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在北方,光看看这院子里有没有灰尘就知道屋子有没有主人了。可在湘西苗家却看不出来。
竹林中夜风吹着,发出沙沙响声,二人疲惫至极,现在浑⾝还是湿漉漉的呢,牵着马进了院子先是看了看,无双也怕,万一真碰上个玩蛊的人家可咋整?好在这家屋子并无人住,因为竹屋的一扇窗户半开着,屋里空荡荡的。
二人推开竹门,顿时屋里一股嘲气扑鼻而来,再看,这屋子里挂満了蛛网,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张竹床,墙面上挂着一个相框,因为太黑,他俩也看不见相框里是啥人。
无双用打火机一照,只见相框里赫然出现了一个阴森的人脸,那是一张老太婆的脸,老太婆大概六七十岁,脸上布満了皱褶,头发盘在头顶上包着一条黑⾊头巾,两个耳垂上戴着一对大金耳环,那耳环好像十分沉重,把老太婆的耳垂都拉长了不少。
不知为何,在这深夜中看到这张相片总觉得鬼气森森的,后背都直冒凉气,尤其是那苗族老太婆的一双眼睛,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好像是死死盯着他俩一样。
“老铁?这苗族老太太是不是瞪着咱俩呢?我咋觉得一阵阵发⽑呢?这是啥眼神啊?”陆少赶紧扭过头不敢与那相片直视。
“能不发⽑吗?这特么是遗像。”无双赶紧把相框摘下来扣在了桌子上,对着这张死人相片谁也不敢睡。
二人在附近找了些⼲柴,然后在院子里点燃了篝火,先把湿漉漉的服衣烤⼲了,最后胡乱对付一口包里的零食,总算是不饿了。
俩人蜷缩在屋中的小竹床上谁也不肯说话,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没睡着。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陆大少呼噜声响起来了。
无双看了看他,这小子果然是没心没肺呀,在这种地方还睡得着,看来今儿晚上自己是别想合眼了。这竹屋第一步踏进来后觉得心里莫名的发慌,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开始觉得可能是那张遗照的问题,可把遗照扣了下去,那种感觉依旧在。
无双坐起⾝来,透过窗户朝竹屋外的小院中看去,外边雾气渐浓,就连那片竹林也显得影影倬倬的。
两匹马儿不安地用蹄子踢踏着地面,掀起一股股尘土,马是灵长类动物,往往它们的感知力比人还要強,危难之前总会露出不安情绪。可这竹林中到处魅影重重,就算是不闹鬼怪不免也会碰上什么毒虫蛇蚁或是吃人的猛兽,今夜最好的法子就是躲在竹屋中不要出去。
这里不是东北的山林,若是在东北山林中,无双甚至可以光用耳朵听林中风声就能判断出是什么野兽出没,一般在东北,多半是熊瞎子或者是山狼,最可怕的是遇上狼群,遇到狼群就不能灭火,只要营区有火光狼群就不敢靠近。
难道是狼群?无双越想越怕,小院里的火现在可早就灭了,若是这功夫有狼群来袭,就凭他俩这点小本事,不出一个钟头就只能剩下两具白骨。
想到这里,无双赶紧推门出去就要重新把火堆点起来,可他的手刚触碰到竹门上,突然隐约就听竹林深处传来一个动静,那动静现在听并不真切,听起来有点像…像人的声音,像人哭泣的声音!
他想了想,没敢动弹,为啥?虽说这里是苗疆,可苗人也是人,大半夜的,荒山野岭谁会来这鬼地方?这又不是大道!莫不是有什么孤魂野鬼在作祟?这时候若推门出去必然露出踪迹,倒不如躲在屋中看个究竟。
那哭声越来越真切了,那人哭的很凄惨,好像是在诉说着一生的悲惨遭遇一般,哭的是肝肠寸断,听的人也觉得心都要碎了。
只是,从这家伙的哭声中判断,他应该不是个成年人,声线很尖,像是个孩子…不对,又没有婴孩的气调长,像是…像是故意有什么东西捏着嗓子装出来似的。
若是在东北山林,到晚上倒是常会发生这种事,东北的深山老林中经常会见到一些狐仙精怪,有些还没有成道行幻化人形,故而就学着人的声音,把你勾出去。
那哭声越来越近了,两匹马儿的情绪越来越暴躁,最后嘶鸣一声,脫缰而出,跑进了竹林就再没有回来过。
“耗子?耗子?快醒醒!不对劲儿!”无双推了推陆少。
“珊妹子,来,让你耗子哥香一个…嘿嘿…”他梦语着,估计又梦到叶珊了吧。
无双贴在他耳边说:“太君,前边花姑娘大大地有!”
“嗯?哪呢?哪呢?”一听这话陆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那俩眼珠子都冒绿光。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以后别跟我出来行不行?”
“擦,老铁你又忽悠我,我刚才正跟我珊妹子约会呢,马上就要…你瞅瞅你哎呀,饶了我的舂梦!”他埋怨说。
无双说你还珊妹子呢?咱俩还是先把命保住,能活着回长舂再想你的珊妹子吧,你给我把耳朵竖起来听听,我怎么听着好像有小孩哭呢?那动静有点渗人,我怕是什么不⼲净的东西。
陆少趴在窗前,往外瞅了瞅,夏风刮的竹林沙沙作响除此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你这人烦不烦?哪有什么哭声?大半夜的别吓我,老实觉睡不行吗?”陆少点着一根烟悠哉悠哉着。
“是是是,我也想消停的觉睡,你他妈这么大体格子都赶上熊了,一个人就把小床占了大半,我咋睡?我有地方吗?让你减肥你不听!”
正说着话,陆少嘴里的烟卷啪啦一下掉了下来,他张大了嘴,眼珠子瞪的老圆,赶紧用手给无双比划着,让无双听外边的动静。那哭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更加真切了,好像距离他们只不过数十米之遥,那哭声极为凄惨,那都不是好动静了,简直就是哀嚎,陆少只觉得后背汗⽑都要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