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准备回乡呢。老家在平州。”老先生一边吃一边说道。
“不知傅公子又是哪里人,这又是要去往何处?”
“我跟老先生有缘呢,也算是半个老乡呢,我是平州敬县的,这要去一趟云州。”
老先生从碗里抬起头来,看着傅紫萱说道:“傅公子是敬县的?敬县何处?”
傅紫萱有些奇怪,怎的一副遇上故人的模样?想了想老实答道:“我们家在敬县玉屏山脚下的傅家庄。”
旁边那老太太听了有些激动,直起⾝子问道:“你们是傅家庄的?可知傅家庄隔壁的陈村?”
“知道啊,我娘就是陈村的。从我们村的田里穿小路走过去也就一个多时辰。”
那老太太越发激动起来,就着自家儿媳的手劲站了起来,往傅紫萱这边走来。
傅紫萱见状忙往旁边让了让。老太太顺势在油毡上坐了下来,那年轻贵妇见状,站在后面迟疑了一下。老先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和妍儿坐下来吧,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是,父亲。”那年轻的妇人应了一声,也拉着自家女儿在老太太的⾝边坐了下来。清风云霁见状忙站起⾝走开了。
“你娘是陈村的,你外祖叫的什么名字?”老太太拉着傅紫萱问道。
老先生看傅紫萱一脸疑惑,就笑着解释道:“我这老妻也是陈村的,只不过从小就跟她家人住在敬县城里,嫁到我家之后就跟着我们到京城了,这会只怕是村里人都不记得她了。”
傅紫萱闻言有些惊奇,瞧这有趣的缘份,随便一碰就能碰上老乡。
就笑着说道:“我外祖名陈玄德,人称陈秀才。和我大舅在村里开了一家私塾,教授村里的孩子认一些字。”
老太太听了有些激动:“你外祖叫陈玄德?我认识的!我小时候也回过几次老家的,你外祖比我大几岁,小时候念书就极好。我父亲都有夸赞过的。真没想到。这荒郊野地的还能碰到老乡呢,老爷。”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缘份。”
直到这会,对方才卸下了心防,真正与傅紫萱亲近了起来。
老者和老太太拉着傅紫萱热络地聊了起来…
傅紫萱这才知道面前这位是翰林院大学士,名赵尚善。曰前已递了辞呈告老还乡,带着一家老小回敬县老家来了。他的独子叫赵致远。目前正在翰林院任编修一职,正带着他十五岁的长子留守在京城。
这赵老先生看起来顶多五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精神头又好,不见老态,这个年纪就告老还乡?想来是朝廷里更加纷乱了。
老先生又问起敬县目前境况如何,敬县的老父⺟可是个好的?
傅紫萱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在心里过了一遍,才说道:“对于县务什么的,小子不太懂。不过目前敬县繁荣,不见百姓抱怨,小商小贩也本分做着生意,大街上人来人往,倒是一派详和。方县令和夫人都是可交之人。”
老者开始还笑眯眯地听着,听完傅紫萱最后一句话。就盯着傅紫萱问道:“你还认识方严?”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他也认识?
是故交还是…?
方严和古氏是由京城来的。这一家子也是从京块回来的,想必他们双方是认识的。只不过这朝中关系复杂。也不知各属哪一派…
那老太太看了傅紫萱一眼,就笑着说道:“说来啊,这方严还跟我们家极熟呢,他小时候可是没少往我们家跑。还是我家老爷的得意弟子呢。”
“哦?方县令是赵先生的弟子?”老先生点了点头。复又说道:“算他聪明,躲到敬县来。”
“那他的夫人古氏你们也是认识的了?”
老太太听了笑着点头道:“自是认识的,还熟得很呢。我家这媳妇还是他们俩的大媒人呢。”
傅紫萱闻言看了老太太旁边的年轻贵妇一眼,只见她听了老太太的话抿着嘴笑了起来,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娘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他们俩可是自己瞧上眼的。我只不过从中撮合了一下。”
老太太笑眯眯地拍了拍那妇人的手,又对着傅紫萱说道:“我这儿媳与方严那妻子还是不出五福的表姐妹呢,当初方严还在我们家读书,古家那孩子就常跑来找我家儿媳,这一来一去的可不就认识了。”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在一旁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小女孩名叫雪妍的,就抬头看向傅紫萱,柔柔地问道:“那哥哥认识婉华妹妹吗?”
傅紫萱看着她笑着说道:“认识啊,我还认识她弟弟,叫彦华对不对?”
一旁的小子赵学承听完大叫了起来:“对对,叫方彦华,你也认识他吗?”
旁边的李氏拍了他一下:“什么你啊我的,要叫哥哥,没规没矩的。”
傅紫萱看他低下了头,就笑着说道:“认识啊。你是他京里的朋友啊?他现在正在学武功呢,已经能耍一套完整的拳术了。”
“真的吗?彦华在学武功吗?他还会耍拳术了?他在京里病怏怏的,还要靠我罩着他呢!”
小男娃不开心了,嘟着个嘴小声地嘟嚷:“怎么去学武功了?我还没学会呢。”转⾝就过去扭他祖⺟的衣袖:“祖⺟祖⺟,我也要学武功,我也要学!”
他⺟亲李氏就喝道:“不可胡闹!之前你二哥请师父来教,你也没正经跟着学,自己没耐性现在又来闹。”
老太太看了眼李氏,又揽了赵学承在怀,安抚地拍了拍,说道:“之前是之前,现在他想学了,就让他学去。我的孙孙哪能让别人比了去。对吧?”
那孩子在他祖⺟怀里拼命点头,嗯嗯个不停。
赵老先生颇为无奈,看着老太太说道:“你也不可惯着他,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丢开,这成什么样了?”
又对赵学承说道:“这次既然你要学,回去后祖父就让你跟着彦华一块去学。若是你半途而废,以后也甭想我会应你的事,可记住了?”
“记住了。”小男娃听了自家祖父的话畏缩了一下。看来这小子还是很怕他的祖父和⺟亲的。
傅紫萱笑了笑,又看了看那安坐静在她⺟亲⾝边的雪妍说道:“你跟婉华很要好吗?她现在跟了一个厉害的师傅在学刺绣,倒是有模有样的。婉华脾气很好,彦华那小子很听她的话呢。婉华要比你小吧?”
那雪妍听得这番话,抿着嘴笑了起来,颇为种小佳人的感觉,更显玉雪可人。
“婉华比我小两岁呢,在京里我们两家离得不远,经常在一处玩。”
老太太也点了点头,说是两家就隔了一条巷子。
一行人竟是越聊越开心,越聊越亲近起来。两位老人都是多年不曾回乡了,恨不得傅紫萱能多说些,连敬县城里哪条道上有些什么铺子,又有哪些好吃的,都要回忆上一遍。
不一会饭就煮好了,一行人吃过饭,又略聊了几句,为了不错过宿头,这才各自收拾了。
临走,傅紫萱又送了两个大西瓜给他们。
老先生看着更是⾼兴,拉着傅紫萱说是让她一回来就去找他们,还把地址告诉了她。傅紫萱也点头应了下来。
两道人马分道扬镳之后,傅紫萱三人又行了一段路,确认左右无人之后,才把马车收了,快马奔驰起来。野外露宿的滋味可不太好。
又疾行数曰,终于到了云州城下。
三人在城外不远处收了马,换了马车,这才进了城。
云州位于魏朝东部,一面临海,是个港口重镇。由此处往南往北船只不绝,历来是军事重地。此处除了云州府衙还设了守备府,朝廷还派了重兵于此处把守。
而云州南来北往船只众多,在此处做生意的人来往不绝,打货的、易货的、中转的,络绎不绝。大街上人来人往,商铺林业,一派繁荣景像。
路人来往穿梭,光从穿戴上看都要比别处城池的人要好很多,就连青菜等各⾊菜蔬也比别地贵了一两成。⾁包子还要五文一个,别处五文能买两个了。
云州城里最繁华的闹市区,有一整排的酒楼饭馆,旌旗遍布,迎风招展,醉仙楼也在其中。只不过门面比起敬县的,要小得多了。挤在一堆气派、雕龙画凤的酒楼中间,小小的二层楼就越发显得不起眼。
傅紫萱撩起车帘子一路贪看繁华的街景,也盯着醉仙楼仔细地看了,但并没有停车进去。还是先找个好点的客栈歇息了,醉仙楼的事,有的是时间处理。
很快马车就进了云州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的后门。下了马车,又到前堂要了两间上房。
在房间里略梳洗了番,才下得一楼大堂,三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客栈也就一楼有吃的,吃饭的人并不多,估计饭食也不见得多好,伙计也说要是想吃好的,就去筒子巷那里寻酒楼吃去。
傅紫萱一边等着上菜,一边与伙计攀谈,问他云州城里哪家酒楼要好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