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觉得这样安排好的话…”杜若道“那我就服从。说实话,我也觉得你的话有些道理,男人就该实实在在地做事,成天价地在怎么说话,怎么才能留给别人更好的印象上做文章,实在是,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关天养见杜若赞同自己,极是⾼兴,林纬文带来的不快一扫而空,当下大笑道:“对,说得好。男人就该直来直去,何必像个娘们呢?”
“你说什么?”杜若将脸⾊拉了下为“看不起我们女子么?”
关天养忙道:“没,没,绝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说,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哈哈…”
幸得重极门留驻了一批以鲁长恭首徒欧广岳为首的弟子,诸如法宝修复这类的工作,关天养便可请他们相助,不然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一百多件法宝怎么也得不眠不休地忙活半个月才能完成。
这一番合作下来,关天养就发现欧广岳是个奇人。
怎么个奇法呢?
按普通人的想法,修行者多少该有些仙气才是,就算没有仙气,常年在深山林泽中修行,也该有飘渺的世外之气。欧阳广是既没有仙气,也没有出尘之气,反倒是一⾝的农夫气。矮壮黑实,笑起来憨憨厚厚的,怎么看怎么像个成曰里风吹曰晒的乡下汉子。
不做事时像农夫,做起事来却像疯子。一旦法宝拿到了手里,他就会把整个世界都给抛到脑后,除了默默地做事,既不言语,也不吃喝,甚至连庇股都不会挪动一下。任你是天塌地陷,都不能令他把目光从法宝上移开半分。
最奇的是他的修为。⾝为鲁长恭的大弟子,竟然只有金丹初境,远不及他的师弟程广式和申广平,但于【云手】上的造诣却是直逼其师鲁长恭,比十年前的关天养怕是还要強上一星半点。
关天养曾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来观察欧广岳的灵气控制手法,惊奇地发现云手竟已被他炼到了极致。若不是发现欧广岳完全沉浸在了他自己的世界里,物我皆忘,关天养当场就会问是怎么回事。重极门到底是天下第一的炼器大宗,收录的门人弟子都有着过人之处,若尽是平庸之辈,又如何在修行界立足,绵延四千余年不绝呢?
据关天养的了解,云手易学难精,长于灵气牵引和控制,相比起其他控灵手法来说,虽然足见⾼明,但于感知上未免显得有些迟钝。重极门每一门技艺都是无数代人的心血所系,于以炼器为主的重极门修炼功法都有着莫大的助益。云手有其优,自然有其劣。关天养曾建议重极门将云手与聚灵手两种控灵手法搭配使用,更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十年来,事实证明关天养的眼光绝对⾼妙,重极门将两种法融合贯通,创出了全新的【云灵手】,使炼器的效率和成功率提升了至少三成左右。
三成看似不多,但对本就于炼器之道有其独到之处的重极门来说,便是一分的进益也是极为大巨的。三成的提升,足以保证他们在未来的一千年里依旧统治着整个炼器领域。而在接下来的两三百年里,随着云灵手为更多弟子所掌握,重极门必又能登上一个全新的巅峰。
单以手法来看,欧广岳显然还是不会聚灵手,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在坚持修炼云手,并没有像其他重极门弟子那样,从头研习聚灵手,并使之与云手融会贯通,逐至纯熟掌握。关天养深知,任何一门技艺练至极⾼深处总能寻得意想不到的突破,这就是万宝炉所说的‘量变引发质变’。同等修为下,单以效率和成功率而论,云手比云灵手差了至少三成。可若像欧广岳这样将云手炼到最⾼境界呢?要知道李延极、许晋言还有鲁长恭等人都未到做到呀。所以关天养好奇得很,最⾼境界的云手到底有何神妙之处?
在低品阶的法宝上是体现不出控灵手法的⾼明与否的,要看练到最⾼境界的云手的威力,便只有使出⾼品阶的法宝来尝试。
就在关天养准备邀约欧广岳品评论道之时,重极门弟子从九夏城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怀远堂被一伙不明⾝份者掠夺,损失惨重。
关天养简直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但又深知玄武门下绝不会跟他开玩笑,一时间都被骇得呆住了。
杜若这消息委实太不可思议了,说:“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幽灵宮是鬼市的管理方和保护者,而幽灵宮又是乾坤庭旗下,谁敢跟他们过意不去?这不是,不是找死么?”
关天养咬牙道:“世上总少不了不怕死的人…走,咱们现在就回九夏城去!”连史铁战也顾不上去见,只是和各方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地走了。
两天后,关天养和杜若回到了九夏城,便直奔栖凤街而去。
尽管掠夺事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但栖凤街还是弥漫在惶恐的情绪中。
据说鬼市上从来还没有发生过商家被掠夺的事件,兹事重大,幽灵宮当晚就展开了调查。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据说好多商家也怕遭了鱼池之殃,不管幽灵宮怎么保证,都不敢再开门。以至于繁华无比的九夏鬼市,竟只有不到十间店铺在营业。
关天养一进栖凤街,就被人认了出来,拉着他说起了怀远堂被掠夺的事。可他哪有功夫去细听?道了声得罪,就直奔怀远堂。
知真斋和天下楼也关了张,想必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还未走到怀远堂前,就见被烧塌了半边门脸的铺子,也不知道是为了给他一个交待,还是保留线索,至今也没人来清理。
怀远堂被抢了,也被烧了,奇的是相邻的铺子并没有遭到波及,甚至连一片椽子都不曾烧到。
对于这情形,栖凤街私下流传的说法是关天养行事太过张扬,得罪了哪个修行门派,所以被人夜里潜进怀远堂,抢了货,又用法术烧了铺子。
鬼市商家都还有几分眼光,不是凭空臆测。关天养和杜若一看,也断出怀远堂是被法术所烧,但不是五行法术,也不是赤焰之力,而是普通的火,在法术的控制之下,才将怀远堂烧成这般模样。
铺子也不值几个钱,更何况烧毁了还有幽灵宮的赔偿呢?关天养气怒的是有人敢在他的头上动土,既是没将他放在眼里,也是在跟乾坤庭叫板。普天之下,三百多门派,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就连素来自诩天王老子第一,自己第二的红莲宗也没这份胆气,就算有事,都是派人偷偷的腾折。
关天养在烧得只剩半边门脸的怀远堂里走了一圈,倒也是不气不怒,而是对忧忡之极的杜若道:“你怎么看的?”
杜若见他没有发作,暗暗松了口气,说道:“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先去幽灵宮问问情况,不定他们已经有线索了呢?”
关天养却头摇道:“怕是未必。若是已经有了线索,又岂会是玄武宮来人向我报信?”刚走出门去,就见神情颓丧的闻远来迎面走了来,与关天养的目光一撞,顿时僵住了。
“闻执事!”关天养似乎并不心疼自家的产业被毁成这样,反而笑着冲闻远来起手道“你的脚步倒是挺快呀,我正说去找你呢。咱们是去奎元阁说话,还是你那里?”
闻远来神情渐渐缓释了开来,但语气依旧沉重“去我那里吧!”便在前领路,也找不到话头来说。
关天养也能理解闻远来的心情。怀远堂既被抢又被烧,他的升迁必然受到严重的影响,甚至永远止于九夏执事,换谁还能笑得开来?
到了廨房坐下后,闻远来亲自给关天养和杜若斟上了茶,一时竟也忘了请教杜若是谁,只是叹道:“大致的情况关老板想必也都知道了?”
“也就知道个大概。有线索了么?”
闻远来头摇道:“没,没有。总部派来的人也接手调查了快十天了,还是半点线索也没有…”
关天养笑了起来“我的仇家是不少,可也没哪个敢公然与乾坤庭对着⼲呀?”
闻远来眼里尽是沉痛之⾊,咬了咬苍白得毫无血⾊的嘴唇,说道:“关老板放心吧,这事,这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这点损失我还没放在心上。”关天养道“要紧的是一定要搞清楚是谁⼲的,又是为了什么!”
闻远来⼲巴巴地应了声是,便找出已经搜集到的信息给关天养看。关天养只翻了两页,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递还了回去,说:“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走了。
史家的情况也很不好,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忧惧之中。关天养的回来倒是令所有人精神一振,就连卧病在床的史玉柱也起来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