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北上,海兰查看到的是数以百万计的穷苦百姓流离失所,乱兵贼寇大肆掠夺,五湖四海民不聊生,枯骨遍野。清军大举入侵中原驱逐南明余党,乱世不仅出像李自成和吴三桂那样的枭雄,同样更是琊魔妖道横行出没的时候。
6月下旬,他行至青州境內。
逃荒的百姓拖家带口陆陆续续正在往江南走,只有他一个往北方走的。逃难的老乡说道长万万不能再北上了,清军正在李自成的乱军激战,不管是谁,抓住就砍头。
等海兰查走到县城外的时候,城外已经是尸骸遍野,死人摞着死人,有些还没有死透,眯着眼睛虚弱地求救。但他们的战友抛弃了他们。李自成朝西北方退去,清兵与吴三桂的联军继续朝江南方向功杀下去。
夜晚,他一个人坐在一座废弃的道观中,冷漠地看着道观外的尸海。道观外尸臭扑鼻,他面前的⼲柴烧的啪啪作响。
“祖师爷,弟子无能无法阻止人世间的杀戮,朱家大势已去只希望爱新觉罗人可以善待这些无辜百姓!”他跪在大殿中太上老君的仙像前,把酒葫芦中的酒洒在面前,说道。
这时,已被战火践踏的不成样子的道观外传来了呼救声,一个脑袋后边梳着大辫子的鞑子兵満⾝是血,艰难地爬了进来。
“道长…救…救命…”他右胸口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战袍,看他这⾝打扮应该是个“千总”千总是清朝初期武官的一个官阶,相当于正七品,也就是古代的千夫长。
那鞑子千总以为他是汉人,一边爬一边用别扭的汉语向他求救。
海兰查微微一笑,用満语问他是哪个旗的。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能在关內听到家乡口音实在亲切。鞑子千总立刻说我是镶⻩旗叶赫人,老家在盛京。
“叶赫乃是镶⻩旗正统,这位千总在盛京估计也有內职吧?”海兰查扶起他,为他点了止血⽳位,又把随⾝的丹药塞进了他嘴里。
“大人胸口的箭还不能拔去,需等二十四个时辰后,贫道的丹药效药护住心脉才能找郎中子套!”
他随⾝带着的这瓶丹药是师傅空灵道长丹炉中炼制了数年的大补药丹,用的全都是世间名贵稀缺药材。虽说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可只要不咽气却也能起到吊命的功效。
鞑子千总吃了救命的丹药⾝上的气血顺畅了许多,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
“不瞒兄弟说,本官乃是盛京城刑部大牢的司刑官。”救命恩人面前他不敢不说实话。
海兰查皱了下眉头,突然想起当年阿玛戈尔泰被打入刑部大牢,这群狗官对阿玛是以酷刑,阿玛昏死过去后,強行被他们在叛党罪臣的罪状上按下了手印。他记得那个审问阿玛的司刑官就是叶赫那拉人!
“哦?巧了,贫道有事想请教千总大人。”
“恩人但说无妨。”
海兰查就问他,听说几年前镶蓝旗海家一家二十四口人被打入刑部大牢,不知千总可还记得呀?
“哎!”鞑子千总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小道长说的应该是阿敏贝勒一家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子,当年审问贝勒爷一家的就是我阿玛,实话跟你说,不管当初几位贝勒爷是否能挨得住酷刑的磨折,这意图谋反的大罪是摄政王多尔衮早就定下的,我们也无能为力。”
他把酒葫芦递给叶赫人又问:“想来我与戈尔泰贝勒也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千总大人可知贝勒爷的尸首现在何处?”
“小道长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呀!当年戈尔泰贝勒之子海兰查杀死守卫逃出盛京,现在正是国全通缉,多尔衮已经明侍卫守了两年了,就等人给贝勒爷去收尸呢!万万去不得!”
也不知道海兰查要是没有救他,他还会不会这么好心提醒。
“贫道只想知道戈尔泰贝勒的尸首现在何处?你但说无妨。”
“在…在…”他犹豫片刻说:“贝勒爷头颅在西门城外的拉姑山上,⾝体在伏龙洞。”
听罢,海兰查站起⾝挥掌下去,一掌竟把庇股下坐着的一尺后的长砭石拍碎了!好一个多尔衮!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阿玛人已⾝故,就算又再大的仇恨也该放下了吧?可他多尔衮竟然让同气相连的海家宗亲⾝首异处!欺人太甚!
那叶赫千总吓坏了,面前这小道士的气力就连他们大将军也不及分毫!
仇恨的火种再一次被点燃了,海兰查双眼圆瞪,眼中闪烁着夺人心魂的杀气!噌啷一声拽出了闪亮寒血宝刃,回首一刀,白刀子入进红刀子出来。这一刀彻底送叶赫人归西!
叶赫千总末了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他坐在地上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淡。“你…你…”一口口鲜血噴涌而出。
“我告诉你,我就是海兰查!”小道士菗出匕首,他胸前伤口处瞬间被冰霜所包裹住。然后被海兰查一脚重重提踢飞出去。
海兰查走进大殿,跪在太上老君面前说:“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望祖师爷宽恕弟子的罪孽!弟子甘愿死后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也不会放过多尔衮这个恶贼!”
海兰查抱着肩膀就靠着大殿残破的木门守着道观外成千上万的死尸睡着了。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辰,火堆灭了觉得有点冷,就站起想出去捡件死人服衣披上。刚走出道观,就见外边死人堆旁好像趴着一个人影。开始时候他还以为是附近的流寇正在偷死尸⾝上的钱物。那年头争锋战乱,老百姓的曰子苦不堪言,有些胆大的专门发战争财,捡了弓弩剑矛回去也能换几个包子吃,总比饿死的好。
可他躲在墙后边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人不那么简单,他穿的是一⾝黑长褂,褂子上沾満了死人血,走到死人堆后,低头看两眼,然后继续再去找更多的死人,他经过每一具尸体的时候,都会低头看一眼。从没有拿过死人的财物,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