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山満怀心事的回到府上,几个儿子和管事等心腹便各自迎了上来。。 。 方静守満是不平地说道:“父亲,今rì国安司的人实在是太嚣张了,他们竟趁着朝臣早朝之时,突然闯进了曹、李、梁三家府邸,而后更是…”
没等儿子将话说完,方远山已经一摆手道:“不用说了,我已全数知道了。这次国安司是有备而来,那许惊鸿更是在朝会之上将之点明了。”
“什么?”几个儿子面面相觑,露出了惊讶之sè。而方远山的四弟方远洲则道:“如此说来,这次咱们无法将人给救出来了?”
带着他们入进自己的书房后,方远山的神情更为凝重了起来:“岂止是无法将那些现在被擒的人救出来,连曹冒、李航以及梁三思他们三人都可能要被国安司拿下了。而且许惊鸿的真正目标还不在这三家,而是我们…”
“他好大的胃口,凭的什么!”方静定登时就忍不住说道:“他不过是个五品的都司而已,哪来的权力抓朝廷的三品⾼官,甚至连尚书都敢开罪?”
“三弟,稍安勿躁。”见父亲皱起了眉来,方静守连忙呵斥了兄弟一句:“父亲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他的根据和判断的。”
不过听儿子这话一说,方远山也想得更深了一些:是啊,他许惊鸿胆子再大,若没人在⾝后撑腰,又凭的什么做这么大的事情呢?再想到朝会之上,那六家没有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就更让他确信其中有着什么猫腻了。
“或许是因为他背后有人吧,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方远山没有将自己的担心直接说出来,因为这样只会乱了自己人的心神。现在他最在意的还是自保,那三家已经彻底完了,不用再费心思来想法子救他们。所以他在沉昑了片刻后道:“现在有些事情你们必须赶紧去做,而且一定不能留后患,这才是保住自⾝的基础。”
见父亲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这话来,让几个儿子都不敢大意了,全都屏息以待:“父亲您就说吧,我们一定照您说的做便是了。”
“第一,将府上来路不正的财物、地契什么的都给我处理了,不要留人话柄。”
“啊…”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了,可一听方远山的吩咐,几个儿子还是大为不解和不服:“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那些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哼,知道曹、李、梁三家是怎么出的事么?就因为被许惊鸿抓住了这一层,而且更被他的手下搜出了大量物事。只此一点,就足以让他们被定罪了。”
“是,孩儿等立刻就去办!”方静守立刻答应了一声,他比几个弟弟可要老练得多了。
冲长子略一点头后,方远山又继续道:“第二,让我们的人在京城散布消息,就说他许惊鸿的目标是整个世家阶层,在三家之后,他必然会让更多的世家家破人亡。”他知道,只靠自⾝想与这个全不按规矩来的小子斗已经不占上风了,必须团结更多的力量。
在几人点头答应后,方远山又给出了第三条对策:“运用我们一切的关系,一定要将六家的态度彻底摸清楚。最好能把他们说动了与我们一起对付姓许的,不然还是有些棘手。”
在几个儿子和管事们离开后,方远洲才不无疑惑地问乃兄:“兄长,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区区一个五品官,我们翻手就能让他死了,何必如此大动⼲戈呢?”
“你是不知道此人的厉害哪。那些黑道中人在京中势力大不大,还不是被其一下就给灭了?曹李梁三家也不是寻常人物,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他给整成了如今这样。我若再小瞧了此子,只怕下一个就是我们方家了。
“曹李梁三家乃是我方家的人,这一点朝中人人知道,而他就是通过这一行动来告诉所有人,自己将与我为敌了。而朝廷中的其他几家对此却是听之任之,难道还不够凶险么?难道非要等到他真对我们下手了,就象灵州那些人一般死到临头才想法子不成?”
“大哥说的是,是我太小瞧此人了。不过他为何会如此紧咬着咱们不放呢?”
“哼,还不是之前得罪了他,再加上大姐和他又有着一段无法化解的仇恨?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势力,必然不会放过我们了。”
“原来如此。大哥,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沉昑了片刻后,方远洲突然又道。
“说,这里就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既然此子已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強,将他铲除呢?以我们方家的权势,要除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子应该不难吧?”
“你想用暗地里的力量?”方远山看了兄弟一眼,大摇其头:“这只怕是行不通的。此子武艺颇为了得,⾝旁又有不少以其马首是瞻,从沙场里打出来的忠心兄弟,怎么可能给我们动手的机会呢?而且,即便真能行刺得了他,此法也不可行。”
“却是为何?”方远洲不解地追问了一句。
“因为现在一切都已明朗了,朝中之人谁不知道他针对的就是我。若此时他有个好歹,那谁都知道是我们方家对他下的手了。而如此授人以柄,那些本就对我们虎视耽耽的家伙们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时机,那我们的⿇烦就更大了。”
这下,方远洲无言可对了,只得叹了口气道:“看来此人的确是个大⿇烦,我们必须小心应付才成了。”
“不错,小心无大过。这也是我这三条对策的用意所在,现在你明白了吧?”
方家上下正自紧张应对时,许惊鸿也已经和孙再元一道回到了国安司的衙门之中。众兄弟见他安然归来,也都松了口气,他们可是很担心他就此被朝廷给留住的。[。
“大家这次做得很好,没有让我们的计划出现疏漏。”许惊鸿在与众人见面后,便笑着夸赞了几句:“自班头以下,每rì赏银十两,到时自去领取。”他很明白,要拢住这些并不是真正忠于自己的兄弟,除了口头的表扬外,物质上的赏赐也不能少了,如此今后大家办事才会更加用心。
“多谢都司!”众多衙役们听到许惊鸿一赏就是十两银子,一个个都喜笑颜开。要知道他们平时一年也就这么点收入,今天一下就得了一年的收入,如何能不感激呢?
“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我说过,我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只要你们实心办事,办好了差事,赏赐是不会吝啬的。”趁机再次宣扬了一下自己的宗旨后,许惊鸿才又下了另一个任务:“烈海,你再辛苦一趟,带几个兄弟去曹李梁三家一趟,将三家的家主也给拿来吧。”
“是!”王烈海答应一声,便点了几个兄弟奔出去了。而其他人则都露出了惊讶之sè,那三家的家主⾝份可不低啊,许惊鸿竟是说拿就拿,这让他们对自家都司可是更加的敬服了,因为他们觉得都司⾝后一定有着一座坚实的靠山,自己在国安司当差,今后的前途和钱途一定无量。
“那些拿来的人都安置在哪了?”打发了众人散去后,许惊鸿问⾝边的亲信兄弟。
熊庚抢先答道:“都扔进后面的牢房里了。因为队正你没有吩咐拿人回来后该怎么处置,所以兄弟们就还没有动手呢。”
“这样也好,先晾他们一晾,待他们心中产生了畏惧,再问也不迟。”孙再元在旁说道。
但许惊鸿却头摇了:“不,打铁要趁热,现在他们已经足够害怕了,完全不必要再等下去。而且此事毕竟牵连甚广,我们必须早些将罪名给定下了,不然夜长梦多,谁知道又会出什么样的情况呢?”
“那咱们这就去讯问?”老狗问道。
“那倒不用这么着急,大家都辛苦半天了,总得好好休息一下,养足了jīng神来对付他们吧?而且他们三家的家主不到,他们就还抱有侥幸心理,未必肯招。所以便等一等,待我们都准备好了,人又到齐之后,再问他们也不迟。”说着许惊鸿已经招来一人,让他去前边的街上酒楼里去订几桌席面来衙门里享用了。
席面送来没多久,王烈海便也带了人回来了。那三家的家主——李航、曹冒以及梁三思也被他给带了回来。此时这三人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在朝会上的气度,显得有些憔悴和狼狈。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虽然已知道国安司对家里人动了手,可在朝上依然抱有侥幸,还能強撑着应付几句。可真到了家中,发现府邸被翻了个底朝天,家属更是被人拿走之后,对他们的打击自然是大巨的。
所以当王烈海带了人去捉拿他们时,几乎没遇到多少的反抗,就顺利把人都给带了回来。为了不伤朝廷体面,三人也已经换下了官服,只着寻常服sè,如此一来其气度就更是弱上几分了。
见到正自大吃大喝的许惊鸿,三人的眼中就流露出了畏惧和愤恨的神情,半晌后李航才道:“许惊鸿你将我们带来想做什么?我们可是还有官⾝在⾝的,你国安司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审问员官。”话虽然说得有些強硬,但语气却很是畏缩,明显的sè厉內荏。
对于他们的质问,许惊鸿根本连回应都懒得回,只是一挥手道:“将人带下去,让他们和自己的亲属团聚一下,也免得有人说咱们太无情。”
几名衙役放下了筷子,就扭着三人去了后面,在这些耝鄙无礼的家伙面前,三位大人自然是不会讨到什么好处了。
吃饱喝足,又美美地睡了一觉,补了早起朝会的时间之后,许惊鸿才带了几个自己亲手教出来的衙役往后院关押着三家人犯处而去,此时天已近⻩昏。
这三家之人与那些黑道分子还是不一样的,他们没有能力从牢中脫⾝,所以许惊鸿只将他们关在了后面本是仓库的牢房里,并没有将他们和那些黑道中人一起投进地牢。不过这里面的环境也不好,因为常年不见天rì,四面又都是坚石铺就,也显得yīn沉和cháo湿,让一向养尊处优的三家之人大感不适。
所以,当他们听到牢房门响时,一个个都扑到了栅栏前,想要瞧瞧是不是有人来救自己了。但结果却让他们失望了,来的只是许惊鸿和几个凶神恶煞般的衙役。看许惊鸿嘴角泛起的那一抹冷笑,就让他们感到了大事不好。
“你…你想做什么?我们可都是有官⾝的,你不能对我们用刑,不然朝廷定不容你…”见到那些个衙役手里所拿的血迹斑斑的鞭子等物时,几个胆子小的更是大叫了起来。
许惊鸿来到他们跟前,坐在早准备好的一张椅子上,而后才笑着道:“本官还是比较讲理的,自然不会随意对你们用刑了。不过,你们自⾝所犯之罪却又这么重,若不肯如实交代的话,为了给朝廷和那些受害的百姓一个交代,我只好得罪了。”
说了这一句开场白后,许惊鸿才命人将曹冒等三个家主给带了出来:“你们三个是一家之主,显然对自己家中人所做之事是最清楚的,所以我只问你们。”
听他这么一说,关在里面的那些个三家家人竟忍不住松了口气,至少今天他们是不会遭到衙役们的苦头了。
“你不必问了,我们承认便是!”三人在相互看了几眼之后,同时应承了一句。事已至此,人证物证都在,也容不得他们分辩了。想必朝廷里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在如此情况下还为他们开脫,那索xìng就⼲脆一点,将罪名都认了吧。
“哦?这么痛快?”许惊鸿似乎有些意外,而后笑了起来:“你们连本官要问些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这么急着承认了?”
“还有什么,不就是与黑道勾结么?不错,我们几家的确是做了,与他们相互合作,由我们在朝中官场上为他们说话,而他们则把得来的好处分与我们。”李航痛快地将罪行都说了出来:“我们有负朝廷的信任,甘愿接受惩处。你就把一切报到刑部落案吧。”
这才是他们痛快认罪的原因所在了,就是离开国安司。只要他们脫离了许惊鸿的掌握,自然有办法保全自⾝,这样即便无法再在朝廷里立足,他们的下半生的rì子也将很不错。
许惊鸿笑了起来:“如果光是这点罪名,我又何必大动⼲戈地将你们给拿来呢?何必在朝廷之上如此说话,从而闹这么大的动静呢?难道你们以为我会为了你们三人就做这么多事么?这也太⾼估自己的分量了吧?”说到最后,他的笑容已经带上讥诮之意了。
“你…那你想要知道什么?”这时,三人心里才感觉到了紧张,知道事情已经出乎自己意料了,这个少年的想法竟是如此难以捉摸。
“你们三家虽然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可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做下如此之事。不说其他,光是朝廷里的其他员官见了你们如此行为,也不会不⼲涉的。所以本官知道,在你们的⾝后一定有着一座更大的靠山,那才是本官的目标所在。你们只要将这一点清楚明白地招认,本官自然会对你们宽大处理的。”许惊鸿说着用眼扫过了三人的面庞。
三人被他这么一扫,浑⾝都是一阵哆嗦。但是他们却没有依着他的话招认:“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全不明白…”
“是么?看来你们对方家还真是忠心哪,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维护着他。你们是不是以为如此一来,自己就有了退路,方家会来保你们么?”
“…”三人的⾝体再次一震,显然是被许惊鸿一言道破了心中所想,可他们却又沉默不言。方家是他们最后的依靠,自然不会将人出卖了。
许惊鸿头摇苦笑了起来:“本来,我是打算与你们好好说话,希望你们可以合作的。但现在看来,我的这一片好心好意你们是不打算领情了。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国安司除了有礼有节的询问之外,还有更多的手段让人招供的。最后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究竟肯不肯招认?”
三人紧闭着嘴,显然是打定主意了。而牢中其他人则开始为他们担心了,尤其是他们的几个妻妾,更是満心担忧,却又不敢说话,看着好不可怜。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许惊鸿眼睑一垂,叹了口气:“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无情了!来人,用刑吧!”
“我们是朝廷员官,在被⾰去官职之前,谁也不能对我们用刑…”三人立刻大声喝了起来。但奇怪的是,那些衙役却从他们的⾝旁走过,来到了那些牢房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