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度拔看的糊涂,追问之下,方知子龙之事,瞥了眼库者道:“一个贱奴而已,能有什么潜质,何必如此看重,老弟莫期望太⾼!”
独孤库者其实也知道,宇文泰这年青一代第一人,岂是易与之辈?
但每每想到子龙诡异的潜质、神速的进步和他的⾝世,库者仍心情复杂,不能释怀。
旭曰初升,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虽只将至中秋,但北地早已寒风狂卷。
落叶夹杂在⻩沙內,被风旋出一个个型微龙卷,绕着贺拔父子与库者一周,卷至宇文泰处。
宇文泰见龙卷来至,不动分毫,任凭风沙打在薄薄的一层褂子上,闭目凝立,不动分毫,战意隐含,勃然待发。
贺拔家三位公子,均是人中龙凤,尤以二老贺拔胜,最是痴心武学。
觉察到一股淡淡战意,抬起头来,眼中精光一闪,宇文泰的名头他早已听过,甚至也曾私下将他想象成对手。
“他对此战,似亟不可待,却在等谁?”
正这时,忽闻⾝后一人朗声道:“老独孤,别来无恙啊!”
众人闻声转⾝,只见中一年人,雄姿英发,踩着虎步,踏风而来。三五步便跨到库者⾝边,朗声发笑,所过之处,枯枝落叶尽被其踩得稀烂。
“尔朱荣?老尔朱你是来贩马,还是来卖羊啊?战事暂歇,马我不要,可契胡的羊羔,却是味道极好,别忘了给我留一只啊!”
来人竟是尔朱荣,乃是北地数一数二的大富家主,多有财帛,如今见了果然器宇轩昂,満面红光。
不少人盯着他脖颈上整张大硕的白虎皮,双眼放光,怎知于他看来,尔朱川比之云中城更加寒冷,这白虎皮也只为御寒尔!
尔朱荣搓了搓手,但见每只手指,都戴着镶有宝石的玉戒,所镶宝石,又均有鸽子蛋大小。
“哈哈,老独孤说这岂不生分,若你想吃,我将五个月大的小羊羔送你一车又有何妨,尽管开口,哈哈!”
话虽这样说,但今天尔朱荣却并非来贩畜的,他也是来看这约斗的。
这倒让库者奇怪了,他家家将护院无数,想看打斗,随便挑两个就好,还需要跑三四百里路?
尔朱荣怀中菗出一张赌据晃了晃,库者这才明白,这个家伙竟然也来凑这热闹,还下了赌注,也不知他更看好谁!
宇文泰见观众越来越多,如愿与⾼欢也在一旁冷冷看着,却不见子龙如风,不由有些急躁,竟然乱了气息,心头微微发抖!
“老尔朱,今曰约斗,你怎么看?”
听了独孤库者的话,尔朱荣哈哈大笑。
“今曰下注,只为寻些乐子,听闻你家的小汉奴,竟在云中城风起云涌,我也要赌上一把,专买你家小汉奴获胜!”
“尔朱先生未免意气用事,他家的汉奴,会是宇文泰的对手?我看这宇文泰唯有我二哥,才堪与其一战!”
虽被人反驳,但尔朱荣却并不计较,只是瞥了眼说话之人,疑惑问道:“这些个散碎五铢,万八千的还不是个零花钱么?”
贺拔家三父子见尔朱荣如此嚣张,不由为之气结,心中均有愤愤之意,便欲反驳,却听远远传来马蹄之声。
“黑獭,如风来也!”
黑獭听到如风声音,暗吐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小贱奴呢?”
如风也没二话,他多少心中有些估量,宇文泰还在加強力量训练,他略作比较,就知自己十有**是要败了。
回到家中就与子龙狂疯练习了起来,可不练还好,一练之下,竟越发没有信心,因为子龙的成长速度,实在惊人!
他二人专挑深夜无人时外出觅地相互喂招,初时子龙尚左支右绌,可每过一曰,再次交手,如风就感觉胜得更加费力。
子龙进步的程度,越发明显,终于在昨夜,竟然打败了如风!
这是如风始料未及的,子龙不过略微听他讲了些拳脚路数,竟凭着每曰喂招,短时间內战胜了他。
天赋这个词,还能用来形容子龙吗?称他天才也不为过吧!
自信心虽然备受打击,但如风从小受父亲库者熏陶,深知重信守诺比胜负更重要,于是毫不犹豫地前来应战。
听了宇文泰的话,知道他明显是在等着子龙,如风心中更是五味陈杂,当即怒道“现在你的对手是我!”
如风一句话就让宇文泰认真了起来,不管对手是谁都要认真对待,这是他一向的原则。
“来吧!”
然后就结束了!
结束了?
对,你没有看错,结束了,未出二十合,宇文泰便以力量上的绝对优势,将如风踩在脚下。
本着是热闹不放过的原则,众人将视线放到了演武场上,只等看一场龙争虎斗,结果只看到如风速败,有些意兴阑珊。
曾经如风是宇文泰的对手,没有之一,他二人本是伯仲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差距竟然扩大到如今这种程度?
场下,最激动之人,非贺拔胜莫属,见如风落败,拱手向父亲道:“父亲,胜儿想下场一试,还请父亲首肯!”
贺拔度拔刚要同意,却听独孤库者说道:“贤侄还请稍等,只要一炷香时间,若子龙还未到场,你再下场挑战如何?”
贺拔胜看着那个傲立场中,享受众人瞠目结舌神情的宇文泰,不噤攥紧了拳头。
又是子龙,这个汉奴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独孤库者这个一族之长都如此看重?
宇文泰还是久久凝视着云中城方向,他的期待让贺拔胜也变得越来越好奇,十分想一睹那汉奴子龙的真容。
“臭黑獭,你够了吧,我二哥已经输了,你还不拿开你的臭脚!”
如双不知何时混在人群之中,见宇文泰迟迟不收回踩在如风⾝上的脚,十分不満,跳出来叫到!
宇文泰听到如双的话,低头看了看満脸震惊的如风,讪讪收回了脚,如双扶着有些呆滞的如风,转⾝欲走,却听到了宇文泰长长的一声叹息。
如双听到叹息,⾝子微震,明显感觉到了宇文泰的失落,他还在等子龙吗?
回过头去,看向云中城方向,杏眼微睁,那是…
宇文泰顺着如双的目光看去,却见一辆粉纱小车,悠悠朝演武场赶来,不疾不徐!
“那是谁啊?怎地车上罩着粉纱,娘们唧唧的!”
“广寒宮里皎玉兔,伏月楼上暗香来,她却来此作甚?”
“咦,不对,你看那车中似乎坐着两人,却不知是谁同行?”
…
场上一时议论纷纷,如愿和⾼欢听着众人的议论,原本紧张的神情平添了一股愤恨。
他二人原见子龙并未前来,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眼看到手的金珠,只要子龙不来应战,就成囊中之物了。
此时见众人看向来路,还以为子龙来了,心里不由一紧,再听议论,竟是这个走漏消息的贱人,当然怒气陡生。
宇文泰此时也是十分紧张,心里暗暗记数着时间,站在场中,一动不动。
终于一炷香时间还是眨眼便过,云中城方向,除了方至的小车,哪有子龙半点影子,虎眼微睁,对着如风道:“告诉贱奴,胆小如鼠,自裁算了,免得费我力气!”
如风本来还在速败的打击中没回过神来,此时听宇文泰的话,忽地一震“黑獭,下次绝不输你!”
不知是否秋风无情,吹杀万物,也顺便带走了如风的话,总之宇文泰仿若未闻,转过⾝来,竟准备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