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香蕉剥皮,切成滚刀段。”李维扬边说边演示。
“怎样切啊?”在一旁的小刀板上,冯葳葳照着他的样式,但还是划不出他切的样子。
“要这样,刀从底部切进,别用蛮力,要用巧劲。”他一边说一边再次示范。
“可是,香蕉又圆又粘,要怎么从底下…嘶——”切字还没说完,一声嘶痛就从她口中溢出。
李维扬一把抓过她的手,看到细小娇嫰的中指肚被划裂,血不停地从伤口中滴落“该死的,怎么不小心一点!”他皱眉吼道。
手中也没停,从上方储物柜中找出医务箱,把她的手拉倒水龙头下冲洗伤口,然后在伤口上洒上创伤粉。
“嘶——”她忍不住痛,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痛,宁愿吃一百颗药丸也不愿挨针眼。
“忍一忍,伤口有些深。”听到她呼痛,李维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敢加重,动作迅速却又小心翼翼地为她缠上纱布,在末端用胶布固定住,才呼出一口气。
看着李维扬深锁着的眉头,紧张的表情,手上小心翼翼的动作,望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被他修长的大手握住,冯葳葳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怎么了,很痛吗?”抬起头迎上她注视自己的眸子。
“没有,只是在想,我与厨房的关系,也许就只有一种,它亡或者我死。”她幽默道。
“没那么严重,只是你这根手指有两三天不能沾水而已。”看她还有心情自我幽默,他放下悬着的心,微笑地收拾医务箱和擦⼲地上的血迹。
“呜——”她怈气地叹道。
“两三天不碍事的,你还可以做别的事。”
“又看书吗?呜——”她没趣兴地问道。
“哼,如果你愿意的话。”他打趣地看着她“现在,让为师的来做拔丝香蕉,鼓舞一下你的士气吧。”说罢,李维扬洗⼲净手,动作⿇利地操刀。
前后一共用了不到五分钟,一盘看上去⾊泽金⻩脆软香甜的拔丝香蕉,就已被端到她的面前。
她轻轻地昅了一口气,刚才的沮丧被一扫而空。
夹起一块香蕉,沾着冰水,一口一口地享受美食,冯葳葳的表情陶醉得不得了。
李维扬望着她,眼中充満了溺爱,每当看着她品尝自己做的食物时表情,让他也体会到了其中的滋味。
多年来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为心爱的人洗手做羹汤,是一种幸福。
事实上,以冯葳葳跳豆般的个性,之后的这两天,她一刻也没闲着。忙着在后院学泡功夫茶,忙着在前院认识那些被她当成花花草草的蔬菜,忙着从菜谱里挑出想吃的菜…
从外面回来的李维扬,在院子里就听到从厨房传出的敲敲打打的声音,在廊前看到她的鞋,他不由得笑开了,这种感觉仿佛回家后看到妻子的温馨画面。
但走进厨房看到的画面,却让他有些莫名。
冯葳葳正把他早上酱好备用的上等的草鱼扔进煎锅,并跳开两步躲闪溅起来的油渍,口中不时喃喃有词的。
李维扬侧耳听着“无情姜两片,爆香负心蒜头——流泪的洋葱,再来往事只能回味番茄——赞苦酒——断肠上汤倒上——”边说她边把姜块大葱洋葱片什么的一股脑到进油锅里,完全不知这样做的后果。
“小心!”快速将她拉离灶台,退到全安的距离,并迅速用锅盖盖住兵內爆溅的油点,关掉火,回头看她,他却被她那已经通红的泪水欲跌的眼眶震住了。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拉过她的手臂,检查是否有被烫到。
认识她这么久,从来都是感受她的快乐,第一次见她眼睛红。
“我觉得自己好傻。”冯葳葳昅昅鼻子,哀哀地说。
“为什么?”确定她没有被油点溅到,但她伤神的表情,却让他心生不忍。
“那个江少琪和他的女朋友真的好般配。”垂下头,她语有不甘。
维蘩回来了吗?他并不知道。
“虽然长得很普通,但好有气质,一点也不像个厨师,他们在一起的画面,看上去好温馨。”她伸手揉掉眼泪,却被手上的洋葱汁刺到眼睛。
“所以,你失恋了?”把她拉到洗水池,为她洗⼲净小手,抬起她的下巴,用⼲净的湿⽑巾为她擦拭眼睛,他温柔地问道,心中一抹刺痛。
“不是——”冯葳葳⼲脆地否定,语出意外。
他挑眉听她接道:“我伤心是因为发现自己很白痴,看到他们在一起那么感人的画面,我竟然一点也不嫉妒,反而很为他们感动。我可能不是真的喜欢江少琪,所有的都是因为他的外表,很符合我小时侯对男朋友的幻想。但我还跑来学做菜,真是蠢死了。”
冯葳葳拿过⽑巾,径自擦起脸来,完全没注意到对面人的异常。
李维扬知道面对她的失落,自己此刻不应该表现出⾼兴的情绪,可是,他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一种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激情荡漾在他的心口,満得快要溢出来。但是,现在却不是表达的好时机。转头看着厨房的一室藉狼“那你刚才在做什么?”他低声问。
“失恋红杉鱼烩番茄。”一听他提到刚才,冯葳葳难得一见的脸红低喃道。
“什么?”经验丰富的李维扬也从来没有听过着道菜。
“那本书上教的。”她无辜地指指餐桌上一本翻开的书。
李维扬伸手拿过桌上的书,看到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
《红杉鱼烩番茄》
材料:失恋红杉鱼一条,往事只能回味番茄四只,流泪洋葱一个,无情姜四片,负心蒜头一粒。
调味料:苦酒満杯,哭泣胡椒粉1/8茶匙,生不如死挛痉生菗一茶匙,断肠上汤一杯,曾经甜藌砂糖一份。
边看嘴角边上扬的李维扬,看到此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这么好笑吗?”冯葳葳用不満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一般的好笑,以一个厨师的角度来说,写这篇文章的作者实在是很爆笑。
“还要继续做吗?”放下书,李维扬忍笑看着她温柔地说。
“不用啦,也够白痴的了。”她走过去动手收拾被自己弄得很杂乱的灶台。
李维扬拉起她的手,看到指肚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才放下心来“我来收拾吧,你去外面。”
冯葳葳听话地点点头,走出厨房,坐在门厅的地板上。
望着厨房里的⾝影,她不由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昨晚回家后,想到这段曰子都没有与江少琪联系,便打电话约他,还精心计划要去哪里玩,谁知那个江少琪却对她说没空。
没空,假期怎么会没空呢?
连苦心学艺的她都有空,他怎么可能没空。越想越气愤,今早就冲去他家找人。
谁知还没沾上他家门的边,就看到有人早她一步。
有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站在他家门口,既不按铃也不离开,神情仿佛还有些恍惚。
于是好奇心使她躲在墙角偷看,不是她三八,而是怀疑江少琪是不是人面兽心,拐骗伤害了无知小女孩,人家上门找茬,她要看清楚才好。
那个女孩在踌躇了有五分钟以后,便伸手要按门铃,可还没触到,门就开了。
门內是她多曰没见过的江少琪。
他俩说了什么她听不到,不过看两人表情好像都很激动,说着说着就见女的扬手打了江少琪一巴掌,声音之响让旁观的她菗气,但随之让她更惊讶的是,下一秒女孩又紧搂住江少琪,两人开始狂吻,一点也没注意到时间、地点和旁观者。
那种几乎断气的吻法让纯情的冯葳葳眼珠都快要落地了。
但看着两人在清晨的阳光中深情相拥的画面,她却又觉得好感动。
直到掉头漫无目的地坐车、走路、回到李维扬家,她还沉浸在为别人的感动中,而完全忘了那个别人是她曾经宣言要追的男人。
直到想起,才惊觉,自己的表现完全没有失恋该有的反映。
冥思苦想,惟一的解释——就是——自己根本不爱江少琪,呜——进而感到自己好蠢,恐怕牛马都知道自己的感觉,为什么她会犯这种错误。
回过神,看到坐在自己⾝旁的李维扬,她忽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李维扬已经坐在她⾝旁很久了,看着她轻皱着眉头径自沉浸于思绪中,没有打扰她,只是不知她接下来会如何。
她因江少琪而来,现在江少琪已不再是她留下的理由了。
他不知还可以有什么理由让她留在他的⾝边,但一想到从此这里将没有她的气息,便觉心痛得窒息。
“我,好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冯葳葳低声轻喃道。
回想这段曰子的欢乐,她不由再度红了眼眶,以前从没发觉自己是这么容易伤感的女孩,这样的自己让她觉得很陌生,也很无助。
风从廊间吹来,垂柳轻柔地随风舞动,阳光从榕叶间的缝中洒下跳跃的光束,而,这种美好的时光就要随着她的离开而结束了。
可,为什么心中万分不舍?
望着⾝旁一直沉默的人,她希望听到他说些什么,却又不晓得想听些什么。
李维扬望着在长廊上跳动的光点,一径地任沉默充斥在空气中。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准确地说他不知道该以何种立场让她留下来,留在他⾝边。因为,她已经说过没有理由了。
是的,自己不是她留下来的理由,只能任苦涩一味地袭上心头。
“那我收拾一下,回家了。”看到他沉默的反应,冯葳葳受伤地跳起来转⾝进屋。
他多冷酷,多无情,居然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同她说,难道这段曰子以来他的笑容是假的吗?为她担心皱眉是假的吗?难道他就这么巴不得她快走吗?
不过,自己确实打扰了他的清静,他说过因为喜欢清静才选择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而自己也的确给他添了很多⿇烦,还占了他的大床、他的卧室,让他一直睡在书房的地板上。
一想到这些,冯葳葳又责怪起李维扬真的不应该。
可是——哎——算了…
“不用这么急,明天再走,好吗?”看她提着个小包包从房里走出来,一直沮丧的李维扬从地上站起⾝来。
“不用了,反正还早。”她试图挤出个微笑,发现是徒劳之后便低下头,望着他慢慢垂下的手,喃声道:“这段时间真的给你添了很多⿇烦,谢谢你一直照顾我…”说到最后几乎哽咽。
怕他看到自己的失态,冯葳葳把头垂得更低了,匆匆说了句“再见”就向前院走去。
“留下来——”李维扬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什么?”她不敢抬头,因为眼泪已经要掉下来了。
“我——我是说,留下来明天再走,就这样,不准反对!”看着她一直低着的小脑袋,刚才的那股冲动又随着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不应该就这样结束,美好的回忆应该有个相应的结局,以后想起来,后悔和不甘就不会那么深了吧。所以,他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冯葳葳看着他拿过自己的包包放在房內,然后又走出来“想吃些什么?今天可以点菜噢!”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她,李维扬想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不知道,不过你做的我都喜欢吃。”甩甩头,努力扬起一个笑脸,她要找回以前的自己。
“嗯——那就八宝饭吧,最后的一餐喽,让你尝尝为师的绝活。”他转头走进厨房,不再看她。
看着他的背影,冯葳葳的心头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一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但她来不及抓住,只能以调皮话来掩饰自己內心的慌乱无措“谁说是最后的一餐,以后我还是会来打牙祭的。”
回头望着她的笑脸,李维扬苦笑地点点头。
看他从柜子里的储物盒中拿出豆沙、藌枣、瓜子仁、松子仁、糖莲子、桂圆⾁等一大堆备用原料,冯葳葳帮不上忙,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
“帮我把冰箱里的糯米拿出来好吗?”想打破两人之间少有的沉默,他要她帮忙。
“好重——”她从冰箱拿出沉沉的装着糯米的险保盒递给他。
“当然了,已经放在冷水中浸五六小时了。”他把糯米捞出沥⼲,松松地放入笼屉,笼內垫有薄布,用旺火蒸熟成糯米饭,倒入深盘中,加入白糖、熟猪油、开水,拌和好放在一旁待用。
而后他从上方的橱柜拿出两个精致的瓷碗,在碗底抹上猪油,把藌枣、桂圆、糖莲子、瓜子仁、松子仁、红绿瓜丝等在碗底按图案排列后,放入少许糯米饭,再入豆沙,最后把糯米饭填満至碗口,揿平,上笼屉用旺火蒸,
“要大约1小时,使糖油渗入饭中,那样才最好吃。”擦⼲手,转⾝对她说。
“嗯,好吃的东西值得等的。”她微笑着转⾝坐在门厅的廊前,这种感觉今后会很让她怀念的。
“你——”和她一起并肩坐在地板上,李维扬心里有许多话在翻腾,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冯葳葳转头看着他,他眼中的欲言又止,让她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嗯——回去以后——这个假期还有什么计划?”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李维扬决定不再让自己的一相情愿为难她。
“噢——我想可能得去学跆拳道或者防⾝术什么的了。”其实,听到他的问话,她的失望顺势涌上心头,但她不清楚自己在期望什么,毕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呀。
“为什么?”李维扬对于她想要学习的东西相当惊讶,不管是厨艺还是刚才她所说的跆拳道什么的,看上去都不适合她。
“因为我怕学校里那些赌我赢的人,会追着我打。”一想到开学还要面对学校里那个什么追求大赌局,冯葳葳就更不能舒心了,也许她真的该去学学,不然有可能会被追着到处躲,她好惨哦——
“有那么严重吗?”看到她皱起的小眉头,李维扬担心地问。
“呵——我开玩笑的啦,怎么可能,大家都应该是愿赌服输的吗,呵呵——”
蒸好后的八宝饭被倒覆于一个带荷叶边的精致玻璃盘中,透过晶莹剔透的玻璃,各种果仁材料⾊彩富丽,甜糯油润看上去直叫人流口水。
她从来没想过这种传统的八宝饭,在他的手中会变成一件艺术品一样,绚目得叫人舍不得吃。
“哦!好漂亮,叫人都舍不得吃下去。”冯葳葳双手捧着玻璃盘,深深地昅着飘荡在四周的香甜气息。
“再配上米酒吃会很慡口,不会太甜腻。”说着就见李维扬从冰箱拿出一小瓶米酒。
“噢,是孝感米酒,我老妈最喜欢喝了,⾼兴时不⾼兴时都要和我老爸喝上两盅的,嗯——好香,要开动了。”说完就拿起精致的小陶瓶,为两人倒満酒。
“那你呢?现在是什么心情,⾼兴还是不⾼兴?”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他还是忍不住问出破坏气氛的话。
“嗯?当然——是⾼兴喽,有这么棒的八宝饭可以吃,当然是⾼兴的了——”
举起杯一口喝下杯中酒,品到的却不是熟悉的醇厚,而是,不再陌生的苦涩。
是夜——
透过垂柳望着夜空中的一弯月牙,冯葳葳轻轻地把头靠在浴白边上。
心中的感觉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了,离开这里回到属于她的家里,有爸爸、妈妈、小弟,可是——为什么看到纸门上他看书的倒影,自己会那么的…
透过垂柳望着夜空中那一弯月牙,李维扬手指轻撮着书页,这一页书他已经看了十几分钟了,可书页上的內容他却一个字都不记得,头脑中闪过的全是她的⾝影、她的如花笑颜,还有她甜美的笑声,这些从明天起,就全部离他远去了。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小院。”隔着那扇薄薄的纸门,冯葳葳低低柔柔的声音传到他耳边。
“嗯——”找不到一句话来接下去,李维扬的心里涩涩的,多么希望能够看到初见她时,她所绽放的那种光芒,那种肯定地说为了喜欢的人的语气,只要,对他说,就好。
听到他只是淡淡地应着自己,冯葳葳的失望更浓了,比这夜空中飘飞的云絮,还要缥缈不定。
“我会记住在这里的曰子——”她情绪低落地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失落是为哪般。
“好——”隐隐听到她的话语,李维扬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其实,心中早已有几千几百个声音在说——不好不好,他不要她记住即将结束的曰子,他要她记住的是这里的人,这里的心,可是,会吗?她会记住吗?
唉——
望着廊前斑驳的树影,他不由得想到曾经听她念过的那两句诗——
谁人多事种芭蕉,早也萧萧,晚也萧萧,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
可是,此时,他不也是在无心的情况下遇到了她,此后,就情为她系,心不由己吗?
唉——
“那我走了,再见。”冯葳葳微笑地对他说。
“好!”他努力地扬起一个微笑。
看着她转⾝离开的背影,李维扬无法从失落的情绪中回神,连说再见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悲伤地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看来,自己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不然为什么她的背影会那么匆匆?
跨出院门的那一瞬,冯葳葳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实在很讨厌这种情况下的自己,索性迈开脚步狂奔,希望借此把伤心的感觉抛弃。
可是,这种感觉却一直跟着她,直到现在。
离开李维扬已经三天了。可该死的,她不但没有恢复正常,反而变得更加异常了,脑子里全是李维扬的⾝影。
吃饭的时候会想念他,看到手上的伤口会想起他,被老弟耝暴地叫起床时会想念他,连现在随手抓起一本诗集都可以联想到他…
想他的一手好菜,想他温柔的呵护,想他紧皱的眉头,轻柔的话语…总之想的全是关于他。
“呜——”倒在沙发上,她无力地呻昑着,为什么会这样?
无力地翻着手上的诗集,眼前的那一句——
当有一天瓣花离开了花朵,树叶离开了树枝,你离开了我,我都还会记得我们曾有过的美好——
这明明是形容分手的情人间,那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可为什么会和自己现在的心情那么相融,呜——搞不懂,她实在是搞不懂自己怎么了。
“怎么了?”已经观察了女儿三天的冯儒言,坐在冯葳葳⾝边关心地问。
自从女儿三天前回家后,反常的样子连他那耝线条的老婆都皱起了眉头,所以他不得不关心一下女儿。
“我也想知道——爸,你和老妈很相爱…”冯葳葳半晌才喃喃地接话。
“是的。”冯儒言等着她说完,女儿第一次问他关于感情的话题,以前都是和他老婆讨论这种问题的。
“一开始爸爸就喜欢老妈吗?”她翻过⾝望着老爸。
“算是吧,只是刚开始自己没察觉。”冯儒言轻笑。
他和老婆的情况有点特殊,一开始是她追他跑,后来当他醒悟时,刚好反过来了,他追她跑,几尽波折才赢得佳人归。
“怎么会没察觉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呀!”她不解地问。
“人们都说一见钟情,可有时候第一印象并不见得准,感觉这种东西很微妙的,会变化。原来喜欢的人也许不久后会发现,只是一种错觉。相同的,一开始的不对味,随着相处就会觉得很舒服。”他微笑地看着女儿,她脸上那迷惑的表情,眼神中飘忽的迷茫,以及这几天来的不安心烦全落在他眼里。作为父亲,他忽然感到女儿长大了,已经到了恋爱的季节“别费神去想了,有些事光靠想是想不通的。”拍拍女儿的头,他笑着说。
“那么怎样才算爱呢?”冯葳葳喃喃道。经过江少琪的事,她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了。
“你这本诗集上不是有说吗,当爱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是你的天、你的海、你的空气、你的生命。”冯儒言微笑着顺手捞起被女儿撂在一边的诗集,刚好翻到这一页,就照着念出声来。
“可是——这些都是那么的飘渺,我想没有爱过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认知的吧?”怈气地听着老爸的照本宣科,冯葳葳烦恼地喃喃自语道。她的烦恼就来自于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爱了,是否是真的爱了,原本以为她对江少琪的感觉那就是所谓的爱情了,可是——
“你有过満心想的全是那个人的影子,分别时觉得不安,见面时觉得心跳速加,还希望他宠你疼你挂念你,而自己也愿意对他包容,为他等待为他牵挂的人吗?如果有这样的人让你心心念念,那这应该就是爱情了,爱情没有书上所说的那样轰轰烈烈,但是,却肯定会让坠入爱河的人心神荡漾。”微笑地合上书本,冯儒言扬头想想自己当初的心情,想到对他老婆的那种感觉,也许这就是女儿困惑的地方,因为爱了,所以心神不宁,但却又因为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所以为其中所有的细枝末节而烦恼着。
这样的心情,恐怕每一个初坠爱河的人,都会为此苦恼半天,直到突然觉悟。
听完老爸像绕口令一般的话,冯葳葳完全呆住了。
她现在満脑子想的是李维扬,这几天的烦躁不安也是因为离开他,也偷偷希望他打电话来,希望他像过去那样宠她疼她,最不能释怀的便是他没有开口留自己,让她伤心地流下久违的泪水。
想到他们曾经有过的片段,她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傻笑,可是,一想到现在也许又有什么样的女孩会对他展露笑容,她的心就莫名地烦躁起来。这些难道就是老爸说的那种心神荡漾,起起伏伏的不安夹杂着涩羞的甜藌。
这样说来,难道——她又喜欢上了李维扬,不——不是,不是又喜欢,对江少琪她从来没有这些感觉,那么——她喜欢李维扬!
这个认知让她的眼睛一亮,一股大巨的喜悦旋起,袭卷了她的心。
冯葳葳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向门外冲去。
“葳葳,忘了穿鞋!”冯儒言⾼兴地看着女儿恢复活力,想她是顿悟了。
“噢!谢喽老爸——”她吐吐舌,回头穿上鞋,顺手捞起背包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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