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十三住在偏僻的地方,每曰来访的客人倒是不少,无非死一些投机者,指望着依靠郝十三是韩林儿老师的名声,为自己讨一些好处罢了,不过像杜遵道、刘福通这样实力派的人物却没有出现。
郝十三可不是傻子,他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性,现在红巾军中至少分为两派。
一派是以杜遵道、盛文郁为首的明教元老派系,这些人在明教中具有崇⾼的宗教地位,多是受过⾼等教育的文人,有明教中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随着明教的宗旨转变为以军事抗元为主导的情况下,他们逐渐失势,小明王的出现让他们有重新看到了希望,把小明王⺟子笼络在⾝边。
刘福通为首的军队实力派,出⾝地方豪強,在明教中的地位也较⾼,但在军队中具有绝对主导地位,他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胜利果实就要被杜遵道抢去,心中有万般不甘,他为反元,家人基本上就被元庭杀屠光了,他怎能甘居人下?
如果要说新形成的另外一派就是小明王的帝师郝十三这一派,不但在明教中没有任何一点的影响力,自己手中能调度的人手也不过秀才、猴子十几个破落户罢了,实力远不及杜遵道、刘福通的一根汗⽑。
所以郝十三对于这些来拜访的人都是闭门不见,除了杜遵道派人送来的食物外,其他东西一概不收,好在院子还算大,整天在院子中规矩那个十来个兄弟,上午跑跑步唱唱歌、站站军姿什么的,下午就由那秀才教大家识字写字,仅此而已,足不出户。
一晃十多天就过去了,最先按捺不住的是猴子张三十一:“老大,咱们可是要造鞑子反的,这整天呆在这跟坐牢似的,有什么意思?”
郝十三乘着一勺粪汤浇在菜地上,轻描淡写的说:“那你说怎么办?”
猴子捂着鼻子说:“⼲脆我们问他们要点兵器,兄弟们拉出去,自己⼲算了!”
“还要兵器?能空着手让咱们带着脑袋走,都是万幸了”郝十三道。
“不会那么严重吧?人家要想杀咱们,咱们在这老实待着人家就不杀了吗?”
“老大这叫韬光养晦,处处示弱,不暴露权利的野心,免得红巾军中的那些实力派对咱们老大起疑心”秀才穆有才这些曰子倒是精进不少,书呆子气烧了很多,说话头头是道。
郝十三把玩着粪勺道:“秀才说的对,好的猎手是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胡乱放箭的,我们只能等,等一个机会!”
“机会!机会!这机会啥时候来啊,那个小崽子说话也不算数,不是说封老大当大将军吗?这也没信了,早知道这样,咱何苦送他来呢?”猴子唉声叹气的说。
“早也没看出来人家是什么小明王啊,要是知道,我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子来颍州搀和这浑水!”
秀才摇着只有两根羽⽑的破羽扇,仰面望天道:“也不知道这个机会什么时候能出现!”
正说话间,看门的刘四送上帖子,是杜遵道派人送来的帖子,帖子上说韩林儿思念师父,要在杜遵道的府邸召见郝十三。
郝十三拿着帖子问道:“二位兄弟怎么看?去还是不去?”
猴子张三十一很是不服气的说:“老大,他一个小崽子说想见你你就送上去了?别说他是个小崽子,你还是他师父呢,要见,也是他来见你啊!别是杜遵道那小子用的什么花招,要收拾咱们兄弟吧?我看还是别去,在人家地盘上,怎么能阻止人家杀咱们?”
“难道这不是人家的地盘吗?”郝十三反问道
“那不一样啊”猴子忙道:“在这咱们还有这十几号兄弟能和老大共赴生死呢!”
“秀才你怎么看?”郝十三问道
“十多天了,杜遵道、刘福通这样实力派的人物都没有登门拜访,说明这两家不是忙着內斗,就是根本没有看上咱们,咱们眼下还没有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按理来说,还不至于加害我们!”秀才摇着破羽扇又道:“现在不比往曰,韩林儿现在名义上乃是明教之主,天下红巾军之主,老大虽然和他有师徒名分,主子上门看望臣子,不和礼数,我看还是得去!”
郝十三満意的点点头,微笑着拍了拍秀才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秀才受到鼓励,来了自信,有又续道:“我们初来乍到,夹在刘福通和杜遵道之间实在是危险,韩林儿又势弱,一旦我们不慎和其中的某个势力发生冲突,恐怕韩林儿也未必能护着住我们!若是可行,老大最好讨要一些精兵強将,领军在外,逐渐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那个时候我们再回来,或可与他们一斗!”
前世的郝大宝也看过三国,此时的处境和刘皇叔好有一比,刘备就是领军在外,逃出了曹操的控制,成为曹操的心腹大患。
“正该如此,就是恐怕韩林儿也做不了这个主啊!”郝十三整理衣袖,走到院中,早有张三牵过马匹。
“老大,我与你同去!”张三十一央求道。
“杜遵道真是有心杀我,你个土猴子又不是石猴子,能阻挡人家杀我吗?还是让张三跟我同去就好!”
张三十一知道执拗不过老大,只好从怀中掏出锈渍斑斑的破菜刀:“老大好歹带上兵刃防⾝…”
关云长单刀赴会也没拿破菜刀,他郝十三又不是关云长,真要是动起武来,在颍州红巾军面前拿出一把破菜刀也不能免灾,徒增笑料罢了。
“不必了,你们好好在家跟秀才识字,老大这去去就回!”
未几,郝十三带着一个马夫张三来到了杜遵道的府邸。
杜遵道的宅子原始颍州知府的外宅,占地数亩,亭台楼阁,甚是宽大,比起郝十三居住那个独院的小院落来说,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门前根式喧嚣异常,十数名红巾军中⾼级将领吵嚷着要见少教主,都被门子挡在外面,更混乱的是数不清的男男女女,摆着香案冲着门內焚香祷告,还真把韩林儿当个神仙看待。
没办法,人家韩林儿家风传承好,老子韩山童就自称自己是明王,而无论是南派的弥勒教的彭莹玉,还是北派的白莲教韩山童,都根据明教教义宣扬“弥勒降生,明王转世”韩山童就是神仙一级别的人物,他儿子韩林儿自然也是拯救世界的光明神小明王了。
郝十三挤进人群递上名帖,门子毕恭毕敬的将郝十三迎进大门。
那些吵嚷着要见少教主的人就气不恭了,议论纷纷:“那傻大个是谁啊?我堂堂的一个香主教主还没说接见呢,他凭什么啊?”
另一个人在城门口见过郝十三的忙堵住同伴的嘴:“说不得啊,这位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少教主的师父,以后地位绝对在你我之上啊!”
“啊?那位先生…”听说郝十三⾝份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劈头就要往里挤,郝十三想回头看看,⾝后的大门却咚然关闭了。
郝十三在门子的指引下,穿过楼阁亭台,最终来到韩林儿⺟子的房间门前,门子禀报道:“启禀教主,郝十三奉法旨前来拜见!”
“快,快请进来!”
郝十三不噤一阵头疼!明教教主啊,我又不是明教众人,一会见面可怎么称呼?叫徒儿?那不是折损明教的教主⾝份吗?叫教主?自己又不是明教中人?先前走的急,也没讨教一下秀才该行什么样的礼,是不是还要行叩拜大礼?最嫉恨这种带有屈辱性的跪拜之礼了,而且还是给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郝十三硬着头皮走进房间,只见韩林儿⺟子二人锦衣华服⾼⾼坐在上面,左面还坐着几个文人打扮的红巾将领,几个人都觉得面熟,不过先前的城门迎接的人太多了,郝十三实在喊不上名字,但是杜遵道一⾝白衣,却是异常醒目。
尼玛!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可怎么开场?
郝十三硬着头皮上前,右手握胸,⾝体略微向前倾斜一下,却是一个标准的蒙古礼!
韩林儿兴冲冲的从座位上迎了下来:“师父,你可算是来了!你我本有师徒名分,师父又非我明教之人,以后无论任何时候时候见我,都不必行礼——赶紧的,赶紧搬一把椅子给我师父看座!”
郝十三本以为场景会很尴尬,想不到就这样过关了,以韩林儿在明教中的地位,绝对算得上是折节下士了,一番寒暄介绍后,入进正题。
杜遵道先道:“听说先生有异能,能解推背图,不知少教主所言是否属实!”
我靠,多大点事儿,还以为要抢我鸡蛋呢!郝十三很是释然,轻描淡写的说:“这有何难?”于是乎,凭借着自己在地摊上当漫画看的经历就开始侃侃而谈:
“这推图乃是唐代李淳风、袁天罡所做,其中从第二图开始预测华夏的历史走势,一盘李子,二十一个李子,说的唐代二十一个帝王,而第四个又没有柄,说个是个女性,正是唐朝第四个皇帝武则天是也!”
推图在古代时隐时现,本⾝就没有几个人具体的看过,更没有人系统的解读过,更是含含糊糊,在座的多是文人,多少了解些历史,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強,所以郝十三的讲解令人众人骇然。
最惊讶的莫过于杜遵道了,他跟随前教主时间不短,也没有将推图看懂,尤其是据韩林儿讲,郝十三只是偶尔撇上一眼,困扰明教百年的玄机难道就这样开解了?这郝十三确实不是一般人啊!
郝十三凭借前世的记忆,一直将唐初道宋亡的推图讲解个明白,就是有偶尔忘记的,也当做是无关紧要,就关键的是关于元末明初的三图。
斧柄分十段,解释为元朝国祚到妥欢帖睦尔灭亡众人无意义,下一图皇帝****,被后人兵不血刃攻破大都也说的过去,下面的一图可让郝十三废了好大的周折,这说的是元灭亡之后的事情了,可得怎么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