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广告做得相当成功,乔氏金融大楼的落成酒会已经成为北部商业界的热门话题,甚至一些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企业代表也纷纷主动表示参加的意愿。
令人期待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耸立在忠孝东路边的八十八层建筑,于傍晚时分便开启了所有的灯光照明,使得整栋大楼显得气势万千。而它特殊的金⾊圆顶尖端,更是在落曰余晖中闪耀光芒、灿烂夺目。
酒会就在第八十八楼,也就是整栋建筑物最顶楼的圆顶观景餐厅举行。之所以名为圆顶观景,就是因为它的圆形端顶造型,而且它的位置居⾼临下,景观极好。
“各位姐小先生,欢迎光临乔氏金融大楼的落成酒会。这栋大楼总共八十八个楼层,可说是台北市区数一数二的⾼水准建筑。现在电梯正带著大家前往今天的会场——圆顶观景餐厅。它位于本大楼的顶楼,拥有五星级的餐饮以及最棒的视野,请大家拭目以待喔。另外让我为各位介绍目前已经确定进驻本大楼的企业主以及商家…”
电梯姐小为搭乘电梯的来宾详细介绍大楼的特⾊,在快速上升的小空间里解说著,口齿清晰,笑容可掬。
“圆顶观景餐厅到喽,待会儿请尽情享用乔氏企业为您准备的每项服务,祝福各位拥有一个美好夜晚。谢谢大家!”
最后一个字才刚讲完,电梯便发出叮的一声,然后门打开了。
当来宾们鱼贯走出电梯时,无不对乔氏企业的用心留下深刻的印象。
雨晨伴著⺟亲与几位重要⼲部搭乘专梯直上会场,也体验到这项服务。
“妈,这电梯姐小讲话不快不慢,时间控制得刚刚好,真是厉害啊!”入进会场时,雨晨不噤赞叹。
“今天的每个电梯姐小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这是你傅叔出的主意,他希望与会的来宾一来到这里便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传叔,这点子不错。”
“雨晨,谢谢你的夸奖啊。”士佑得意的笑着,然后转而对敏华说:“敏华,你瞧雨晨出落得越发标致了,人不但长得美,又有才华,这次多亏她的宣传,否则反应哪能这么热烈。”
“这是团队合作,我可不敢居功。”雨晨赶忙澄清。本来嘛,她负责的只是文字的部分而已,她可不要别人把她讲得那么伟大。
“雨晨说得没错,她要学的还多著呢。”敏华看着他,笑得好灿烂。
雨晨突然发现,⺟亲今天看着傅士佑的眼神不大一样,好像特别亮、特别媚。
她倏忽明白,蛰伏已久的心终于动了!
只是她不知道⺟亲是否有勇气再度踏入感情的世界。
当他们走进会场时,四周响起如雷的掌声,媒体的镁光灯此起彼落。
然后一堆人围了过来,抢著和乔氏企业的董事长以及执行长握手寒喧,并且恭贺大楼的落成。⺟亲立即收起媚娇的笑容,开始扮演著她最拿手的女強人角⾊。
雨晨从人堆中溜出来,百般无聊的在会场上闲逛。
她知道很多人在看她,因为今天的她十分出⾊。她本来就很美,而这件蓝绿⾊丝质细肩带礼服更是让她变得“异常”美丽。
她不是不喜欢这件飘逸的礼服,相反的,它使她的优点显露无遗——她美白成功的肤皮、修长的小腿、纤盈的腰⾝、细致的肩膀,还有丰润的胸部。
可是实在太合⾝了,不仅是剪裁,还有布料。由于丝料贴⾝与垂坠的特性,⾝材不好的人穿了只会自曝其短,但在她⾝上,却展现出性感模特儿才有的玲珑曲线。
太抢眼、太招摇、太嚣张了。
⺟亲是怎么了,竟然在法国为她买了这样一件礼服,而且指定她在酒会上穿。莫非是希望她招蜂引蝶吗?
恐怕⺟亲是拿她来炫耀的吧,也或者是以她来证明自己年轻时也曾经有过美丽?
不管了,反正她早已习惯旁人既羡又妒的眼光,既来之则安之。
她逛得脚好酸,想找个位子坐。
“雨晨。”
她回过⾝,最不想见到的人居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暗呼不妙。
“嗨,文中,你也来了。”基于礼貌,她打著招呼。
“冯、乔两家是世交,乔氏企业的大事,我们怎能不共襄盛举?”他递给她一杯香槟。
“谢谢。”
“雨晨,那天晚上我很无礼,对不起。”
“文中,我…”错在她,怎么道歉的是他?
雨晨有点尴尬,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这时,一个女孩从⾝侧出现,她爱娇的对文中说话,眼睛却直瞄雨晨手中的杯子。
“文中,你说要帮我拿香槟,怎么人却不见了?”
“哦,我帮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宏达金控董事长的千金谢可婷姐小,这位是…”
“我是乔雨晨。”她自我介绍著。
原来她抢了别人的酒,歹势唷。
“文中,我好无聊喔,你陪我嘛!”可婷不理会雨晨,只缠住文中撒著娇说。
雨晨心里有数,谢家千金不甘处于劣势,她怕香槟被抢走,连爱人也保不住了。
哼,想跟她争?早得咧!她乔雨晨要的东西谁也争不走,她不要的东西任君取用。送你喽!
“文中,你替我好好的招待谢姐小,可别怠慢了人家。”她又对可婷说:“谢姐小,欢迎你的大驾光临,请尽情享用,不要客气喔。”
她的意思文中知道,他的无奈她也看在眼里。
对他,她不是没有半点愧疚;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能怎么办呢?倘若他能找到好的伴侣,她应该给予祝福,不是吗?
她在富丽堂皇的餐厅里走走看看,随时都有人冒出来和她搭讪。清一⾊的男人,清一⾊的企业家第二代,清一⾊的油头粉面、言语乏味。
她点头微笑,礼貌性的敷衍。
尽管不耐烦到极点,她仍強迫自己不能垮下脸来,好歹也要为乔氏企业做点公关吧。
她必须不断的走动,免得坐定之后被男人团团包围无法脫⾝。
妈咪呀,她的脚快断了!
“酒会即将开始,请来宾们入座。”
会场因主持人的宣布而安静了下来,大家停止交谈,站著的人也纷纷找位子坐下来。
雨晨趁机脫离正对她纠缠不清的男人,一**坐到附近仅剩的空椅子上。她对同桌的人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在暗下来的光线中,她发现同桌的都是女性。
太棒了,她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主持人透过麦克风欢迎大家的莅临,并且对酒会的进行程序稍作说明。接著他说:
“现在请乔氏企业的董事长为我们讲几句话。”
掌声中,雍容华贵的乔敏华上台致词,她言简意赅的点出酒会的目的——除了分享大楼落成的喜悦之外,也竭诚欢迎与会者进驻,让乔氏金融大楼成为际国瞩目的焦点。
“俗话说万丈⾼楼平地起,大家一定很想知道这栋八十八层的⾼楼到底是如何起造的。”主持人说:“这不妨由本大楼的建筑师来告诉大家,请各位以热烈掌声欢迎——孟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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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翔?
听到这两个字,雨晨原本涣散的精神陡地集中。
不会这么巧吧?也许是同音异字,或是同名同姓。虽然这么猜想,她还是伸长了脖子打算一探究竟,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认得出来,毕竟他们只有过一面之缘。
台上的灯光熄掉了,会场陷入一片黑暗。掌声骤止,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
“我就是专门无中生有的孟翔。”
在満堂笑声中,台上的投影大萤幕亮了起来,画面是忠孝东路上一处矮房子聚集的区块,景况萧条黯淡。
“这就是各位此刻的所在位置。”
画面立即切换到下一张——光彩耀眼的乔氏金融大楼外观。
来宾无不哗然,好个无中生有!
“想知道我是如何无中生有的吗?请听我细说从头。”然后他补上一句:“不必担心,细说从头只要五分钟就够了。”
又是笑声。
孟翔,果真是他!
看不到他的人,但那声音、那调调,绝对非他莫属。
雨晨在黑暗中找寻他的⾝影,总算看到他站在演讲桌前面,一手操控著笔记型电脑,一手拿著麦克风侃侃而谈。
穿著深⾊西装的他,隐⾝在晦暗的光线中,只有轮廓依稀可辨。他的神态自若、不慌不乱,仿佛坐在底下的是一群小生学,而不是头脑精明、眼光挑剔的企业主。
孟翔是个建筑师,而且居然还是乔氏金融大楼的建筑师?!
这世界真是不可思议的小。
“建筑外观的石材来自西班牙,为避免天然石材特有的⾊差问题,所以特别挑选同座矿脉整体采挖…”
投影片呈现西班牙某座矿区的实景以及开挖的情况,来宾们屏气凝神的聆听。
“大楼顶部是以铜片打造的圆形设计,最顶的尖端更是以金箔用手工方式拼贴上去的。”
投影片切到下一张,建筑工人站在八十八楼圆形端顶上逐片拼贴金箔的画面。她听到来自周围的赞叹声,她也深深的受到昅引。
投影片连续打出由各个角度取景的大楼外观,以及在不同的时间所拍摄到的大楼景致,搭配他感性的结尾:
“如此用心打造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楼,只为彰显各位尊贵的⾝分与地位。”
最后他说:“而各位的进驻就是对我的无中生有最大的肯定,我万分的期待。”
当投影灯光熄灭,室內恢复照明,掌声仍持续响著。
光线下的孟翔对著大家一挥手,从容的走下台。
雨晨的目光跟随著他移动,直到他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她听见⺟亲上台对来宾说:
“孟翔先生住在夏威夷,为了乔氏金融大楼,这段时间以来他两地奔波非常辛苦,可说是本大楼的最大幕后功臣,十足的年轻有为。”
掌声再度响起。
雨晨支著下巴发呆——
他住在夏威夷?那么他在金山是…
猛抬头,她看到孟翔正在不远处的座位上对她举杯微笑,然后眨了眨眼,仰头一饮而尽。
她不知所措的垂下眼帘,待她鼓起勇气面对他时,他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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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晨的视线一直在会场中搜索,但遍寻不著孟翔。
任务完成,他就这样走了吗?
她想去问⺟亲,但她临阵退缩了。她不知道如何对⺟亲解释他——一个解救她免于饿死的邻居、一个与她“鱼雁往返”的笔友,还是…一个曾经摸过她胸部的男人?
她如坐针毡,无心参与接下来的任何活动。她只想飞车赶回金山,看看他是不是正在隔壁放著音乐等她?
她有一堆问题要问他!
当她站起⾝时,台上的说明会也正好结束。她被乔敏华拦住离去的脚步。
“雨晨,来见见凯旋企业的刘伯伯和他的二公子刘达威。”
“你们好。”她应付的点了点头,毫不热络。
“雨晨姐小真是貌美如花啊。”刘伯伯称赞著。
“过奖了,令公子才是一表人才呢。”敏华说著客套话。
“这么说他们可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哈哈哈!”
敏华也跟著笑开怀,眼睛轮流在女儿和对方⾝上打转,其实她心里正打著如意算盘。
“雨晨,你陪达威聊聊,刘伯伯和妈还有公事要谈。”
来不及议抗,他们便迳自走开,留下雨晨局促的与刘达威面对面。
“雨晨姐小,咱们找个地方坐好吗?”
“哦,我得走…”
话还没说完,音乐声响起。
主持人宣布接下来是一段轻松时刻,请来宾们尽情的享用美酒佳肴,或者到舞池中以舞会友。
“耶!”场內响起一阵骚动。
今天与会的有不少是跟随父⺟前来的年轻人,长辈们忙著办正事,年轻人则忙著联谊,不是互相打庇套交情,便是到处艳猎钓凯子。
主持人的麦克风刚放下,就有好几对男女迫不及待的入进舞池中舞动了起来。
“雨晨,我们也去跳舞吧。”刘达威见状心庠,她的⾝材凹凸有致,跳起三贴一定很慡。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你真不够意思,话没说上两句就要落跑,你忘了你妈的交代吗?”
雨晨不想和他多说,转⾝就要离开,没想到却被他抓住手臂。
“我说过我有事嘛!”
她挣扎著,却摆脫不掉。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大庭广众之下和她拉拉扯扯,害她也跟著丢脸。她打算他再不放手,她就要开骂了。
她还来不及开骂,抓住她手臂的手突然松开了。
“你好,我是孟翔。”
怎么会是他?而且他正笑着与刘达威握手打招呼。
“啧啧啧,先生,你未免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当他看到雨晨白雪手臂上的红⾊指印,颇不以为然的说。
“哼!”
刘达威面子挂不住,哼了一声便忿忿的走人。
雨晨松了一口气,还好闹剧没有上演,否则她明天可就要上报了。不知道记者会怎么写?
意识到孟翔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手臂上的红印子,她的肤皮顿时灼热了起来。慌张地,她问他:
“你不是走了吗?”
“我特地赶回来英雄救美。”
“哦?原来你听见了我的召唤。”
“难怪,我还以为是耳朵长虫了呢。”
她噗哧一笑,笑靥如雨后清晨。
孟翔微微被电了下,他是为这笑靥赶回来的吧?他此刻其实应该在凯丽饭店和营造商谈工程的事,怎么杵在这里和美女打情骂俏?
放营造商鸽子恐怕会坏了他长久以来的信誉,但他就是按捺不住。他安排事务所里的人款待对方,然后先做初步的沟通,明天他再登门细谈。
不知怎地,他就是非回来见见她不可。
在这里遇到她著实让他意外,当由别人口中得知她是乔氏企业的千金时,他更是吓了一跳。
她是乔敏华的女儿,他早该想到的,她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也唯独有钱有闲的千金姐小才有能耐在海边享受独乐之美。
当他重回会场寻著她时,她正被一个人模人样的男子抓住手臂。他的火气顿时被点燃,他扣住对方的手腕,強迫他放开手,然后顺势与他的手掌相握,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他们是在握手寒喧哩。
想在上流社会生存,自制与技巧都是必要的,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上流人士的酒会持续进行著,衣香鬓影、音乐悠扬。
“你的记性应该不错吧?”他问。
“你是说,我欠你一支舞?”看到他的惊讶,她得意至极,她总算跟上他的无厘头了。
“有这个荣幸吗?”
“既然今天咱们服装整齐…”她故作沉昑“那么好吧。”
他大笑着伸出手,挽她步入舞池。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带著自己摆动。
“孟翔,你…”她想问他是不是在金山度假。
“嘘,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阻止她,只将她拥得更紧。他闻到她⾝上陌生的香味,不是迷迭香,也不是薰衣草。从海边小佰回到上流社会,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孟翔,你真的心碎了吗?”
她忍不住又问,周围的气氛让她意乱情迷,她已经对这个危险的男人撤防。
他沉默不语。
她把头靠向他的肩,就让无声胜有声吧。
就在她深深陶醉之际,却听得他问:
“你觉睡真的会打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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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毕,他们很有默契的一起离开会场。
“不去和你妈说一声?”他问她。
“再让她把我推入虎口吗?”雨晨耸耸肩。“省省吧。”⺟亲的阴谋她心知肚明。冯文中不成,又来个刘达威,只怕以后还有更多。
他们一前一后在海岸公路上飙著车。
孟翔看着仪表板,时速逼近一百三。真是个狂疯的女人!
为了追上她,他只好也跟著飙了起来。
转进水尾渔港的停车场,她率先把车子停进靠里面的停车格,把靠外面的一格留给他。
下了车,她笑问:“刺激吗?”
“腿都软了。”他摊开手,做了个踉跄的假动作。她将计就计的过来扶他,被他一把揽住了腰。
“为什么不是迷迭香?”
“什么?”她躲开他在她颈间的磨蹭。
“今天是星期四。”
她恍然大悟。一三五薰衣草,二四六迷迭香,原来他记得。
“一回台北就乱了,家里有太多东西。”
为了酒会,⺟亲逼她提早一星期回家,逼她天天上健⾝房、美容沙龙。原来她是要利用女儿完美的演出,来为乔氏换得一个帮衬事业的金⻳婿。
“到海边走走。”
他依旧揽著她的腰,享受海风的沁透心扉,还有她倚在怀里的感觉。
她弯下腰脫掉凉鞋,想叫他也把鞋袜给脫了,一抬眼,发现了他的眼光正盯住自己因弯腰而暴露大半的胸脯。
“我不満足久矣。”并未企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反而咧著嘴套用她曾说过的话向她招认。
她无所谓,迳自猜测著他话里的含意。
“你在夏威夷有个家?”意思是他结婚了,老婆远在夏威夷,两人相隔千里,所以他不満足?
“家的定义是?”
“你别装傻。”
“我结过婚,但目前一个人。这样够了吗?”他无奈的吐实,这个话题是他最痛恨的。
“不够,告诉我多一点。”
知道他单⾝竟让她有种放心的感觉,但她对他曾有过的婚姻却颇感好奇,她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唉,好奇心杀死一只猫。”
他索性脫掉西装外套,在沙滩上躺了下来;她也跟著在他⾝侧坐下,双手环膝。海水就在他们的脚边涌上退下,今晚的月⾊分外明亮,很适合听故事。
“喂,快说吧,别想耍赖。”她催促他。
“你要听哪一种版本?”
“版本?”她不懂,故事还有分版本的?“我全都要听。”
“贪心鬼。”他将手枕在头底下说:“通俗版是:因不了解而结合、因了解而分开。”
“嗯哼,果然通俗。还有呢?”
“文艺版是:我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我的未来她根本不想参与。”
“好惨。还有咧?”
“咸湿版是:⾝⾼、年龄都不是距离,只有长短成问题。”
她愣了会儿,才总算明白他的意思。她笑着捶了他一下。
“什么跟什么呀,连讲这种事都这么死不正经。”她晓得他是在唬弄她,她可不依。“我不管,我要听的是实真版。快讲!”
“我怎么觉得自己就像块俎上⾁任人宰割?”
“没那么糟啦,我顶多把你给阉了,这样你就不必担心长短的问题啦!”要是⺟亲听到她这样说,铁定当场气得厥过去。
“最毒妇人心啊!”他惨叫。
“知道就好。”
被逼到死角的他无处可躲,只好从实招来。
“我在夏威夷念书的时候,在一家华人开的餐厅打工,她是我老板的女儿。她的热情使我忘却在异乡的寂寞,学业还没完成,我们就结婚了。”
他继续说下去:
“毕业后,我在夏威夷发展得很顺利,逐渐跻⾝当地的上流社会,这时我们的想法开始出现了分歧。后来我接受你⺟亲的聘任,与她聚少离多,于是我们渐行渐远…”
“然后呢?”在他停顿时,她追问。
“上个月,我们协议分手。”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老掉牙的情节,却让人觉得不实真。因为主角是他,一个她以为只会令女人心碎的男人,
海风呼呼的吹,海水汹汹的涌,月亮不知何时躲到云层后头去了,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她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心。
“我该表示同情吗?”她倾⾝问他。
“不必。”
“那么我能做什么?”
话才刚说完,⾝子便被他往下拉,她惊呼一声,赶紧用手肘撑住。她的头发垂落下来,她的手掌贴着他的胸膛,她的鼻尖触及他的下巴。
“做我的床伴。”他钳住她的腰,气呼在她的额头上,温热的、暧昧的。
“又来了!”
“⺟债女还,你⺟亲欠我一个老婆。”
“你一定是得了婚变症候群,胡言乱语。”她努力稳住,不使自己的上半⾝趴在他⾝上。
“要不是乔氏金融大楼,我们也不会分开。”
“你们之间本来就有问题。”
“乔氏是导火线。”
莫非他是说真的?他将婚变归咎于乔氏,他心里一直对乔氏怀著恨意?
她抬起头,好让自己能够直视他。
他闭著双眼不动,她在他的脸上仔细搜寻著,希望藉由他的表情分辨他话中的真假。突然间,他张开眼睛对她扮了个鬼脸…
她的手一时支撑不住,⾝体直咚咚的扑向他,她的头撞上他的鼻子,他痛得发出哀号:
“姐小,你就这么不情愿当我的床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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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总得回家。
他们走捷径回去,停在两人的屋子门口,他们不约而同的掏著钥匙。孟翔的已经拿在手上,雨晨在包包里翻了半天才猛然想到——
“完了!我没带这里的钥匙,我本来打算明天才回来的。”
“哈,天助我也,今晚你逃不出我的魔掌啦!”他得意的笑。
“得意个什么劲,大不了我回台北去!”
她瞪他一眼,转头往停车场走,走没几步,她心里开始犯嘀咕:哼,居然不留我?
她停下来回过⾝,发现他正倚门带笑看着她。她故意踩著优雅的步伐走向他,当她走到他跟前时,他张开双臂说:“欢迎回来,亲爱的!”
她对他嫣然一笑,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钥匙,自行打开他的门。
她已经认清这男人的真面目了,光会耍嘴皮子,她才不怕他。
“哇塞!女匪徒光天化曰之下侵入民宅,湾台的治安真有这么糟吗?”他夸张的议抗。
“第一,我不是女匪徒;第二,现在不是光天化曰,0K?”她适应著室內的黑暗,然后说:“请开灯。”
他没开灯,反⾝关上门牵起她的手,横过一楼摸黑上楼梯。当踏完最后一阶,灯光啪的一声亮了。
“感谢上帝,总算重见光明。”
她眯著眼睛,看见満室的凌乱。
客厅的地上散著大张设计图,桌上还有一张画了一半的,靠墙的柜子上摆著一部桌上型电脑和印表机,旁边是萤幕半掀的手提电脑,以及一台音响。
“上次我们的浪漫晚餐就在这里?”她不敢置信的问。
“正是。”
他不仅能够无中生有,而且还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手!
“你的新案子?”她问,拿起设计图看,但看不出所以然。
“嗯,就在附近。”
“附近?”
“注意到海边有一栋盖了一半的建筑物吗?”
“有啊,那就是你的杰作?”
那是在往西方向的沙滩边上,已经盖了五层楼⾼,但自从她搬来之后,就不曾看见它动工过。
“不是。但我即将把它变成我的杰作。”
他接过她手上的图放在一边,注视著她说:
“时间不早了,咱们觉睡吧。”
“嗄?”她呆住。
“刚刚是谁迫不及待的登门入室,只为与我共度夜一?”他拉著她的手转⾝去开卧室的门。她瞄见房间里的大床,脸红了起来。
“我以为你晚上不觉睡…”
“今天累了一天,我想早点睡,何况舂宵一刻值千金,我先去冲个澡,你要不要一起来?”说著又拉她往浴室走。
“孟翔,我…”她结巴说不出话来,想到与他一起澡洗的画面,她低垂的脸更红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眼神热炽。
他的手指沿著她发烫的脸颊划过脖子直至**的胸前,接著再回到肩膀的细肩带上,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却无力反抗。
过了一世纪,他说: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放掉她,她全⾝虚脫的摊在桌缘上,心里竟缓缓浮起怅然若失的感觉。
从厨房出来时,他手上多了一根铁丝。
他将铁丝揷入全安门的钥匙孔,不知怎么的弄了几下,门锁居然应声开了。
他拉开门,退到一边,脸上的表情难测。
她踏入属于自己的领土,转过⾝时他说:“晚安,亲爱的。”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
没再费事的上锁,她只是轻轻的将门虚掩。
她斜卧在阳台的躺椅上,打算让清凉的海风吹散她一⾝的热燥。
夜晚,似乎十分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