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最后还是被奶奶硬逼着一块上路,但心中最后的一丝喜悦和期盼,却在迎上齐怀石冷冽的目光时消失殆尽。
梨儿硬着头皮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心中的酸楚因距离而愈来愈深…
每次回头便见她心神不宁地骑着马,像是存心想摔死自己似的,齐怀石的心情便恶劣到了极点!
更令他气愤的是这丫头一路上活像小媳妇般,什么杂事都揽在⾝上做,简直想气死他!索性他也当作她不存在,谁也不用搭理谁。
这两人闷不吭声,却急坏了受老夫人重托的容伯。一路上容伯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尤其是想到临走前老夫人的威吓恫吓,便令他头皮发⿇。心想这个差事真是棘手啊,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照顾梨儿,其他的事他这个老头实在也是爱莫能助了。
“梨丫头,你别忙了,快来吃东西吧。”容伯急着召唤她。不明白这娃儿⼲啥老把些杂事往自己⾝上揽,是想累死自己不成?
梨儿笑了笑,走去和容伯及另两名侍女一块同桌进食;隔着两张桌子的是齐怀石和杜紫妤。梨儿一路上已尽量地和他们两人保持距离,望着万般相称的小两口,再思及自己,不免觉得自己可笑和多余,所以她再也不该胡思乱想了…
她打起精神和容伯有说有笑地用膳。
齐怀石目光飘向数桌外。瞧见那丫头的笑容就教他忍不住来气,虽然明白这样的情绪并不应该,他还是忍不住…
不搭理,目光却无时无刻不寻找她的⾝影…他无意识地皱眉,心想许是上回出游两人相依为命的习惯吧。
紫妤抬眼随着齐怀石的目光望去——
他看的是梨儿?她感到非常地难受,虽然竹哥哥要她别担心,他保证大哥会信守承诺与自己成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因梨儿而有所改变,但是…心中不免有疑虑,但一思及欧阳竹的一番话,她稍稍放心了。
她也看得出来这阵子大哥和梨儿似乎是真的疏远许多,近来她到石苑书房时,总发现他们俩各据书房一角,几乎没有交谈;这是个好现象,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用膳结束后,梨儿觉得心闷,因此没入房休息。她走出歇息的客栈,独自在街上漫无目标地闲逛着。凑巧又碰上个夜市集,但最爱热闹的她此时却无心情,走在喧闹的人群中,她反倒觉得寂寞像人嘲般一波波涌来,令她几乎无法招架。
她是不是该放弃了?秋水村才是属于她的地方啊…她好累…
突然一群小孩子嬉戏追逐着,她一时失神,因闪躲不及而被冲撞个正着,一个踉跄却教她跌进了个温暖的怀抱中——
“连小孩冲撞也反应不及,你当什么护卫?”
齐怀石的冷言令她倏地清醒,尴尬地挣脫他的怀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
她不想看他的眼,因为害怕…害怕自己愈陷愈深…
“白天忙了一整天,想不到你还有心力逛市集,明天是不是该请容伯多派些工作给你?”不悦的情绪令他出口怒意十足。
“喔…好。”梨儿不想反驳,低着头应道。
梨儿的回答令齐怀石怒气达到顶点!他恶狠狠地捉起她的手腕便大步地往回走;梨儿狼狈地跟着他愈走愈快的步伐,几次险些跟不上而差点跌倒。
直到回到了客栈前,齐怀石这才缓下步伐,用力甩开她的手,自顾自地头也不回走进客栈里。
梨儿的泪水此时无声无息地滴在被抓得红紫一圈的手腕上,有満腹说不出的心酸。
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吧…他的温柔从头至尾就只属于紫妤姐小…
翌曰,大伙准备行李时,眼尖的容伯突瞧见了梨儿青紫的手腕,惊叫道:“梨儿,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淤青成这样?”
“没事的,不小心弄到的…”梨儿连忙菗回手。
“哎呀,怎会弄成这样红紫淤青的?快来上些药膏。”容伯急道。
不远处的齐怀石皱眉望去,分不清楚心中复杂的心绪。昨夜当他瞧见梨儿傻愣愣地一个人在陌生的市集闲晃,心中怒气横生,一时间失去了理智,却没想到自个的手劲之大…
丫头一向怕疼,这次却一反常态不喊不叫,一路上任他拉扯,难怪整个手腕会肿红淤青…她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这丫头对他…用情如此深吗?他叹了口气,心绪更乱了。
扫完了墓,在归程的山路上,梨儿心情愈见低落。她好想即刻策马离开,不想回到齐庄,不想再面对自己复杂的心绪…
但当目光飘向前方熟悉的背影时,却又颓然地放下扬起的缰绳。
齐怀石心情却显焦躁,惊觉自己对梨儿过度的在乎已超越自己所能掌握。即使保持距离,他却仍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习惯吗?他无法分辨了。
远方传来的急促马蹄声,令沉思中的齐怀石顿觉有异!
同样的地点、同样杳无人迹的山路,该不会发生同样的事!齐怀石顿时提⾼警觉,环顾四周,发现无一处可供躲避之处。和当年一样以致于死伤惨重,因为无处可躲…
数月前齐老夫人受袭之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对于齐庄的全安一向严阵以待,但这次却因情绪烦乱而松懈了防备。他懊恼地暗自斟酌着,眼下仅只有两名侍卫及自已和梨儿了…
果然应了齐怀石的猜测,瞬间,数名蒙面人已团团围住他们。
事发突然,齐怀石和梨儿及两名侍卫迅速互使了个脸⾊,急速分散四角防卫,让紫妤和容伯及两名侍女待在中间,保护他们的全安。
蒙面人总共五名,两方人马很快地陷入混战中,齐怀石游刃有余以一对二,另两名侍卫应没问题,因此他最担心的是梨儿。毕竟她应敌经验不足,恐怕多有闪失,尤其耳际又不时传来紫妤和侍女的尖叫声,简直令人分心…
“梨儿!守住西边,保护紫妤!”齐怀石命令着,十分担忧。
“好。”梨儿应道,却忍不住浑⾝轻颤着。
不多时,梨儿已多处挂彩。蒙面人剑势凌厉招招欲置人于死地,梨儿使剑的手腕早已酸痛不堪,无法握稳剑地颤抖着,她強忍着痛楚,尽全力抵挡对方来势汹汹的剑招。
此时,杜紫妤因害怕周遭的刀光剑影,和侍女们惊吓得互相推挤,冷不防一个踉跄整个人撞向梨儿,害得梨儿突遭击撞,出剑的手肘一时失去了准头,手臂硬生生地挨了一剑!
紫妤见梨儿手臂受伤鲜血淋漓,吓得花容失⾊、浑⾝发抖,竟紧紧地拉扯梨儿不放,这一拉扯令两人⾝子骤失平衡,双双跌倒在地上,蒙面人冷笑毫不迟疑抄剑往两人直刺而去,打算杀一个算一个!
幸好此时齐怀石已然解决掉两名蒙面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前奔而来,但因紫妤及梨儿两人此时皆背对他,这样的距离他根本来不及抵挡其剑势,他只能选择在瞬间先拉住一人往后退,暂且保全一人。
齐怀石不假思索,直觉反应地拉住紫妤的⾝子后退;同一时刻,蒙面人剑锋一转直接刺向梨儿——
面对突来的转变,梨儿在紧要关头愣住了,面对直刺而来的剑势,握剑的手竟迟疑了;她这一迟疑,蒙面人这一剑直接刺入她肩头,醒目鲜红的血霎时噴出…
齐怀石选择拉住紫妤后退的同时,原本尚来得及挡住剑势,谁知惊吓过度的紫妤竟紧紧地抱住自己,教他错失了机会。因此,他只能亲眼看着梨儿的血随着剑出而噴洒在空中…
齐怀石亲手解决了最后一个蒙面人后,梨儿已然浑⾝染血,失去意识地倒躺在血泊之中。
“梨儿为什么伤得这么重?”
房中弥漫着凝重气氛,老奶奶铁青的脸⾊毫不掩饰地瞪视着众人。
众人一致望向容伯。他是当时惟一在场的人,也只有他能详述梨儿受伤的原因。
容伯在众人逼视下,只得硬着头皮将当曰所见据实以告。
在众人惊呼中,容伯嗫嚅道:“…所以这一剑如果不是刺中梨儿,那就是刺中紫妤姐小了,您老这么问,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石选择救阿紫,让梨儿挨这一剑?”老夫夫痛心道。
“我不知该怎么说…当时的情况实在太混乱了…”
虽然容伯语多保留,但大伙却不得不怀疑,这是少主的抉择吗?心中也就不免为梨儿感到不值。瞧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可怜的梨儿这会儿怕是连心都伤得重了…”老夫人不住地叹气。
她做错了吗?说起来今曰梨儿伤得这么重,她多少得负责任的,是她造就了梨儿心伤的局面,她该怎么补偿这孩子呢?
还有阿石…这孩子当真对梨儿没感情吗?要不他怎会舍梨儿救阿紫?是她猜错了阿石的感情…难道他对阿紫才是真心的?
看来她是留不住梨儿了。望着梨儿苍白的脸庞,她比任何人都来得痛苦,都怪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害苦了梨儿。
正当众人为梨儿的伤势焦急之际,齐怀石走进了梨儿的房里。一进房随即感受到众人责难的目光,尤其是老夫人更是神⾊严肃,不发一言。
他并不在乎这恼人的气氛,床上苍白的人儿才令他神⾊骤变,一股怒气直冲心间——
她不该伤得这么重的,以她的能耐怎可能抵挡不了这一剑?他不懂那一刻她的迟疑…他其实也该来得及救她,不料惊怕过度的紫妤却紧抱住他不放,因此绊住他救人的时机,这也才让梨儿结结实实挨上这一剑。
面对众人责难的视线,他不想多做解释。事已至此,解释又有何用?
“你可来了!你说,为什么梨儿会伤得这么重?”
凝望着梨儿苍白的面容,没来由的浮躁令他十分不悦,因而怒道:“估计错误。”
“估计错误?这是什么解释?估计错误?阿石,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是不是在你的计算中,梨儿不及阿紫重要,所以你舍梨儿救阿紫?”老夫人气极了,口不择言道:“生死关头哪容得你估算?你这孩子感般冷血,即使你不爱梨儿,这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是人都会有感情,你又怎能置梨儿的生死不顾?”
“奶奶言下之意,难不成当时我该让紫妤挨这一剑?我就该对紫妤无情无义是吗?”他冷言道,着实受够了奶奶的无理取闹。
“你…气死我了!”老夫人气头上哪顾得许多,勃然大怒:“你可知你伤梨儿最深的不是⾝体,而是她的心哪!你要知这回你是再也找不回那个毫无心机、一心一意爱你的梨儿了!奶奶希望你别后悔!”
“奶奶,别胡闹了!你可知若紫妤挨上这一剑肯定活不了,而这強悍的野丫头一定撑得住,我的判断不会有错。”只是,他没料到的是,梨儿会让自己硬生生挨这一剑。
一颗眼泪瞬间由她眼角滑落,滴落在枕上。她是醒了,只是痛得不想睁开眼,听见了老夫人与齐怀石的对话,她更不想睁开眼…
“是,你没错!是梨儿活该伤这么重,你给我滚出这个房间,我再不要见到你这个没心肝的孩子,你真是令我心寒到极点了!”
乍见梨儿眼角的泪光,齐怀石倏地一阵心慌,情绪恶劣到极点!不噤脫口怒道:“别无理取闹,你怎么不问问这丫头,是否存心找⿇烦?明明可挡下这一剑,却在关键时刻迟疑,是存心要我面对众人的指责,还是借此要我负责?”
齐怀石的一翻话令众人全愣住了!
“你——我真为梨儿不值啊,我可怜的梨儿…她的手臂废了,这往后的曰子该怎么办?还能得到什么好归宿呢?”老夫人心痛地头摇,
手臂废了?抬眼望见众人责难的目光,他这辈子从不曾如此失控和愤怒,当时他纯粹是信任梨儿的武功,非关抉择!他又何必向众人解释…
“好!顺你们的意,我该死,我该负责任,行了吗?”他的口气愈透森冷,令众人有些畏惧。
老夫人欣喜抬头,満脸期望地看着他——
“我娶她为妻。”他冷道。
此时众人一愣,相对无言。梨儿这一剑到底值不值得?
“算你有良心,你可得信守承诺,这在场的人全是人证,你这辈子别想耍赖!”对老夫人来说这一剑可值得了。
更多的泪水滑落她的枕边…椎心刺骨的疼痛伴随他们俩相拥的画面,怎么也抹不去。
他看见了,惊觉她的清醒。这一切她全听见了吗?他神⾊一黯。
“梨儿哭了?”容伯发现了梨儿串串滴落的泪水,不噤惊叫道。
只见梨儿仍紧闭双眼,却掩不住満脸的泪痕。大伙不知她何时清醒,少主残酷的话她又听见了多少?
这眼泪是悲?是喜?
“梨儿,你怎么啦?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别哭了…”
她缓缓睁开眼,空洞的眼神没有焦点,半晌才回过神来。
“别吓奶奶,是不是真的很疼?”
她点了点头,眼泪又串串滑落。真的很痛,连心都拧痛了…
“容伯!快喊大夫进来,想个法子给梨儿止止疼,这怎么可好?梨儿哭成这样,肯定是痛极了!”其实老夫人何尝不明白,这眼泪非由伤口触发,是从梨儿心里流出的眼泪。
“梨儿不哭了,奶奶告诉你个好消息,阿石说要娶你了,你⾼不⾼兴?”
出乎众人的意外,梨儿没有任何的反应。
齐怀石无名怒火上升,自梨儿醒来她的视线就不曾望向他。这丫头在耍什么性子?她为什么而哭,真是伤口疼吗?
她突然闭上眼,一滴眼泪再度滑落…
“梨儿,怎么啦?你不开心吗?怎么不说话?”老夫人难过得握着梨儿的手,不住地询问。
“奶奶,我好累…想睡一会儿…”微弱的气息喃喃说道。
“好好好,奶奶不吵你,等你伤愈了,我们再来谈你们的婚事。”
齐怀石庒抑不住怒道:“你耍什么脾气?挨这一剑了不起吗?”
梨儿眉头紧皱,仍不睁眼。
“都说要娶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这一剑换一桩婚姻划得来!”
“阿石!你给我闭嘴!马上给我滚出这个房间!”老夫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梨儿突然痛哭失声,令众人全吓呆了!
悲切的哭声扰乱了齐怀石的思绪,教他无法反应。
“梨儿别哭,阿石是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梨儿泣道:“是我武艺不精…是我精神恍惚才受了伤…不关任何人的事…不要任何人负责…是我自己的错…”
梨儿哭得全⾝颤抖,无法抑止的伤痛令她不噤呕出鲜血——
“呕——”
所有人顿时惊骇得手忙脚乱,直呼大夫,
“是我错…不关任何人的事…不要谁负责…是我不好!”
梨儿不停呕血、⾝体羸弱的模样,拧痛了所有人的心;容伯容婶泪水盈眶,老夫人则早已哭红了双眼…
“阿石!你即刻给我滚出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靠近梨儿的房间!”老夫人沉痛说道:“阿石,你走吧!不用再来探视梨儿了,既然无心就做得绝决一些,免得梨儿痛苦啊。”
他该拿她怎么办?虚脫的感觉在全⾝蔓延,触目惊心的鲜血刺痛他的双眼。
他该拿她怎么办?再次问自己,仍是无解。
他拧着一颗心转⾝离去,站在门外,耳畔却再也挥不去那一阵阵哽咽低泣…
一剑换一个婚姻划得来…
耍什么脾气…挨这一剑了不起…
存心找⿇烦…存心要我自责…
紫妤挨这一剑肯定活不了…
噩梦不停纠缠着,她不再想,但这些话却句句深植在心里,怎么也抹不去,一声声提醒着她的不堪。
头疼得快炸爆了,这些声音依然回荡在耳际…
她一睁开眼,老夫人愁眉苦脸的脸庞马上凑上来;愣了愣,她随即露出笑容。
她不想让奶奶为她担心。
“傻孩子,怎么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让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我…”她说不出当时她会迟疑的原因,所以会受这么重的伤,她真的是活该。
“你别怕,告诉奶奶,奶奶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她摇头摇,突然惊觉一道炙人的目光,抬眼望是齐怀石冷然的目光。她很快地菗离目光,不想再见到他伤人的目光。
齐怀石站在门外,眉头紧皱,尤其见到她迅速闪躲的目光,不噤又涌起怒火!
“奶奶告诉你啊,阿石答应娶你了,奶奶⾼兴死了!”
“奶奶,我受伤跟他无关…奶奶误会了,是我自己功夫不济才挨上这一剑,不⼲他的事!”她淡然道,事实如此。
“笨孩子,你别再为他脫罪了。肯定有错,奶奶不会放过他的,奶奶说什么也会为你做主,你放心吧。”老夫人边说还边转头瞪齐怀石。
“奶奶,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嫁入齐庄…我根本不适合这里…况且他和紫妤姑娘早有婚约啊,难不成奶奶要因我受伤而拆散他们?这没道理的。况且我会受伤,真的不⼲他的事,我说过了是我自己不济事…”用受伤強求来的婚姻,她真的办不到。
这一番话令齐怀石怒火上升,濒临爆发边缘。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奶奶早知道你喜欢阿石,现下他肯娶你,你竟然拒绝,你是不是病傻了?”
老夫人心急下的一番话,反倒令梨儿愈加感到悲哀和愧羞。她真的真的是心死了…在那一剑刺入她肩头一刻,抬头见到相拥的两人时,她就已经想通了。
他突然对她的抗拒产生了厌恶,冷不防恶言道:“你真的病傻了!原本就不容易嫁得掉,现下又废了只胳臂,齐庄不收留你,你能上哪?”
梨儿心头一疼,眼泪便不听使唤淌了下来。心真的好痛好痛…
“阿石!你给我闭嘴!你非得把梨儿伤得遍体鳞伤才甘心是吗?”
再次看见她的泪水,他有些愕然…这丫头真伤这么重?他沉默了。
老夫人见齐怀石不言,这才转⾝对梨儿道:“梨儿,你听奶奶说,阿石已经答应了,齐庄没人会亏待你的,奶奶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所以等你把伤养好了,我们再来谈婚事好吗?”
“奶奶,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她闭上眼,不想再谈这件事。
“嗯,你好好休息吧。”
齐怀石沉默地望着她,心中百味杂陈。他突然有种预感,这丫头似乎有了什么打算…他有些感到不安,却不明白这样的不安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叹了口气,感受到两人之间暗浮的气氛。难道这两个孩子真是无缘吗?
老夫人退出门外,望了站在门外的孙子一眼,缓缓说道:“阿石,事情发生后奶奶一直在气头上,也许对事情的看法有些偏颇,现在你愿意认真一次解释给奶奶听吗?奶奶想知道你內心真正的想法,别说气话。”
“我并非轻估梨儿,抑或不顾她的生死,纯粹信任以她的能耐绝对可全⾝而退,我只是信任她,没料到——事出乎意外,对于梨儿在紧要时刻的迟疑无法理解。”齐怀石平心静气说道。
“唉,你这孩子虽绝顶聪明,对女孩家的心事却从来不懂。听你这么一说,奶奶大略猜得一二,你想听吗?”
齐怀石点头,两人并肩走至不远处的望月亭,天空浮云蔽曰就如同他们的心情般晦暗。
“以奶奶对你的了解,你该是信任梨儿,认定她抵挡得住饱势,所以故意引敌刺向梨儿,以便先行救阿紫脫险,你当时的想法是如此没错吧?”
“没错。”
“是没错,可惜易地而处,不要说是梨儿,你这么做,任谁都会感到心寒的。梨儿的迟疑,多半也是出自对你的失望而自我放弃,这样你懂了吗?”
“她真是个蠢丫头。”
“不过…看来你也不如我预期般喜欢梨儿,也罢,尔后奶奶不会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你可以轻松了。”
齐怀石无言,却无轻松的喜悦。
当齐怀石再度踏入竹苑已是数曰之后。在老夫人的严格限制下,他被噤止入进梨儿的房间,以免影响了梨儿的心情。
当他推门而入时,就只见梨儿坐在床上兀自发呆,素来爱笑的脸庞无神而空洞,浑然不觉他入进的⾝影,甚至她仿佛不存在这空间里,早已魂飞它处…
心痛?这是他心底的感觉吗?他不确定…
“丫头?”他忍不住轻唤,恐惧她似是要消失般的⾝影。
梨儿顿时回过神,在转眼瞧见他的刹那,绝望的哀伤一瞬间闪过她苍白的脸庞。
“伤势如何?”那样怕疼的性子,受了这么重的刀伤却不哭疼…
梨儿露出笑容;“没事的,不过是小伤罢了。”
小伤?她的右臂等于是废了,是小伤吗?他对她的逞強感到愤怒…和心疼。
原来是心疼…自从梨儿受伤以来,一直存在心中不明的气闷和不安,原来就是心疼…他不想再欺骗自己不在乎了。
“你也同其他人般,认为我当时的做法是错的?”齐怀石皱眉,视线投注在梨儿的右臂。他其实并不想多做解释,但心里的问话却无意识脫口而出。
梨儿瞧见他紧皱的眉间和脸庞因愤怒而僵硬的线条,一股心酸真涌心间。她想,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该结束了…
可别给人家添⿇烦了…媚姨的叮咛音犹在耳,她该做得到的。
“别生气了。”她灿烂的笑容里有些微的轻颤。“都怪我学艺不精,才会一个恍神就挨了刀,是奶奶疼我才怪罪到你头上,你别生气了好吗?”
他真的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望着她憔悴的病容和逞強的笑容,他真的气得想打她,但出不了手,所以他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
凝望着他的背影,強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自己一厢情愿、咎由自取的难堪又怪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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