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忙碌的用眼神追踪着火燎的⾝影,还有他脸上不时出现的微笑表情,充満应酬的意味。
他坐在隔壁的桌子,被摄影师和一同庆祝的工作人员围在中心位置,自然谐和的和他的制作人讨论着什么问题。桌子央中的火锅不断冒出热气,把她通往他的视线染得愈加模糊。
螺旋鸭在乔一旁边帮她夹了一碟子的菜,探头过来在她耳边说:“要不要我带你去那一桌。”
乔一察觉莫名的异样,转过头看着螺旋鸭:“你说什么?”“来,我带你过去那一桌坐。”她拉着她,吃力的站起来,走到另外一桌去。几簇闪光灯在乔一刚坐到椅子上的时候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皱起眉头失去重心。螺旋鸭拉着她的手臂,直到她稳住自己的⾝体。
火燎坐在乔一的左侧,吃很少的菜,喝很多饮料。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她微笑,然后转回头去。下一秒钟,他发觉自己手中的杯子已经空空如也,她及时替他到満,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总是向我要水喝。”
“你说什么?”他的目光从杯子移动到乔一脸上。
“你今天演得很好啊。”她说,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乔一不时偷看火燎的脸,偷偷想象他演着自己写的剧本中的男主角的模样的时候,她听到自己的心脏隐蔵着的那种一触即发的能量运行的声音。
她歪过头望着秋风瑟瑟的窗外光秃的街道,叹了一口气,用两只手捧着杯子,把冰冷的嘴唇浸泡在温热的奶茶里,好像这样可以阻拦住被什么琊恶的东西的侵入一样。她想象自己和火燎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內,其他的人只是在这个镜头中的配角,舞台上方的聚光灯可以全部倾洒在这两个人⾝上,无比辉煌。
三个小时之后,一切闪光灯都疲倦的离去。
路边的一大群人一小拨一小拨的遣散,火燎的人私助理拦下了计程车:“还有人要去西区吗?”
“嗯…我刚好住那边。”乔一迈出一小步,把脖子缩进大衣里。
她坐进车里,转过头刚好对上火燎微笑的眼神:“你刚刚吃饭时对我说什么?”
“嗯?没有没有…因为你好像总是向我要水喝,演戏的空当也是,除了要水其他的话没说过。”她用手指缠绕着服衣拉锁尾端的装饰花边绳。
“是吗…”
车开始运行,喝多了的助理、火燎和她在车厢內维持着莫名其妙的沉默。收音机里刚好在放古老的爵士乐。华丽的女声,精彩的演绎着“IThoughtAboutYou”把情绪渲染得十分寂寞。乔一強迫自己把视线移动向窗外,轻轻得跟着录音机哼着歌曲:
“Itookatriponthetrain,
andIthoughtaboutyou”
“我看过剧本了,制作人也说不错。入冬就开拍。”收音机的歌声刚一结束,火燎迫不及待的找出了一个话题。
“女主角选过了吗?”乔一盯着对方的耳朵,呆呆的发问。“应该吧…你家在西区那边啊?”
“我刚刚好过去看个朋友。”她扯了个谎之后马上把眼神别开,看着路边匆匆而过的灯光。之后的话,乔一不太记得清楚,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尴尬和紧张。她在头脑中不停的演绎当自己说出想要一个对方的孩子时,火燎的反应,可惜全部以失败告终。她想象不到火燎点头同意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悲伤。
车子在半个小时之后停在一个偏僻的别墅区。
“你朋友家在哪边?要不要送你过去?这边半夜人満少的。”他说,扯扯自己的衣角。
“不用了…谢谢。拜拜。”她挥手微笑,像课本上教的那样。
火燎扬扬眉⽑,想再说些什么,盯着乔一摆动的手指,耸耸肩膀和助理走向路旁一幢深灰⾊的别墅,半途他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说了句“再见,你小心点”乔一站在路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黑暗里。清冷的路边,她瑟缩着自己的⾝体,仔细回味今天和他说的每一句话,然后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她拿出手提电话,拨动了一串号码然后和接通了的电话彼端说:“雷…嗯?对不起哦,我在西区这边,来接我好不好?啊?我也不知道…我看看哦。”她转了一圈,企图寻找别墅上的号码以供参考“哦,是5470号这一边…也没有很远啦。因为刚好在这里啊。嗯,那就这样说定哦,不会乱跑的。拜拜。”
她挂上电话,再一次觉得怅然若失。在短短五分钟之內对两个人说再见是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经历,她想。随后她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蹲了下去,用手指在地上随便画着图案。单薄的服衣下层,不断有冰凉的风钻进去,与她的肤皮做亲密接触。她皱起了眉头,觉得突然间的眩晕。
“你朋友不在吗?”乔一听到背后发出这样的声音,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她抬起头,对头顶的人露出微笑:“朋友…嗯,突然间外出了。”她坐在了路边,仰望着他的眼睛。
“这边満冷的,要不要进去坐一下?”他也坐了下来,看看手表说。
“不要了,我已经打电话请人来接我了。明天的通告行程助理跟你讲了吗?”
“有啊,歌友会签名会,下午是…”
“签名啊?我可不可以也要几张?”
“嗯?…好啊,没关系。”
“我和我弟弟说好给他弄一些回去的,⿇烦你哦。”
“你还有个弟弟哦。等你的书发行了之后,自己的签名也会很值钱。”
“那不一样,没有女孩会对着我的海报流鼻血,而且也没有口哨声啊,之类的。”她玩着的发端,颇有道理地说。
“…”他陷入一阵沉默“说得好像很感同⾝受似的。”
“我是在说真的啊,就像我的小说里写的那样,如果有一天突然有个女孩子跑来说她要你的孩子,你要如何?”
“…接你的人什么时候过来?很晚了。”他再次看表。乔一感觉到⾝旁的人似乎被无理的问题轻微的触怒,她把头放到膝盖上:“他可能马上就来了,你先回去吧。助理不是醉了吗,不需要人照顾吗?”火燎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目光在前方的黑暗中无规则的搜索着,直到他听到汽车的声音,才转过头来迎接微弱的灯光由远及近。
他看见乔一站了起来,歪着脑袋等车子停稳。上面走下来的男人戴着眼镜,长相斯文,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极其温暖。邵雷走近两个人,对火燎点了点头,注视了对方几秒钟,然后互道再见,拉着乔一离开。
“你冷不冷?”邵雷打开空调,把服衣盖在旁边的乔一⾝上。她没有答复,她微张着嘴唇,头歪在一边,看起来好像沉沉的睡着了一样,表情安详。半晌,她才好像筋疲力尽的睁开眼睛回答:“我要回家。”
开车回家的路上,一到红灯的空当,邵雷就把乔一冰冷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呵气。乔一半睡半醒中感觉到嘲湿的温暖,感动得眼睛酸酸的。她回想起刚才和火燎在路边时寒冷的感觉,闭紧了眼睛,強迫自己睡眠。然后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