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马背上俯视

“第一，这婚我不会退。”

　　“第二，既然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以后一定会两败俱伤。”“第三，青蔓，你很好，我，很幸运。”她只想掀桌。

　　＊＊＊晋朝民风开放，上巳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青年男女都会前往蔺京城外的泗水河畔踏青游赏，她十四岁那年，眼馋武将家的小姐能利落的翻身上马，一套动作行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水，羡慕得不得了。

　　磨她爹好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买了一匹小白马，学了好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自认为小白马脾气温顺，她又学会了骑马，便在上巳这天骑上了小白马，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驰骋一番。一开始还算顺利，哪知半途小白马似是受了惊一般。

　　载着她飞似的跑了出去。刮起的风带过山樱花树，扬起的落英纷飞，回旋在空中。山谷中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着她的尖叫，她快要颠吐了。脑中空空，只剩一个想法：她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此时还能不能吃到徐叔做的水晶饺…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之时，三只利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来，钉在马儿即将奔往的方向的树前，拦住了马儿狂奔的奔跑。

　　而她被一个怀抱稳稳抱住。所谓浮生一念动情，大抵就是如此，漫天的山樱中，她惊魂未定，眼前是一张俊朗的陌生面孔，她只能听见自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心脏如雷般的跳动，他救她一命，她欠他一次，后来便是她奋力进应天书院，赐婚的那些事。

　　蔺京城年轻的公子小姐都知道，苏青蔓爱慕裴烺三年，无法自拔。赐婚的旨意传遍蔺京时，纷纷哭晕了好几个小姐，她们醒过来之后第一句话要么是：“为什么偏偏是苏青蔓！”要么第二句话是：“为什么不是魏茹！”

　　第三句是：“再不济也应该是我啊！”“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临安十四年的十一月二十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宜嫁娶。

　　苏家与定远侯府的婚事，是半个皇家的婚事，无人敢阻挠起哄，因此裴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亲的过程极其顺利。

　　苏青蔓在掩面扇后偷偷看裴烺的神情，无悲无喜，和他往日并无二致。行过繁复的礼节，他和她一齐进入新房。

　　两人一左一右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沿坐下，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久久无言，她仍握着那柄掩面扇，有些心急，抹开颜面催促他：“你为什么，不念却扇诗呀？”

　　“不想念，你早些歇息吧，我去书房睡。”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扇，想要挽留他，却只见他反手关门离去的背影。

　　一片大红的婚房中，只剩她一个人，那之后的一年里，裴烺的多数时间都宿在了书房里。通过应天书院的终考后，便入了骁骑营摸爬滚打，他回家的时间变得更少了。裴烺呆在家里的时间只有除夕公假。

　　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与苏青蔓同房，甚至连交流都是寥寥，她有一次为裴烺整理书房，她不敢动他的东西。

　　只是把各处擦擦干净，将他上一次急急离开时遗落的物件摆放整齐，等着他回来能夸夸她的贤惠，他六天后回来，看见书房里洒扫一新的样子，却皱了皱眉，派人传话给她。

　　他的书房，不必她来打扫。定远侯府上下皆知这位夫人不得宠，只是顾及皇家赐婚的面子上，不能休弃。裴家的女主人，乐业公主，裴烺的母亲。

　　作为太后嫡出的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妹，受到魏家名门世家家风的影响，又从小师从穆琏女夫子，她一直不甚喜这位商户家出身，还没有文化修养的儿媳妇。

　　记得那是第二年的除夕夜，按着旧例，一家人总是聚在一起要守岁的。守岁时乐业公主来了兴致，刚说了一句：“千门万户曈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

　　没好好上过课的苏青蔓觉得自己似乎听过这首诗，想要讨婆婆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心，便抢着答她：“儿媳知道，下一句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话音刚落，苏青蔓看见她婆婆的脸色变化得十分精彩。裴烺被刚喝进去一口的汤呛住。

　　她公公夹菜的筷子顿在半空。苏青蔓总是鼓励自己，没关系，你已经嫁给裴烺了。你是他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你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既然你的夫君有远大志向，你要习惯，你要成为他的贤内助。

　　第三年，裴烺开始跟随裴康四处征战。西北、西南皆蠢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动，匈奴连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扰物产丰饶的凉州一带，而西南的南诏向大晋称臣不到数年，仍有反抗之意，他越来越忙，每次归家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数月不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他的时候，她却只能站在一旁。上战场难免受伤，裴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硬，从不告诉乐业公主他的伤势，总是偷偷在书房换药，她放心不下，趴在门口听他换药的动静，以此判断他伤的重不重。书房内传来了隐忍压抑的呼声。苏青蔓知道裴烺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除非真的忍到极致，不然他是不会出声的。

　　她急急推开门，此时裴烺正赤着身子换药，一见她进来，迅速的用被子盖住自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腹以下的部位，红着眼，低沉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着。吼她：“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苏青蔓听不见他的话，她眼里全是他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膛上刀剑的痕迹，一道道，一处处，有的已经结成疤，有的还是新鲜的，正汩汩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着血。

　　只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便有这么多的伤，后背呢，腿呢？她不敢细想，她扑到他身前还有一尺的距离，与他结为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之后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她却哇的一下就哭了。泪水糊了一脸，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就像是伤在她身上一样：“你疼不疼啊…痛不痛啊…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他有些无奈地道：“不痛，没事的…你别哭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骗人！看着…明明就很痛…”被拉开晾在一旁许久的御医，看着裴烺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这对小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小夫人莫要再难过了。裴公子身上的伤是外伤，又年轻，静养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裴烺伤好之后，又要回西北的凉州边境。临行前，她鼓起勇气给他送别，她动用了自己的嫁妆为他买了一面护心镜。

　　她踮高脚尖，将护心镜递给他：“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不要让我做小寡妇啊…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的。”他接过护心镜，在马背上俯视她，应了一声“嗯”一夹马背，绝尘而去，一去便是三年。

　　＊＊＊裴烺一走就是三年。三年里，就给裴烺纳妾的这一问题，乐业公主和苏青蔓展开了许多回合的斗争。乐业公主起初只是对她旁敲侧击，一开始苏青蔓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