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墨非明见证了一个朝代的更替,一个家国的灭亡,城破了,国灭了,那所谓的匪军攻了进来,朝野之中的员官都带着家财与妻儿老小奔逃而去,来不及逃的就只有被一刀劈死的结局,再说那墨画的皇帝,他说了要与都城共存亡,他遣散了后宮女眷,就连太监宮女都逃走了,可他却没有逃,就在大殿中抹了脖子。
墨迹飞溅五尺不止,当城破之际,在那些敌军敌将冲入其中,所能看见的便只有一句冰冷了的墨画尸体,満地墨⾊的“血液”几乎浸染了他整个皇位。
忠军义将已然拼杀阵亡殆尽,尽管墨非明闻不到任何的味道,却是能从另一个角度来感觉到整个皇城之中那浓浓的腥血味,迟迟不散。
而这些所谓的以义军为名的胜利者,所⼲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入了皇城之內,或是国库,或是后宮,狂疯掠夺着败军者未曾带走的财宝和宮中不及逃走的女眷。
而这些女眷的结果大抵也是悲惨的,墨非明不愿去看,但却能够清楚的想到,这些在攻入皇城之中最终喊着“打倒昏君”的口号,而如今昏君已经在殿前自尽,这些之前的义士却是猛地变成了土匪。
墨非明看着那甘愿赴死也不愿逃离的皇帝,已经闭上了他的眼睛,那是之前审视着无数员官,充満着威严,令无数人见之颤抖的眸子。
他却觉得这昏君倒是很刚烈,或许从某种意义上,他会是一位忠于自己家国的好皇帝,然而不论如何,不论墨非明现在所见如何,这皇帝的好坏,终究是要给后朝史官、后世人评说了。
想必那史官所记载的只会是那个无功有过,臭了一世的昏君吧。
接着,墨非明亲眼看见,那领着头的将士用锋利的墨⾊长剑割下了墨画皇帝尸体的头颅,之后,把头颅挂在了城墙之上,作为威示。
也昭示着一个朝代的结束,一个朝代的开始,被染上墨⾊血迹的皇位被擦拭了⼲净,之后一位新皇帝披上了皇袍,坐上了皇位,他挺直了腰板,抬起了脸,墨非明这才看清,那便是这领着头的战将,如今已经一⾝的威严。
他封赏无数有功之臣,大抵都是随之征战之人,有人喜有人忧,有人自觉自己功绩不应该仅局此位,有人觉得自己受了大恩。
接着,在墨非明的眼中,这世界的时间又加快了无数倍,他就站在这皇宮的一角,默默的看着朝堂之中发生的事。
眨眼便是几曰,几曰之中,墨非明所见的是这登上位的皇帝昭告了天下,为了安民实行了许多利民之策,为了稳固统治,他加強了自己的权力,甚至想尽了一切办法,卸去那些⾼位者的兵权。
此后,便是一次政变,有功之将不甘交出兵权,一国之君不愿他人掌军,于是便又是一阵腥血味涌了来。
墨非明看的清清楚楚,这皇帝亲手杀了无数与他一同征战沙场的同伴,杀了那些他们之前称兄道弟的好友、生死之交,这就是他位居皇位的代价。
有人说,皇帝⾝居⾼位,⾼处不胜寒,终究是孤独的,有人说他很可怜,可谁又知他们本是并不孤独,而是他手中的剑使他亲手造就了自己的孤独。
记载的史官如实写去定是要被杀掉的,于是只得说这些被杀之人都是罪有应得,他们有心背叛,反被皇帝所杀,饶是如此,这皇帝便以明君自称。
墨非明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感觉自己有些累了。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墨非明所见的这个世界竟是又快了无数倍,使他只能勉強看出这些人在做些什么。
此后,墨非明亲眼见证了这整个朝代之中发生的无数大事,乃至于到最后这皇帝年岁渐渐大了,朝堂之中的众臣也换了不知多少次。
时光飞速流逝,皇帝老去,亡故,他亲眼见证了皇权的交替,又是一阵带着鲜血的动乱,每个人为着自己望渴的权利不择手段,哪怕是亲手屠戮自己的妻儿。
再之后,墨非明又看过了不知多少次的皇位更替,不知多少次的朝代更替,每一次无不充斥着鲜血,只是有的是在明面上的,更多的却是在暗地中的。
不知怎地,他看遍了如此多的君王,从未觉得哪一位是好人,因为他们本⾝得到这个位子时,便就早已双手沾満了鲜血。
若是让墨非明在其中选一位他所觉得更加“好一些”的君王,他倒是比较青睐之前的那位“昏君”了,这是墨非明给那位君王的评价,即便如今觉得他或许要比这些披着皇袍的人好一些,可依旧没改对他“昏君”的评价。
每一次当代的君王去评价上一朝代的统治者时,基本都会带着些贬低之味,很多时候,都会只看见他们的过失,作为前车之鉴,告诫自己不可如此,可最主要的确实告诫天下人“我比前人強太多。”
墨非明看得通透,所谓明君者,亦或是昏君,他们大多都是由史官决定的,一行墨,一杆笔,一书竹简一盏青灯,多记功绩伟业便是明君,多记过失便是昏。
历史是历史,实真是实真,历史都是写出来的,只有亲眼看过见过经历过的才是实真,然而这实真却早便随之⻩土埋去,如此,安敢妄议前人?
【江陵城西·王家铁匠铺】
九黎芊芋、陆秋晴与潇儿三人正在屋子中看着墨非明的情况,这么久了,墨非明依旧没有一点儿苏醒的迹象。
而在这屋子中,不论是九黎芊芋还是陆秋晴都是话很少的一人,他们不怎么说话,仅是每过一阵子,九黎芊芋会给墨非明把脉,之后二人便问:“如何?”
每一次九黎芊芋都会头摇,告诉二人依旧没有任何的起⾊。
便在九黎芊芋又一次给墨非明把了脉,她再一次头摇之时,房门就被敲响了。
见此,潇儿这回可是长了心眼,也不去自己开门了,只在屋子里喊了句:“哪位?”
外面传来了一个男声,正是楚浩歌的声音,他说:“我是楚浩歌,来看看墨兄。”
“啊?”一听是楚浩歌,之前就是自己没认出的那人,潇儿知道这一定不是敌人了,她便快速的跑了过去说道:“来…来了。”
说着她便很快的把门打开了,引着门口的楚浩歌和慕容晓烟进了屋子。
当陆秋晴看见了二人之时,她的眼神中带着些冷淡和疑惑,好似在问:“你们怎么又来了?”
她没和楚浩歌二人说话,楚浩歌二人自然也没理她,倒是九黎芊芋见二人来了,问道:“楚公子,慕容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楚浩歌将之前在方家看书,看见的那个什么所谓的五行全书中所说的都给几人讲了一遍,听了之后,那陆秋晴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喜悦,问道:“如此说来,你可以救醒墨师兄?”
“不知道…”楚浩歌不敢肯定,他摇了头摇说道:“只能试一试。”
见楚浩歌这么说,陆秋晴的脸上又显出了失望,楚浩歌不敢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行,她也是不想让楚浩歌去试的,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导致事态更加糟糕了呢?
倒是一旁的九黎芊芋说话了“楚公子可以试试。”
“九黎姑娘,这…”陆秋晴连忙拦住,她可不敢拿墨非明的性命去冒险。
“无妨,若是有危险的话,陆姑娘你出手打断便可。”九黎芊芋说道:“而且之前也仅有我试过了,或许只是那股灵力恰巧克制我的灵力罢。”
“…”陆秋晴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墨非明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个事儿,只好应了下来,说道:“也好,我会在一旁看着。”
“嗯。”九黎芊芋点了点头,又与一旁的楚浩歌说道:“楚公子,一会儿我用灵力先将封在墨公子体內的灵力引出,你便出手,试试能否将其冲散。”
“咕噜。”楚浩歌咽了口吐沫,只觉得现在的气氛变得很紧张了,他的手心都出了汗,现在所有的希望可就在他楚浩歌的⾝上了。
可慕容晓烟现在心里可是有些没底,楚浩歌运起气来可是很危险的,之前许多状况频出,而且威力还不小,事实上,之前楚浩歌刚刚开口时,陆秋晴会拒绝多少也是因为这个。
在这期间,潇儿却是一句话都没说,也不是她注重礼节如何,只是他们说的她是一点都不懂,连接触都不曾接触,现在就好似在听天书一般,如何又能揷嘴呢?她只落寞的站在了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几位对仙师施救。
话不多说,九黎芊芋和楚浩歌二人便开始了行动,首先是九黎芊芋,她运转了法术,汇聚在了右手中,轻轻的向着墨非明的头部靠近而去。
便在这时“呼”的一股墨⾊气息涌了上来,直奔向九黎芊芋手中淡蓝⾊灵力而来,好似十分饥饿的野兽见到了食物一般。
见此,九黎芊芋自然是不能让它碰到自己的,手飞快的向后一拉,与此同时喊道:“楚公子,就是现在。”
早在九黎芊芋动手之前,楚浩歌便已经凝结出了真气,汇聚到了手上,但也没敢凝聚太多,是怕把整个房子都给炸了的。
楚浩歌看准机会,凝聚了真气的手掌狠狠的撞向那股墨⾊的气息。
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爆鸣声传了出来,也就在这时,众人看见了那股墨⾊的气息被冲的动荡了一些,不过很快便顺着楚浩歌的真气向上爬了来,将他的真气包裹在內,仿佛与之前同化九黎芊芋的灵力一模一样。
见此,慕容晓烟和一旁的陆秋晴都是十分惊讶,连忙就要出手。
可这时,九黎芊芋连忙拦下了二人,说道:“等一下。”
二人这才停住了,慕容晓烟与陆秋晴对视了一眼,没明白九黎芊芋是什么意思,这样下去,不止墨非明,就连楚浩歌恐怕也要有危险了。
“芊芋,你这是?”慕容晓烟担心楚浩歌的安危,有些埋怨的问道。
“慕容姑娘,你看。”说着,九黎芊芋指着楚浩歌手掌的方向。
慕容晓烟与陆秋晴同时看了过去,虽然此时墨⾊的气息包裹了楚浩歌的真气,甚至是已经包裹了楚浩歌整只手,可在其中,众人还能看得清清楚楚,有一股古铜⾊的亮光,他们知道,这种亮光正是楚浩歌的真气,映衬着外面的那股墨⾊,令它多了几分重⾊。
看来,楚浩歌的真气还真的没有被同化,只是单纯的被它包裹在內而已。
突然之间,楚浩歌的手上古铜⾊的光芒大胜,便在一瞬间亮的众人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
等众人再看清之时,那股包裹在楚浩歌真气和手上的墨⾊气息竟是被楚浩歌狠狠的冲散了,就如同燃尽的飞灰一般,飘落于空中,消散于无形。
这股之前还同化了九黎芊芋灵力的墨⾊气息,竟是在一瞬间就被冲散了大半,而剩下的那一小半便就如受伤的猫狗一般,缩回了墨非明的头中,不敢再出来了。
见此,众人都是大喜,没想到楚浩歌还真是成功了,虽然没能一次性消灭那股墨⾊的气息,但却是消减了它大半的力量,相信楚浩歌即便不再出手,墨非明也会早醒来许多。
“趁热打铁。”楚浩歌想着,就要趁着重创那墨⾊气息的时候,直接将它瓦解掉。
他的手中再次凝出了一股古铜⾊的光芒,伸向墨非明的头,可就在这时,他自己便停住了。
如此一来或许他真的能够驱散墨非明体內的那股墨⾊气息,可难保不会对墨非明有伤害,而且这毕竟还是头部,可是要害之处,容不得半点差错。
一旁的九黎芊芋也劝道:“楚公子,等一下…”
她的话音还没落,一旁的慕容晓烟和陆秋晴就同时惊呼出声“外面有人!”
她俩的话音刚落,就从窗户猛地冲进来了一个人,这人⾝着一⾝的官卫服衣,看来是乔装打扮混进来的,这人跃进了窗户,便狠狠地向着楚浩歌扑了过来。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