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虎不想关天养如此之快,吓得呀的一声叫了出来,仓促之间,将锁链一横,绞向相思。奈何锁链虽是难得的灵品四阶的法宝,而相思却已是圣器,二者全然不在一个阶层之上,又如何封架得住?别看锁链将相思死死地绞住了,但关天养用力一推,顿时火星爆溅,嘣的一声,不知费了火虎多少功夫炼成的灵品锁链当场被削断,锋脫的剑刃直指最为脆弱的喉咙。
关天养本以为这一剑必然洞穿火虎的喉咙,令他当场神魂俱灭。不想一股巨力从旁涌到,将火虎大巨的躯体掀了开去,他这必杀的一剑只从火虎的脖子上擦过,剑气割开了颈部动脉,鲜血噴泉般涌射而出。待要抡转剑锋,削下火虎的头颅时,一记赤焰焚心掌已当胸拍到。
班师古到底不愧为赤焰堂首席护法,天音钟威力虽強,但并不足以让他丧失行动能力,见关天养怒斩火虎,便知情况要遭,強行庒住心中的烦恶,聚起十成功力朝关天养拍出一掌,以解火虎之围。
关天养深知班师古修为较自己胜出,这一掌是断然不能忽视的,纵是【剑心通明】也接不下来,执意斩杀火虎,必然付出惨重的代价。眼下众敌环伺,稍有损伤怕就会丧失逃出生天的机会,他自然不会为一时震怒而作出最为愚蠢的抉择。相思顺势切下,剑气涌出,当场就将班师古的掌力一剖为二。受此一阻,火虎远远地摔了出去,侥幸逃得一命。
关天养嘿地一声冷笑,脚尖一点,并不追赶火虎,而是以【逐曰】抢向了班师古。
班师古出掌之前就防着关天养会趁势攻他,是以早将护⾝星盘祭起。关天养一剑刺到,他的功力虽未尽复,但还是大喝一声,双掌交错,一连拍出三道赤焰焚心掌,⾝形朝后倒飞了出去。不想关天养的攻势竟是虚招,以【分形】骗过班师古的掌力,早早地欺⾝到了退路之上,直取其后心。
班师古应变不及,只得将功力注入护⾝星盘,強行朝关天养撞了过去。
这一招看似笨,却是最为险保的。班师古的护⾝星盘是灵品九阶,威力自不待言,关天养纵然圣器在手,且剑气无物不破,却也未必就能在顷息之间洞穿星盘构筑的护盾。只要突将出去,一众精锐从天音钟的威力中舒缓过来,局势就会彻底扭转。
这一刻班师古当真是后悔太过轻视关天养和楚庸两人了,再者也没有防着云龙真人竟然有天音钟这等异宝,战斗一拉开,他们反倒陷入了被动,折损了不少人手。好在天音钟太过消耗真元,不是说想怎么敲就怎么敲的,不然红莲宗上千人众,还要尽栽在三人手里,那可是亘古未有的奇事了。
从这一战就可以看出,品阶越⾼、效用越好的法定总能创造奇迹,甚至能在短时间內改变战局。
除了魏长廷,班师古是关天养最想亲手杀死的人。眼见他挟着滚炽的热浪,汹汹地撞来,真恨不得当场拼个同归于尽。但他最是清楚灵品九阶护⾝星盘的威力,纵是蓄起全部功力,也未必能够一举破之。与其冒险一拼,还不如另谋他策。当下佯攻班师古,实则将左近四名尚未回过神来的红莲法卫刺翻在地,便冲回了云龙真人⾝边,问道:“前辈,怎样了?”这一下兔起鹘落,旁人几乎没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摔将出去的火虎也都还没能够爬起⾝来。
云龙真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没什么…”心法运转,⾝上顿时泛起了淡淡的清光,脸⾊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楚庸环视四周,见红莲宗一众人等相继缓过神来,但再没有急着抢攻,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商讨对策,就笑对关天养道:“看着了吧,我们今曰怕是揷翅难逃了!”
关天养轻哼了一声,摸出了几面【光遁镜】分给了楚庸和云龙真人,悄悄地告诉了咒语,说:“若是突围不出,我们便用它逃走,然后再约定地点会合!”
楚庸掂着光遁镜,说道:“李前辈炼制的东西果然神奇。不过我以为今天咱们逃脫的机会实在是小得很。你想想,红莲宗出动了这许多的人手,显然是志在必得,方圆百里之內必然都遍布他们的人手。光遁镜固然神奇,但只能在五十里的范围內任意传送,说不定这四个用完,咱们都还在崂山之上打转呢。”说到此处,又忍不住笑了开来“再有,万一传到了数十里深的地下,那岂不是遭遇得很?不用红莲宗动手,我们自己倒把自己给埋了!”
云龙真人吐出一口浊气,点头道:“楚兄弟所言有理。与其这样,还不如坚守待援!”
“哪来的援呢?”关天养苦笑道“方圆千里以內,还有谁敢正面挑战红莲宗…”说到此处,便想到杜若已赶回蓬莱岛,不定骑龙真人就会率众来援呢?可崂山与蓬莱岛之间隔着数千里的海程,短短几天功夫能够赶得到吗?
云龙真人笃定地说道:“放心吧,不出今天,援兵一定赶到!”还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关天养的肩膀,以示鼓励。
关天养強笑了一笑,心情却是越发的低落。红莲宗此来是为了夺取通天鉴残纹,他明明可以交出去,消弥了这场灾患,但私心作崇,宁愿拼个玉石俱焚也不愿让红莲宗得了便宜,大战自然再所难免。想到小蓬莱一旦加入战团,惨重的伤亡是再所难免,心下尽是不忍和憋屈。
当真要交吗?
可以红莲宗的行事风格,不管是交还是不交,既然被他们盯上了,都会落个斩尽杀绝的下场。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来,不但是作了周密的准备,显然还想借机将小蓬莱一并扫了进去,不然何必这般劳师动众?捉拿关天养,最了不得班师古亲自带上十数名精锐出手便可。
想到这些,关天养就感到越发的无力。
楚庸感知到了关天养的情绪变化,哂然笑道:“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个玉石俱焚嘛。”
关天养无法驱散心中的沉重,叹道:“若单是我一个人,再坏的结果也不怕的,可…”下面的话未曾出口,就以头摇苦笑终止了。
“想什么呢?”楚庸推了他一下“这样的事你又不是头一回遭遇,管那么多作甚?”
“不,我是在想…”
“嗯哼?”
“我是在想,若是通天鉴残纹在玄武宮手里,红莲宗会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去抢?”
楚庸大笑了起来“只要是他们想得到的,除非是在神仙手里,不然都会去抢。若是他们会讲道理,有所顾忌了,又岂会被称为魔道中人?”
关天养思绪有些缥缈起来,说道:“不,你错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嗯,我是说我若是玄武宮或者是重极门的弟子,就不至于这般无助了!”
“什么意思?”楚庸脸⾊一沉,哼道:“不拿我当朋友么?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门,彼此唯一的同门!”
云龙真人不明白楚庸所说的‘彼此唯一的同门’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揷上话来道:“我小蓬莱虽人丁微薄,却也并不怕他红莲宗。你又何必作司马牛之叹?”
关天养还是头摇,轻启⼲裂的嘴唇,只感到声音有如来自冥域般,幽幽地从喉咙里飘出“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在修行界立⾝,非得借助团体的力量不可。单枪匹马,纵有楼子方那样的修为又如何?还不是躲入深山荒泽,百年不敢现⾝?”
楚庸这才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你是想自己建立门派帮会呀?行,我第一个加入!”关天养木然地瞥了他一眼,说:“你自然要加入,你不加入那还是你么?”说完这话,恍惚神悠的灵识又渐渐回归躯壳,扫视了一眼四周,笑道:“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若是这一战我们能够侥幸活命,就寻一方灵山宝地,开宗立派。你当掌门,负责管事,我负责教授弟子。如何?”
楚庸大笑道:“我来当掌门呀?那行,你得承认我是师兄才成!”
关天养想到当初与楚庸之间的争执,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好,你是师兄!从今以后,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同门兄弟了!”说着,朝楚庸伸出了手去。
“咱们本来就是生死与共的同门兄弟!”
啪的一声,楚庸的手与关天养的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人也都大笑了起来,说不出的开心。
红莲宗一众人等反倒茫然了,不明白这两人有什么好开心的。
班师古缓过劲来,冷笑道:“关老板,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我圣教人多势众,又岂是你能拼得过的?与其作无谓的抗争,还不如作出个明智的选择呢!”
关天养不耐烦地道:“其实你最清楚,没有明智的选择,绝对没有。不管能不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是必死无疑。既然都是死,为什么要如你们所愿?”班师古听他这般说,也自嘲地笑了起来“看来我又说废话了!”手一挥,又喝道:“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