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涸了呢?这不可能!我已经用我的鲜血祭祀了神鼎了,不可能!我的血一样可以醒唤神鼎,我是⻩河人呀?”杜伯赶紧冲上了祭台。
他低头一看,果然如穆青所说,这禹王神鼎中几乎已经空了,原本正在旋转的血水似乎⼲涸了。小铜鼎再度平复了下来,就跟普通的古玩没什么区别。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河捞尸人,我是杜家人!为什么张四水可以做到的我却做不到?”杜伯好像一个打败仗的孩子一样跪倒在祭台上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熟悉的⺟亲河。
“双哥?怎么办?看来杜伯这次真的要失败了。”那咻问无双。
无双说再等等吧,希望可以有奇迹发生,如果确实不行,我可以用我的血助他一臂之力,我体內住着白帝的灵魂,我的血应该是神血。
“哈哈…哈哈…”一声慡朗的笑声传来,笑声中満是嘲讽的意味。“老东西,怎么样?怎么样?哈哈…你不行了吧?你的⻩河大王怎么不来帮你呀?你们杜家拜了它几辈子了,到头来它还不是抛弃了你?你倒是醒唤禹王神鼎呀?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呀?狗庇!你就是不行!只有我们张家人才是⻩河之子!”
众人闻声望去,见两个人影从⻩土⾼坡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个⾼个子男人正是张云鹏,张云鹏手撑着一把黑⾊雨伞,雨伞下,一个沧桑的老者汗如雨下,一步步向河岸前走了过来。那人正是跟杜伯斗了一辈子的张四水。
张四水来的正是时候,正好赶上了这一幕,他有足够的理由好好笑话笑话杜伯了。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杜伯哑口无言,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食指指尖上的伤口和自己还未⼲涸的血水。难道⻩河真的抛弃了杜家人?就因为他上次吃了那牡蛎的⾁吗?可他这么多年来在⻩河中救了多少人?难道龙王爷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吗?
“别看了,没用!老夫以前就说了,只有我们张家人才是⻩河的正统!才配使用禹王神鼎!哈哈…老东西,你看见了吧?”张四水从孙子手中接过雨伞,让孙子在⻩土⾼坡上等着自己不要靠前。这是他与杜伯之间的恩怨,也是他与⻩河的宿怨。
杜伯在那一刻仿佛苍老了许多,头顶本就不多的头发全掉光了,他茫然地转⾝看了一眼张四水,苦叹道:“我们杜家人最终还是被⻩河抛弃了,也罢,也罢,这⻩河边上曰后就是你张家的天下了,我也老了,实在是再没力气祭拜龙王爷了。”
那巨⻳爬上岸后就这么勾直勾地看着祭台上的穆青,仿佛是在欣赏一件名贵的艺术品一样,它一动不动的趴在祭台下,仰着头,用那双大红灯笼似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她,使得穆青也不敢动弹分毫。
“老杜,这巨⻳本是我张家祭拜的河神,虽然它几年来自扰百姓使得两岸不得安宁,但毕竟它也是这⻩河中的龙王,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两岸风调雨顺时人们怎么不记得它?如今⻩河决堤了就怪它,说它是水妖。依老夫看来,我就再试一次,看看用禹王神鼎再镇住它几十年,以保我们这兰州城的太平,你看如何呀?”
头顶的太阳确实是热,地面温度现在差不多也有三十二三度,热归热,当时还没有什么大气污染,全球气候变暖也没有现在这么严重,若是现在,在兰州的盛夏时节里,大晌午头子的,不得达到40度才叫怪呢!
不过,你别看只有三十二三度,可张四水手中撑着黑伞已经是大汗淋漓了,连⾝上的服衣也被汗水所打湿了,如果劲使儿拧一把估计都得拧出水来。
不仅如此,迎着太阳光看,可以清楚的看到张四水⾝上正在往外飘水气,就好像是水烧开了沸腾了冒的的热气似的。
“双哥,你看,张四水好像要中暑。”那咻说。
无双告诉他,这不是中暑,这是他的灵魂正在受烈阳的灼烧,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完整意义的活人了,所以理论上是不能暴晒在太阳之下的。如果再这么下去,估计不到一个小时这老头就得见阎王爷去。
那咻问:“那他来⼲嘛?他也真是拼了,就为了这口气?”
“人到了这岁数上,迟早都是两脚一蹬眼皮一闭的命,他们早就看开了,俩老头赌气一辈子末了末了他可不是要争这口气?其实他今天来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去。”无双看出了端倪。
张四水的脚步十分沉重,仿佛已经没有昨夜与无双激战时的那股子精神头了。他磨蹭着脚步,慢慢走向鱼骨祭台。
“张四水,你知不知道你们张家拜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当年是它杀死了⻩河大王,如今⻩河大王的尸骨就在眼前,我们杜家祖先曾说过,自从铁头龙王占据了⻩河以来,每年⻩河都要发水,几乎每年都有人死于非命。你我都是⻩河人,应该算得出,每年每月乃至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河两岸的降水该是几分几豪,可你算算,这妖孽可是按照龙王爷的指示降雨的?这一次它更是变本加厉,连续数曰降雨超过76分,几乎要超出咱们兰州城十年的降水量了,你张四水在作甚?你们的河神在作甚?它要毁了兰州城吗?”杜伯也觉得自己本领不济,可人老了就是愿意拼这口气,本领不行归不行,还有这张嘴呢,掐住了道理就往死里跟他犟,说的张四水也是哑口无言。
张四水自己心里边也有个账本,他明白的很,如今的铁头龙王可再不是从前那个接受张家香火的小八王了。这大家伙羽翼渐丰,这几年修行越来越⾼,几十年前,若不是请出了禹王神鼎,他也镇不住这妖孽。
只是如今要是亲口承认了,那就等同于承认他们张家世代信奉的河神是个妖精,他们张家人助纣为虐了,他自然不会开这个口,给杜伯留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