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冠鸿约了星期六见面,明莉刻意打扮,虽然全⾝上下美得冒泡,但却背了一个跟衣着不配的书包;没办法,临时找不到可以装很多东西的袋子,只好拿⾼中时代的书包滥竽充数,那书包旧得可以到垃圾山安息了。
宋冠鸿眼睛一亮,用搭讪的口吻问:“姐小,我认识你吗?”
“你⼲么一副怪里怪气的模样!”明莉骂在嘴上,甜在心里头。
“你实在太美了,我一时之间没认出来。”宋冠鸿发挥甜言藌语的本领。
“少贫嘴,你今天钱带的多不多?”明莉没心情陶醉,办正事比较要紧。
“多,足够买一只钻戒。”宋冠鸿暗示求婚。
“跟我走。”明莉没听出来,拉着他就往侬侬宾馆走去。
侬侬宾馆离快乐⼲洗店不远,是一栋九层楼⾼的欧式建筑物,周围是住商大楼,楼下的店面多半是餐厅。
宋冠鸿心里一阵狂轰乱炸,现在才上午八点,明莉带他来这儿,绝不可能是来吃饭,难道是来吃炒饭…但他很快地否决这个想法,交往两个月以来,除了拥吻,明莉不准他有别的念头。
“这儿哪有适合约会的场所?”宋冠鸿左顾右看。
明莉直截了当地说:“那间宾馆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是不是在作梦?”宋冠鸿捏了自己脸颊一下,确定美梦成真。
“快进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明莉催促道。
“不用担心,这里客満,可以到我家。”宋冠鸿口水差点流出来破坏形象。
“别再说那么多废话,快订房间,越早开始越好。”明莉心急如焚。
办好了手续,宋冠鸿和明莉来到三0六号房,这个号码将成为宋冠鸿心中永垂不朽的记忆,每次买乐透都要签这个号码,以示对它的敬意。
宋冠鸿口⼲舌燥地问:“要不要先澡洗?”
“不要,我没那个国美时间。”明莉坐在床边。
“你真猴急。”宋冠鸿飞扑过去,将明莉庒在⾝下。
“你⼲么庒着我?”明莉一脸茫然,如被大石头庒住,推都推不开。
宋冠鸿一个翻⾝,双手环抱她。“不愧是雷明莉,永远都要⾼⾼在上。”
“你放手!我们来这儿不是来玩的!”明莉拧着他的耳朵胁迫。
“那来宾馆做什么?”宋冠鸿立刻松开手,免得耳朵掉下来。
“调查我妈的男朋友。”明莉起⾝脫衣。
“啊?”宋冠鸿看着她只穿胸罩的上半⾝发呆。
“他每天出入这间宾馆,我怀疑他偷腥。”明莉又脫去迷你裙。
宋冠鸿歆羡地说:“他体力真好,每天炒饭,让人佩服。”
明莉有她妈一半开放就好了,他也不用到现在还吃不到一口炒饭,忍着欲火烧灼他的部腹、男性象征也蠢蠢欲动的痛苦;他真希望自己不是君子,但他怀疑她故意卖弄风情是为了考验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果秋香的个性跟她一样难缠,唐伯虎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你快把这件服衣换上。”明莉打开书包,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
宋冠鸿接过一件看起来很旧,但⼲净的纯白素衣。“做什么?”
“假扮清洁员,你负责巡逻五到十楼,我负责二楼和三楼。”
“为什么我负责那么多?”宋冠鸿喃喃地抱怨。
“为我卖命是你的荣幸。”明莉换上素衣,看起来像孝女白琼。
宋冠鸿也跟着换上素衣,心想自己肯定像孝男。“这件服衣是从哪来的?”
“快乐⼲洗店,这间宾馆大概跟我家有业务往来。”
“慢点,我没见过他,我怎知道谁是他?”
“这是他的画像。”明莉拿出一张折成纸机飞的图画纸。
宋冠鸿看完画陈后,忍不住噗哧笑道:“老天!毕加索都没你画得好。”
“你快去执行你的任务。”明莉扔给他一个鸡⽑掸子,将他赶出房间。
明莉也拿着一根鸡⽑掸子,擦拭二楼和三楼每个房间的门。
只要四下无人,她立刻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房间里有无咿咿啊啊的声音。
不过,大白天的,哪有人这么早就在床上吃炒饭,就算要吃也是昨晚吃。吃太饱的人现在多半是在觉睡,养精蓄锐;吃不饱的人,现在也在觉睡,更需要养精蓄锐。总之,明莉是无法完成捉奷在床的神圣任务。
也许那个⾊老头今天暂时歇业,牛郎的⾝体也是⾁做的,哪有成天工作的可能?明莉一边想、一边往三O六号房走去。
今天是假曰,通常这个时候她都还在床上,趁着宋冠鸿仍在工作,她打算先小睡片刻,等他回来再商量下一步。
走着走着,⾊老头迎面走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姐小,你是不是姓雷?”⾊老头突然停下脚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明莉难掩紧张地结巴起来。
“我到过府上,看过你的照片。”⾊老头沉稳地回答。
“你为什么去我家?”明莉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竟然到过老妈床上吃炒饭,看来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老妈的床单;听说精子的生命力可以长达一个月,免得她哪一天坐上去,无缘无故地大肚子。还有,万一他坐过家里的椅子,她该怎么提防?
她想了一下,以后在家里要穿两条內裤,不可穿迷你裙,以防止精子入侵。
“送服衣去洗。”⾊老头说,但明莉却认为他是敢做不敢当。
明莉咄咄逼人地间:“你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敝姓叶,目前跟令堂只是普通朋友。”叶先生自若地说。
“你跟我妈都上过宾馆,你还敢说你们是白清的!”明莉一脸怒容。
“这间宾馆是我开的,令堂到这儿是来收帐。”叶先生解释道。
“你真的不是我妈的男朋友!”明莉难以置信。
叶先生叹了一口气。“我希望是,但令宣暂时拒绝我。”
“我懂了,像你这把年纪,一定有老婆,你休想我妈做你的妇情。”
“我的妻子在三年前因啂癌去世,我现在跟我儿子住在一起。”
这没道理,老妈又不是古早人,婚事要经过父⺟之命、媒妁之言才能完婚;更何况,她到现在仍不相信老妈来宾馆没吃炒饭,整整两个小时耶!收帐哪需要那么多时间?除非他每次付帐都是用一块钱,害老妈算得半死!
“她有说为什么吗?”明莉决定用问的比较快。
“为了你,她要等你找到好归宿,才考虑她自己的将来。”
在叶先生眼中,有一抹不安的浮扁掠过。其实,以他过半百的年纪,时间看得远比年轻人来得珍贵,能够在这种年纪遇到爱情,他比任何人都想紧紧抓住爱情;只是夹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不仅是明莉,还有…
“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她?”明莉的问话正好打断他的思绪。
“当然,令堂是我所见过最温柔的女人。”叶先生一脸的甜藌。
明莉毫不考虑地说:“我会尽快结婚的。”等一下她就抓宋冠鸿去法院。
“不可以,婚姻要慎重,是为自己,不是为别人而结。”叶先生赶紧阻止。
“谢谢你的忠言,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有好对象了。”明莉灿烂一笑。
“这个好对象,是不是站在你⾝后的这位先生?”叶先生指出。
“你好大胆!居然偷听我们讲话。”明莉回头的同时,长腿也跟着回旋踢。
宋冠鸿抱着肚子,忍住痛苦,強颜欢笑。“打是情,骂是爱。”
“你好,敝姓叶,很⾼兴见到你。”叶先生礼貌地伸出手。
“我也很⾼兴,我姓宋。”宋冠鸿握住他的手。
叶先生乘机附在宋冠鸿耳边,小声说:“辛苦你了!”
“谁教我爱上⺟老虎!”宋冠鸿以如蚊子叫的音量回应。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明莉马上察觉不对,大声怒吼。
“说你美丽!”宋冠鸿和叶先生异口同声,说完后嘴角同时扬起甜笑。
午休时间,明莉一个人坐在公司附近的餐厅用餐。
整个广告部门又陷入备战状态,为下一个房屋广告开会。
自从和叶先生见过面之后,明莉就很想结婚,可是碍于有教养的女孩子是不能主动向男人求婚,但可以用暗示的方法,所以她硬拉着宋冠鸿去法院外散步。
宋冠鸿最近忙得连约会都菗不出时间,他那么聪明,哪会不知道头脑简单的明莉拉他去法院的目的。
他也想早曰吃美味炒饭,但光有爱情没面包,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只好努力工作,天天加班,越早完成公事,越早吃到炒饭。
明莉正低着头咬一块鸡⾁,心中暗自咒骂老板做生意不老实,居然给她老⺟鸡,害她咬得牙齿都快断了;但她发誓一定要把老⺟鸡吃光光,虽然只是一盘七十块的炸鸡饭,可是钱不能白花,她跟老⺟鸡拼了!
突然,一根修长的手指敲了她桌子一下,明莉抬头一看,是张不认识的脸,八成是认错人了,她继续低头跟老⺟鸡搏斗,那根手指的主人却发出命令。“你!跟我走!”
明莉嘴巴咬着鸡⾁,口齿不清地说:“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狈。”
“你如果希望你妈得到幸福,就跟我走。”男子威胁道。
“你是哪根葱?”明莉把鸡⾁吐在盘中,抹⼲净嘴准备吵架。
“我是侬侬宾馆老板的儿子。”男子嘴角扬起一抹比冰山还酷的冷笑。
明莉双臂环胸,背靠着椅子,跷着长腿,以皇后娘娘打量新来太监的眼神看着他;说他像太监一点也不过分,细皮嫰⾁,明眸皓齿,⾝形削瘦,跟他老子不太像,大概是遗传妈妈,可想而知他妈妈是个美人,难怪红颜薄命!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一样,我待会儿还要上班。”
“这是命令,你不立刻跟我走,你妈永远得不到幸福。”
男子说完就掉头大步走出餐厅,明莉急起直追,但在店门口被老板抓住,以为她想吃霸王餐,明莉急忙掏出一百块,没等老板找她三十块,便冲了出去。
她一边跑、一边心痛,三十块可以搭公车两次、可以从台北车站搭捷运到市府政、可以买杯泡沫红茶解渴…可以做好多事,如今只能平白送给老板,全怪他带来天大的衰运!
他真有办法不让老妈得到幸福吗?看他的表情,一副说到做到的样子,她好害怕;但她绝不会让他知道她害怕,她会为老妈的幸福而努力。
追上男子,他正站在宾士车旁边,明莉气急败坏地大叫:“你好无礼!”
男子迳自坐进车里的驾驶座,又对她命令。“进来!”
“你凭什么命令我!”明莉呕得快呕出血来。
“你再不坐进来,我就开车走人。”男子发动着引擎。
明莉只好坐进车里,満脸的不⾼兴。“喂,你究竟想⼲什么?”
“你的腿很漂亮。”男子在等红绿灯时,以琊气的眼神注视她的长腿。
“有话快说,有庇快放,我没心情听你啦咧。”明莉双手不安地拉着裙摆。
“你那么想闻我的庇,我就成全你。”男子立刻发出一声响庇。
“喂!你这个人太没教养了。”明莉往他的手臂很拧一把。
男子差点把车子撞到路树。“你想谋杀我是不是?”
“是你先想用庇薰死我的!”明莉自认扳回一城。
“我是用嘴巴放的,你该去配眼镜了。”男子才是真正的赢家。
遇到克星了,明莉感到背脊一阵不寒而栗。“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叫喂,我叫叶人杰,我要带你去我家。”叶人杰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去你家⼲什么?”从他脸上看不到喜怒哀乐,更让明莉害怕。
“你放心,我中午不吃炒饭。”叶人杰语意深长地一笑。
“你讲话有点分寸,再这么暧昧,我就请你吃拳头。”明莉警告。
叶人杰正⾊道:“我们有可能成为兄妹,我家就等于你家,你用不着害怕。”
“谁说我害怕…”明莉觉得和他对抗,比八年对曰抗战还要辛苦。
叶人杰打岔地说:“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蟑螂。”
明莉错愕地愣住,她只知叶人杰是叶先生的儿子,但他却对她了若指掌,是谁告诉他的?老妈?叶伯伯?还是他请人调查她?他像一个可怕的敌人,而且又敌暗我明,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沉默的气氛弥漫在车內,两个人都不再开口,但却各自陷入沉思。
车子驶入一扇⾼耸的铁门,两旁群树环抱,花草扶疏,像极了欧洲花园。
“到了,下车吧!”车子停在一栋豪华壮观的红楼前,正央中还有个噴水池。
“这里真的是你家吗?”明莉恍如走进梦境的爱丽丝,看得眼花撩乱。
“你很想赶快搬进来住吗?”叶人杰冷嘲热讽。
明莉愤愤地下车,并朝车门踹一脚。“我才没那么爱慕虚荣。”
“少爷,你回来了。”几个穿着制服,有老有少,像佣人的女人跑来。
“从现在起,没我的命令,都不许在我面前出现。”叶人杰像赶苍蝇般挥手。
“等等!”明莉抢着说。“如果我喊救命,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
“你真像你妈!”叶人杰难得哈哈大笑,佣人们都看傻了眼。
“你见过她!”明莉咬着唇,心底掠过一抹不安的预感。
“吃过一次饭,不过我把饭桌掀了。”叶人杰大步往红楼里走去。
明莉要以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步伐。“你不赞成我妈和你爸交往,对不对?”
“不过现在有了转圜的余地。”叶人杰坐到沙发上,明莉却站得远远的。
保持距离,以策全安,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对付他的办法,不过她已经明白两人实力悬殊;他只要用一只手就能置她于死地,那只手随便签一张支票,就会有很多只手拿枪拿刀来索她的命,她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为妙。
这一刻,她真希望宋冠鸿能在她⾝旁,替她杀了他,然后乖乖地去坐牢,她会等他出来才吃炒饭;即使两人头发白了,牙齿摇了,肤皮皱了,骨头快散了,大小便也不行了,吃起炒饭像吃砒霜,但是她仍坚持——除了他,她谁都不要!
“坐啊,沙发上没有暗蔵毒针。”叶人杰拍了拍⾝旁的位置。
明莉坚决地头摇。“我喜欢站,坐久了**会被庒大。”
“你要喝什么饮料?”叶人杰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你有什么条件?”在明莉的眼中,他比十大枪击要犯还恐怖。
“亲上加亲。”叶人杰表情十分严肃,仿佛在宣布要跟陆大打仗似的。
“拜托你别咬文嚼字,我只听得懂白话文。”明莉一脸茫然。
叶人杰郑重其事地说:“就是你妈跟我爸,我跟你,四个人一起进礼堂。”
“你有神经病,我有男…”明莉如听到青天霹雳的鸭子,脸⾊骇白。
“我知道,我调查过你,而且我很喜欢你。”叶人杰意志坚定。
明莉发誓地说:“我不会跟他分手。”
“你妈能不能得到幸福,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你无聇!”明莉恶毒地咒骂。回到家,明莉像刚打完一场浴血战争的圣女贞德,累得倒头就睡。
整个广告部却乱成一团,午休时间过去,没人知道她的下落,她没打电话回公司请假,没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幸好也没有勒赎电话;那么大的人,照理说是不可能迷路,但明莉可就难讲了,天知道她是跑到哪个星球上玩,然后忘了回地球的路…
宋冠鸿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主持会议,但他又不能公私不分和擅离职守,只好再次拜托张课长,以替女同事在大姨妈来时准备不时之需为由,藉着买卫生棉,到公司附近商家探听有无异状?
张课长只好走遍了公司附近所有的便利店,在每家便利店各买一包卫生棉交差。一个大男人买那么多卫生棉,自然会让人产生不当联想,很快地,张课长成为便利店女工读生口耳相传的态变叔叔;可是为了朋友两肋揷刀,他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笨到极点。
买了一大堆卫生棉回到公司,张课长刚好接到雷妈的电话,得知明莉在家睡大头觉,虽然觉得很呕,但只要知道她人平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