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大宋所谓的皇宮太小,只有大小两个会客室,大会客厅用于群臣商议事情,小会客厅用于单独召见客人。两个会客室的门是相对着的,中间是通往后院的廊道。
郝仁刚在宿卫的簇拥下从刚从大会客厅出来,就见一个胖虎呼呼的脸从趴在廊道的尽头向立张望,当看见郝仁,那脑袋立刻就缩了回去,而胖乎乎的⾝体却还裸露在外,顾头不顾腚。
“标儿,快出来吧,父皇都看见你了!”郝仁冲着廊道慈祥的喊道。
那胖脸知道自己躲蔵不了,才气喘吁吁的从柱子后面闪了出来,显然,他经过一段距离不短的奔跑。恭敬的抱拳道:“孩儿郝标参见父皇!”
胖脸一⾝缎面长袍,白皙的脸庞透漏着华贵气息,腰带上缀着一枚玉璧,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个子比同龄人要矮上许多,却是一个十足的胖子。
“标儿不在学堂好生读书,怎么跑到前院来了?若是先生教的书没有背完,看我不打你的手板!”郝仁既慈祥而且严厉道。
标儿知道打手板的可能性没有,郝仁向来对他们这些义子都是特别仁慈,定夺也就是用语言恐吓一番,他也不显得害怕,恭敬道:“回父皇的话,孩儿听闻家父的部将汤伯伯‘回来’了,孩儿牵挂父亲的下落,故而前来打探!”
郝仁心內暗暗的叹息:终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可是一想,标儿把汤和归顺用一个‘回来’表达,言外之意,那不是把这里当成家了吗?
“你倒是消息灵通!过来我的孩儿!”郝仁冲那少年一摆手,那小胖子就如同一头温顺的小绵羊,笑嘻嘻的走到郝仁面前。
郝仁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父皇就带你见一见你的汤伯伯,一会见了客人,不许胡乱说话,别丢了我朝的脸面!”
标儿満心欢喜,亲昵的走到郝仁的⾝边,恭敬道:“父皇放心,孩儿都记下了!”
郝仁还有很多话想问这个标儿,但是感觉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太忍残,便也忍住不问,心道:“我若没有控制局面的自信,至于养你们娘们到现在?”
汤和的胡子很凌乱,铠甲上満是锈渍,脸上也布満是沧桑,显然生活近况很不如意,见郝仁进来,赶紧扑倒在地,带着哭腔道:“罪臣汤和来归,还请陛下收纳!”
郝仁没有去搀扶他,而是径直走到自己的主位上坐定,一手靠着太师椅的背儿,才道:“汤将军本是与我并肩抗元的袍泽,又多次到我军中替朱重八传话,何罪之有啊?”
汤和赶紧调转⾝子,依旧匍匐在地,诚惶诚恐道:“臣的旧主朱重八与陛下为敌,虽然臣未曾亲自帅军与陛下作战,而臣心中也颇觉罪孽深重!”
“你是朱重八少年时候的伙伴,一起放牛的兄弟,当初在郭大帅军中,你宁可将千夫长的⾝份让给他,足见你对他的衷心,今曰为何弃了朱重八而来归顺于我呀?”郝仁道。
“王保保攻破益州,田丰、王士诚被王保保生擒,剖心挖肝,几代李察罕,臣随朱重八侥幸突围躲蔵在山中,算来已有三年多了。山中苦寒,士兵缺衣少穿,发生內讧,引来元军攻打,士兵们被冲散,臣与朱重八失去联系,寻他好久没有寻到,臣无家可归,特率领部众前来归顺陛下,还请陛下收纳!”汤和道。
凭借汤和与朱重八的关系,肯背叛朱重八而归顺郝仁,郝仁是不肯相信的,汤和走投无路而来归顺,朱重八又没死,郝仁才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他打着哈哈从座位上走下,将汤和搀扶起来,笑道:“汤将军与我那连襟关系莫逆,贸然来归朕不知虚实,特与将军开个小小玩笑,快快平⾝,赐坐!”
汤和感觉后背冷汗长流,连做在椅子上也不敢坐的踏实,只是将半边庇股搭在椅子边上,方便郝仁呼唤,随时准备站起来或是膝盖打弯。
郝仁触碰汤和的时候,就感觉他⾝上湿漉漉的出了许多汗水,郝仁问起来,汤和只说是长期风餐露宿,落下的病根,郝仁便也不疑有他。
“这么说我那好连襟是还活着了?”郝仁问道。
“回陛下的话!”汤和道:“元军走后,臣寻遍了场战上留下的尸体,没有发现朱重八的尸体,想必应该和活着!”
“现在还有多少人跟着朱重八?”郝仁道。
“自益州兵败后,只有臣与其四养子跟随,如今朱重八的四养子已经都随着臣来归顺陛下,朱重八手中的将领全无,从臣带来的兵马和场战上留下的尸体推断,朱重八手下最多也不会有一百兵士!”
郝仁忌惮朱重八,一是因为其人阴险,大奷似忠,其二,便是忌惮他⾝边跟随的猛将,如今听闻朱重八的将领全部不在,心中好歹安心一些。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郝仁心道:就算朱重八还想跟自己对着⼲,他没有得力⼲将,想要制造些障碍,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我那连襟一心想称孤道寡,裂地为王,而今却真成了孤家寡人了!难道他的心是铁打的吗?不思念他的他的妻儿吗?”郝仁颇有兔死狐悲之意。
“陛下您的意思是?朱重八的妻儿还活着?”汤和瞪大眼睛,不肯相信道。
推己及人,朱重八早就料到自己的妻儿落在郝仁手中,不会有好下场,早就当他们已经死了,况且朱重八自从益州兵败,一直钻山沟沟,基本与外界失去联系,要不,他肯定会知道,大宋有一个年幼的歙州侯,名字叫郝标。
“标儿,快去给你汤伯伯行礼!”郝仁指着⾝边的标儿道。
标儿乖巧,抱拳行礼道:“侄儿参见汤伯伯!”汤和看见朱重八的儿子,眼泪刷拉就落了下来,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
“汤伯伯,你们早些归顺父皇,何必吃那么多得苦头啊?倘若伯伯们早些归顺,未必像我一样官居侯爵,至少也会衣食无忧啊!”朱彪稚气未脫道。
父皇?哪个父皇?朱重八还没当皇帝呢!
汤和感觉一阵眩晕,喜极而泣的表情立刻凝固,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虎父犬子,虎父犬子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