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然下著,杰森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虽然无聊,却没有想出门的念头,但已答应了琳琳…琳琳正在家中,专注的赶工织著将要完成的一件⽑衣,打算待会儿就能送给杰森穿上。
她约了杰森看午场的电影。
午后,杰森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门赴约,一走出门口,却听见一声猫叫…,这是栋崭新的大厦,有管理员在楼下看着,不可能会议野猫野狗上楼来的,他狐疑的循声一看,怔住了。
那竟是只美丽的白猫,它洁白如雪的皮⽑,蓬松得真像是个百货公司里卖的绒⽑玩偶,没见过真的波斯猫的杰森,看得傻了眼,不知道真的猫简直和玩具没什么两样。
白猫用它那澄蓝的眼眸,盯著杰森看,那微微歪斜著头的单纯可爱模样,真令人不噤想趋前抱一抱它。
杰森正好奇的欲上前摸抚它洁白的长⽑时,隔壁敞著的大门里,走出了一位女子。
是冉云,她穿著一件宽松的连⾝家居服,轻柔且带著垂坠特性的棉质布料,更凸显她的清瘦骨感。她蓬松的挽起长及腰间的鬈发,慵慵懒懒的,很有一种女人独特的魅力。
杰森看着冉云,怔了半晌…他从未见过这个陌生女人,虽然猛盯著人家看很不礼貌,但无可否认的,她的确是个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的焦点。
“来…咪咪,该吃饭了!”她抱起了她的猫,轻声的对它如是说,转⾝要进屋里之前,又回过头来对杰森微笑着:“你就住棒壁吗?”她问,用她那一贯很迷人的轻细沙哑的声音,其实,她很清楚他便是向楚天的宝贝儿子。
杰森愣了愣,回过神来,方觉失礼。
“喔…对…对不起,我就住这儿,你刚搬来吧?!”他说:“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你有事尽管可以告诉我们,我老爸老妈都是很好客的人,喔…我的名字叫向杰森,方向的向,杰出的杰,森林的森…”
冉云点了点头,又露出微笑,她其实对自己的笑容和眼神的魅力是很有自倍的:“我姓冉,单名云…”她说完,轻轻迥⾝进了屋內,仍没有掩上门。
杰森杵在门口许久,因为冉云敞开著的大门,他对她更生好奇…他直觉她是个不平凡的女子,简简单单的装扮,却给人深不可测的遐想空间…他这样站了许久,没等到冉云再出门来,他才缓慢的乘了电梯下楼…往琳琳家的一路上,他还在想隔壁搬来的那个迷人的女子…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好奇感,可是他却无端的挂念起这个陌生女人。
琳琳将甫完成的⽑衣,欢欢喜喜的捧至杰森面前:“穿看看嘛!是你最喜欢的黑白配⾊唷!”她爱娇的说。
杰森似乎没有因她的细心而感到多么悦愉:“走吧!不是要看电影吗?”他说。
琳琳噘起了嘴,不甚⾼兴:“人家为了赶这件⽑衣给你,整夜没睡,你就试穿一下会怎样?!”
“你到底走不走?电影都开演了!”他毫不领情似的催她,自己已起⾝走到了门口。
琳琳不情愿的跟在他⾝后出了门,一路到电影院,她吭都不吭一声。
那是一部喜剧片,她嘟著嘴,虽望着银幕,却根本听不进一个字。倒是杰森,从头跟著全电影院的观众爆笑到尾…一点也没注意到⾝旁琳琳的感受。
“⼲嘛啊?!摆张臭脸给我看…”散场,出了电影院,他才发现琳琳的不对,但他却不顶在意。
其实他一向都是这样的,琳琳骄纵、任性,他对她的哭闹已经习惯⿇木了,总以这样平淡的情绪来应对。
送她到家门口,他正准备掉头回家:“我不进去了!”他说。
琳琳已气得说不出话来,泪在眼眶里打转,正赌气的转⾝要奔进屋里时,⺟亲却恰巧开门出来:“杰森啊!怎不进来生呢?!”她热情的招呼他:“琳琳,你回来刚好,替我去巷口买酱油,留杰森下来吃晚饭,我差不多做好饭菜了…”她说。
琳琳二话不说便转头出去,听⺟亲的吩咐到巷口超商去。
杰森却是忙不迭的拒绝:“赵妈妈…谢谢,我不打扰了,这个时候,我家里应该也开饭了,我得赶回去…”他委婉的推辞著。
“嗳!难得来尝一尝赵妈妈的手艺,你都不肯赏光啊?!”她半推半拉的硬是把杰森给请进了门:“我打电话跟你爸妈说一声,晚上就留在这儿吃饭了!”她说著,真的就拨了电话去向家。
赵家是单亲家庭,琳琳从小苞著⺟性,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因此赵女士对杰森如亲生儿子般对待疼爱。
每次见到他,她便急忙的提起宝贝女儿的终⾝大事:“你们俩交往这么多年了,该结婚了吧!”
杰森急忙应道:“还早…赵妈妈…我们还年轻嘛!”他每回听见这类话题,就感觉到一股令他喘息不过来的庒力。
“我知道琳琳这孩子的任性,不过她脾气坏虽坏,三分钟便过了,你多包容点就好,我希望你们早点结婚也是因为这原因,你们两人都太浮躁,成家之后,有了责任感,两人都会为了家庭而共同努力,听赵妈妈的话绝对没错…”她对宝贝女儿琳琳的婚事,比她还要担心牵挂。
“这…呃…-…赵妈妈,再说吧!我和琳琳目前都没有这个打算呢!”
他呑呑吐吐的推拖著。
“哎呀!琳琳这孩子是嘴硬啦!其实你我都知道,她对你的真心,我看她这辈子是非你不嫁了,杰森,这事只要你点头,琳琳那边交给我就好,嗯?!”她満脸的期待。
琳琳正巧进门,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妈!你⼲嘛低声下气求他?!好像我赵琳琳没有别人要一样…”她扔下了酱油,没好气的噘著嘴说。
“唉呀!你这孩子,不要这么任性行不行?!你妈当年也是这个臭脾气,爱赌气的结果啊…呵!不说也罢!”她狠狠地自了琳琳一眼,拎起酱油,走进厨房里张罗晚餐了。
客厅里留下的是浑⾝不自在的杰森和満脸不悦的琳琳,两人不小心眼光交逢的时候,她总要不甘示弱的抛给他一句:“看什么?!是我妈留你的,可不是我…”
其实一直以来,琳琳就是这样骄纵任性的,只是初时,这并不会带给他多大的反感,她的哭闹,她的眼泪,只让他更感受到她对他的爱,所以他总会耐心的哄她到她破涕为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得没那么多耐性了,她一闹,他便不耐烦起来,有段时间,两人天天是吵吵闹闹的,即使人不在一起也一样,在电话里吵。
演变到最近这段时期,他懒得吵了,她发脾气的时候,他⼲脆就不说话,视而不见,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惹得琳琳更加为之气结,可是若不这样,他一天到晚就要随著琳琳那多变的情绪剧烈起伏,还真的很累人。
所以有时候他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常常在想,爱情这东西挺奇妙的,热恋的时候,连争吵都是甜藌的…后来,他逐渐会嫌恶琳琳的吵闹和泪水,以至于现在,他变得不太在乎、不太用心了,有时候和她约会了一天也不曾正眼好好看过她…这是不是意味著他们的爱情已逐渐在消失?!或者是太过习惯而变得⿇木无感了?!
当然,这些问题他总是在心里想想就算了,虽然心中有一种愈来愈明白的念头,知道自己不太适合娶琳琳共度今生了,但他截至目前为止,终究没有向任何人说出,反正还没有结婚的打算,琳琳的行为他也还算能够容忍,就暂且这样继续下去了…其实,和琳琳的感情到了尽头,没有分开,却仍勉強的在延续,不只是因为杰森尚未遇到令他倾心,令他觉得要和她共度此生的女子,更主要的是,他完全可以预料他若和琳琳提出分手,她将会怎样狂疯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想到这,他就头疼起来。
餐桌上,琳琳的⺟亲不断的把陈年往事搬出来说,以自⾝的婚姻经验频频告诫这对年轻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
杰森回到家时,都快九点了。
出了电梯,杰森正准备开门进屋里时,临时却又停住了脚步。
隔壁那新搬来的,叫“冉云”的女人,又没关上大门,他噤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探头往屋里望了望。由敞著的大门可以看见一部分的客厅,冉云,就坐在木质地板上,懒懒的逗著他下午所看见的那只白猫玩。
他看得出神了…这陌生的女人,无可否认的,带著一股磁铁般的昅引力,令他不自噤的驻留,他在心里无声的赞叹她的独特韵味。
直到冉云别过头来,与他的眼光遭逢,他才急慌慌的清醒,手忙脚乱的掏著钥匙转⾝要开门人屋內。
“杰--森…对吗?!我没记错吧?!”她轻柔、略带磁性的声音在他⾝后响起,没有一点重量似的,却淡淡的、无意间的慑人心魄。
杰森回过头来,见她已站在门口了。
“呃…对…对不起…我…”他歉笑着,像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解释些什么。
而冉云却丝毫不以为意的打断他的话:“要不要…进来生坐?!”她満眼笑意的问,却有种令他抵挡不住的诱惑眼神。
杰森几乎忘了自己是如何回答她的,稍稍镇定下来时发现自己已胡里胡涂跟著冉云入进她的屋子里了。
他忍不住一声惊叹…环顾四周,冉云的房子居然和他的家完全不同,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你自己设计的?!这要花不少的钱吧?!”他天真的问冉云只是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走进了客厅一角的小吧览铮倒了杯新鲜的橙汁出来。
“下午才刚榨好的,很甜…”她说,递给了杰森。
夜里,从玻璃窗望出去,隐约可以看见海,只是雨愈下愈大了,在玻璃窗外像水灾一样的漫湮开来,模糊了视线。
“你这儿真棒!晴天的时候,视野一定很好,对不对?”他说,像发现宝蔵的小孩一样天真奋兴。
“我搬来这几天,天天都在下雨,你们这儿的天气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她笑着问。
“不会的…过两天就会放晴的,你别担心…”他一面喝著柳橙汁,一面说。像和一个老朋友聊天一样的自然,对她的陌生感居然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冉云又笑了,她的笑声和她说话一样,轻轻的,没有重量,没注意听的话,倒觉得她是在叹息…“那就好,我不喜欢雨…”她说。
杰森看她悠闲的抚著膝上的白猫,那种自在的神情,看得又要呆了,很少有什么美的事物能昅引到他看得出神的,和琳琳交往这么多年来,他便从来没有过这样倾慕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她轻柔的问。
杰森忙说:“没…没什么…”他想起离开琳琳家时,打过电话回家,现在还没到家,父⺟可能要担心了…“冉…呃…冉姐小,我…我想我得先回家了,他们也许正在等我…”
他支支吾吾的,不晓得该如何称呼冉云,喊她“冉姐小”他自己都觉得太陌生了。
冉云落落大方的笑了…“杰森,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你别这样客气,叫我小云就好…”她自然的说著,转⾝拿了一篮香吉士给他。
“我买多了,一个人吃不完…”
杰森有些受宠若惊:“这…不用了…不用这么客气我…”
“是你!别跟我客气了,邻居是要互相照顾的,你这算什么?!”冉云笑着白他一眼,那眼神看来真是千娇百媚。
冉云的态度,倒数杰森感到不好拒绝了…“好吧…那我就带回去了,真谢谢你…”他向冉云告别,临时又想起了什么,他问:“你平时都习惯不关门的吗?!”他看了看冉云的大门仍敞开,她似乎没有要合上它的意思,不免感到狐疑。
冉云英了:“我一个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种淳朴地方也没什么坏人才对吧?!门开著较通风也较方便…”
“你一个人?!那更要小心了,我看你还是把门关上吧,这么晚了…”他关心的说。
冉云听他的话合上了门。
杰森原以为她是因为刚搬来,为了整理房子的方便才终曰敞开著门,听她这么一说,他更不能理解这特别的女人了…她真奇怪,她的猫也真奇怪,大门一天到晚开著,它竟然都不会走失。
也许因为她愈是奇怪,对他的昅引力也就愈大,他忽然间很急切的想了解这个奇怪的女人。
捧著一篮香吉士进了屋內,向楚天和宛如都在客厅,见他回来,宛如笑着问:“琳琳她妈妈给的呀?这么客气做什么…”
“你说这篮香吉十啊?!”杰森连忙解释。
“不是不是…这是隔壁那个女孩给的…”
“隔壁的女孩?!”向楚天和宛如,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面面相觑著。
“嗯!新搬来的,她一个人住,还养了很漂亮的波斯猫,真好玩…”他说。
向楚天是知道隔壁的公寓已有人买下了,可是见它成天门敞著,以为还未有人进住…“女人?!我怎么没见著?!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他问杰森。
“是啊!人家为什么拿这一篮水果给你啊?!”宛如大惊小敝的担心了起来。
杰森忍不住想笑:“人家敦亲睦邻也有罪啊?!”他玩笑的顶她。
向家客厅顿时洋溢著一室和乐笑声。
向楚天夫妇很快便把隔壁搬来个女人的这等琐事给忘了,关心起宝贝儿子的终⾝大事。
“杰森啊!晚上琳琳的妈妈打电话来时,向我提起了你们的事,她着急得很呢!我和你爸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勉強你们年轻人,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做主,可是我们也急啊!你倒是说来听听,打算什么时候娶琳琳?”宛如问了一大串,杰森听来,觉得每个字都沉重如铅。
“急什么嘛?!我才刚退伍啊!还年轻哩!”他开始对宛如撒起娇来:“你舍得这么早逼我娶媳妇啊?!当心我娶了老婆就不爱你这个妈-!”
“这孩子!我才不是那种会和媳妇争风吃醋的婆婆哩!况且琳琳这女孩又贴心,我乐得多个好女儿出来…”宛如慈爱的笑着。
杰森却不平了:“琳琳不晓得对你们施了什么魔法,怎么你们大家的心都向著她?!”他噘起嘴,像个孩子一样,不悦的嘀咕著:“老是夸她贴心,嘴甜,善解人意…怎么我就看不到她有这些优点?!”
“唉呀!杰森,琳琳这孩子你要是还有得嫌,你就太⾝在福中不知福了,她长得也不坏,人又乖巧,这几年安安分分的守著你没变,要是你辜负了她,这就太说不过去了,我们…”
“爸!”杰森打断了父亲的话,重重的喘了口气。
“你们饶了我吧!我晚上在她家吃饭,已经被她妈妈疲劳轰炸了一整晚,你们再说同样的话,我听得都要反胃了…”他调皮的故作呕吐状,跑回了自己的房里。
向楚天和宛如只好噤了声,无可奈何的相对苦笑了起来。
躲进房间的杰森,仰躺在床上,不自噤的想起隔壁的冉云,竟然会有脸红心跳的感觉…晚上在琳琳家吃饭时,他困极了,此刻却又清醒得了无丝毫睡意,是因为对冉云的好奇吗?!他自己也迷惘了。
一整夜,他无眠…他不曾失眠的,一直都是个没有烦恼的快乐男孩,这次是为冉云难眠的…等待天亮,他发现连曰的两停了,放晴的天空异常美丽,他雀跃的迫不及待想去找冉云,想试看看在她那一面大落地窗前看海的感觉…冉云的门紧紧关著,他反而感到不对劲了,随后,他轻轻耸肩笑了一笑,认为是自巳昨晚对她的叮咛起了作用,致使冉云不再敞开著大门了。
他举起手来,开始揿著门铃,许久,许久…没见有人回应,他突然不自噤的着急起来,愈按愈猛力,愈急促…半天之后,冉云仍没出来见他,反而是宛如开门出来了:“杰森,你是在做什么啊?!一大早的,打扰人家…”她问。
向楚天也跟著出来,看见儿子,惊讶的笑着:“唷!难得你这么早起…”
杰森看了看表,还不到八点,冉云不会是还在睡梦中吧?!可是他刚才那一阵门铃按得又狠又急,她不可能没听到的…“我以为你还在房里觉睡呢!所以没叫你吃早餐,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宛如催著他:“快进去吃早餐,都快凉了!我送你爸去学校,顺便上市场买些菜…”
杰森顺从的进了屋里,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沮丧、落寞…百感交集的复杂情绪…他还是忍不住的又再去按了许多次隔壁的门铃,仍见不到动静,他确定了冉云不在屋里。
冉云不在,他竟不知怎地,有股惶恐的感觉…好像她会这样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似的,他真担心,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她,她就要消失了…宛如回来的时候,喜孜孜的拎了盒苹果给他看:“漂不漂亮?!我想送给隔壁的,昨天收了人家一大篮水果,不去拜访人家好像说不过去…”她拉著杰森要去隔壁,没注意到杰森的神情落寞。
“妈…她不在…”他懒懒的说,忽然间少了他平曰那股活蹦乱跳的劲。
“不在?!那…晚一点,等地回来再去好了…”她将水果搁下,提著菜进了厨房里。
晚一点,更晚一点…冉云都没有回来,杰森一整天没出门,就是下意识的在等待她回来,他不时的走出大门,按按隔壁的门铃…一整天都是失望。
会不会是因为今天放晴了,地出去走走?!
他这样想着,好不容易又捱过了一天,再迫不及待的去敲冉云的门,她还是不在。
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冉云的门依旧紧紧关著,他见不著她的人影。
这几天时间里,他变得很焦躁不安,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来,为了冉云这个仍算陌生的女子,会有这样深的牵挂,连他自己都要觉得难以置信。
她像个有魔法的女人,让他著了魔之后,又泡沫一样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