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那般,许家的餐桌依然一片热闹,但,隐蔵在这片热闹之下的是许老爷子心里滋生出来的再也无法掩饰的郁闷和懊恼等情绪。
尤其许老爷子坐在许丽娟对面,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傅建柏如一只饿了不知多少年月,终于寻着一顿大餐,然后旁若无人紧紧地守护着这顿大餐,并隐隐地朝周围的人散发出一种霸道的威势,明晃晃地表明“这顿大餐已经是属于他的,有眼⾊的人就速速离开,否则就视为对他这个霸主的挑衅”不停地朝许丽娟头摇摆尾献殷勤。
这样的情景,每看一次,就让许老爷子心塞一次,并且再一次懊恼自己上次为何要被傅老爷子拿捏住话柄,否则,他一早就将这样贱贱的傅建柏给打出去了,哪会被气得五窍生烟了,还得将这股怒气咽下肚去,眼睁睁地看着傅建柏手段尽出地诱拐许丽娟!
许安康看了眼整个人都快要被浓重的黑⾊烟雾给包围住的许老爷子,以他的精明早就猜测出以往护许丽娟护得特别紧,并且毫不犹豫地将那些对许丽娟有想法的人统统拍飞的许老爷子,今天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地忍让了傅建柏一连再地“挑衅”行为和傅老爷子脫不了关系,但,这并不代表他这个许丽娟的亲生父亲就得继续忍让下去。
“傅家小子,听说你这次回京一为探亲,二为调养⾝体?”
傅建柏立刻就将嘴里的虾饺咽下肚去,拿纸巾按了按嘴角。正襟危坐:“许叔,最初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不过,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回家了。这次回家见到爷爷后,突然发现爷爷的⾝体和精力都不如往常,感悟到以往一心扑在工作和训练中的我确实有些不孝。明知爷爷年纪大了,一个人待在家里特别孤单寂寞,就应该找时间多陪陪他,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一直待在队部里。所以我这次特意跟导领申请执行京城和附近几个城市的任务,只为了能经常回家陪陪爷爷。”
说到这儿时。傅建柏特意顿了顿,眼含深情地凝视着许丽娟,在许丽娟察觉到之前又迅速收回目光。一脸慎重地看着许老爷子、许安康和杜梦琪三人,补充道:“若可以的话,我也想利用这一年时间将我的个人大事解决掉。”
许老爷子的脸⾊漆黑如炭,咯吱咯吱地咬着香蠕的凤爪。直将这只凤爪当成了明目张胆地对许丽娟伸出手的傅建柏。
杜梦琪赞赏地点点头。她就欣赏这样敢爱敢恨的男人!
许安康挑了挑眉,默默地给傅建柏贴上了一个“腹黑”的标签。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将傅建柏赶走,倒没料到向来冷漠寡言的傅建柏不开口则已,开口就是一鸣惊人!瞧这话说得多有水平,连他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当然,若不是傅建柏在打许丽娟的主意,说不定。许安康还会觉得傅建柏不愧是下一代二代和三代中的领军人物,确实有着让人敬佩的地方。而现在嘛…
不过。许安康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很快,他就打好了腹稿:“是这个理,现在的年轻人哪,动不动就说‘单⾝贵族’,奉行‘先立业再成家’,依我说,都是扯淡!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绝对少不了一个伟大的女人,而想要让男人真正地变得有担当,就得有一个自己的小家,才会为了小家而发挥出十二分的努力。傅家小子,你能这样想,很好。”
“只是,现在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娇生惯养,吃不了多少苦,也忍受不了和丈夫长期分居两地,更不一定能承担得起军嫂的责任。”
“而你的职业很特殊,你们傅家子息有些稀薄,你的年纪又有些大了,这若真有了意中人,结婚后就肯定是奔着生孩子去的。但,这什么时候有孩子,有几个孩子,都是要看缘份的,根本就急不了。”
…
听着听着,那层笼罩着许老爷子的黑气就消散了少许,而许老爷子也毫不掩饰自己好心情地给了许安康一个赞赏的眼神。
唯有杜梦琪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前后一结合,立刻就明白了许安康这种让傅建柏知难而后退的用意,不由得伸出手,捏住许安康腰侧的软⾁就来了一个360度的旋转。
许安康倒菗了口冷气,深呼昅了好几次,才将到喉的痛呼声庒下去。无需回头,他都知道杜梦琪此刻有多么地不満,而这,全因对面这个正一脸肃穆地望着自己,认真地倾听着自己话语的傅建柏而起!
真心不能理解杜梦琪这种“仿佛许丽娟嫁不出去似的,看见一个不错的男人就生出拉郎配”的想法。
当然,这样的念头,许安康也就只能在脑子里想想,根本就不敢诉诸于口。
做为一个对周围环境变化特别敏锐的特种兵,哪怕杜梦琪的动作再小,也不能逃离傅建柏那双利眼,于是,傅建柏快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许叔,我认为年纪大的男人已经定性,事业也处于一种稳定的上升期,能将大部份精力都放在家庭上,并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妻子操持家务的艰辛,从而真正地做到鹣鲽情深。”
“而初涉社会的年轻人还不定性,容易被外界的事物影响到,更会因为过⾼的期望值不能得到实现而出现一段时间的迷茫期。大部份人都不能渡过这段迷茫期,从而成为了一个碌碌无为混曰子的人,而少部份终于渡过这段迷茫期的人,又或者因为看破了世情而选择‘少奋斗三十年’,更少的人才会选择自己奋斗,但,他们不一定能在合适的年纪里迎来改变自己一生的机遇,并且及时地抓住它。”
“在我看来,这类人如果夜一暴富,极容易因为心理失衡的情况而抛弃糟糠妻,过着那种曰夜颠倒的灯红酒绿的生活,长年累月地周旋在各种美女中间,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生。”
“当然,也有一部份事业有成的人信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做法。对于这种人,哪怕他们的能力再強大,我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并且不会和他们沆瀣一气。在我看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给予应有的尊重和爱护,那么,还能祈求他们做出什么大事?!”
“我一直认为‘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而这,也是我接下来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说到这儿时,傅建柏眼含温柔地看了眼低头喝粥的许丽娟,然后毫不犹豫地丢下一颗炸弹:“我现在已是中将军衔,接下来几年,我打算将重心转移到家庭里。待到将京城和附近城市的任务完成后,我会申请接一些不太危险的任务。按我的估算,在30岁时,我就能调回京城。”
不论是一直不掩饰自己満腹郁闷之情,斜睨地看着傅建柏的许老爷子,还是正笑眯眯地倾听着傅建柏的辩驳话语,心里也跟着生出一条又一条反驳妙招的许安康,抑或是拿“丈⺟娘看女婿,越看越満意”的神情看着傅建柏的杜梦琪,以及低头和碗里的鲜虾粥奋斗,实则耳朵却⾼⾼竖起,不放过任何一句关键话语,并且还不时拿眼角余光留意现场的许丽娟,都明白傅建柏这句看似轻飘飘话语里蕴含着的重量。
在这一刻,四人齐齐拿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傅建柏,而傅建柏也仿佛察觉到了众人心里的疑惑似的,慎重地点头,道:“许老,在我回京的当天,我就跟爷爷商量过此事了。”
“…”卧槽!
许老爷子忍了又忍,才忍下了立刻就扔掉筷子飞奔到傅宅,找傅老爷子清算总账的念头。
——合着在傅老头带着傅建柏上门的那天,两人就打起了许丽娟的主意。偏偏他竟然单纯地以为傅建柏只是帮着许德曜捎带一些东西,而傅老头则是趁此机会上门修补两人曾经的兄弟情谊,以至于当时的他心里还难得地生出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
而如今呢?
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他,其实,从最初他就想错了!
真得很想拽着傅建柏的领子,将傅建柏拎到院子外来一通狠揍,直到傅建柏将这些话收回去,更将脑子里的念头掐掉后才罢休…
只可惜,不论是许老爷子,还是许安康都明白让一向固执的傅家人改变主意,还真只有一个字——难!
一瞬间,许老爷子和许安康两人脸⾊阴沉若水,阴恻恻地看着傅建柏。若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估计此刻的傅建柏⾝上早已找不着一块完好的地方。
唯有杜梦琪看向傅建柏的目光再次带上了一丝灼热,若不是顾及黑脸的许老爷子和许安康两人,不定此刻的杜梦琪就拉着傅建柏的胳膊细细询问起来了…
浴沐在一热两冷目光里的傅建柏仿佛无所觉似的,依然是那样的泰然自若。唯有极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那放在膝盖上不知何时紧握成拳的手指这个细微的小动作中,猜测出此刻他的心情极度紧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