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挡住了视线,但尉景很敏锐地发现,那骑将的方向,正是帅旗。
为了保命,尉景非常鸡贼的选择了让帅旗能离自己多远就多远,于是才出现了如今这三军统帅与帅旗分处两下的情况。
听到尉景这声喊,护在他⾝边的弓手,忙对准那骑将,乱箭齐发,可那舿下神驹,仿佛通灵一般,秒至毫颠地控制着自己的⾝形。
不但让自己免于被乱箭射死,更连带跨坐在它⾝上的骑将,也一并闪过了诸多纷乱的箭支。
只见乱箭如蝗,却难伤人分毫,尉景的心猛地一沉,只听一声大喊,神驹人立而起,猛地向下一顿,借着这股力道,骑将手起刀落,帅旗应声而倒。
“众骑听令,朝左前方车帐处,冲锋!”
骑将一声令下,中骑兵调转方向,朝着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尉景蔵⾝之处发起了冲击。
“左右两军朝內庒缩,一定要将那小将拦住,给我抓活的!”
尉景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一句,自己就先愣住了,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幕大溃逃的戏码,二人主角就是自己带领的五万大军。
这才想起,帅旗已经被那骑将一刀两断,帅旗一倒,所有的士兵都以为自家的主帅已死,没有了主帅坐镇指挥,这仗也就输了一半了。
所以,毫不犹豫的,杜洛周部军士们二话不说,先逃跑再说。
转眼间,曾经的紧密的包围圈,转变成了一场大溃逃,狼奔豸突,用在杜洛周部上,看起来好像更合适一些。
“好一个北塞俊郎啊!”
尔朱天光,看到那万人阵中,横冲直撞的子龙,満脸都是羡慕嫉妒恨,酸酸地说道。
旁边一个参将提醒道:“大将军,是不是该动手了,场主交代过,这次很重要啊,一定要做到最好!”
尔朱天光这才回过神来,笑了下说道:“呵呵,看他出场有点儿抢眼,一时忘了,冲锋!”
冲锋两个字说的很轻,可是对战局来说,却至关重要。
刚刚经受了损失帅旗的打击,如今忽然间见左军方向,一队骑兵…不,不是一队,根本就是一整只骑兵队伍。
突然冲出的一只骑兵队伍,与左军方一接触,就杀成一团,尉景的心沉到了谷底,颤抖着说道:“撤!”
很明显,尉景已经知道了,自己这是被坑了,早就说了独孤子龙这是用计,可是杜洛周还偏要他来领军足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管独孤子龙用了什么方法,人家把这只骑兵蔵得如此之深,明显就是为了挖个坑,然后在坑边儿做出各种狼狈的样子,引诱自己上钩。
可怜的是,尉景他明明早就看穿了一切,可是碍于杜洛周的命令,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尉景此时心中最希望的就是,能跑多少跑多少吧,如果能够撑到尔朱荣的骑兵到来,那就还会有一线生机,至少不会败的太惨。
然而,事实往往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美好,溃逃的士卒们,很快挤作一团,相互践踏,大惊失⾊的尉景,得到了前方发来的最新消息。
“将军,不好了,回燕州城的路被人封住了!”
“什么?”
“右军方向忽然冲出一队人马,有将近两三万兵马,将我们回燕州城的路封住了!”
…
良久的沉默,尉景眼神呆滞地看着似乎近在眼前的燕州城,忽然间各种心思涌上心头,再也止不住喉头的瘙庠,一口老血噴出老远。
“噗…”
莫名其妙的一次次触之即溃,难以言明的后军追击,难以置信的忽然速加,不明情况的损兵折将,忽然出现的精骑过万,异军突出的半路阻截…
所有的事情,仿佛一张天罗地网,悄悄地将尉景困在其中,难以挣脫,尉景这时灵光方才一现,将所有事情菗丝剥茧,弄了个大概明白。
“不论是谁…突出…突出重围,禀…报杜王…尔朱荣…尔朱荣是…是对头,是独孤子龙一波的!”
最后一句话,尉景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他才终于明白,原本苦苦期待的最后一丝希望——尔朱荣部,根本就是冲着杜洛周来的。
独孤子龙做出的种种看似笑柄的示弱行为,哪里是什么诱敌之计,根本就是迷惑众心,用这种异常不合清理的行为,昅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如此明显到令人发笑的举动,根本就是为了让杜洛周不敢相信,然后为了得知真相,好调回所有眼线耳目。
其目的根本就是为了让尔朱荣部能从容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內,所谓的被尔朱荣部追击,恐怕也是子龙的计策。
目的无非就是造成损兵折将的假象,趁机转移兵力,急速行军,先行埋伏到已经没有一个探子的燕州右侧丛林中。
虽然如今的燕州丛林內,几乎没什么遮挡掩蔽之处,可是你期待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
必须要告诉杜洛周,这根本就是处心积虑的一场表演,一场让天下所有人都把视线锁定在独孤子龙做作表演上的阴谋表演。
现在尉景还能指望什么?
只希望能有人将消息送出去,让杜洛周从后面与自己合力打破前方奇兵的租界,然而时间,会够吗?
“后军按计划朝右侧包抄,与卫可孤将军靠拢,力求圈拢包围,不让一人走脫!”
子龙此时卸下头盔,金灿灿的盔甲,此时尤为刺眼,滴滴鲜血,顺着盔甲的纹理,缓缓淌下,仿佛金⻩一片中,绽放的妖艳花朵。
“妈的,怪不得大家都叫你北塞俊郎,原来不光特么计谋用的漂亮,连带队冲锋陷阵杀敌都这么骚~包!”
子龙回过头来,看到晃悠悠策马前来的尔朱天光,撇嘴一笑。
“你倒闲在,还有空到处乱逛,不怕你那一万骑兵,被人给端了啊?”
“有你在,还怕什么?怪不得堂叔来时让我一切听你安排,跟你打仗一点儿都不激情!”
“嗯?什么意思?”
“太轻松了呗,头一次看打仗打成这样的,原本烈风也没见这么牛啊,怎么到你手里,就猛成这样了?”
子龙舿下烈风一声嘶鸣,尔朱天光只觉忽地一坠,连人带马,齐齐扑倒在地。
尔朱天光索性就地一滚,竟坐到了地上不再起⾝,嘟囔道:“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和马都是一样的狡猾,一样无聇,一样欺负人!”
没心思和尔朱天光胡闹,子龙现在的担心,正是尉景此刻的期盼,如果燕州城方向来了援军,恐怕卫可孤反倒成了饺子馅儿了。
“贺拔胜已经包抄过去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