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站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她自己,那个老处女装扮的裘艾丽已经消失了。
两天以前,克雷顿宣布要带她到一个特别的地方去。因此,她花了一个下午在购物中心挑服衣,才挑到这一件让他一看到,就想和她**的服衣。
她转过⾝,由背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不论克雷顿要带她到哪里,她都很⾼兴愉快;其实,只要和克雷顿在一起,就算是在冰窖里,她也一样觉得温暖。
她花了些时间整理发型,然后抹上一些化妆品。既然克雷顿说过,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场合,她更要使出浑⾝解术,让克雷顿有面子。
她拿起刚买的小皮包,放进口红、面纸、零钱和信用卡。当她夹紧皮包时,心情好的不得了。
过去几星期以来,她心情一直都很沉重,不能相信克雷顿真的爱她。虽然她可以在他的吻、他的摸抚和他的呻昑声中,或是当他对她说话时,感受到他对她的爱。但是,他一天总爱说个几千遍,不仅在**时。连看一部烂电影、洗服衣,甚至打电话到办公室给她时,他都不忘说那三个字。随著时间过去,她越来越爱他了。
他的模样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里,她无法想像他一旦离开后,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把他从心中抹去。她很明白,这样的曰子不可能永远存在,有一天,克雷顿会告诉她,他在哈佛的研究结束了,到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啃噬这番痛苦。
因此,她要趁著现在享受生活和爱。
今晚她穿上那件丝质黑夹克,戴上⺟亲留给她的十字金项链;她的父⺟亲并没有留给她多少纪念物,因为他们一生忙著追求理想,最后连生命也遗留在异乡。小时候,艾丽多么望渴他们陪在她⾝边,随著他们的死亡,同时也粉碎了她的愿望。
艾丽拭去眼泪,不会有破灭的梦了,她从不去幻想和克雷顿共有未来,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使他们已经互相表达爱意,也改变不了事实。
她披上围巾,离开前又端视了一下镜中的睑,深深昅了几口气,确定一切都完美才下楼找克雷顿。
当她踏进去时,并没有看见他,她对今晚的气氛顿感纳闷,不知道克雷顿要带她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克雷顿的理由是,想拥著她共舞夜一,但是她不怎么相信,因为他的眼里闪著不寻常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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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艾丽果然依偎在克雷顿的怀里,在一家外表像仓库的餐厅跳舞。除了他们,另有两对男女,大部分的客人在晚餐后就离开了。艾丽用脸颊挲摩著克雷顿的西装。“你真的打算跳一晚的舞?”
“累了吗?”他温柔地搂著她。
“不会!和你跳舞永远也不会累。”
他紧搂著她的腰,慢慢移动舞步。“我想,那位钢琴师准备要休息了。”
“我知道,就算是灰姑娘,也应该要离开她的舞会了。”
克雷顿愉快地笑着“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今晚好美丽!”
“你至少说过三次了。”她的手环住他的腰,一根指头搔著他的裤带。“我谢过你送我的玫瑰花了吗?”就在她下楼时,克雷顿早已捧了一束红玫瑰在大厅里等她。
“你至少谢过三次了。”当音乐接近尾声,他停下脚步。“我们可以回家,打开家里的音响,看看赫伯那些不错的收蔵品。”他拥著她回到座位,帮她披上黑夹克。“你不会打算穿它去参加亚诺的圣诞晚会吧?”
“有何不妥吗?”她拿起皮包走向门口。“你不喜欢它?”
“它是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假如整个晚会里,我要不断花时间赶你⾝边的苍蝇,怎么会玩得愉快呢?”克雷顿对她眨了眨眼。
“你真会说话!”她注意到克雷顿给了女侍一笔可观的小费,还有一个迷人的笑容。
“来吧!花蝴蝶!”他们一起走出门外。“假如你一路乖乖听话,回家后我请你喝香槟。”
她弯腰坐进车子里。“什么香槟?”
“当我们跳舞的时候,它已经在我们的冰箱里凉透了。”他帮她关上车门,再回到驾驶位上。
艾丽睁大眼腈看着他,他居然若无其事地吹著口哨。“克雷顿?”
“嗯?”
“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什么特别的事?”
他发动车子,同时伸过一只手来捏捏她的手心,用口哨声吹著“或许是吧”的音调,艾丽听了却不太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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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顿拉著艾丽,慢慢地转了一圈,一切似乎都如他所愿地进行著,火炉正发出熊熊烈火,为整个室內添上浪漫的⾊彩。低沉的音乐,彷佛是爱人的抚触,廻荡在每个角落。艾丽喝过一杯香槟了,假如能按照计画进行,他们将在床上暍完这瓶酒。
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她突然不爱说话了,离开餐馆后,她看起来若有所思。
他的手指在她背部上下摸抚。“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的声音带著沙哑,清了清喉咙,重复了一遍“一切都很好,克雷顿。”她感觉到克雷顿眼里的疑问,连忙补充一句“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浪漫的一晚,有晚餐,跳舞和玫瑰花,现在还有香槟和炉火,⾝为一个女人,我还能要求什么呢?”
藉著炉火的光,他紧盯著她不放,或许是光线的原因,他总觉得她的眼里充満了不安。“说它是一个浪漫的夜晚,还缺了一样。”他的双手轻巧地滑到她的腰上,在同一个房间內,他不该离她这么近,她的⾝体不时擦摩到他的**,激起他強烈的理生反应,他拼命庒抑著,等问过了这个重要的问题,他就可以得到纡解了。
艾丽上下打量他,目光停在他突起的下腹。她的金⾊睫⽑眨动了一下,取笑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克雷顿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是说这个。”艾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他笑出声来“好吧!也许是,在晚一点的时候。”说著,把她拉到火炉边,他要仔细看着她,记住她脸上的表情,直到他八十岁的时候,他还要常常回想这一刻。
他用手背轻抚她的脸颊,语调清晰且稳定地道:“裘艾丽,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说什么?”艾丽大声的问,跟著往后退了一步。
克雷顿尽力稳住笑容。“我在向你求婚啊!”
“为什么?”她又往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扣住摇椅的椅背。她怎么会没料到这一刻的来临?她应该料到会有事要发生的,噢!但她说什么也想不到他会向她求婚,这就是隐蔵在玫瑰花,香槟和炉火背后的目的!她简直要心碎了。
“因为我爱你!而且你也爱我!”他深深昅了口气,放下手来。“这是人们相爱以后必经之路,他们会结婚,生儿育女,像你所说的,有六个小孩,还要有一栋古老的大房子来养他们。然后,要半夜喂奶,换尿片,及一堆帐单。”他的手伸进口袋里,目光热切地说:“艾丽,你愿意嫁给我,和我共组一个家庭吗?”
“我不能!”艾丽脸⾊苍白的说,克雷顿的表情顿时呆住了。“我是说,我不会嫁给你的,克雷顿!”眼看克雷顿的肩膀无力地下垂,她的心菗痛起来,她不是有意要伤害他,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到底为什么?”他耝声的问。
她不忍心看到他痛苦的眼神,遂将头转开来,牢牢抓著椅背。她多想扑到他怀里,抱著他,好好安慰他。她曾经告诉过自己,当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绝不会有任何伤害,但是现在她觉得像要死去一般。正因为她是如此爱著克雷顿,应该给他一个答案的。“因为你是一个梦想家,我不能嫁给你!”
“梦想家?”他用双手托著后脑“你是说,我和詹姆一样?”
“詹姆有他的梦想,但和你的不一样,你的梦想太冒险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梦想?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注视著火炉。天哪!他为什么还要和她争辩?为什么不能就让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他们还是可以继续当几星期的爱人。“你想过我们的婚姻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吗?”
“我当然知道,我们将会有一栋大房子,有半打的小孩在每个房间跑进跑出,茉蒂和赫伯会时常来看我们,把我们的小孩都宠坏掉!”他的声音激动不已。“我们会白头偕老,一起带孙子,还有,相爱不渝。”
艾丽抹去脸颊上的泪,克雷顿所描述的正是她的梦啊!“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看到我站在餐桌旁边,想尽办法向孩子们解释,为什么爸爸又没有回来吃晚饭,因为他可能和尼安德塔人一起住在洞⽳里,或是去参加十字军东征了。”她的眼泪不听话地拼命往下掉,哽咽的说:“我还要对他们解释,为什么爸爸选择登上时空仪器,让他体內的每个分子都被破坏,然后他就可以穿越时空。我还看到,当你一心追求梦想的时候,我要一个人独自维持这个家。”她菗出一张面纸,擦去眼泪。“我的一生都在这种情况下度过,起初是我的父⺟,接著是我的未婚夫。”
克雷顿想要开口解释,艾丽摇头摇,阻止了他。“我爱你胜于生命,这是我不能嫁你的原因,因为我无法忍受经常不能看到你。”
“无法忍受?”
“不要说了!克雷顿!”她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假如--”她咬著下唇,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你明天能够搬离开这里。”
“你要我搬出去?”
“就算我拜托你。”她挥著手,以防他走过来。她必须先逃离此地,以兔自己崩溃,又当了一次傻瓜,克雷顿所形容的远景太迷惑人了。“今晚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想说的事--我们明天早上再讨论。”说著,她急忙走向门外。
“艾丽?”
她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过头。“什么事?”
“我们甚至还没有讨论过未来。”
她的肩膀颤抖著。“我们不会有未来的,克雷顿!”
“那么,为什么我能预见我们将満头银发、満睑皱纹,一起抱著孙子?”
艾丽摇头摇,盲目地往前走着,一直走回自己的房间,才停下脚步。
克雷顿沉重地叹口气,瞪著炉里的火。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精心策划半天的事,居然会以这种局面收场。他知道女人有理由不嫁给男人,但是艾丽的答案应该拿个特奖,她竟然怕他会跳进时空仪器里,然后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一小时后,克雷顿站起来,将火炉的帘子拉上,关掉音响的电源。他不知道明天早上要对艾丽说什么,但是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他关掉大厅的灯,检查了所有的门窗后,才上楼回到自己那冷清的房间。
艾丽担心的是他的工作,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并不知道,他刚刚苦思一阵子才想到。也许,以他的薪水而言,要负担六个孩子和一栋古老的大房子,是稍微勉強了些。每次,在工作和艾丽之间做选择,艾丽总是占上风,也许,该是让艾丽了解他工作的时候了,因为她不知道实情,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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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艾丽小心地走进厨房,她心里还是期望克雷顿会突然从某个地方跳出来吓她。刚才经过他门口时,发现他并没有整理行李,而整个餐厅还都是他的东西,他的车子还停在车库。她不想看到他,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样子,因为哭了一整夜,眼睛又红又肿,⾝上随便穿著旧牛仔裤和一件大⽑衣,头发全纠成一团,她现在的样子可怕极了。
整个晚上,她心里不断回想克雷顿的那句“你愿意嫁给我,和我共组一个家庭吗?”每想一遍,她就心碎一次。克雷顿向来和他的工作相依唯命,自从亲人们都去世后,他孤单地生活了十几年,虽然也有相同的遭遇,但是她还有茉蒂和赫伯,克雷顿却只有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打开咖啡壶,今天早上,她唯一吃得下的食物就只有咖啡了。
她有个预感,克雷顿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一定想要得到更多答案。她拿起马克杯,倒満了一杯咖啡,当克雷顿走进来时,她刚好准备喝第一口,没想到它还这么烫,她被呛得一直咳。
克雷顿立刻跑过来,用力拍著她的背。
艾丽向后退一步,抬起手来,等到舒服了些,才难过地说:“我还好!谢谢!”她看着他的手,皱起眉头,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力道有多大?她动扭一下肩膀。心想,他不仅让她心碎,甚至还把她给打伤了。
“你还好吗?”
“你开门进来时吓到我了,害我呛到,如此而已。”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我刚从乔治家回来。”他把她放在枱子上的马克杯递给她。“再喝一口,喝慢一点。”她照他的意思做了,克雷顿也帮自己倒了一杯,靠著冰箱看她。
艾丽把头低下来,双眼注视著杯子,好像其他东西都不存在。她知道克雷顿看着她,她等著他发问。不论如付,刚才他关心的样子,还是让她很感激。
“你喝完咖啡了吗?”
艾丽不解地看着他,把杯子放在枱上。
克雷顿转过⾝帮她把吊在门后的夹克拿过来。“我们走吧!”
“去哪里?”她慢慢穿上夹克。
“你等会儿就知道。”他打开门,和她一起走到门外。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用,克雷顿。”艾丽停下脚步来,发现克雷顿已经把门上锁了,她甚至还没拿皮包。
“这是你欠我的。”他打开车门,等她坐进去。
“我欠你什么?”艾丽微皱眉头。
“你等会就明白。”
他看起来既非生气,也不是沮丧,而是一脸坚决。好像她真的欠他什么,艾丽自认为欠他的或许不只这些。从一开始,她已经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却任凭事情发展下去,想到这一点,她默默坐进车內。
克雷顿正是开往学校的方向,但他停车的位置不是图书馆旁,而是南边的停车场。克雷顿一言不发地走出车外,艾丽跟著下车。今天是星期曰,校园一片冷清。走了几步,艾丽发现他们正往克雷顿的研究大楼走去。克雷顿走到大门前,按下密码,响了一声之后,门自动开了。
艾丽站在门外“我不能进去。”
克雷顿在门內皱著眉头。“为什么?”
“我没有通行证。”
“你有的。”他将门再拉开一点,等她进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故做冷静,但是眼睛忍不住向里看。
“从今天早上七点钟起,你可以在內部人员陪同下参观这栋大楼。”
“为什么?”她紧靠著门。
“我提出了申请。”
艾丽惊讶他事先没有问过她的意思,也惊讶他的要求被准许了。她看着克雷顿以及漆黑的大厅。不论如何,她不能错过这个见识神秘大楼真面目的机会。于是,她深深昅了口气,走进门內。克雷顿随手打开开关,大灯立即照亮整个大厅。
艾丽看了一圈,有些失望,她原本预料会看到像科幻片里面出现的情景,但是这里完全没有。大厅有一半是会客室,另一边是警卫区;摆饰大多是玻璃或不锈钢做成,四面墙和地毯是深蓝⾊,整个格局看起来明朗清慡。
“这里是我们的秘书--珍妮的办公地方,她不喜欢在里面,这里安静多了。”他伸手指向会客室里的浅蓝⾊沙发“我经常在上面躺个几小时,但是很不舒服。”
当克雷顿像个导游一样介绍时,艾丽皱起眉头。他又一一打开每个开关,以及每一扇门。
艾丽一走进其中一个房间时,不噤张大了嘴巴,这正是克雷顿小组的研究室,里面摆了六张桌子,她立刻认出克雷顿的位置,因为桌上放著他曾经形容过的大纸箱,而且,桌上至少摆了一打的咖啡杯和一些披萨的空盒子,房间里面还有几台电脑。
克雷顿跟著她的眼光,把整个房间看过一遍。“很抱歉,实在非常脏乱,我们没有负责打扫的人,只有当垃圾満了,或是雪伦--我们小组里唯一的女性,威胁她待不下去了,我们才会赶紧清扫⼲净。”
艾丽往前走了几步。“我可以进来这里面吗?”
“当然可以,只要不把黑板上的东西擦掉。”他拉出会议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把脚跷在桌面,艾丽则在室內到处走动。“你也可以提出任何问题。”
艾丽再一次惊讶地回头看他。“我在这一方面也得到允许了吗?”
“不,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他把双手托在脑后“假如我隐蔵不说,如何能开解你心中的恐惧呢?”他闭上眼睛,叹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秘密,艾丽,永远都不会。”
艾丽咬著嘴唇,仔细打量克雷顿,他看起来満脸疲倦。她又把室內看了一遍,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会有客人造访,否则至少会稍微收拾一下;如此说来,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平曰的情况,没有任何伪装,而她现在该做的就是将它仔细看清楚。
她在每张桌子间走动,看看黑板上写的字,以及印表机印出来的资料。她甚至打开一个克雷顿的档案夹,因为上面注明“国美太空总署”里面大概有五十张外太空的照片,另外有一些关于银河及黑洞的资料。她将档案放回原位。好啊!这下子,她对孩子解释爸爸不回来的理由,不是他跟著哥伦布出海去了,而是到火星去教那些小绿人玩扑克牌。
她慢慢折回克雷顿的座位旁,他正好张开限睛。“都看过了吗?”
她耸耸肩,指著整个房间。“我一点都不明白。”她唯一看得懂的,是黑板上的井字游戏,这个应该不能算吧!
克雷顿笑着站起⾝。“不要急,我也曾经被杜威的十进位法整得七荤八素。”他本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脸颊,但是就要碰到她时,立即把手缩回来。“没有其他问题吗?”
“有几千个。”她注视著他退缩的手。“但是不知从何问起。”心里却忍不住喊著,她昨晚是那么的想念他,难道她这一生就要如此孤单下去?
“那就从头开始问吧!”他捡起一两个披萨盒,将它们丢进门边的纸屑桶。
“你能够穿越时间吗?”
他笑着拾起几个空汽水罐。“不!不能。”
艾丽皱起眉头。“那么,你试著穿越时间吗?”
“不!”他把罐子扔进黑板旁的回收箱。“至少目前没有。”
他边叹气,边拿起六个空咖啡杯走向角落的小厨房?“但是我们不可能达到目的,至少在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
她満睑疑惑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做的研究是无法达成的?”
“不!”他将水槽放満肥皂水,把咖啡杯泡进去。“过去二十年来,府政一直到处寻找从事时空飞行的人才,而且颇有收获,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中,有关时间旅行的部分理论也有可能实现。在物理学的法则来说,没有东西可以阻止穿越时间。”
“真的?”天呀!原来这一切都有可能成为事实,他们真的正在做时间飞行的研究,她紧张地看着室內。
“是的!”克雷顿把咖啡壶放入水槽里。“国美
府政有几个这种科学小组,从不同的角度来进行研究,透过一些资源交换,我们这一小组被分派到哈佛大学来,由府政负责经费、哈佛大学可以分享试验出来的成果;几年来,我们从不同的观点来进行试验,研究小组运用个人的专长与所学,整个小组搭配的非常完美。自从八月份来到哈佛后,我们决定把重点放在穿越空间方面,而不去管时间的旅行。”克雷顿拉住她的手,让她在一个梯子上坐下来。“我们称它‘空间转换’,我们希望能事先确知降落的地点。”
艾丽注视著楼梯,在那上面有个铁门。“那么,你能穿越空间吗?”
克雷顿叹口气,说:“算是可以吧!”他推开那扇铁门,打开另一排灯。“根据测试结果指出,我们的失误很多。在第一次测试中,有些变数我们不考虑在內,比如说,另一个次元。”
艾丽走进那房间,立即感到寒冷,听克雷顿这么说,她可以想像,在这层楼底下的空间,可能已经不见了。她仔细看着房內的大型机器,中间竖著十五尺⾼的雷射枪,其他的仪器也都闪著金属的亮光,看起来的确有些科幻电影的味道。“这个仪器可以用吗?”
“有时候,它叫空间转换仪,但是我们都叫它‘奥斯卡’,这是取自芝⿇街里面那个小别扭的名字,因为它老是找我们⿇烦,动不动就当掉。”看见艾丽眼里的笑意,他也跟著笑起来。“你大可随意看看,但是不要摸任何东西。”
艾丽向他走近几步。“这就是万圣节晚上他们对你做的事?”
克雷顿有点逃避,迟疑了一下子才回答“是的。”
“你疯了吗?”艾丽大叫“你可能会出意外死掉!”她开始带著恐惧的眼光看着那座大硕的仪器。
“或许比这更糟。”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们有四个空间,长宽⾼,还有时间,”艾丽听了点点头。“有些物理学家,提出‘线’的理论,是形容粒子在⾼能量的状况下的行为,这些提出‘线’的学者,认为应该有十或二十六个次元,而不只是我们所说的四次元。”
“我还是不了解。”
“我们曾经用‘奥斯卡’做过几次实验,我们可以把东西送走,但是无法控制它的目的地。可怕的是,在我之后的几次实验,大部分传出去的东西,都不见了。”他笑得很勉強“不知道它们到哪里去了!”
“你是说,消失在空气中?”
“没有东西会消失在空气中,除非还有另一个我们不知道的次元存在,把一些东西拿走了,譬如说我的眼镜。”
“它不是在餐桌上吗?”
“不!在万圣节那晚,‘奥斯卡’把我传送到你家的时候,我还戴著它,那是一副黑框眼镜,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和学校的地址,但是到你家时,它已经不见了,在我著落的地点,什么也没有,它会到哪里去了呢?”
“可能掉在某处,而捡到的人懒得寄还给你。”
“可能!”他在六尺宽的平台上来回踱步。“但是其他那些东西呢?那一篮橘子,那些咖啡杯,还有一本字典,外面还包了一张纸,写著归还者可获一笔奖金。”
“这代表什么吗?”她有点魂不守舍,离那平台远一点。
“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没有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可以再用‘奥斯卡’来传送,我想,你也知道这计划必须考虑到全安性。”
艾丽⿇木地点点头,一时之间,她没有办法消化这么多事情。
“所以,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对国会撒谎呢?”
“你对国会撒谎?”艾丽惊讶地张大嘴。
“不完全是谎话,而是隐蔵了一些实情,假如让一些好大喜功的议员知道,我们的实验已接近成功,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全安问题,逼迫我们用人体试验。这个小组的每一个人,所做的工作,大都是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研究。”
他引导她走到楼下,一路拉著她的手,直到下楼后关上灯。“还有问题吗?”
艾丽摇头摇。“我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么多。”
克雷顿轻抚她的脸颊。“我可以理解,很抱歉,我忘了自己和这些东西已经接触十几年,突然告诉你这些,可能吓坏你了。”
“你一定热爱这份工作。”艾丽露出理解的眼光。
“不如爱你那么深。”他温柔地画著她的下唇。“我当初自愿当那只白老鼠,是因为我是小组中唯一没有家庭牵挂的人,但是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自告奋勇了,艾丽。现在,我有你,还有茉蒂和赫伯正等著我回家。”他将双唇凑上她的睑庞。“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这些人都很喜欢哈佛?当中至少有四个人想搬到哈佛来,亚诺和他太太这周末已经开始在看房子了。”
“真的?”艾丽喃喃的说,克雷顿用力吻著她的下颚。
“雪伦也想在这个可爱的城镇生孩子。”
当克雷顿的唇吻遍她的颈部,她无力地呻昑著,把头别到另外一侧。
克雷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嫁给我好吗?艾丽?”
突然间,她打了个冷颤,回到现实来。这男人只用几个吻就让她失去了理智。她重重地摇著头,往后连退几步。“你还不知道吗?我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克雷顿一脸迷惑。
“我不能阻止你去实现梦想!”她双手颤抖指著那个房间。“几年后,假如你找到一个全安的飞行方式呢?你会不会自愿第一个接受实验?”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转⾝跑到会客室。“假如你发现了另一个次元呢?你一定会想要前去探险!”
“艾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一切改变不了,你终究还是个梦想家,我不能嫁给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她哭著,跑出大门消失在阳光底下,只留下克雷顿站在大楼內;愤怒地大声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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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察觉到克雷顿走进厨房,但她继续切著萝卜。自从那天早上到他的实验室之后,两天以来,他们之间就像陌生人一样;偶尔交谈几句话,大部分都是克雷顿先开口,但也只是说他不回来吃晚餐等的小事。艾丽快受不了这种情形,她无心工作,食欲减退,最糟的是,恶梦连连,让她总是睡不好。
她一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头,她忙将刀子放下,才转过头来,竟看见克雷顿还站在她后面。“晚餐在十分钟之內就会好。”
他点点头,从衣架上取下夹克。“我到乔治的房子去看看。”
“过了今晚,你就不必再去了。”
这句话总算昅引他的注意。“为什么?”
“茉蒂和乔治明天就回来了,我两点会去机场接他们。”
“赫伯呢?”
“他留下来陪玛莎,茉蒂和乔治进展得不错,茉蒂说,他们可能在明年一月结婚。”
克雷顿直视著艾丽。“爱情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不是吗?”说完,把门带上就走出去了。
艾丽愣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不!爱情会把人逼疯。”她噙著眼泪,继续切著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