龙泉,皇宮。
“哈!子陵!早呀!何事如此着急寻小弟前来?这不,一听小九的通报,我可是立即赶来,听子陵的训示哩!”云羿庒下对虬髯客的惊奇,赶到御花园和徐子陵碰头,望着徐子陵迎着朝阳,挺拔、圣亮的背影,奋兴道。
晨rì的第一缕阳光是如此柔和,望着远处的林海草波,夹杂着芳郁的花香和丝丝浓烈的酒香,这个世间似是仙府一般。
“不能不说,拜紫亭这老儿确是会享受,他rì定要在我们华都扩建上林苑,至少不能弱了我汉家大统的风范。”云羿信步走到徐子陵的齐肩处,不经意说道。
两人遥望着初升的朝阳,良久无语。
“小云!我们兄弟已经多久没有这般静观朝阳?”徐子陵没有任何动作,轻声问道。
“很久了!很久!”云羿竟然一时间想不出是何时,但这种三兄弟一起看rì出的画面却似是烙铁般映入脑海之中,是如此熟悉,但却有如此陌生。
“按照如今的局面,也不知何时能完成你所谓的宏图大业?”徐子陵毫无征兆的淡淡问道。
“子陵…”云羿哑口无言。将喜爱逍遥自在的好兄弟拖入这天下的洪流之中,确是无奈。他真的很想说一句让他去谷幽过自己想要的rì子,但却始终开不了口,因为那就意味着他们将长期的分离,可能只待一统天下之后,方才是时rì相聚,这对于云羿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妃暄离开了!回了慈航静斋!”徐子陵继续说道。语气中似是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但最终化作思念。
“是啊!上次你与我说过,当时没太在意,如今想来,她虽没能消灭石之轩,但也断然不会如此匆匆而去,这其中又是为何?”云羿头大道。他觉得⾝旁的兄弟似是有些陌生了起来,不似往rì的情切和默契,空间中就像多了一种波动的情绪。
“因为妃暄最大的破绽就是你!”徐子陵轻叹一口,庒低声音,坦然道。
“什么?子陵不是玩笑吧?”云羿脑子电闪而过,诧异道。
“我和仲少曾今在东海的一个小岛上习练鸟渡术,那是我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那时候仲少曾问过我一个问题。”徐子陵侧过投来,熠熠生辉的目光直shè云羿有些闪躲的龙目,回忆道。
“这不可能,妃暄明明是钟意子陵,怎么会…怎么会?”云羿思绪万千,脑中只想着对兄弟的愧疚和师妃暄的⾝姿,一时间竟然没怎么听到徐子陵的言语。
“仲少问我,倘若他rì我喜欢的女子,她却爱上了小云你,我该如何?”徐子陵继续说道,眼中充満复杂的情绪。
“子陵是如何答的?”云羿回过神来,望着徐子陵,苦笑道。
“我说,那便有她去吧。”徐子陵答道。
“是兄弟我对不住子陵!”云羿侧过⾝去,鲜有地回避兄弟的目光,长叹道。
“如今我依旧是如此说。”徐子陵接着说道。
“子陵!”云羿闻此,顿时⾝形一颤,回过⾝来,两只大手抓住徐子陵较为消瘦的肩膀,眼中雾气渐生,大喊道。
“小云!妃暄之事我可以不理会,但傅君嫱是我们的小师姨,你为何…”徐子陵抬手拉住云羿,质问道。
“…”云羿望着徐子陵微带愠sè的面孔,对视良久,却无话可说。
“为了大业!”云羿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哈哈…”徐子陵推开云羿,蓦然哈哈大笑,但笑声中却充満了无尽的讽刺和怨怒。
“子陵,弈剑阁对于⾼丽半岛来说,便等同于慈航静斋之于中原,宋阀之于岭南,试想一番,如今弈剑阁中谁最有机会继承傅采林成为阁主?⼲娘已死,傅君瑜心存向汉,只有君嫱才是将来的阁主,到时只要傅采林一死,那么君嫱的一句话,便可让他rì我大华王朝的军旗轻松揷遍整个半岛,到那时不但是武力的服征,更是人心所想啊!”云羿注视着好兄弟徐子陵异常的姿态,奋力解释道。
“又是为了大业?”徐子陵猛然低下头,似是失去理智,大声数落道“你在巴蜀说为了大业,便占有了苗族丝娜和川帮范思琪。在草原上,你又说为了大业,又和美艳夫人发生了关系,甚至对诗丽公主和宗湘花侍卫长有所觊觎。如今你依旧是说为了大业,便不顾伦理和小师姨的想法,而強迫与她。如果这就是你所为了的大业,那么不要也罢。”
“子陵!我们兄弟多年,我是那种強迫女子之人么?”云羿不敢置信地头摇道,徐子陵的一字一句似是尖刀,直揷其心。
“你不是曾说过,为了大业,你任何事情都肯做的么?你不懈余力的为仲少追求宋三姐小和李秀宁,估计是为了得到宋阀以及李阀残余势力的支持,难道这其中从根本上不是为了大业?你更不止一次的劝我勇敢追求青璇大家,定然也是为了大业吧?如今一切如你预料,其父石之轩及其⾝后魔门已然全部在你麾下,长安也被轻松攻下,天下一统的大业终于指rì可待。我在想甚至于商场主和婠婠…”
“蓬!”徐子陵被云羿的一拳击倒在地,徐子陵没有反抗,也没有反击,只是抹去嘴角的鲜血,一脸哀默,躺在草地上,似是向就此去了,不想再起⾝。
“这不是子陵的心里话!一世人,三兄弟。我再如何不聇,也不可能为了大业,而出卖兄弟的感情。世间他人说我,我云羿一笑了之。但是我不能不顾念兄弟的想法。你说一句,难道在你心中,我便是如此卑鄙吗?”云羿泪光闪现,语调凄惨,嘶喊道。
“呃!”徐子陵猛地吐血,只见其四周的chūn草立即化作冰雕枯枝,双目怒睁,shè出虚妄光芒,面sè似是帛纸,⾝躯抖动不停,真元失控,散发着无尽的煞气。倘若一旁站的不是云羿而是一般人,估计早已被这肆虐的真元绞杀。
“子陵!”云羿调动真元护住全⾝,急忙扑到徐子陵⾝旁,指若利箭,闪电出手,封锁住徐子陵的各大要⽳。
“糟了!子陵竟然走火入魔?这怎么可能?”云羿封住徐子陵的大⽳后,细细探脉后,大惊失sè道。
“要立即出手救治,否则子陵命休矣!”云羿一脸惊恐,失sè道。
“云九何在?”云羿托住徐子陵,传声唤道。
“小九在!”云九闪电而出,施礼道。
“立即封锁御花园,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立斩不赦。”云羿厉sè下令道。
此时正在龙泉城外的寇仲蓦然一阵心慌意乱,面sè惨白,心头犹若刀刺。
一旁商讨战况的跋锋寒见此,忙问道:“仲少何事惊慌?”
“没事!只是心中莫名痛楚,也不知龙泉城中的云少和子陵是否出了状况?”不消片刻,寇仲恢复如常,担忧道。
“这怎么可能?云兄和子陵的境界早已达至大宗师,就算是以前的毕玄前去,也只有饮恨收场,试问天下间还有何事能难倒他们联手?”跋锋寒哈哈笑道。
“说来也是!是我多虑了!我们还是继续研讨下一步计划…”寇仲闻此,也放下心来,微笑道。
此次徐子陵的走火入魔,说起来虽是突然,却也是注定。
自习武以来,他一直没有经历过心魔的阻挠。云羿和寇仲都曾克服,而徐子陵确一直jīng进迅速,毫无走火入魔的前兆,然而一旦发作,便犹如惊涛骇浪、不死不休。
来到草原后,徐子陵经历的太过,也憋屈的太多。先是至交好友跋锋寒险些死去,接着是赫连堡和奔狼战役的狂疯杀戮和遭遇天下三大宗师毕玄,再接着便是与草原三大马贼的明争暗斗,依旧伏难陀的偷袭受伤、yīn显鹤险些丧命的自责、寇仲失恋、云羿剿灭大明尊教和拜紫亭、师妃暄的别恋和走火入魔乃至黯然离去
这一切徐子陵都一肩抗住,他没有云羿、寇仲两人的排解方法,云羿通过女人来化解戾气、寇仲通过领悟刀法而解惑,而徐子陵却没有丝毫排解点,脑中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直至在云羿降服粟末靺鞨之后,他终于得到了缓解,⾝心也前所未有的放松。然而,就这此时,久违的心魔终于惩威。
就在昨夜,徐子陵正yù寻云羿商量龙泉防守之战,却不意间发现了傅君嫱主动献⾝之举,这让他彻底勾起了那段傅君婥惨死的时光,那是他人生的最低谷,他很想阻止,但一方面却又是自己相依为命、生死相随的好兄弟,两难之下,他选择了买醉。
就在醉酒之时,心魔彻底入体。种种负面情绪和暴戾之气齐齐杀来,这才有晨间如此举动,徐子陵的心彻底陷入了魔障之中。
如今云羿也陷入两难,救还是不救,是一个问题。
不救,徐子陵可能会自行克服心魔,或可能会经脉错乱,导致真气逆流,最后爆体而死。救,云羿可能挽救成功,或可能亦为此泥足深陷、走火入魔,最后双双而亡。但不同的是,两者有概率区别。不救,徐子陵又七成可能会死,救,徐子陵五成会活。
云羿丝毫没有犹豫,自然是救,因为他不能拿最后三成的可能xìng去博徐子陵的xìng命。
昨rì深夜,北唐中军大营外。
“嗯?为何子陵的本命星辰会如此暗淡飘忽?”李靖脸sè一变,诧异道。
“我虽不信天命,但想来定是你那小兄弟遇到了什么劫难或是妨害。”张三点了点头,附和道。
“就算是劫难,我师弟也定能应付。糟了!定然是毕玄,一旦子陵遇劫,到时师弟定然倾力相救,到时必然危矣。”李靖目中猛然shè出道道jīng芒,骇然道。
“如此以来,岂不是更好。南华折了箭神云羿和斗佛徐子陵,对北唐的一统大业是大大有利啊!”虬髯客淡淡一笑,接话道。
“大哥莫要玩笑!先不谈师弟他们对草原的威慑和控制,以及其对汉家儿郎的贡献。即使少了师弟和子陵,寇仲和宋缺也有能力一统天下。况且少了他们对魔门的钳制,到时石之轩必将再次掀起无尽争端,消耗南北战力,从中谋利,如此南北对峙之局必将在延续多年,到时就大事不妙了。”李靖苦笑道。
“二弟还是如此大是大非,为兄钦佩不已啊!”虬髯客闻此,也是哈哈一笑,略有些调侃道。感叹起数年前和李靖把酒相逢的岁月,不噤唏嘘。
“大哥依旧是游戏风尘,不过此事还请大哥出手相助!”李靖施礼道。
“好吧!”虬髯客面sè如波,点头答应,不过却有点埋怨道“如今距离龙泉还有进一rì的路程,我可要受罪喽!”
话音尚未落地,⾝形已在百多丈之外。
“靖哥,大哥就这么走了?”红拂女听到虬髯客的传音,便立即从军帐中急速闪出,着急问道。
“唉!希望石师的进步不会太过骇人。”李靖望着紫薇星宮,长叹道。
“靖哥太过担忧,大哥的《战神图录》已练至大成之境,就算是毕玄和石之轩联手也未必能挡。”张出尘一脸毅sè,自信道。
“但愿如此!”李靖心中略有些不平静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