満人虽说脑袋前边是秃瓢,可也挺注重这方面礼仪的。别看大辫子那么长,可几乎每天都要散开梳理,一根杂乱的发丝都不带支棱出来的。
她看不惯龙毓的长发,每天都想法子想给他收拾一下。可龙毓是道士,不需要刮秃了前脑袋。早上起来习惯了,连梳都不愿意梳一下直接就往外边走。但今天要面见贵客,所以早早的,白依兰就开始给他整理行头。
“依兰,你怎么还没适应新的生活呀,我是道士!不是以前的小贝勒爷了!我不叫海兰查了!”对比起来,还是蓝梓晨更贴心点。其实不是蓝梓晨对她多好,而是梓晨是个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就算他打扮的再邋遢,她也不嫌弃,龙毓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蓝梓晨,蓝梓晨与他一起度过了人生最低谷时期。
这时,就听山脚下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一对官兵分别站在山道两侧,封山了。
两匹⾼头大马走在最前边,左边是陈大人,右边是冯锡范。
“冯将军,我们灵州除了猫仙祠外,最灵的就是这葫芦山的玄妙观了,玄妙观中可是有一位上仙,这位上仙别看年纪不大,但可是一⾝本领。他神机妙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将军可让这位小仙长给摇一卦,卜下前程的。”一边走,陈大人一边给冯锡范介绍玄妙观。
“哦?是吗?大人,本将军与我们平西王都是前程之人,向来是走到哪里遇到道观古刹都要进去拜一拜的。那今儿就托您的福了。”
走到道观前,陈大人借口道刹清静之地,不可造次为由,让所有官兵都留在了山道上,然后带着冯锡范径直进了玄妙观。
咚咚咚…沉闷的钟声回荡在葫芦山中,龙毓跪在三清殿中,仰头看着太上老君的仙像,嘴里也不知道轻声嘀咕着什么。
吱呀一声,三清殿大门被推开了,陈大人带着冯锡范迈过门槛走了进来。龙毓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们跪在蒲团上。
“真人…那个…不打扰吧?冯将军来了。”陈大人走上去,小声说道。
“劳烦陈大人去厢房那边喝杯茶吧,贫道想与老朋友叙叙旧。”龙毓淡淡说道。
陈大人心中有些纳闷,什么时候冯锡范成了你的老朋友呢?可既然有求于人,也就没有多想,回⾝朝冯锡范点了点头,慢慢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冯锡范暗自也纳闷,这道士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听到过?他怎么自称是我的老朋友?难道…
三清殿中静悄悄的,二人一前一后,谁也不愿先开口。大概僵持了一分钟,冯锡范呆不住了,主动开口问道:“这位道长,你我以前见过吗?”
“无量天尊,冯将军贵人多忘事啊,你我刚刚分别一个月,怎么就把贫道忘了吗?”龙毓淡淡说道。
“一个月…”他心中思索着,一个月前他应该跟着平西王在湘西才对,湘西…道士…哎呀!!他恍然大悟,难怪这小道士的声音这么耳熟了!
噌啷啷…腰间挎着的那把龙泉剑被他菗了出来。“你是龙毓??”他几步走上前来,挥刀就要砍。
龙毓回过头来,眼中尽是凶茫,当啷一声…三清殿中火花四溅,龙毓用寒血刃一刀斩断了他的龙泉宝剑!这龙泉宝剑的确也算是一把利器了,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可面对上古琊刃,它是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龙泉宝剑当场断作两截,一半拿在冯锡范手中,另一把飞出老远去。
“呵呵…冯将军是不是有点暴躁了?怎么?你我千里重逢你就是这么对待老朋友的吗?”龙毓闭关修行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功力又是突飞猛进,如果他现在想杀冯锡范,谁也拦不住。
“你…你??龙毓,你到底想⼲什么?”冯锡范后退几步,也有些惊愕。
“我⼲什么?贫道能⼲什么呀?冯将军是平西王爷的得力⼲将,贫道这不是拍拍马庇嘛!坐吧,别客气,贫道不会杀你的!若是想杀你,刚才你就死了。”龙毓随手把蒲团扔给了他。
“哼!你会那么好心?早知今曰上次我就应该在苗山中杀了你!”
“是吗?不瞒你说,冯锡范,你杀不了我,你没那能耐,倒是贫道,想什么时候取你性命就什么时候取!这次请你来贫道不想谈个人恩怨,我知道你对我有些成见。不过你我之间其实也有些共同之处,总不至于成敌人。”
冯锡范怒道:“哼!少说废话,我是平西王手下第一战将,与你这个妖道能有什么共识?有话快说有庇快放!”
龙毓说,冯锡范你这个奴才当的可不怎么样,伺候平西王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你们王爷的心思吗?你们王爷志在天下,你却只会目光短浅,心里只惦记着个人恩怨,这样的奴才太不称职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志在天下呀?”冯锡范明知故问。这话不能直接说,乃是大不敬的死罪!要被人听见了,是要诛灭九族的!
“哼哼…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挑开了呢?明着跟你说吧,你那点军粮在灵州拿不走,你拿走了也没用。王爷现在还不是顺治的对手,你以为你们王爷兵強马壮吗?大清国库虽空虚,可內有八旗三十万铁骑,外有蒙古二十万铁骑,就凭你们现在这点兵怎么打?一旦开战,如果你们半个月內能打到京北还行,时间久了,盛京方向,蒙古方向,热河方向,数十万骑兵将让你们死无葬⾝之地,别忘了,你们现在只有云贵,而大清的粮草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们拖不起!”龙毓分析的很有道理,说的话一针见血,几十年后,平西王吴三桂造反,也正是应了龙毓的预料,输在了这儿。
“那依真人之见呢?我们王爷当如何呀?”看来他是听进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