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当许惊鸿和叶名扬谈那番话时,楚怜儿一直都在他们的⾝旁,每一句震撼的话都已经被她听到了耳里。
楚怜儿的反应是在许惊鸿预料之中的,他也没有打算瞒着她任何事情,即便此事极其严重。所以当听她这么询问后,便点头道:“不错,我和他说的都是实情。而且你也应该可以想到,如果我没有这样的决心,是根本不可能保住你的家人的。”
楚怜儿在一愣之后就理解了许惊鸿话里的意思。的确,自己的家人,包括她自己在內都是朝廷的钦犯,试问以许惊鸿现在的地位怎么可能说保就能保住呢?所以当他说要保护自己和家人时,就表示着他与朝廷已经对立了。
但楚怜儿依旧満脸的忧虑:“可是…就凭你和那些人,真能和整个朝廷作对么?”
“不是整个朝廷,而是朝廷里的某些人,某些势力而已。”许惊鸿纠正她的说法:“我现在掌握的力量的确不可能和整个掌权的阶层斗,但我却可以街着某种势头,去把那最上层的人给除掉!”
“这有什么区别么?”楚怜儿有些迷惑地问道。
“当然。他们才刚刚得到大权,位置还没有坐稳,也没有太多的可以信任的帮手,可以说在实力上与我也差不太多。而我的目标也只是他们,至于其他人的利益,我是不会去触动的,这样我所要面对的敌人就少多了。”
“可是…你要面对的还有皇帝啊,他可是我大宋的天子哪,难道天下人就会看着你把他从皇位上赶下去么?”
“天子?不过是一些愚弄百姓的手段而已,只要是有些见识的人,根本不会把这说法当作一回事!而且,如果天下人真这么看重他这个皇帝的话,那七大世家这几十年来也不会一直把持着朝政,让他成为一个傀儡了!”许惊鸿说着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意:“所以所谓的皇帝,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话带给楚怜儿的震撼就更大了,让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就跟第一次看到许惊鸿般地盯着他半晌,最终也没能再说出什么话来。
“而且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一切都必须照此而行。”许惊鸿深昅了一口气道:“当那些粮食被焚,当昨天消息传出去那一刻,我与现在的当权者已经是对立的了!”
说完这话,许惊鸿看了看楚怜儿,发现她依然是一脸的担忧,就又一次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能取得最后胜利的。当初在西南,在北地,每一次我都没有了退路,可是往往在这个时候,就是我把事情办成的时候!深入草原,去和胡人的骑兵正面交战是这样,在黑山崖的突袭是这样,就是在矿场里的先发制人也是如此。我相信,既然老天让我来到这里,就一定不会让我这样糊里糊涂地死去的!”
虽然对许惊鸿后面的一句话很不理解,可楚怜儿还是选择相信于他:“我相信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听到她口中说出的支持,让许惊鸿心里激荡,一把就将楚怜儿搂进了怀里。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楚怜儿顿时就満脸通红,⾝体也发僵,动弹不得了。但她的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开心和甜藌,因为她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情意,其实有这一点,对她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离许惊鸿两人数丈外的一棵槐树的树冠茂密(河蟹)处,一个隐蔵得很是巧妙的人正好把这一切都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过他对两人的亲昵举动是完全不放在心里的,倒是对于许惊鸿之前的一番话,却是大感震惊。
这个暗蔵在国安司的树上,暗里窥伺一切的人便是影杀堂下,十二生肖里的巳蛇了。他们这些第一流的杀手,能够完成一个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靠的多半是他们那让人难以相信的蔵⾝之术,武艺倒是其次了。所以巳蛇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入进国安司衙门,并且近距离地偷听许惊鸿方面的机密消息。
也只有当他们入进到地牢这样密私空间时,这条蛇才无法跟踪入进,无法听窃到什么。可当许惊鸿从那里走出来时,就又在其监视的范围之內了。
现在,巳蛇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这一切实在太过惊人了。这让他在树冠上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到许惊鸿和楚怜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便也静静地待在那里,他可不希望在获取到如此消息后,还被人察觉,从而被捉,功亏一篑。
可许惊鸿和楚怜儿明显都有些激动,这一拥就是好久,直到两人都有些镇定下来后,才慢慢地放开彼此。许惊鸿也是脸上一红,为自己的不冷静而感到惭愧。他好歹是两世为人了,那一世也不是没有过女朋友,谁能想到,到了这个时代反而象个雏儿了。
冷静了一下后,许惊鸿才对楚怜儿道:“你⾝体刚刚恢复些,又在外面这么久,一定累了吧,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
“那你呢?”情意终于得到了回报的楚怜儿显得越发的娇美,她看着许惊鸿,用有些柔软的声音问道。其意思显然就是要许惊鸿陪伴自己同去了。
可这一次,许惊鸿却没有如她的愿:“我想到了一事,还得回里面去问问,所以…来人,陪楚姑娘回去!”随着他这一声召唤,立刻就有衙门里的人奔了过来,而后在他的护送下,将楚怜儿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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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情动之时,许惊鸿那过人的六识依然还在。那时,正好有一阵风从树后吹来,把树上的某种让人不安的气息给带了下来,被他察觉。正因为此,他才能迅速从意乱情迷之中脫离出来,迅速地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而此时,蔵在树上的巳蛇还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依然耐心地蔵在那边,等待着许惊鸿的离开。而许惊鸿居然没有离去,反而来到了槐树之下,自言自语了起来:“如今已是最要紧的关头了,我不能因一些儿女之情而把正事给耽搁了。所以,我这次之后,要少与她相见,只要这次的事情能成,还怕今后不能与她厮守么?”
树上的巳蛇本来见许惊鸿靠近自己的蔵⾝之所还有些紧张的,现在见他说了这么一番话,却也放松下来了。他认为这一定是许惊鸿惊觉如此耽于温柔乡不利于自己的大计,才会在事后进行自我调整的。
就在巳蛇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心里暗笑的当口,本来静静站在树下,似乎还在说服自己的许惊鸿就突然动了——
不知什么时候,许惊鸿手里已经握上了百胜刀,随后,没有任何示jǐng,没有任何的招呼,他就合⾝往树冠处扑来,此时他手里的刀已经化为一道寒光,直奔树上的巳蛇而来。
“扑哧!”刀狠狠地斫在了巳蛇扬起来抵挡的那只手臂之上,血光当即四溅,他那条手臂也随之与⾝体分了家。巳蛇发出了一声惨叫之后,直直地从树上跌落下来。这一切实在太过突然了,他只来得及举手一挡,免去一刀毙命之祸,可他伤的依然很重。不但手被砍下,而且刀气入体,再加上从一丈多⾼的树上摔下,已经伤到了內脏了。
而许惊鸿完全没有因此就留情,只见他左手在树上一按之后,整个⾝体便立刻倒转了过来,头下脚上地朝正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的巳蛇扑杀过去。他完全没有拿下这个人的活口,仔细盘问的意思,因为他已经一眼就认出此人的⾝份了,作为曾与影杀堂打过交道的人,他自然知道这些人背后是什么势力,而他也知道不能给对方以任何回气的机会,不然就会让其逃脫,那就真要后悔了。
巳蛇受此重击,好不容易才站起⾝来想要逃走,却惊觉头顶传来了大巨的庒力,在他抬眼看去时,正好看到一刀寒光袭来,他都没能来得及闪避一下,就被许惊鸿一刀从头顶刺入,活活钉杀在了当场。
可怜巳蛇这个影杀堂里名列前茅的杀手,就这样被许惊鸿两招格杀,却连自己的实真本领都没能显示出来。但这也算是天意了,他一生都是在暗杀行刺里获得的一切,如今也被许惊鸿以同样不甚光明正大的手法杀死,也算是偿还了。
直到巳蛇倒地而亡,周围的一些兵卒才闻声赶了过来。他们都是看到许惊鸿与楚怜儿单独在一起,才会远远避开的,却没想到转眼间,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场战。
“都司…”众人看着満地的鲜血,还着实地吓了一跳,纷纷叫了起来,只当许惊鸿也受了什么损伤呢。直到许惊鸿示意自己并无任何损伤之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就把目光落到了地上的这具尸体上了:“这人是怎么进来的?我们怎么全然不知?”
“这就是影杀堂的厉害之处了,他们总能在人全无所觉的情况下出现在你们的⾝侧。好在这次他应该只是想偷听我们的情况,而不是杀人,才让我及时发觉其存在。”许惊鸿用脚拨弄了下地上的尸体,确认其的确死了后说道。
众人很是惭愧地道:“还是属下等失职了,竟让这些敌人偷进我国安司衙门,还请都司大人责罚!”
许惊鸿摆手道:“这也是你们没有经验所致,这次我就不罚你们了。不过下一次,你们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来提防了,不能让他们再有得逞的机会!”
“是!”众人齐声应道,而后迅速对周围的事物进行了仔细搜索,以防这里还有其他的刺客同伙存在。
国安司內部好一阵整顿之后,才重新定安下来,随后就有一个惊人的消息报到了许惊鸿这边来:“衙门里有一个兄弟发现被人打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之中,而他⾝上的衣物已经被人剥去!”
许惊鸿在听到这消息后,更是惊诧,立刻就命人对整个衙门里的人进行了确认,却发现这些人都是不存在问题的。但这并不代表平安无事,而是意味着第二个偷进国安司的人已经在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从容逃走了。
这一下,许惊鸿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了,立刻就把亲信之人都叫到了自己跟前,把情况细细地说了出来。在听完这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些紧张了:“都司以为,这些人的来历真的是宮里出派的?”
“应该是错不了的,他们曾与我有过一些接触,我认得他们的模样。既然被我所杀的是影杀堂的杀手,那走的那人也应该是了。而他们又与⻩越这个皇帝⾝边最亲信的太监有着关联,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们是宮里派过来,暗查我们情况的。”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若是让宮里的人知道了咱们的实真意图,只怕很快他们就会将人马派来围剿咱们了。”孙再元很有些不安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拿出个解决的方案来才行。”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影杀堂如今的落脚点,把他们全部铲除!这样,或许还能来得及阻止他们向宮里报出这个消息。”许惊鸿眼里闪过杀机,当时就道。
“可他们⾝为刺客和杀手,一向都蔵在暗处,又怎么可能说找就能找到呢?”
“⽑顺,你手下的报情司可有这方面的消息么?”许惊鸿把目光落到了一向不怎么主动发言的⽑顺⾝上,他相信对方能给自己一个惊喜的。
果然,⽑顺没有让许惊鸿失望,他当即说道:“这段时rì里,我们报情司的人除了对京中员官有所监视外,也很留意京城里的江湖人物。而就在前rì夜间,我们有人看到了一条黑影进了城东的一处宅院之中。后来,这黑影又来了我们国安司。所以若没有判断错误的话,那座宅子就是影杀堂在京城的落脚点,而那黑影就是⻩越无疑了。”
“好,无论是与不是,我们都要去试上一试了。熊庚,命手下兄弟带上弓弩,我们这就去那里会一会他们!”
“是!”熊庚答应之后,就急急出去调兵谴将了。而许惊鸿在和孙再元交换了个眼神后,双双来到了另一边进行了更多的密谈。
“主公似乎还有什么心事啊?”看着许惊鸿yù言不言的模样,孙再元抢先说道。
“不错,今天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居然接连被人看出了我有不臣之心。”许惊鸿苦笑地说道。
“哦,除了这些刺客外,还有什么人知道了主公的心思?”
“是关在牢里的叶名扬,他从我的举动和⾝份里分析出了不少问题。”许惊鸿说着便简要地把自己和叶名扬的谈话说了出来,随后又问道:“对于他所提出的与我合作的说法,你怎么看待?”
“此事却要分开来说了。”沉昑细想之后,孙再元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世家对我大宋来说是个大巨的毒瘤,必须清除,这是不能变的。但是在主公的羽翼尚未丰満,还不足以庒住所有反对势力前,我们还是可以借助一下世家力量的。所以我的意思是,先用后除,边用边防。”
许惊鸿点头道:“这一看法与我不谋而合了,那就照此而行吧。而且此番事情又有了变化,我们也的确要找到一些同盟之人了。”
说完这些,那边调遣的人马也已经准备妥当,当即就由许惊鸿亲自率领,直杀向了东城而去。
同一时间,东城的一处宅院之中,影杀堂的一老一少两人正自満脸惊讶地听着戌狗在那里述说着在国安司里所看到的一切。在得知巳蛇竟被许惊鸿一刀所杀后,两人就发出了一声感慨:“这国安司果然不是善地,你能全⾝而退也颇为不易了。”
戌狗却是一声苦笑,他可是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所杀而不出手搭救的情况下才得以保全的。当时赶过来的几名国安司士卒里,就有他一个,而他当时的震撼也是极大的。好在他很是冷静,才没有露出破绽来,同时也已经掌握了许惊鸿的实真意图。
“这么说来,许惊鸿真的有问题了。那我们就可以把此事报给⻩公公知道,然后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老者沉昑之后,得出这么个结论。
“是啊,现在京城之中乱象难止,的确不该久留啊。”少年也点头道。即便是影杀堂这样的帮派,也不敢在这样混乱的京城里待着的。
就在他们作出这个结论的当口,数百名手持各样兵器的国安司兵卒已经包围了他们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