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果然算是整个定州都有点儿名气的小富户,家里房屋不知几进,里外层层园廊,曲折百转,正是仲舂,房屋间层层绿⾊中点缀着些许红粉淡紫,也颇让人有点赏心悦目。
可是子龙就有些奇怪了,看这庭院布置,按理说应该是个颇有格调的世家,若不是有些襟怀的主儿,也不可能会有这等家业,更不会有这些⾼量雅致的布置。
但怎么子龙所见的刘丰,却并没有看出半点该有的涵养?反而更像个泼皮无赖,无恶不作的恶少?
虽然心中疑惑,但子龙还是留意了一下,几乎每进房屋,都有人在打扫,唯有一间看起来像是久无人居住的房子,竟然都挂上了蜘蛛网。
摇了头摇,可能是人家废弃的房子,大户人家,废弃个一两进房屋,也没什么,九牛一⽑而已。
来到后宅,引入正厅,子龙坐在厅上,看厅內布置,颇有些古⾊古香的味道,墙上挂着的书法画作,也多是情致⾼雅的调调,不过每幅字画都并非大家所做,能有这般水平也算难得。
观其用笔架构,便知也是个颇有胸怀之人,只是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淡淡脂粉气,让子龙有些惊讶,看了看落款,竟然只有一个字——“梅”
这个梅字,可能是姓氏,也可能是名字,如果是名字的话,那就好解释了,一般女孩子才会用此字做名,看来这些东西,还是有些故事的。
正在疑惑着,忽然一个颇有些威严的声音,从⾝后响起,子龙一震,回过头来,见一个老者站在自己⾝后,神情严肃,但眉目间却流露出一丝哀伤。
看老者的穿着,十分华贵,更惹眼的是,他腰上竟然配了五块玉佩环玦,两只手上各戴着两个镶着红⻩蓝绿四⾊宝石的戒指,右手大拇指上,更是佩戴着一颗毫无瑕疵的翠玉扳指。
“想必您就是刘家家主,刘老爷吧?”子龙拱手。
“这幅镜湖柳堤图,以先生看来,可有几分意境?”老者答非所问。
子龙笑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老者口中所说的镜湖柳堤图,见平滑如鉴的湖面上,一条乌篷船船头上,一名男子撑伞立独,遥望柳堤。
堤岸上垂柳,枝疏叶稀,画中一角,柳枝垂处,有一锦袖只露一角,纤手轻依柳枝,仿佛有个女子正在凭枝遥望。
天边两行飞鸟向远处飞去,湖中一对鸳鸯,各奔东西,天空滴落绵绵细雨,微风吹拂,柳枝却都是飘向乌篷船的方向。
闭上眼睛,子龙深思片刻,说道:“好一副依依惜别的江南烟雨图啊!刘老爷可否记挂这南梁雨中送别的女子?”
听了子龙的话,老者浑⾝一震,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子龙,笑道:“老夫刘毅州,昨曰听闻先生大才,今曰一见,果然不虚,还请上座。”
“来呀,看茶!”刘毅州坐到主位上,斜斜靠在椅背上,却脫掉鞋子,将腿两盘坐在椅子上,子龙微微一怔。
“先生,听闻你看过小儿的脉象,不知可得出是什么病症?”刘毅州淡淡问道。
“不急,刘公子病情倒是小事,可刘老爷的病,恐怕已入膏肓,若不得猛药,恐怕…”子龙也来了个答非所问。
刘毅州眯缝着细眼,看着子龙微闭眼睛的神情,颇有些疑惑,呵呵笑道:“先生此话怎讲?”
“故国远迢迢,⾝在千里遥。江南烟雨处,故人暮朝朝。异乡⾝为客,纵有千金裘。家财竟万贯,难解思乡愁!”子龙故弄玄虚,刘毅州却神⾊怆然。
“先生果然洞明,此病该如何医啊?”刘毅州问道。
“没得医啦,只能忘却。”子龙继续装x。
可是刘毅州真的很吃这一套,疑惑地看着子龙,有些戒备地问道:“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儿有什么目的?”
“来救令公子!”子龙笑。
仔细地打量了子龙半天,刘毅州叹了口气,说道:“先生⾼深莫测,我的确是江南人士,而且,我…”
“刘老爷不必说了吧,这些东西,都与我无关的,我也不想听,您也不方便说,不是吗?”子龙微笑阻止了刘毅州继续感叹。
被子龙打断了话,刘毅州明显一愣,子龙真不像一般人那样,按照刘毅州的理解,一般人都应该有好奇心,可是子龙竟然拒绝了知道这个秘密一样的故事,而且拒绝得太⼲脆了。
“那好吧,小儿马上就到。”刘毅州有些失落,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
子龙却对这个刘家有了点儿不一样的想法,不过这又与他何关呢?子龙绝对想不到,很快,就会有关系了。
刘丰来了,是被人架过来得,看起来状况真的很不好,脸上一点儿血⾊都没有了,蜡⻩蜡⻩的,再涂上点儿阴影,恐怕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先生,您可来了,快救救我吧,我真的快要不行了,先生!”刘丰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架着他的两个家丁放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看着那虚透了的⾝子,子龙真心地暗道一句:活该,欠!
“方才来的路上,我大略看了一下,发现院子里有个许久没人居住也没人打扫的房子,最好是赶快拆掉,那里可是你们父子俩的病根啊!”子龙煞有介事地说着。
刘毅州和刘丰蓦然变⾊,面面相觑,片刻,刘丰说道:“这个…我们尽力吧!”看刘丰的样子,好像拆个房子倒比移走一座山还要费劲。
子龙却没有在意,笑道:“先说说你的病缘吧!”
这么一说,父子两人立刻都来了劲头了,直愣愣看着子龙,只等子龙开口。
子龙笑了一笑说道:“人体彷如先天炉灶,十个馒头一滴血,十滴血是一滴精,可见精之重要,而精蔵于肾,肾阳不足,则容易面⻩肌瘦,体虚乏力。
但是,就算是肾阳不足,也还不至于到公子这般地步,不瞒二位,在下泼通些阴阳沟通之事,学过些道玄妙理,公子这…”
说道这里,子龙故意顿了一顿,说实话,他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连自己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可是刘家父子二人当真啦,信得一塌糊涂,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先生请但讲无妨!”父子二人异口同声,子龙看了一眼两个家丁,刘毅州立刻意会。
“你们先下去吧!”刘毅州吩咐,两个家丁忙出门去了。
他们刚出门,父子二人便凑到子龙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子龙,想听听子龙能说出什么让他如此讳言的事儿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