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军中军大帐,两列森严的中军宿卫,紧紧握着刀柄,威严笔挺,郝仁在参军沈旺、姚广孝,宿卫千户裴冠军的簇拥下,他将宝刀横在案几上,端坐在案几后,侍妾楠木代子一⾝和服,以女主人兼翻译的角⾊,陪坐(跪坐)在郝仁的一边。
未己,陈达带着两个⾝穿和服扶桑人,走进郝仁的中军帐前。
为首的一名扶桑人,一⾝米⾊和服,脚下木屐,⾼⾼的发髻梳在脑后,态度极其傲慢的抱着一口倭刀。
陈达出于全安,想收使者的倭刀,使者却不肯交出倭刀,因此在门口与陈达发生言语冲突,各说各话,互相听不懂。
一个随从模样的扶桑人,用汉语解释道:“带刀乃是武士的传统,武士不死,刀不离⾝,还请这位老大通融!”说罢,便将一大锭⻩白之物,往陈达的手中塞。
郝仁一听声音,便知道,来着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中土见过的扶桑使节,迁居扶桑的汉人陈思宋。
来人只有二人,就算二人都是如同‘田中新兵卫’(扶桑幕末著名的刺客,支持变法儿刺杀保守派)一样的刺客,郝仁自己功夫也不若,⾝着鱼鳞甲,又有満屋子的侍卫,也奈何不了他,反而给他一个亲手斩杀扶桑武士的机会。
郝仁挥退陈达,算是尊重对方的武士文化,更是出于对对方的傲视,也是出于內心強大的自信,准许对方带刀入帐。
为首的使者,刚刚站定,也不行礼,一副目空一切的傲慢,开口便想言辞激烈的一阵怒吼。
“跪下!”宿卫斐冠军见使者无礼,握着刀柄向前一步,冷喝道。
那使者却并没有听懂,却也住了咆哮,只是看一旁的翻译陈思宋,待陈思宋一通解释后,那个扶桑使者又是一阵咆哮。
“他说什么?”郝仁问一旁的楠木代子道。
“回老爷的话!”楠木代子给深深鞠躬,谨慎道:“他先是责备老爷无故兴兵,乃是海盗行径,如今是说,以他亲王⾼贵的膝盖,凡世中,只跪天皇和父⺟。”
“哦!”郝仁心道:‘还来个亲王,规格还挺⾼!’
陈思宋以为郝仁兵没有认出来他,探头谄媚的笑道:“郝总管不认得我了?我是天皇的近臣陈思宋啊?我们在刘大帅那见过!”
郝仁本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陈思宋!
陈思宋曾经在颍州与刘福通相谈甚欢,郝仁那会还只是一方总管,所以陈思宋还称呼郝仁为总管。
郝仁东渡扶桑,目的是想引方国珍、张士诚两路诸侯下水,并未支会名义上的上司龙凤权政,倘若刘福通与陈思宋定下什么攻守同盟,郝仁会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处于被动位置。
如今陈思宋已经这般说,倘若郝仁再不承认,就有点太不厚道。
“陈思宋!”郝仁先发制人,争取主动,大怒道:“你这个骗子,以汉家传国玉玺诱惑我家陛下,如今我家陛下派我来迎回传国玉玺,害我讨了一个渡海的苦差,我正寻你不着,好呀!今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啊?”陈思宋本想跟郝仁攀上熟人的关系,在亲王面前彰显自己的作用,也方便接下来的谈判,如今被郝仁愤怒斥责,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
陈思宋心中暗暗叫苦:‘本想在天皇面前吹吹牛,出使蒙元不成,却用玉玺诱骗刘福通。如郝仁这般说,扶桑遭遇战火,还是我的过失,倘若此事让扶桑的大名们知道,我陈思宋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的啊!’
“纳尼?”亲王一句汉话也不懂,却只见郝仁与陈思宋相谈甚欢,不由得惊讶的问道。
陈思宋脑门渗出冷汗,硬着头皮道:“中土有传言,华夏的传国玉玺沦落扶桑,如今中土大军,想让扶桑天皇,交出华夏的传国玉玺!”
郝仁⾝边有两人懂扶桑话。
参军沈旺经商的原因,能听懂个一知半解,而楠木代子,却是地地道道的扶桑人,自然将陈思宋的扶桑话,精准的翻译给郝仁。
“陈思宋!本大帅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用我的翻译直接翻译给这位亲王吗?”郝仁冷冷的对陈思宋道。
陈思宋一脸苦涩,猜想郝仁也不可能因为一块石头,而大举用兵。他抹着额头的汗珠,带着哭腔道:“大家都是汉人,又是老相识,请大总管看顾,思宋知错,一切全凭大总管吩咐,请大总管可怜我在京都的老小七十二口,千万不要说破。”
“记得自己是汉人就好!”郝仁冷冷的说。
“非是陈家背叛祖宗,当年家父避蒙元兵祸,远走扶桑,也是无奈之举!”陈思宋解释道。
当年崖山一战,南宋彻底灭亡,平章政事陈宜中远走海外,确实也是无奈之举。
“亲王?他是那个亲王?”郝仁终于算是抓住陈思宋的把柄,也不得理不饶人,而是正式切入谈判正题。
前来的这位亲王,郝仁本不该陌生,正是前几曰纠集水军,想阻止庆丰军北上的肥后守护卫——怀良亲王。郝仁自然也正式介绍自己的⾝份,不过,他把龙凤权政目前的实力,大大宽大,仿佛韩林儿马上一统天下一般。
“为何无故犯边?其一,我华夏传国玉玺,沦落扶桑(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奉命寻回华夏的传国玉玺,请扶桑人交出传国玉玺!其二,我治下的沈家船队,在扶桑遭遇掳掠,大兵前来,乃是为庆丰军商讨的船队讨回公道。其三,大军远来,伊集院家武士,不问青红皂白,便与我开战,造成我兵马的严重损失(反正伊集院忠臣切腹杀自,死无对证),这个三个问题,先给我解决了,再谈退兵的问题!”郝仁一口气,将怀良亲王的疑问,全部解答出来。
怀良亲王本一肚子的愤怒,而郝仁提出的问题,让他彻底熄火了。
“传国玉玺之事,我定上报天皇,让全境守护搜寻,倘若寻得到,扶桑一定将玉玺双手红奉还。至于船队被掠,乃是破落武士所为,非是天皇的命令,也不是家国行为,扶桑国会全力缉拿肇事者,一概枭首示众!至于与与伊集院家发生的战争,乃是庆丰军未经通报,擅自闯入,伊集院家出于保卫土地,虽有过失,也是值得原谅的!”怀良亲王反驳道。
“呵呵!”郝仁冷笑道:“既然你这般说,我也无话可说,那就请你们的天皇,洗⼲净了脖子,等着悬在头上的庆丰军战刀的落下吧!”
“送客!”郝仁下达了逐客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