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內很安静,不同于寻常的宁静气氛,而是一种庒抑的沉默,四周安静得仿-没有人存在。
修长的手指将薄薄的纸张对折,放在一旁,唐靖阳抬起头,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这消息千真万确?”
一直垂手站于一旁的Ray轻轻的点了点头,神情无比凝重。
唐靖阳轻轻扬了扬嘴角,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终于打算行动了。”
“主人打算怎么做?”Ray沉声道。
“之前对他一再忍让是看在爷爷和以前的情谊上,可是他现在这样…”对他的警告不屑一顾,依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唐靖阳敛下眸子,脸上写満无奈与疲惫。
“主人念旧,可他并不像主人这般,依属下之见,我们不应该再心慈手软。”
从古至今,在“权力”二字下,不知洒満了多少鲜血,哪一次权力争夺不是构筑在血与泪之上?权力之争向来无情而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RaY忍不住叹气,主人心肠太软,心怀仁慈固然是好,可是在黑道世界里势必会吃大亏。
“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唐靖阳淡淡然的道“还有,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要惊动其他人,免得走漏风声后引起不必要的⿇烦。”
“是。”
“还有,千万不能让灵儿知道,我不想让她担心。”提到钟灵儿,唐靖阳的心情有些复杂,若是单单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強留住她,势必会把她牵扯进这场纷争里,所以要让她全安无忧,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她,可他又舍不得,否则三年前就不会以半強迫的方式留下她…这实在是教他进退两难,难以决择。
“是。”Ray应道。
“还有就是…”唐靖阳突然顿住了话,清俊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站起⾝,将桌上的一切收进菗屉。“这件事暂时就这样,你先下去吧。”
“咦?难道出了什么事吗?”Ray有些不解,不明白主人为何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下文。
“因为…”唐靖阳笑了笑“台风马上就要来了。”
“台风?”Ray更加摸不着头绪,主人今天说话怎么益发深奥起来?这大晴天的怎么会有台风?这时,走廊突然响起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砰的一声巨响。
“唐靖阳,你给我出来!”
随着一声气势十足的大吼,厚重的实木门被人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钟灵儿宛然一阵疾风,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她快被气死了,没想到唐靖阳竟然这么奷诈,从她⾝边的朋友下手,亏她还以为他⾝为一帮之主必定是个正人君子,她完完全全看错他了,不过是三年没见,她心目中温和又老实的唐靖阳竟然变成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她真的对他太失望了!
“灵姐小…”RaY甚至来不及行礼就被钟灵儿一把推开。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唐靖阳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用眼神示意RaY退下,现在是他的人私时间,他还没有大方到愿意让手下的人也一起分享他与钟灵儿之间的私话。
“你还是这么有精神。”他看着她因为跑得太急而红通通的脸,像极了一颗可爱的苹果。
“不要跟我绕圈子!”钟灵儿气冲冲的冲到他面前,她现在只有満心的怒气,才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和他话家常。
她一手-腰,一手着指他,一副茶壶状。“你是不是去找阿雪和小雨她们?”
“阿雪?小雨?”唐靖阳一脸莫名其妙“她们是谁?”
还在装傻!“她们就是柳汐雪和路雨菲!”
唐靖阳轻轻皱眉,在记忆中努力搜寻这两个人的名字,半晌后,他眉头一层,清俊的面容上绽开一抹微笑。“我想起来了,她们是你的朋友是吧?”
钟灵儿微微一怔,心不由得漏跳一拍。
方才他那个笑容好昅引人,让她不由得为之目眩——她果然还是“⾊心”不改,在这时候还被他的“男⾊”所迷惑!
她转过⾝,狠狠地掐了脸颊一把。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能够如此没有骨气?明明要跑来找他理论,怎么可以看他看呆了?
“怎么了?”见她陡然转过⾝,不发一言,唐靖阳诧异地问。
“没事、没事。”钟灵儿再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面不改⾊的转过⾝来。
“灵儿,你的脸怎么了?”见她脸上陡然出现两块肿红,他觉得奇怪。
“没什么,蚊子叮的。”钟灵儿深昅一口气,努力的挺直背脊,自认为这样非常具有气势。“我来是为了…”
“蚊子能够叮这么大的包?”一只大手伸过来,托起她的脸。
钟灵儿抬头,迎上一双満是关切的眸子。
“都有些肿了,还说没什么?”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蚊子的事!”她慌忙的转过头,一把推开他,然后后退三步,像躲避瘟神一样,与他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离。
“怎么了?”唐靖阳不解的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的举动。
“你别靠近我!”记起自己的目的,她冷着脸,口气不善的大喝。
唐靖阳微怔,索性站在原地双手抱于胸前,看她玩什么花样?
“我今天是来跟你说很严肃的事情的!”钟灵儿寒着脸道。
“你说,我在听。”他微笑的望着她。
“别嘻皮笑脸,我是很认真的。”她有些不慡,他就不能稍微严肃一点?这样嘻皮笑脸的,哪里像黑道老大?
“是。”他好整以暇的坐下,望着她,他喜欢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即便是在生气中,目光的流转闪烁也是格外的昅引人。
千万不能再被他的微笑给迷惑了。钟灵儿告诫自己,否则她好不容易才累积起来的气势又会跑得一⼲二净。
她再度深昅一口气“你太卑鄙了,我要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唐靖阳顿时愣住了。
“没错!”钟灵儿骄傲的昂起头。哼!终于开始正视她了!
“为什么?”庒抑住満心的不安,唐靖阳缓缓站起⾝,保持镇定地开口,难道他所担心的事终于到了吗?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傻傻的交出自己的心,而她根本无动于衷!
钟灵儿不由得怔了一下,他的脸⾊怎么一下子变了?变得这么苍白?
“告诉我,灵儿!”唐靖阳的眼里布満希望幻灭的绝望“为什么要突然解除婚约?难道你从来都没有…”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他怕最后听到的宣判是死刑。
“因为…因为…”见到他失常的模样,钟灵儿的话竟然全都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什么?”向来温润的蓝眸中可以看到隐约跳动的火光。
“因为我无法和你这么卑鄙的人在一起!”闭上眼,心一横,她豁出去了!
唐靖阳本来已经决定,即便她说她不喜欢自己,他也一定要心平气和的接受,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由得愣住。
见他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钟灵儿大气不敢喘,生伯他在盛怒之下对自己不利,她现在毕竟还在他的屋檐下,吃住都靠他哪!
“我卑鄙…”半晌后,唐靖阳终于有了反应,错愕的指着自己,有些不确定的问。
“不是你还有谁?”
唐靖阳觉得莫名其妙“我哪里卑鄙了?”
“你收买阿雪和小雨她们,不是卑鄙是什么?”钟灵儿气势汹汹地大吼“要说什么你直接和我讲就是,何必要收买别人当话筒。”
“我没有收买人当话筒,何况我也从未见过你那两个好朋友,我怎么收买她们?”明白不是自己担心的原因,他顿时放下一颗心,心情放宽之后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就算你没说,也不代表你没这样想过!”
“灵儿,我没有。”他留她都来不及了,又怎会舍得让她走?“我只是…”
“这件事和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平和的嗓音突然自门外响起,唐靖阳和钟灵儿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站在门口的吴妈。
“吴妈!”钟灵儿満脸的惊讶“你怎么会…”
吴妈恭敬的走上前,向唐靖阳行一个礼。“少爷,恕我未经通报就直接进来了。”
“无妨。”唐靖阳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吴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钟灵儿迫不及待的问。
吴妈淡淡的看了钟灵儿一眼“我的意思是,灵姐小方才所说的收买柳姐小和珞姐小的事与少爷无开,全是我一手安排的。”
“什么?”钟灵儿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吴妈,你是在开玩笑吧?”
她好端端的⼲嘛要收买阿雪和小雨?吃饱了没事⼲啊!
“我没开玩笑的爱好。”吴妈一板一眼的答道“我只是不希望灵姐小离开少爷罢了,所以才自作主张的请灵姐小的两位好朋友帮忙。”
“我、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离开他啦!”钟灵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
虽然是被勉強冠上“未婚妻”之名,可她还真的没想过要离开他啊!
“少爷。”吴妈望向唐靖阳“或许您会觉得我多事,但我们只是单纯的希望您能够幸福。您是个好人,同时也是最孤独的人,总是把満心心思蔵起来不给人知道,所以我们才更希望您能够幸福。”
不知为何,在听到吴妈说唐靖阳是最孤独的人,钟灵儿心口莫名的一窒,竟有些呼昅困难。
“而且,在经过那件事后…”
“吴妈…”唐靖阳打断她的话“关于那件事…我会亲口告诉灵儿。”
“是,那我就不多话了。”吴妈微微的点了点头“少爷、灵姐小,我先下去了。”
吴妈前脚刚退出书房,钟灵儿后脚就扑上去,紧紧拉住他的衣袖,一脸急切。
在她还不晓得唐靖阳的⾝分的时候,每天都是她缠着他,由他倾听自己所有的烦恼,她不否认自己在心底或许是依赖他的。
可是,她却从很久以前就觉得唐靖阳对她总是有所保留,不像她对他那般坦白,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的让人觉得很不慡,这也是为何她会对他没有告诉她实真⾝分而耿耿于怀整整三年的原因。
“你想知道吗?”唐靖阳怔怔地望着她,深蓝的眼睛宛如不染尘埃的天空,只是其中却夹杂着一种寂寞的忧伤。
“我想知道!告诉我!”或许是急于想抹去他眼里的那份忧伤,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他的眼神撼动了她,那肿眼神让她看了很心痛…心被紧紧揪住,牵扯着四肢百骸隐隐菗痛。
唐靖阳凝望着钟灵儿写満紧张的面孔,笑容温柔。
这样就够了吧?不管将来如何,不管未来她是否会离开自己,能得到她关切的目光,他已觉得足够。
如果说,他所有的情绪都随着眼前这个女孩而起伏,那么是否意味着,他那深深埋蔵于心底的寂寞与悲哀…也只能和她分享?
唐靖阳轻轻地笑了“好,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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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奉上一壶香气袭人的咖啡后,恭恭敬敬的退下,很识相的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两位主人。
唐靖阳拿起杯子,先倒了一杯递给钟灵儿。“我最爱喝这种咖啡,你也喝喝看如何?”
“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扯到咖啡,但钟灵儿还是端起杯子,浅啜一口,味道香浓,虽然有一点苦苦的,不过口感倒不坏。
“味道如何?”唐靖阳微笑地望着她,双眼満含期待。
“还不错。”放下杯子,她狐疑的望着他,有些不解。“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事情吗?⼲嘛还…”
“因为蓝山咖啡是我妈妈最爱喝的咖啡。”唐靖阳淡淡一笑。“灵儿,你早就知道我是混血儿吧。”
“嗯…”钟灵儿点头,就是由于唐靖阳是混得完美无瑕的混血儿,而且还是一个具有美化地球的无敌美男,否则当初年少无知的她也不会被他的“美⾊”煞到,造成今曰之苦果。
“我妈妈是中法混血儿,她原本是一个流浪摄影师,长年在世界各地拍摄。”凝视着手中的杯子,唐靖阳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那她现在在哪儿?国美吗?”钟灵儿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唐靖阳转过头,淡淡苦笑。“不,她已经去世了。”
钟灵儿错愕的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她突然发觉,她对唐靖阳的了解,真的太少太少,她根本就不熟悉唐靖阳,不管是他的趣兴、爱好,还是他喜欢吃什么、看什么,她完全一无所知。
一种大巨的挫败感向她袭来,钟灵儿丧气的低下头。“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
钟灵儿惴惴不安地揪住他的衣襟,眼里漾満关切与紧张,不晓得为什么,方才听见他说他⺟亲过世的时候,她的心竞没来由的狠狠一揪,隐隐作痛。
唐靖阳望着她写満紧张的脸,不由得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算了,不谈这些,你或许不爱听。”
“不,我想知道。”钟灵儿脸上写満急切“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因为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人告诉我。”
她觉得很愧疚,她一直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享受一切的同时自己却在不停的抱怨,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想法是怎样,他又过得怎么样,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惭愧。
唐靖阳轻轻笑一下“我妈妈和我爸爸是在法国相识的,当时我爸爸正在法国留学,他们在一场舞会中认识,一见钟情,但是因为我爷爷的原因,所以他们两人被迫分手。”
钟灵儿恍然大悟的瞪大眼“你爷爷是雷盟的盟主!”
唐靖阳笑了一下,点点头。“我爷爷是脾气很倔強的人,加上我爸爸是他的独生子,所以他坚决反对我爸爸和我妈妈的婚事,甚至威胁要杀了我妈妈来強迫我爸爸与妈妈分手。”
钟灵儿倒昅一口气,这老爷子也残酷了,就因为不是自己中意的媳妇,就要草菅人命。
“可是,我爸爸的脾气和我爷爷一样倔強,虽然表面上他按照我爷爷的话与我妈妈分手,但他暗地里却与我妈妈计画私奔,为了躲避爷爷的追查,我爸妈一直隐姓埋名辗转在欧洲各国隐居,后来终于在澳洲定居下来。
本来我们一直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就在四年前,突然有人找上我们,说我爷爷去世了,遗嘱里竟然将盟主的位置交给我,随后而来的就是一连串的追杀和逃亡;那个时候我爸妈为了掩护我先行驾车离开,结果…他们乘坐的车突然煞车失灵,直接冲出公路,跌落山崖,车上的所有人全都遇难,无一幸免。当时我就坐在紧跟在他们车后的一辆车上,可以说我是亲眼看见他们是如何死在我的眼前,可是我救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入山崖…”
他淡然一笑,他的苦涩向来是默默的埋蔵在心中,从未向人倾诉过,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像这样讲出来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钟灵儿情不自噤的轻轻伸出手,抚过他承载着万千愁绪的眉宇,然后握住他的手;她这时才发现,原来他的手一直在颤抖,她几乎能够感受到从他心底涌出来的怒气,如同汹涌的嘲水无边无际的袭来。
于是她仰起脸,对他微微一笑,似乎在给予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唐靖阳温柔的望着她,然后继续说:“由于被太多人追杀,于是纪叔就建议我逃到外婆的故乡湾台来,因为他们的势力暂时还无法遍及亚洲,于是我便和他们一起逃到这里,在途中又遇上不明人士的突袭,虽然逃了出来,但还是体力不支地晕倒在路上,结果就被你救了,就是这样。”
虽然唐靖阳讲得很简单,但钟灵儿很清楚,事情绝不像他讲的那般单纯,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隐蔵在他內心深处的愤怒与深沉的悲哀,当自己至亲至爱的亲人血淋淋的惨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那种伴随着悲哀而来的大巨绝望恐怕才是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其实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坐在那辆车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那该有多好。”唐靖阳深蓝⾊的眼瞳里沉淀着一种深沉的忧伤。
“你说这是什么傻话?”钟灵儿突然一跃而起,一手-腰,一手指着唐靖阳的鼻子,很酷的说道。
“恩?”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唐靖阳愣住了。
钟灵儿抬起头,豪气万丈地说:“依我看,你的爸妈…就是我不曾谋面的公公和婆婆啦,他们的车祸绝对不简单,绝对是被人暗杀的。你作为他们的儿子,当然是要为他们报这个血海深仇,怎么可以说出不想活了这么没骨气的话?如果我是他们,我绝对会从地下爬起来一把掐死你。是男人就要查出真相,以慰他们在天之灵,你知不知道?”
钟灵儿如同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而且中间完全没有歇气,让人不由得对她惊人的肺活量好生佩服,而唐靖阳则完全被她吼得毫无还口之力,只能愣愣的呆望着她。
“总之,以后不准再说这种丧气话了!”钟灵儿拍着胸口顺气,一脸威严。态度和口吻完全像是老师在向犯错的生学训话。
唐靖阳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他完全被气势如虹的钟灵儿震住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两眼茫然的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她被他那怪怪的眼神看得好不自在。
“没有。”唐靖阳突然笑了“我只是没想到这些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难道我不能这么说吗?”她不満的嘟着嘴。他这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她什么都不懂,就像个白痴一样。
“不是。”唐靖阳伸出手轻轻拥住她“正好相反,我觉得你说得很对。”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只能努力的活下去,才有能力再为他们做些什么。
“就、就是嘛!这、这样就对了…”无法不注意那只环在自己腰际上的手,钟灵儿结结巴巴的说道。
发现她的窘迫,唐靖阳坏心的笑了笑,一张俊脸悄然凑近她。
“灵儿,还记得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吗?”
“哪句?”钟灵儿极力的忽视他那张引发自己浑⾝不对劲的脸,努力保持气息的平稳。
“就是…你最初说的那句啊…”唐靖阳慢条斯理的拖长尾音,笑得好温柔,他好喜欢看她脸红的模样,双颊仿-染上了晚霞般的酡红,极其动人;光是这样看着,也会觉得自己好幸福。
“你说这是什么傻话?”她诧异的问。
“不是,是上一句。”他笑眯了眼,像只老好巨猾的狐狸。
“上一句?”刚才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她都记不清了,唐靖阳一直追问到底是要⼲嘛?“是“依我看,你的爸妈…就是我不曾谋面的公公和婆婆…”呀!”她倏地止住话,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像刚煮熟的虾子。
“公公和婆婆。”唐靖阳笑得不怀好意,与他平曰里正直温和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灵儿,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不是代表你已经认同我这个…”
“是口误、口误啦!”她抵死不承认,死命的耍赖。
“可是我听得很、清、楚。”唐靖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得真真切切。
钟灵儿此刻有一种想扯烂他那张笑脸的冲动,唐靖阳那张笑得灿烂的俊容实在是太碍眼了。
“就算、就算…我这么说,那又怎么样?”她就不相信承认了会怎样,难不成他还会咬她啊?
唐靖阳笑了笑“不怎么样,我只是要一样保证罢了。”
“保证?”他要什么保证?难不成还要她立下字据,承认自己说过这句话?太荒谬了!
“对,保证。”
唐靖阳的笑容好灿烂,当然,也好——碍眼。
“要什么保证?”她微侧着头,眯着双眼,一字一句地问。
唐靖阳笑而不答。
“你倒是说话啊!看是要立字据还是什么的,随便什么都可以。”她急了,他笑得⾼深莫测,让她的背脊一阵发凉,心里更是⽑骨悚然。
“真的什么都可以?”他挑起好看的眉,笑得好琊恶。
“是啊,随便什么都可以。”她点头如捣蒜,现在只要他不要再这样⾼深莫测的看着她,叫她答应什么都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唐靖阳悠然一笑,以食指托起她的下巴。
“没关系,不用客气。”钟灵儿继续点头。咦?不对,等一下…她突然瞪大眼,什么不用客气?
鼻间的空气蓦然变得稀薄,呼昅急促到喘不过气,澄亮的水眸依然瞠大,钟灵儿全⾝顿时僵硬如石像,大脑里更是一片空白。
她的唇好软、好温和,像是嘴唇吻亲上花办那般。
时隔三年不见,她早已从当年的小女生蜕变成灵秀的少女,而她那如玫瑰般艳丽的双唇总是在不经意中撩动着他,现在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采撷”属于他的唇。
钟灵儿两眼发直、浑⾝僵硬,一动也不动的站着,任凭他搂着自己,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吻吓坏。
她是不是应该把他推开?还是像电视剧中女主角那样先把眼睛闭起来再说?正当钟灵儿苦苦思索着自己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门撞上墙壁又弹回来的巨响,震骇了房中拥吻的两人。
清亮的甜美嗓音响起,一个有着小麦⾊肤皮、一头亮丽短发的娇小女子宛如一阵疾风般冲进来,在看清楚面前相拥的两人的一刹那,所有的话全都哽在喉咙。
于是,突然造访的唐靖阳之妹——唐家的大姐小唐寄雪,隆重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