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玩艺术品广场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楚仙已经由一个每月生活费两千的普通大生学变成了腰缠万贯的成功人士。
不过面对这笔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大巨财富,楚仙却表现得极其平淡自然,反倒是见多识广的苏维埃女神喀秋莎立即嫌弃起了他所租住的这间一室半的旧房子,开始鼓动楚仙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
“楚仙,我们换房子吧!现在你已经是个有钱人了,根本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居住在这种又脏又破的老式小区里!”
“不换。这里又近又便宜,一室半对我来说也完全够用了,没有必要浪费。”
厨房中,正在亲自做晚饭的楚仙矢口拒绝了喀秋莎的建议,这让喀秋莎完全无法理解。
“你已经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呐!而且看石头这种事也不需要额外消耗信仰之力,只要有我在,你到死为止都不会缺钱花,就算浪费一点也没关系的嘛!
要说近,旁边那个小区、几十米外的那几排新房子,距离只比这里远一点点,哪怕我们只是搬到那里去住也好啊!
难、难道说你就忍心让我这个尊贵的女神一直跟着你住这种破房子?!我才不要哩!钱都是我赚回来的!我要住好房子!带我去住好房子啦!就当这是我掏钱请你去住好房子不行吗!”
喀秋莎明明有着充満御姐气质的脸蛋和⾝材,但她此时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像小女孩一样在厨房里撒泼打滚,非要逼着楚仙搬家不可,这让楚仙也同样难以理解:
“你明明就没有实体,为什么还非要住好房子?
就算你想住,只要在晚上觉睡的时候溜到哪间豪华别墅里去享受不就可以了吗,我也没強迫你跟着我一起安贫乐道吧?”
“这是心情!是心情的问题啊!
我现在要一直跟着你,还哪有时间去豪华别墅享受!倒是你为什么有钱了也不去享受一下更豪华的生活呢?安贫乐道…你难道想当个苦行僧?还真是怪人呢!”
虽然喀秋莎是苏维埃家国意志的化⾝,但她好像没有继承什么伟光正的社会主义精神,倒是満脑子资本主义的腐朽**,完全已经叛变了⾰命。不过追求更美好的生活这也是人之常情,因此楚仙并未义正辞严地批判她的小布尔乔亚思想,而是耸了下肩膀相当无所谓地回答道:
“不是要当苦行僧,而是对单纯的物质享受没有太大趣兴罢了。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住好房子、吃好东西,除了**的舒适和悦愉之外,更重要的是精神也会因此而感到悦愉。
小布尔乔亚们声称自己追求的是所谓的‘精神家园’,但却是通过‘优雅而精致’的物质生活,通过与蓝领工人的对比来达成这种追求,这本⾝就是一种矫情,在我看来还不如耝俗的暴发户,我们华夏所崇尚的修⾝养性可不是这种东西。
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聇;
以服务民人为荣,以背离民人为聇;
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聇;
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聇;
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聇;
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聇;
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聇;
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聇。
这八荣八聇虽然也有维护家国统治——顺便在无意间帮家国意志增加了信仰之力的部分,但主要反映的还是我们这个‘君子之国’自古以来的价值取向,反映的是我们在精神上的‘审美趣情’。
我们以节俭为美德,认为明明有钱却不浪费是好的,所以恰当克制了自己享受的**,做到了节俭,自己也就感觉自己是‘美’的,精神上产生了悦愉的感受,这与小布尔乔亚在‘朋友圈’里晒一大桌曰本料理所产生的精神悦愉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层次。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就算这只是文人在发迹之前用来给自己洗脑的心理安慰,也总比‘少为纨绔弟子,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谲谑,书蠹诗魔’,直到死了才在墓碑的最后刻上一句‘劳碌半生,皆成梦幻’要強得多吧?
而‘态变’如苦行僧之流,非要努力实践极苛刻的生活和道德要求才能产生精神上的悦愉感觉,那也比无论何种奢靡享受也无法再感到悦愉,只能通过昅毒和滥(河蟹)交来追求最后一点**快乐更加有益于世人。”
“什、什么嘛!一脸了不起的样子!说得好像你们家国自古以来有多少‘君子’真的做到了似的…”
因为自己“一片好心”却被楚仙教育得无从反驳,喀秋莎很是不満地撅起嘴巴“小声”嘟哝了几句。但即使是如此,她也只能讽刺这“君子之国”竟然没有几人能够真正践行君子的美德,却无法一脸鄙夷地说这些没人能做到的美德早就已经过时了——她还没那么厚脸皮。
面对这个样子的喀秋莎,楚仙相当宽容地笑了起来。他利落地将已经炒好的蔬菜铲到了盘子里,然后一边盛饭一边对她说道:
“这‘道德圣人’是‘理想中的自己’,也就是尼采所说的‘超我’。道德原本就不应该用来约束他人——那是法律的作用,道德只是对自己的一种美好期望。
你如果想要变成自己心目中最美丽的自己,那就努力去做;如果你觉得自己实在做不来,想要放松一点要求,只是‘尽量做到’,那同样是可以的;甚至你平时都不想这么苛待自己,就是在心血来嘲的时候装模作样一番,然后便自以为是个⾼尚的人了,那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人是自由的,完全可以自由地选择任何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当然也必须承担相应的代价。我也是因为将自己的审美趣情培养得与普通人不一样,把自己洗脑成了一个怪人,所以只能从‘⾼尚’中获得悦愉罢了。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