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帆造型的费里曼大厦前面有个漂亮的大花台,花台里的曼珠沙华正迎风绽放,宛若一片红⾊的海洋,无论是步行还是乘车,都必须绕过半个花台才能到达大厦门口。
大厦的正下方,地下一楼和二楼是停车场,如果不是哈诺克的亲信,那么来到地下二楼也就到底了,只有哈诺克最信任的人才知道地下三楼和四楼的存在,入口也不在楼里,而是在几百米外一家汽车修理厂的库房內,当然,这个修理厂是不对外开放的,开放也不会有生意,因为所有还能使用的汽车都集中在哈诺克手里。
押送感染者的车队拐进了汽车修理厂,汽车一减速,周鱼立即就使用了【盲目】梦符,弄清了现在的位置。
这一路他都在使用梦符,以免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每一次都只能用二三十秒,眼睛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那样的疼痛忍受半分钟已经是周鱼的极限。
他担心【盲目】用多了会让自己变成受虐狂,不过想起张浩的“人性本m”理论,也就释然了。
所有车辆和士兵都入进了厂区,厚重的大铁门刚一关上,运钞车的后车门就打开来,无数枪口指向车厢。
感染者们又排起了队,被士兵们押着走进库房。
库房里有几个穿白大褂的老者,从他们看向感染者的狂热眼神里可以猜出来,这几位都不是医生。
走在前面的贝克认识其中的一个人,快步走到对方面前,急切的问道:“威尔德博士(dr。vilde),哈诺克先生呢?我和他说好了…”
“别急别急,他就在实验室,一会就能见到了。”威尔德博士打断了贝克的话,伸手在贝克脸上、头上摸来摸去,像是只见到了老⺟鸡的⻩鼠狼。
周鱼一直在看着贝克,见他被一个老头摸来摸去,当时就起了一⾝鸡皮疙瘩。
贝克看起来也很难受,但是他默默忍受着,没有躲避。
威尔德摸够了,満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了周鱼他们。
“士可杀孰不可忍!他要是真来摸我,我就只好拼命了。”周鱼恶狠狠的看着威尔德。
威尔德对潜行者没什么趣兴,走向了这一队最后的巨无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咂着嘴,似乎快要流口水了。
一旁的士兵很紧张,巨无霸可是很难杀死的,离得那么近,如果巨无霸突然攻击威尔德,他们根本来不及救。
幸好威尔德也知道厉害,没有伸手去摸,吩咐手下开始登记,自己则和那群白大褂站在一起,对感染者们品头论足,感叹着这些样本的完整性。
登记完毕,士兵拉开库房里侧的大门,让感染者排成队,走进了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倾斜向下,没走多远就变成了地道,地道的尽头就是实验室。
周鱼没有说话,他怕这群审美观有问题的白大褂对他另眼相看,因为除了贝克外,别的感染者都不会说话,他一开口很可能就会被摸。
实验室门前站着个又瘦又⾼的中年人,仪表不凡,脸上挂着満意的笑容,⾝后站着两名強壮的士兵,其中一个的脖子两侧有长长的疤痕,像是被割开过一样。
一看到中年人,贝克的⾝体震了一下,威尔德博士由快步走上前,对那人说道:“哈诺克先生,品质都很好,这次有希望了。”
“很好。”哈诺克重重点头,拍了拍威尔德的肩:“这一次必须成功,他们是最后的感染者,如果失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定能成功。”威尔德拍着胸口保证。
“把他们关押起来吧,照顾好了,尽量満足他们的需要。”哈诺克对那个脖子两侧有疤的人交待了一声,又指着这人对感染者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是不会杀你们的,只是需要你们头上的植物做实验,在这里你们绝对全安,不用再担惊受怕的逃亡,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拉斯贝尔切(rusberce)提出来。”
感染者都没有说话,只有贝克抬了抬手,欲言又止的唤了声:“哈诺克先生,我…”
“你跟我来。”哈诺克对贝克点了点头,转⾝就要离开。
周鱼盯着贝克,微微有些紧张,现在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如果贝克真是拿他们当垫脚石,这时就应该动手,杀死哈诺克。
然而贝克并没有动手,紧紧跟在哈诺克⾝后,哈诺克也不怕他动手,根本没有防范。
二人刚要走,一个士兵提着个大布兜跑进实验室,小声的和威尔德耳语几句,打开布兜给威尔德看。
一见那布兜,周鱼连忙装作四处看风景。
威尔德看了一眼,说道:“放着吧,一会处理。”
哈诺克听到了,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一具感染者的尸体,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就放在那辆巴士上。”士兵连忙把布兜滩开。
哈诺克皱了皱眉,看向贝克。
贝克愣了一下,看向周鱼。
“咳…那是我一朋友。”周鱼的左手无名指快速跳动,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有了主意,指着贝克说道:“其实我是贝克的好兄弟,贝克让我安抚大家的情绪,以免大家伤害到自己,对吧?贝克,你说你仔细考虑过,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否则会出现⿇烦,大伙能保持冷静是最好的,我的工作很成功,大家的情绪都很稳定,这里不需要我了,我还是呆在贝克⾝旁比较好,有个能聊天的伴同伴总是好的。”
说完,他又转⾝对其余感染者——特别是和他同车这几位说道:“大家都懂的,为了大局考虑,不要做出什么不该出现的行动,反正哈诺克先生是不会伤害我们的,我和贝克呆在一起,不会跟丢。”
短短几句话,威胁了贝克,让他顺着自己的意思来,以免自己制造⿇烦;提醒了威尔德,自己会说话,是个重要的实验对象;安抚了感染者,让他们以大局为重,少安毋躁,他不是背叛他们,而是跟着贝克探察情况。
说完话,周鱼有些紧张,不确定因素太多,贝克可能会否认,威尔德可能会直接拿他做实验,感染者可能会打小报告,或是直接向他动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贝克和其他感染者都没有为他打掩护的理由,对他们来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反正都是实验对象,随口一说或随手一指就行了,可是对周鱼来说,别人说和自己说是不一样的,涉及到被动和主动的问题,如果是贝克先指出来布兜是他的,那么他这些话的可信度就会大打折扣。
串在锁链上的感染者没什么反应,贝克却愣住了,其实周鱼的这些话已经让他陷入了⿇烦,不论他有什么目的,都被周鱼打乱了节奏。
该怎么办?如果否认,哈诺克一定会展开调查,耽误事情不说,还可能对他产生怀疑;如果承认,让周鱼跟在⾝边,会不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从周鱼的言语来看,他不是真想坏自己的事,无论如何,承认都比否认要好得多。
想清楚这一点,贝克当机立断,向哈诺克问道:“是的,他是我安排的,可以让他和我一起走吗?”
哈诺克意味深长的看了贝克一眼,点头道:“好吧,跟我来。”
立即就有士兵把周鱼的镣铐从锁链上解下来,并帮他打开脚镣,不过手铐没有解,哈诺克的⾝旁也增加了两名士兵。
周鱼向他们道了谢,不小心瞥到威尔德看着自己的眼神,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急忙走到贝克⾝旁,跟着哈诺克走向电梯间。
电梯门打开,哈诺克看了一眼电梯里狭小的空间,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对⾝旁的士兵说道:“我先上去,你们下一轮再来。”
说完他走进电梯,拉上了门。
在等待电梯、乘坐电梯的过程中,周鱼和贝克都没有说话,二人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讲,奈何士兵离得太近。
楼顶增加了很多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走到哈诺克的办公室前,士兵推开门让贝克进去,拦住了周鱼。
贝克松了口气,对周鱼说道:“我先进去,你先等一会吧。”
“没问题。”周鱼拍了拍贝克的肩:“小心点,别被切片了。”
这话是当着士兵的面说的,又让贝克紧张起来,随后被推进办公室里。
周鱼被带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门口四个士兵守着,屋里还有四个,站在角落,没办法一次性击杀。
他坐在沙发上,装作闭目养神,使用【盲目】窥偷着隔壁的情景。
哈诺克的办公室里也有不少士兵,排在他大巨的办公桌前,形成一道人墙,每个人手里都有枪。
贝克无视了这道人墙,对哈诺克说道:“哈诺克先生,说好的十名感染者,我带回来十七名,超额完成了任务,也请您履行您的诺言。”
“⼲得不错。”哈诺克皮笑⾁不笑的说道:“问题是我们的约定不是你带感染者来我就放人的,我的承诺要在实验有结果之后才兑现,贝克先生,你也必须配合实验,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