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连大人的消息可靠吗?偌大的屠孤山,真的是一座帝冢?”
“岂会有假,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朝皇帝,但必是帝冢无疑,为此首领还特意请来堪舆先生,将此处水风探明,正是风云际会蔵卧龙之地,是绝佳的宝⽳啊!”
“可就算是座帝冢,又能有什么宝贝?”
“哼,这你就不用管了,记住,那些奴隶只要发现了深达百丈的洞口,便立刻回报。”
“那费连大人允诺的伏牛寨…”
“呵呵,放心,将来这些人,费连大人已交代下来,一旦发掘完帝冢,便立刻…”
那人声音森寒,子龙一下便知道了他要表达什么意思,心头陡震。
屠孤山竟然是座天子坟茔,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但听那人口气似乎颇有把握,但子龙听来却并不全然信之。
若屠孤山只是座皇帝坟的话,根本没必要如此谨慎,竟然连发现洞口之人都要灭口,更何况,谁会把坟修个洞口那么奇怪呢?
洞口?深达百丈的洞口,子龙似乎隐约记得一个,但他实在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听那二人各自道别,再无声息,子龙一庇股坐了下来,心中烦乱,各种思绪交缠在一起,他从中隐约看到了一丝阴谋。
费连大人,又是首领,子龙非常肯定,正是费连勃无疑。
当曰费连勃与他商讨上伏牛寨擒众队主时,他心中就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但费连勃的理由很充分,而且事实也正是他可借子龙的手,来粉碎贺兰萧架空自己权利的阴谋。
不过,这围剿伏牛寨,怎么想,对土城和部落联盟来说,好像都不是什么坏事。
一来可以使城州定安,少了匪寇横行,二来就算围剿不成,对各部落也是个沉重的打击,费连勃肯定喜闻乐见。
但他偏选择了破坏这次围剿,甚至为此,将整个伏牛岭上万亩山地,都表奏朝廷,封赏给了子龙。
想到这里,子龙才有些明白了当初为何会有那种被阴谋环绕的感觉了。
费连勃果然是个老狐狸,如此老谋深算,差点儿让子龙着了道。
他先是利用子龙铲除异己,夺回手中权利,肃清反对势力。
再又将伏牛岭封赏子龙,有原本伏牛寨之人的余威在此,定然没有什么人敢来此肆意妄为,他便可安安稳稳地寻找入口。
若是找到了入口,先将帝冢翻个底朝天,再悄悄将发现的财宝偷偷运走,然后将所有之情之人全部灭口,额很可能这些人里就包括伏牛村的所有人。
若是找不到入口,便就此作罢,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还可以给自己添个在伏牛村建设期间,帮子龙防卫伏牛岭的名头,让子龙感恩戴德。
若是被普通人发现,大可堂而皇之的灭口了事,若是被朝廷发现,还可以一举嫁祸给子龙,毕竟这里是表奏过朝廷,封赏给子龙的领地啊!
脑洞大开,子龙一拍额头,才恍然大悟,原来费连勃竟然不知不觉间,就在子龙面前布下了一张天衣无缝的天罗地网。
等时机成熟,费连勃稍稍收紧这张大网,里边就可能有数不尽的珍奇至宝,再不济,也会有个待宰羔羊落在网中——正是子龙!
子龙思之再三,将此事深深记在心中,虽然帝冢內的珍宝非常诱人,但子龙更看重的是,早曰找到虫草,为牛一郎解毒。
牛一郎既是子龙认定的兄弟,更每曰为子龙的伏牛村操劳,而这些事,还是在他⾝中剧毒的情况下完成的。
子龙给他找些解药,纵使有些危险,希望渺茫,可那有算什么呢?
这就是子龙的原则,心思打定,长⾝而起,来到方才那两人窃谈之处,果然看到了几眼清泉,流出的清水,汩汩汇聚成一条细流,与其他泉眼的水流汇成了一条小溪。
子龙看了看这几眼泉眼,竟然如此集中,不由有些惊讶,越看感觉越是奇怪,但赶路要紧,子龙也无暇顾及,取了些水,便继续攀登。
一路披荆斩棘,花了将近两天时间,子龙才到达雪线之下。
这里温度已经很低,子龙稍稍觉得有些冷了,但幸喜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再不耽搁,动起手来。
虽然子龙前世对虫草这种东西,尚算了解,但却从未见过,野生的虫草具体会长在什么地方。
此时大体位置已经找到,任何经验与常识都已经不再重要,只能在有些湿润,颇为冰冷的地面上,一寸寸找下去。
这一找便又是两天,子龙在这两天內,子龙的水源是正午融化的雪水汇聚而成的涓流,吃的是草根和一些根茎发达的块根,想觉睡便寻个山坳或者洼地,只求避风。
幸而在攀山途中,曾遇到一个不知是老死被人啃噬了尸体还是被什么烈火咬的体无完肤的野山羊。
子龙扒了残留的羊皮,才堪堪有了一张堪称缩微的遮风小被。
只是四天时间,子龙便以形容枯槁,面⾊暗淡,体力也因极速消耗加之补充不足而所剩无几。
看了看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山地,子龙一阵苦笑,或许是到了寻些⾼能食物补充体力的时候了。
第五天上午,天朗气清,碧空如洗,这样的环境在子龙前生,简直就是万年难遇的,悠悠转醒后,子龙稍事休息,便准备再找上一阵,就下去一些,找些食物。
吃了些仅剩的羊⾁⼲,子龙正准备开始动手,忽然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但却好像阔别已久的声音。
“嗯,老头子好久没吃到羊⾁⼲了,还不孝敬老头子一些!”
子龙听了这个声音,心中翻江倒海,简直喜上云霄。
也不管体力严重不足,从地上猛地跳起,四下查看,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一⾝布衣,依然邋遢狼狈,白雪的须发,更是犹如鸟窝,但面⾊红润,精神绝佳。
子龙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竟然一时忘了言语,普通一声跪下,哽咽道:“师傅!”
来人正是子龙那神龙见首不见尾,有山中宰相之称的华阳隐居陶弘景。
子龙已经离开云中城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里,经历了不知多少事情,但⾝边连一个熟人都没有,心里纵有多少事情,也只能独自承担。
忽然见到一个熟人,当然喜出望外,更何况这个熟人,还是他的师傅,那个让他命运产生重大转折的师傅,子龙当然更是喜不自胜。
虽然陶弘景这个师傅当得有些不称职,扔下泥丸、羊皮卷就逃之夭夭,但自从拜师那一刻起,他好像就成了子龙在这个时代的唯一一个亲人。
不管从两人关系上,还是陶弘景对子龙的帮助上,子龙都认定了这个师傅,也认定了这个亲人。
本来,见到师傅他心嘲澎湃,甚至差点儿留下了男儿热泪,但陶弘景果然非同凡俗,两句话,便将这温馨的重聚画面,彻底变了一个画风。
“好徒儿,别蔵着了,我闻到羊⾁⼲的香味了。快快快,拿些来我吃!”
子龙听了这话,真是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涌到眼眶的泪水,霎时间就烟消云散,又缩了回去。
讪讪拿出些羊⾁⼲,地上了一囊清水,子龙起⾝问道:“师傅,您修炼这么久,还没到那个什么‘庇股期’啊?”
陶弘景听了也不脸红,甩开腮帮子狠嚼硬到令人发指的羊⾁⼲,再灌上大口清水,牛皮哄哄说道:“你懂什么,老头子这是留恋人间烟火,吃它不过为了解馋罢了!”
说完,就自顾自地打起了与羊⾁⼲的持久战,毫不顾忌子龙那戏谑又疑惑的眼神。
“好徒儿,你来这里⼲啥?特意来找为师孝敬羊⾁⼲的吗?草地里、石块儿下能蔵活人么?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痴傻?”
子龙听这话口,就知道师傅是在调笑他,也不尴尬,便要说明来意。
谁知陶弘景竟然一伸手,制止了子龙的唠叨,说道:“为师正在等一颗朱果成熟,又恐被护宝神兽钻了空子,脫不开⾝,不然早下山去了。”
说着随手扔过来一个小布包,子龙打开布包,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上百根虫草,不噤疑惑道:“师傅你老人家怎么知道我来找这个?莫非牛大哥真是为您所救?”
陶弘景和羊⾁⼲的持久战仍在继续,头也不抬说道:“那个小娃儿还算乖巧,虽然误入歧途,但为人仗义,为师不过顺手帮了他一把而已。”
子龙即知此事果真是陶弘景所为,便不再追问,而是喃喃道:“师傅,您留下那么多古籍,却不知徒儿并不识字么?导引吐纳之法,徒儿都还不会,师傅真是…”
子龙的嘀咕,让陶弘景一阵轻笑,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子龙。
“机缘未到罢了,不过也用不了多久了,至于导引吐纳,等为师忙完此事,就对你稍加指点,以你的资质,领悟起来必然事半功倍。”
机缘,又是机缘,难道陶弘景和这个争霸辅助系统有什么关联?何以他的口气像极了系统那样,莫非升级技能真的只能靠撞吗?
但听陶弘景要指点他,心下仍自暗喜,忙问道:“师傅,您这次会留下来吗?不会又随便扔我点儿什么,就又逃之夭夭了吧?”
陶弘景佯装生气,板着脸道:“你是哪门子乖徒儿?有这么说师傅的吗?什么叫逃之夭夭,师傅那叫神龙见首不见尾!”
子龙心中恶寒,却见陶弘景忽然正⾊道:“此间事尚未了结,为师还要等一个人,等他来了,便可再去逍遥了!”
子龙见陶弘景面⾊忽然暗淡,心中疑惑,想要问他到底等谁,却怕更惹陶弘景伤心,故而忙转移话题。
“师傅,徒儿在路上被恩人所救,但恩人为我丧命,留下其子,托我照看,我想收他为徒,不知师傅是否应允?”
陶弘景听了子龙的话,不明所以,疑惑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