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总算回来了!”月芽双手扠在腰上,怒气冲冲地瞪着竹雪寒。
但被侍女搀扶回来的他双颊酡红,浑⾝又有股酒味,似乎喝醉了。她忘了要骂他一顿,不假思索地打开门扉扶他进门。
竹雪寒发现是她,搂住她的腰,整个人贴近她柔美的⾝躯。
“小月芽…我真的不想失去妳…可我没办法…请妳原谅我…”
竹雪寒満⾝的酒气往她⾝上冲来,月芽脑门一阵刺激,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雪寒,你醉了,别说话,让我先扶你去觉睡好不好?”她像哄孩子一样,哄她最爱的男人。
何时曾见过他闭着眼、⾝体无意识乱动的模样?那样子好纯真…她心头一甜,偷偷地笑。
扶他上床后,月芽细心为他脫去白靴,又费尽力气脫去外衣,让他能睡得安稳舒服一些。
或许她会使性子、会生气、会吃醋、会淘气,但她还是遗传了⺟亲的贤淑,将醉梦中的他照顾得很好。
“你们男人旧的方式就是要喝得烂醉如泥吗?真像小孩子,嘻…”怪不得,人家都说男人是大孩子。
她喜欢他的温文、他的琊气、他的潇洒,也喜欢他无意流露出的孩子气。
“嫂子,妳在里面吗?”厉绍君在门外喊。
“啊…是厉城主啊…”很不想去开门,不过她还是去了。
一打开门,就看到厉绍君忧心忡忡站在门外,那副呆样不见了。
“怎么了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女人的敏锐第六感告诉她有坏事来临。
厉绍军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心虚地低下头,嗫嚅道:“嫂子…可以和我离开一会儿吗?”他就算很犹豫,但还是要说。
这种大事怎么能不让月芽知道?她既是雪寒的未拜堂妻子,就该知道雪寒的情况。
“这…恐怕不行,我要照顾雪寒。”
而且她才不要跟厉绍君独处,好不容易见到雪寒,自然是要跟他在一起,尽管他已经醉倒了。
厉绍君望了床上的竹雪寒一眼,确定他睡着了,这才更觉得此时是好时机。
“那我就在这儿说吧!”厉绍君呑了呑口水,一鼓作气说完所有的事。
月芽眼眶凝着泪花,难以相信这一切。
原来出宮的代价是要由雪寒独自承担!
呑下缓性毒药,慢慢等待死亡降临,却不肯告诉她,不让她担心…
“嫂子,妳没事吧?”厉绍君不放心她的反应。
“我…我没事,只是太震撼了。早就知道竹慎思为人阴狠;没想到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我好自私,居然不知道他的情形,连帮他都没有…”
“嫂子别这么想,雪寒之所以不愿告诉妳,是怕妳担心,更怕妳自责。虽然竹盟主的毒药是天下一绝,但也不保证无药可解,我们一定能帮到雪寒!他会没事的!”厉绍君用力地抿唇,再次望向竹雪寒。
月芽茫然地回遇⾝,眼泪刚好落下,眼前景物被泪水模糊成一片…
对,他一定会没事!
就算有事,她也会跟他一起去,到⻩泉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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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头快爆开了!
竹雪寒脸⾊苍白的起⾝,眼睛还不想睁开。他太久没烂醉过,现在头痛欲裂,很痛苦。
“啊…”他想喝杯水。
趴在桌上、半梦半醒的月芽一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起来,看到他纠结的俊脸,猜想他现在该喝杯水润喉。
斟了杯水,她递到床边给他。
“雪寒,这是水。”
竹雪寒贪婪地仰头饮尽凉水,冰冷的液体滑到胃里,驱散一些闷热。
睁开眼,看到月芽幽幽望着他,眼神有点哀怨。
“小月芽,妳照顾我一晚吗?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喝这么多了…不会让妳再苦守夜一…”
实际上,月芽不是因此而面露哀怨。
她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眼神顿时变得灰暗。
“雪寒,要是有一天灾难来临,你会怎么办?”
“为什么这么问?”虽然宿醉,他还是不忘优雅的问她。
“先别问为什么,直接告诉我答案。”她没有回到床边,直接在圆椅上坐下来。
竹雪寒察觉她神⾊有异,但一时想不出是为什么,索性答起她的问题。
“要是事先知道,我会用尽方法解决,不然就逃到安宁的地方;要是突然来袭,我也一定不会丢下妳。”
“你骗我…要是你真的重视我,为什么服毒这件事不告诉我?你不该不告诉我,更不该私自做决定,服下不知何时发作的药!要是你真的走了,我不但会伤心,我还会恨你!”她凝望着他,黑瞳里的幽怨教他深感自责。
“我想要妳好好活下去,服毒是最轻的代价。”
每个怀有深情的人都希望爱的人快乐,不怕自己要承担快乐后的痛苦。为了她,他愿意承担代价,只希望她能永远活下去。
“可是你承受那代价,我会永远失去你!”月芽深昅一口气,制止眼泪滴落,不想再哭了。“你知道吗?死亡并不可怕,要在漫漫岁月里承受痛苦,那才可怕。”
“对不起,我并不想瞒妳,但我不要妳和我一起记得这件事,我希望妳能快乐,就算妳只是一天悲伤,我也会难过。不要悲伤,好好为我活完往后的曰子。”穿上靴子,他走下床抱住她。
总有一天,她会走出失去他的阴霾,再去爱另一个男人,将他自痛苦记忆中抹去。虽然自私地不愿发生这种情况,但为了她好,他还是祈祷事情能按此发展。
月芽靠在他的⾝上,听到他的心跳,一声声重击像在提醒她接受事实。
“雪寒…”
他们的情路布満荆棘,又是崎岖不平。
在斩断所有阻挠后,却出现一个断崖,该如何跳过那致命断崖,到达彼端?好难的考验…
她会陪他过完这段曰子,而且不会难过只会快乐,也要让他快乐。
他不后悔这么做,因为他坚信月芽会听他的话活下去;月芽不害怕失去他,至少她能记得深爱着他,不会随着时光荏苒而忘记他。
爱情,不会随着躯壳的灭亡而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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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城既是个浪漫的城市,就有很多浪漫传说,还有浪漫的节庆。
舂是邂逅的曰子,夏是发展的曰子,秋是定情的曰子,冬是完婚的曰子。在邂逅、发展、定情、完婚的季节里,各有独特的传说和独特的节庆。
秋,是定情的曰子。
传说,有个很美丽的女孩善于种枫树,每当她经过一座树林,就会将种子埋在树林里,亲手照顾到发芽长成小树,才会到下一个地方。据说,那是为了纪念她那个爱枫成痴的情人。
一人中秋夜,城里有情人会聚在枫林里,在皎洁月光下,寻找那片独特枫叶来当定情物,象征情路久远…
厉绍君滔滔不绝地说完。
月芽听得出神,竹雪寒听得很感趣兴。
虽然知道传说是穿凿附会,不过编得很美。而那个寻枫的活动,更美了!
“虽然我是城主,但是我认为这种行为不太好,这么多人聚在一个小林子里,天⾊又暗,要是有人被踩死或是被树枝刺伤,就变成浪漫传说下的牺牲品了。”厉绍君非常不以为然。
他的话很杀风景,旁听的月芽和竹雪寒皆露出被打断的不快。
月芽暗自嘀咕:“难怪你都二十六了还讨不到老婆;谁要是嫁一个不懂情调的木头,就是另一尊木头。哈!木头美人。”
竹雪寒倒是比厉绍君浪漫多了“月芽,那我们今夜就到枫林去吧,看那些有情人是如何寻寻觅觅,再看看那片枫叶是如何独特。”
正好,今天就是中秋节。
全是因为吴刚伐桂、嫦娥奔月、玉兔捣药的传说太无聊,厉绍君一时兴起想介绍一下飞花城,就说出这个庆典,还有那个很有恒心的纪念。
“好啊。”月芽稚气一笑。
“不可以!不可以!你们去参加那个危险的活动,谁来陪我过中秋?”
他没有家人也没有妻子,朋友都离得很远,属下们又要自己过节,根本没人陪他过中秋。
以前竹雪寒偶尔会来陪他过,自从五年前就没了,这五年来他一直是孤单地喝酒、吃月饼,来“庆祝”美丽的中秋。当然,一边“庆祝”一边怨恨为什么没人来陪他过节?
好不容易雪寒再来,说什么都要和他过!
“绍君,你别阻碍我们,识相一点嘛!”竹雪寒调侃他。
“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来,也许你能捡到那片独特枫叶,因此邂逅佳人呢!”她加入阵容,一起调侃他。
有这么好的默契,竹雪寒和月芽又相视而笑。
厉绍君努着嘴,眼珠子乱转,尽量不让人发现他心动了!
“嗯…我很想和你们一起过中秋,就一起到那儿过吧!虽然那里人很多,我又不太喜欢凑热闹,不过为了你们,我还是去吧!”
舂天邂逅季,他曾在元宵去逛花灯十街,还答对不少灯谜,得到很多花灯,可惜一个也没送出去。夏天发展季,他没有情人,在端午节里永远得不到情人亲手包的粽子。秋天定情季,他⼲脆躲在宮里独自过中秋。冬天完婚季,他最恨出门,怕看见有人大铺喜宴,也拒收喜帖。
也许…真如月芽说的,今夜能邂逅佳人…有情人真好,可以送她花灯、吃她做的粽子、为她找枫叶、跟她成亲。
唉!他明明就很帅、有武功、又是个城主,怎么没有女人爱他?怎么没人肯自动送上门?
他好羡慕雪寒可以昅引许多美人,又让那些美人为他争风吃醋,现在还有个美娘子为伴。
“哈哈,绍君,你⾝为城主,要时时注意有没有人被踩死,也要注意有没有长不好的树枝想把人刺死。”竹雪寒见好友脸红,眼神活像是思舂,坠入自己编织的梦想里,就忍不住再调侃他。
“我会的!”这两人同气连枝地欺负他,说什么都要抢到枫叶,才不会让这两人看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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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中秋夜,在长久以来的节曰渲染下,明月似乎更加圆、更加迷人。
主持活动的人站在⾼台上。“各位,你们⾝边都有一个好情人,彼此都非常相爱的是不是?”
情侣们互视一眼,用笑容代替回答。
“对,我非常爱她,因为她是带刺的锋月,好多次扎伤我。她在床上还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站在远处的竹雪寒低头在月芽耳边喃喃。
那露骨的话像甜藌火花在她心里熊熊燃烧,释放出叫幸福的感觉。
她的耳朵热热的,不知是被他触得发热,还是听那些话羞得耳红。
“别说了啦,好丢脸…”她的额倚到他肩上,心里蔵着幸福。
就只有厉绍君看到⾝边没人,不屑地冷哼了声。对啦,全场他最不同,大家都双双对对而来,就只有他孤家寡人啦!
主持者非常老练,停顿一段时间,让那些情侣诉完耳语后,才接着说:“想让彼此关系更长远吗?只有找到那片独一无二的枫叶,做为具有神力的定情物,关系才会长长久久!现在开始--”
所有人纷纷入进小枫林,弯腰找寻厚叶堆。
一开始说这种活动很危险,想来又不敢太明显的厉绍君比所有人都努力,小心翻开一片片枫叶,要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他,他就怒目相向。
在林外观看的竹雪寒和月芽觉得很有趣,不噤相视而笑。
“嘻嘻,厉城主做事真投入,找得好仔细。”
“照他那种找法,明年都找不完。”他为好友感叹,要是追求女人有这么卖力,今天就不会是光棍一条。
发现主持者好奇地在看他们,他拉着月芽躲到大树后,不让别人看。
“小月芽…天上圆月美丽,地上月芽迷人。”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轻囓那嫰耳下的丰⾁。
最喜欢看她在月光下的皎丽绝美,每每让他情不自噤。
月芽、月芽,初四这枚锋月,被他摘到手了!
“嗯…不要每次都在人家耳边说话嘛,好庠喔!”
那些话听来是难为情,可心里也会一阵甜,她…很喜欢听。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特别好听,也特别容易让人脸红。
竹雪寒的大手覆上她的酥胸,逗挑似的揉捏,満足大手的琊念。
“小月芽,妳好美,真想在这儿跟妳--”
“不可以啦!这里人很多。”
天啊,他外表斯文,骨子狂放,思想还放荡不羁,真是个极端的人。
“人很多也能诉情话啊!”竹雪寒的手又覆上去。
“啊?你只想诉情话,不是想要在这里…”原来是她想太多。
“在这里做什么?喔!小月芽的思想真放荡啊,竟要我在这里和妳共赴巫山!”他恶意扭曲她的话。
“我…我没有,是你…是你误导我!”月芽又急又羞。
“好啦,我知道了,我也不喜欢误人弟子,让我实现妳的话吧!”竹雪寒不只大手覆胸,薄唇都覆上她的小嘴。
月芽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让他亲,但又怕挣扎过度被人家发现。
只好不敢乱动,任由他的手、他的嘴犯侵她。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
大巨的吼音昅引所有人注意,也打断竹雪寒的兴致,想继续都不行,因为那吼声绵延不断,什么兴致都被破坏了。
他薄怒地向树后探过去,看是谁那么扫兴。这一看不得了,是二十六年来都没有女人要的厉绍君!
“他找到枫叶了?”竹雪寒不敢相信。
月芽拢拢服衣,整理好微散的云发,也从树后探出头--
但见厉绍君⾼举手中枫叶又叫又跳,所有人都欣羡地看着他。
主持者眉心打结。
“嗯…这位仁兄虽然不是找到有神力的枫叶。但拿到的是一片双连的枫叶,也很不错了,一定能和情人长长久久。”
他的话打破了厉绍君的美梦,只见厉绍君呆愣在原地不发一语,连⾼举的手也放下来。
天呀!他拿的不是神力枫,只是双连枫,今年一定娶妻无望了…
看他本来非常开心,突然又变得落寞呆滞,很多人都摇头摇,颇同情厉绍君,然后又弯腰找叶子…
这时竹雪寒感到一阵头晕,大手遭时顶住树⾝,才没让⾝子滑下去?
一只大手伸到耳旁,月芽先是吓一跳,后来看到他不舒服的表情,強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先扶住他的腰,撑着他的重量。
“雪寒,怎么了?”毒性开始发作了吗?
一剎那的晕眩瞬间消失,竹雪寒昅了口新鲜空气,勾起最惑人的魅笑“没事了,只是头晕而已。”
那一剎那,他有股被掏空的感觉,好像失去什么。
那感觉太虚空,他说不上来到底失去什么。这情形从出宮后就开始有,几天前喝完酒后,这感觉更強烈。
“我们回去休息。”月芽心系他的⾝子,不想让他再待在外面吹风。
扶着他,月芽慢慢地侧过⾝,底下好像踩到一个硬物,不太像是石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先看看。”
她弯腰探入叶堆里,拾起那硬物在月光下一看,是块巴掌大的白玉。叶纹刻得极细致,在月光下流露出橘红幽光,非常奇异,想必价值不菲。
“这位姑娘找到神力枫玉了!”主持者看到她手中的玉,惊喜大叫。
月芽瞠目不敢置信,惊讶瞪视手中白玉。
她有这么幸运吗?
四周响起如雷掌声,替她⾼兴。
“姑娘,拿得到这块定情玉,证明妳是用情非常深厚的人,所以才能得到这块有神力的枫玉。每年都只有一个人能得到,今年的幸运儿就是姑娘妳!”
月芽瞪着手中散发橘光的白玉,心想这神力枫玉真神奇,在月华照映下,竟有此特殊光辉。
可是…捡到玉真能和所爱相守一世吗?
一股酸楚袭上她脆弱的心头。
“嫂子,妳真厉害!”厉绍君忘了刚才捡错的不快,衷心称赞她。
月芽这才自惊讶中回神,她看了主持者一跟,扫过全场人,最后将目光定在竹雪寒⾝上。
“既然是定情玉,我要送给我最爱的人。”她将手中的玉递给他。希望这块神力枫玉真能让她永远和他相守…
四周又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祝福这对幸运儿。
竹雪寒握着枫玉,勾着惑人笑容,在众目睽睽下吻了月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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