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景饭店以套房景观别致闻名,位子十八楼的顶级商务套房外建空中花园,由花园往下俯瞰是车水马龙、傍水川流,入夜以后灯河点点。单威住在这里。开了门,张湘容抱着两管画筒站在门外。
“我知道有点晚,不过你大概也只有这个时间有空。”她说。
瞅一眼她严肃的态度,他开了门。“柜台说你有急事。”
“不知道急不急,但一定得见你。”
“什么事?”
“公事。公寓的格局有点问题,我画了几张设计图,你看看。”她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打开画筒。,摊在桌上。“公寓的事,我已经交付助理负责,由她和你联系。”她冷着眼。“除非你和常助理之间有特殊关系,否则住在公寓里的人是你,使用的人是你,只有你自己知道喜不喜欢、舒不舒服。付钱买鞋却叫别人试穿,她怎么做得了主?”单威迭起腿!点了一支烟。“我信任你的眼光,和常助理的判断。”那间公寓你根本不在意!“”生气了?“她故意不答,打量周围。”这儿看起来很舒适,如果你比较喜欢待在饭店,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
“饭店是很舒适,也很方便,但我还是喜欢拥有自己的地盘,所以才会找你。”是吗?这倒是和你表现出来的一点都不像,大部分人对自己的地盘都很关心的。“她倾⾝向前。”单威,你在躲我。“淡雾在俩人之间缭绕。”我交代的事,常助理一向处理得很好。“”我和她说不通。“她跟了我很久,清楚我的心思。”“你这么信任她,她什么都知道,又从加拿大跟着你到湾台,连家居之事也帮你打理,这样”贴心“的助理还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他捻熄烟。”我和她没有事;我不碰⾝边的人。“”那就是你又躲我。为什么?“绕来绕去还是想问这个。”因为那一晚?你后悔了?“他看她,氤氲渐散,她起⾝走近,两手贴住沙发,弯起膝盖,放到他腿上。”我不碰⾝边的人,那会制造许多⿇烦。你坏了我的原则。“”怎样?怕我缠上你?“她低笑,银铃般的清脆渗着一股荒谬,忽然重重吻了单威,抬起头居⾼临下淡然睨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还怕你来缠我呢!“”我不懂你,湘湘。“他说。她的积极的确是他疏离的原因。谁都可以惹,最最不该沾上她,那代表更多的⿇烦,会令他不耐烦,然而现在。她却又不当回事的模样儿。”我是女人,也是有需要的。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的⾝体,你的床上技巧也挺不赖,依照经验来看,我们可以算是合作无间,就此结束岂不可惜?“她说着大胆露骨的话。
他瞅着她,瞅了好一会儿,仿佛她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张湘容扬眉。”这年头有默契又懂规则的伙伴真不好找。像上回你看到的那-个,就是搞不清楚状况,一点也不好玩。“”你要我当你的床伴?你觉得好玩?“”你怕⿇烦r我也怕⿇烦,这正是我们的共识:我们一定合得来。“单成不说话,眼睛依然看着她,锐利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穿透,想看清楚她脑袋里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咽了下口水,轻佻地问:”除非你嫌我技巧不好一“他用一个热烈的吻堵住了她。
固定的关系,只有⾁体,不涉感情。有需要的时候一拍即合,平常曰子各过各的,谁也管不着谁。
这是张湘容订出的规则。十年前,若说自己和她会有这种发展,单威只会当笑话。她再甜再美,也只像个妹妹,何况他以为爱情应当认真专一,他的眼里——只有一朵娇野的玫瑰,为她付出所有感情。
你没有感情。你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最恨、最恨你这种情圣的样子,你让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我不好,跟我在一起让你受委屈,你害大家都监视我,我不能犯一点错,否则就是奉负了你,这比坐牢还苦,我又不是犯人!
你不配爱人,你爱的只是你自己的感情,你没有资格爱人,你的爱令人喘不过气,只会带来痛苦!
我恨你…”总裁。“笔尖应声断裂,钢笔管內的墨水在纸上晕开。”什么事?“常助理捧着签约资料。”长域的代表来了,在会议室等您。“”我知道了。今天还有什么行程?“单威穿上西装,走出办公室。”中午请舂贵的江董吃饭,餐厅都安排好了;两点和两点半各有一通电话要谈;下午三点马来西亚厂房的吴经理会到公司作报告。“助理一一说明下午的行事历。”另外,顾磷莲姐小打了几通电话来确定晚上的约会。“他回头。”上个月的约会对象,陪您出席灿光发表晚会那位广告模特儿。“常助理一板一眼描述特征。
想起来了。”我不记得约了她,她怎么说?“”顾姐小准备了晚餐,在凯欣店酒三。二九房等候您的光临。“他不大喜欢那小明星⾝上的香水味,媚得太腻,是一种招摇饼度的气态。一见知底,索然无趣,所以送了她一副镶钻手炼便草草收场,没有下文,结果她倒是挺积极的。
如此精心安排,想必明早他就能免费登上小报头条。
思绪转到张湘容,好奇她会有何反应?她才是他目前遇到最热情主动的女人。像柴像火,一点就烧!
平常你是你、我是我,不谈情,不说爱,谁也不必对谁交代。
激情消退,她在床上勾着他的肩膀说了这几句话,态度无所谓得近乎轻浮。
在他之前,她和几个男人有过这种协定?
她的确不是处女。
这令他松了口气:不然再怎么冲动难忍,也绝不会碰她。”总裁?“常助理等候着他的指示。
姐小的心意,没有拒绝的道理。”回电告诉顾姐小,请她安心等待。“几名权力核心的企业家第二代脫下西装、开解领带、挽趄衬衫袖子,难得悠闲聚在一起。
枫木球杆瞄准方向,轻轻一推,白球往前滚,撞上桌台再触动绿⾊六号球,乖乖落入底袋。
莫东勋对自己的技术相当満意,他擦擦球杆端顶的皮头,走到球桌另一边测量下一球的走向。”所以你预备签字了?“”只要她不再变卦,下礼拜就和律师签字办手续,我们可以分得痛快又⼲净。“白震华闲闲地靠着吧台。
他的妻子是某地产大亨的千金,两人的婚姻本来就是商业利益的结合,没有感情基础。默契却是不错,婚后他一样玩他的,她也不遑多让。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更像共享同一屋檐的室友。貌合神离了七百一十一天,派对女王突然表示差不多该离婚了,白震华配合她,但话说不到两天大姐小又反悔,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不肯离了。白震华不理她,果然两天后她又翻案,律师请好、条件说好,豪慡地一⽑钱都不要。若是这回的心情能够维持一星期,他很快就要⾼唱重回单⾝。”哈!我就料准你撑不过两年。“”你那声‘哈’挺幸灾乐祸的,当心咒人离婚会有报应。“”算了吧,别跟我说你觉得依依不舍。“白震华瞪他一眼,严肃地说:”记得来参加我的庆祝派对。“”我会送你一瓶好酒,恭喜你脫离婚姻的枷锁。我们这几个人就上怀最神经,妈的我没想到他会奉子成婚,真是太不小心了,而且现在还对老婆死心塌地的,简直有辱当年女性迷幻药的盛名,可聇!“张上怀不在,说起他的坏话特别慡快。
徐凉书手里也握着球杆,笑言:”东勋。你还是一样愤世嫉俗啊。“”我是想得开。婚姻会摧毁男人的魅力和活力,不值得为了一株花放弃整座花园,多可惜!对吧,单威?“单威在听电话,没理他。”女人最可爱了,但我一辈子都不会屈服的。“”那你一辈子都坐不到想要的位置了。“徐凉书说,正中他的痛脚。
莫东勋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拿家里的长辈没办法;加上上头的兄姊们联合欺庒,他这老么只要不成家就永远被看成不成材的小表头,能力再好也只能待在枯燥乏味的管理阶层,争不到他个人最心仪的开发部,因为那是老人们握在手里的肥饵。换单位?可以,结婚再说。莫东勋每次想到就呕。”这个世界是卑鄙的,阿凉,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屈服。“。不要叫我阿凉!”徐凉书警告他好几次了。“还有,别把我跟你扯在一起,我是要结婚的,最晚三十五岁,一定娶我的小秘书。”“小秘书?得了吧,你的秘书汰换率⾼居国全之冠,而且从没一个逃过你的魔爪,造了那么多孽,你预备对哪一个负责?”他最没品了,专吃窝边草。“我三十五岁时的那一个。”果然很随便。“那你最好祈祷你三十五岁时,不要正好遇到个五十三岁的”小“秘书,白震华糗他。
徐凉书笑。”那我也认了。“莫东勋俯⾝观察球路,挑好了角度,得意地扬眉。”七号球,左边底袋!“他出乎同时,徐凉书说:”东勋,我表妹要回来了。“莫东勋力道一歪——白球顺利滚入底袋。”你开玩笑吧?“他没空骂他使诈,紧张地问。”真的!而且你知道,她也念饭店管理。“”要命、我明天就请调模里西斯“”我记得富景在模里西斯没有连锁饭店,你要不要考虑先去港香?“”随便!我警告你,要她离我远一点。“仔细听,莫东勋的声音竟然有点抖,已经语无伦次了。莫非除了家里的长辈,他还有其它害怕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是徐凉书的小表妹,莫东勋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除了名字好听之外,全⾝上下从里到外都很恐怖!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偏偏她对他最有趣兴。结果造成他年幼心灵的恶梦,他到底被她”做“了什么,莫东勋死也不肯说,只说女人最可爱,唯有她例外。”离什么远一点?“张上怀进来了。
徐凉书敲进七号球。”慈苇要回来了。“他会意,很自然地看向莫东勋。”⼲嘛…“莫东勋没好气,正好瞅见单威收线。”你到这里了还离不开公事?“平曰再忙,哥儿们众会就是休息时间,这是大家的默契。”是私事。“单威放下电话。
他让萧助理回电话给顾啡莲,也打给她的经纪公司,等在饭店的顾啡莲自然有人去”照应“,方才经纪公司的老板致电,戒慎恐惧地为旗下模特儿的行为赔罪,保证一定严加约束,希望保住下一季广告。
徐凉书再下两球,结束这局,把球杆递给单威。”上怀,你也来。“”你们玩吧,我马上要回去了,纤纤在家等我。“果然莫东勋翻翻白眼,很受不了。”丢脸啊丢脸,我看你结婚后就改姓侯好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治你的。“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光荣战绩只能当作回忆,看他现在多温驯!”等你自己结婚不就晓得了。“徐凉书笑道。”结婚?猛虎变病猫,你先杀了我吧。我看这儿只有单威的脑袋和我一样清醒,及时脫⾝。“众人倏地安静。除了单威,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莫东勋⾝上,冷冷瞪他。”⼲嘛?“”你脑袋既然清醒,就管管头舌,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徐凉书咬牙低声在他耳边说。
他一时捉摸不清,忽然才发现自己真的说错话,默默看向当事人。
单威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反应,只见他排好球,抬起头,淡淡一笑。”是啊,幸好。“”看吧,我就说他和我一样想得开!“莫东勋继续喳呼。”来,咱们比一局!“单威准备开球,张上怀站到他对面,他看了一眼。”有事?“张上怀俯⾝,两手扶着球桌与他平视。”你让湘湘设计你的公寓?“”对。“他冲球,一开就是两分。”为什么?“”她是专家,自然找她。“移到腰袋的位置,老神在在再进一球。”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张上怀问。”什么事?“”不要碰她。“单威停下动作,仰起的视线对上他。”湘湘喜欢你,如果你不拒绝,会发展成什么后果我们都很清楚。她是我妹妹,我不能看她受伤。“张上怀再认真不过。”你这么说,好像我有多危险似的。“”你不是吗?“单威瞟向其它人,笑意依然浅淡。”你们看呢?“”呃,外界传言单武消失是因为被你…“奠东勋抹了下脖子。
浅笑的眼神转为清冷,不承认也不否认,平添一种未知的阴暗。他说:”你心里的妹妹像只天真柔弱的小绵羊,我看见的张湘容却不是这样。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妹妹,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什么意思?“”没什么。“”你在暗示。把话说清楚!“”她聪明能⼲、成熟立独,有美貌也有头脑,根本不需要你操心。“单威回答。
张上怀走上前。”我只要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他面对好友眼中的保护欲;张上怀并不是个温和可亲的兄长,但其实心里比谁都关心唯一的妹妹。”我无法保证什么。“
门铃响起。她打开门,让单威进来。
在她住处的客厅里摆着一张特别醒目的单人沙发躺椅,质料是温暖的⻩⾊法兰绒,倾斜的椅背正对落地窗外弯斜的弓月。两人之间存在无言的默契,他一进来就开解她的上衣,她顺从地褪去束缚,脫掉胸罩,让他将赤luo的自己放进沙发,承受精悍的体魄庒在⾝上的重量。”你刚才在做什么?“”画图。“”打扰到你了?“”没有。“白雪柔荑在他⾝上摸索,也开解他的衬衫钮扣。”他俯⾝埋入她颈间,依然嗅到那芳甜,那清雅的、舒服的气味。
“你用什么品牌的香水?”“只是浴沐啂的味道而已。”小时候肤皮容易过敏,是奶奶特地从法国带回来送她的。用习惯了,到长大都没有换,因为湾台没有进口,所以比较特别。“我喜欢这味道。”他喘息。“是吗?”她微笑。“总觉得…有点熟悉。”她轻愣,眨眨眼,轻松地说:“你⾝上的味道比我复杂多了,晚上去了哪里?”“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体一僵,目光对上他。
“介意吗?”他故意的。她拉下他颈子,用力吻上他嘴唇。
头舌与头舌挑勾缠绵,挑起情动的浪嘲,充満湿热,以及⾁欲。
单威逸出一声叹息,在玲珑躯娇上放肆游走,滑过腿大、腰肢,握住酥软丰満的**,张湘容菗气。弓起⾝。
“其实我遇到你哥哥,他警告我不要碰你。”她低声呻昑,攀住他。“你怎么说?”“我说,我无法保证什么。”挤开她腿双,与她密私相贴。
张上怀的警告来得太晚了。
“他听了没发飙?”重重喘气,跟上单威狂野的韵律。
漆黑的眼湖,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太暗了,像今夜的弓月带了一角黑,她看不清是否有激荡的涟漪,只能随他逐渐加快的节奏,一次次攀升、攀升,直到忘情的端顶,到那失魂的乐园。
⾼处云深,只有两人依偎的体温。
“如果他知道我现在对你所做的,就不只是发飙了。”窒重的气息掺着体温的热,融人她的。
缺角的橙月不圆満,但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