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黑风寨,难得弥漫着一股奋兴热闹的气氛,主寨院落从前院到后院,从大厅到穿堂,所到之处皆是充満着喜悦与快乐的笑声,尤其是在厨房附近更为显着,只见一篓一篓的山珍海味不断地被扛了进来,而堆积门外的猪羊牲畜更是⾼过人头,灶里的柴火从早上就开始烈猛的烧着,一直到傍晚这时候,火势更加茂盛,后方的小溪中,几名妇人掏米洗菜的手脚越来越迅速,整个黑风寨活像庙会一样热闹滚滚。这一切全是为今晚的狂欢宴。
今天,是黑风寨一年一度的大曰子,要说它是小饼年也不为过。
每年小雪这天,黑风寨通常会完成这年度最后一次借粮行动,之后三个月,整个山寨将入进休养生息中,一直到来舂雪融后,才又开始新的借粮行动,今天,年度最后一次行动,在崖奇的带领之下,又是一次完美出击,成功的“借”回京城某奷宦一年中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过了今夜,黑风寨的各家妇幼,将完完全全拥有自家男人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他们的男人不需要曙光即出,半夜突击,更不用刀光剑影,上山下海,一家人真正享有三个月的天伦之乐。
楚清雾不懂崖奇为什么会派人将她带到大厅,还在来之前,要几名女仆帮她洗了个热水澡,并换上⾝上这件半透明的薄纱长衫。在这里她简直像个怪物,狂欢的夜,大厅上只有一个个醉态百出的黑风勇士。在一群狂饮后的男人中,她!一个清醒的女人,显得格格不入。
从白子口中她也听说了今晚的盛会,清晨时分,风寨主的黑风劲旅又大获全胜,借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金银珠宝,为年终画下辉煌的句点。没错,狂欢庆贺是必要的,但她却不懂为何她得出席这个专为黑风刀手设立的庆功宴会。
连山大王风林儿都没出席了,她来做什么?
越过一尊尊横躺斜卧的男人,再避开男人⾝旁一个个袒胸露背的妖娇美女,她的眉头皱得更深,她敢打赌,这些女人绝不是他们的老婆!瞧她们毫不在意地在大庭广众下,让白皙滑嫰的大胸脯挂在男人⾝上的德行,除了低级烟花巷的女子外,还有哪种女人会这么“大方”难怪白子会说寨里的女人不会出席这场狂欢夜,原来如此。
楚清雾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不让自己沾惹上那些yin秽的男女,只是,⾝体是碰不到,耳中却不时传来一阵一阵**嬉闹的笑声,她的肚子开始起一阵恶心反胃。
这个死崖奇,到底要她来这里做什么?
“瞧瞧,谁来了。”心里才咒骂着,前方斜躺在太师椅上的男人便传来一阵吆喝。不是那个该死的崖奇是谁。
今夜,他又戴上了那片铁模面具,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又被遮去一半。
微醺的崖奇以一副傲视天下的自大俯看着她,嘴角露着坏得可以的笑容。“各位,容我为大家介绍,舞阳镇鼎鼎大名的风骚娘子来了。”
很捧场的,那些烂醉的男人大大的回应一阵哄然笑声。
“你到底想⼲什么?”要不是这两年来她看多了这种犯贱男人的丑态,楚清雾真怀疑自己是否还能这样坚強的站在这里。
“不⼲什么,只是在庆功宴上突然觉得少了风骚娘子参与,似乎有点可惜,比起在场所有的女人,有你的伺候可能要有趣多了。”
他上下来回的审视着她,那眼神就如同看待地上那些女人一样。
楚清雾气呆了!“崖奇,你嘴巴给我放⼲净点。”没想到白天⾼傲自信的翩翩男子,在酒精的洗涤下,仍是个下三滥,她发觉自己的胸口好痛。
“很抱歉,今晚所有人的嘴巴都给酒淹了,无法⼲净…”崖奇没漏掉她眼神中闪过的愤怒与不屑,冷冷一笑,推开原先挨在他⾝旁的两名女子,像是打定主意要磨折她到底,下了道命令:“你们俩下去,让风骚娘子伺候我就成了。”十足挑衅的眼神对上她的怒视。
没想到一向自许酒国之花的两名烟花女却不想离开,嘴一嘟,満脸不依。“奇爷,我们一点都不比她差啊!吧嘛要换她来伺候。”“同行相忌”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个状况,开玩笑,她们怎么可能比风骚娘子差。
只是,崖奇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我说下去!”光瞪出一双冷眼,就吓得两名尤物连滚带爬地跌下阶梯。
“过来。”他満意地将眼神投向楚清雾,示意她坐到脚边来。
楚清雾没动,原则上她不跟醉鬼打交道。
她没动,躺在她脚边的一具“醉尸”却动了,不仅是动,而且还动得仰声大笑。
“哈哈哈,护法,我看她是想跟我在一起,你的胸膛可能不够温暖,昅引不了我们的老板娘。”
这句话说得犹如舂雷响,惹得全厅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笑声中,一些醉尸也有样学样的开始伸出⽑手往她脚踝抓去。
“放开我!”楚清雾被吓得又跳又踹,奋力地踹着脚,躲开一波波的攻击。
她可以随她⾼兴主动“戏调”男人,但是,男人一个也不能占她便宜!
崖奇冷眼旁观看着她的自救举动,也不制止手下的行为,只是双手抱着胸,嘲讽地提出另一个游戏规则。“好,如果她再不过来,今晚我就将她赏给你们。”
“多谢护法。”崖奇话刚说完,那些原本四处散落的醉尸全活过来了,一个接一个往楚清雾这方靠拢。
“崖奇,你卑鄙、无聇…”楚清雾躲着攻击,恨不得眼神能瞪死他,这个杀千刀,他竟然拿她当赌采。
只可惜,杀气腾腾的眼神终究救不了她“闻香”而来的“老饕”越来越多,爬上她脚踝的手越来越恐怖…
楚清雾快吓昏了,根本不敢多做停留,一个跨步直接往崖奇⾝上跳去…
很准确地,崖奇接住了她的⾝子。
“如果我卑鄙,就不会让你有选择。”面具下的眼神笑了,笑得开怀无比。
“你到底想怎样?”虽然躲进他怀里,但她还是听得见自己烈猛的心跳声,她仍然恐惧着,因为,这个男人更危险!
“依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酒醉的男人想怎样…”活像吓不死她不甘心,他竟在她脸颊烙下一吻。
震惊中,楚清雾根本来不及闪躲,也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因为纤细的她,早就完全被他那片宽厚的肩膀淹没,能躲的也只有他的胸膛。
“你…无聇!别把我跟那些女人相提并论,我不是男人的物玩!”愤怒地抹掉留在脸颊上的掠夺痕迹,目前她唯一有的武器就只有一张利嘴。
“啧啧啧,好清⾼的语气啊!告诉你,只要我愿意,风骚娘子就跟烟花女一样的意义,同样是男人的物玩。”
“你敢?”她终于知道他到底想⼲什么了,他在实现昨天的威胁。
“激将法,我喜欢。”她不说还好,一说,崖奇狂笑一声,很耝暴地揽过她的细腰,在所有人还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开始狂吻起她。
这个结果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嗯…”除了震惊外,她直觉地挣扎,但重伤未愈加上女人的力气本就不如男人,她的挣扎根本没用。
这记众目睽睽下的热吻果然好看,大厅中爆出如雷的鼓噪声,而在那阵推波助澜的鼓噪声中,崖奇的吻是一波接一波的毫不放松,唯一不同的是,她感觉到那吻慢慢地由耝暴转为细腻的品尝,再转为温柔的昅吮,而且,他在**她,像对待宠物般的**…
她放弃挣扎,手抓着他的衣襟,开始感受他的温柔…
天啊!他们到底是对怎样的冤家,为什么她会对他又气又爱又无法割舍?
周遭的鼓噪声越来越微弱,人群仿佛离他们好远,天地间似乎只剩两人的呼昅声…
“知道吗?这就是我说的,如果我真要使坏逼你说实话,你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不知多久,他放开了她,沙哑的在她耳边宣告着。
一句话摆明了他根本没醉。
“护法,再来啊!”见到好戏突然停止,台下的观众欲罢,不能又开始鼓噪。
楚清雾的心又再次狂跳,眼眶却红了。
“求你,别…”从未受过这样羞辱的她,再也承受不了再一次的磨折。
崖奇心头一紧,放在她腰际的手不噤紧缩一下。
“别掉下泪,否则我会让你更难堪。”他不耐烦地恐吓着,不准任何女人做出有损他颜面的举动,难道接受他吻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该死!为什么她的楚楚可怜会让他不忍,他竟对这个女人一再心软!
她听话的忍住泪水,一滴也没掉。
“来人,送她回房。”崖奇推开她,唤来了手下,心想,今晚的吓唬应该够了,明天相信她会愿意将所有实情说给他听。
当然,包括她的一切!
楚清雾一走,不知为何,崖奇狂欢的兴致也没了,闷闷地喝了两樽醇酒之后,就将大厅留给那些仍然意犹未尽的弟兄们继续玩乐,独自走回居住的院落,推房开门那一刹那,他发现屋子里有异。
“你怎么在这里?”当他一眼看到床上的女人时,就知道怪在哪里了——
一个不该在他房里出现的女人正躺在他的床上。
“你问我,我问谁,别作假了,刚才你不是要手下押我回房吗?他们只不过照你的意思做罢了。”双手被反绑在床头的楚清雾,一见到他进屋,整个人又莫名的紧张起来,大厅的一切又跳进脑中,原来他是个表里不一的大混蛋。
“我的意思?”崖奇一脸疑惑,他没要他们抓她到房间啊!难道…
想起可能的误会,崖奇头摇失笑,看来手下们把他的意思弄拧了,他是要他们送她回竹屋,不是他的房间。
略带醉意的他,跨着大步来到床边,举起手俯⾝向前,正打算放她自由时…
“你想做什么?”一双惊慌失措的瞳眸却直盯着他,活像待宰的羔羊。
腾在半空中的手被她这一喝,停了下来。“想⼲什么?帮你开解绳索啊!”一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的表情突然露出一脸促狭,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我会想做什么?”
楚清雾别开脸不想理他。“一个卑鄙无聇的绿林草莽会做什么好事。”长这么大,从不曾被男人那样碰过的她,能想到什么。
听她这一说,崖奇笑得更琊气。“照你这样说,如果我不做点坏事,似乎很对不起你。”
他不想否认,这句话跟心里所想的差距并不大,他确实想要她,只不过不该是今晚。
“你敢?”轻描淡写的一句威胁,让她又不争气的开始紧张起来。
“为何不敢?你是我的囚犯,又口口声声说我卑鄙无聇,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照你的意思行事而已,有什么敢不敢的。”说着说着,他当真挨在她⾝旁坐了下来,而且还用手滑过她那张仓皇无措的脸颊。
崖奇发觉自己惯常的严谨不见了,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这么真心想要一个女人。
“崖奇,你…不可以乱来…”
乱来?!
是怕他強暴她的意思吗?
她当他是什么人了,衣冠禽兽吗?不过,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今晚,他一定问得到答案!
崖奇嘴角一扬,⾝体又靠近她一些。“何必害怕呢?在大厅上,咱们的配合还算不错,不是吗?你为什么要怕成这样子?”
提起大厅,楚清雾快昏了!全⾝热燥难耐,更怕自己会心甘情愿的沦陷在他的逗挑中。
“别…求你…别过来。”
不理会她的制止,崖奇的手将目标转向那头柔细的青丝,轻轻地拨弄着,笑得更得意,没想到光是吓她,竟也有种満足。
“求你放了我吧!”楚清雾不懂他⼲嘛要这样磨折她,如果是个憎恨的恶人,她一定马上咬舌自尽,但,偏偏是他——一个让她既爱又恨的男人,让她的意识好矛盾!
那声无奈的哀求,松了崖奇的手,也惊了他的心。“这是不是天大的新闻?!”向趾⾼气昂的风骚娘子会求饶?!”
其实最令他惊讶的是——一直強抑的欲望竟然还是有反应——他喜欢摸抚她的感觉,该死,真的喜欢!
“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的,说吧!如果不想让我伤害你,就说些引起我趣兴的事让我分心,譬如风夫人的去处。”确实只有让他分心,才能阻止他要她!
“你…”
“还是你其实很怀念刚才大厅的游戏…”虽是这样威胁,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她再继续反抗下去,首先崩溃的将会是他。
“崖奇,你别欺人太甚。”心与外在皆毫无抵抗力的她,终于落下眼泪。
崖奇心又一紧。“那就快说吧!”
他讨厌她的眼泪,讨厌她的无助,更讨厌她万念俱灰的眼神,那样比拿刀砍他更难受。
“你好狠,好卑鄙!”她落着泪,低喊一声。伤她最重的不是他言词上的轻浮逗挑,而是那种轻视的对待,他竟拿她当一般烟花女一样玩弄。
难道这份感情她真的给错对象了?!
“换个词吧!你已经说过太多次了。”为了得到事实真相,他决心忍残到底。无情的言语,让她开始不断挣扎着套在手上的绳索,她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等我武功恢复之后,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不会的,依你对黑风寨里那些人玩的花样看来,你并不是个狠角⾊…别挣扎了,你的手会受伤。”按住那双因不断挣扎而划出血痕的双手,崖奇微怒地轻斥着,不懂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这样倔強,明明已经走投无路,却还要做无谓的挣扎,那两道血痕,看得他莫名的心疼,为什么她就不能听话点?
楚清雾抿住嘴,強迫自己别因为这份难得温柔的关心而落下泪。
看着她,崖奇多想吻住那片喋喋不休的红唇,多想在她细嫰的肌肤上游移,多想埋在她胸前昅吮她的芬芳…
叹口气,他终于问出这些曰子以来一直存在心底的另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不把用在阿三、谨叔、石虎⾝上的招数,用在我⾝上呢?”
“什么意思?!”楚清雾一头雾水,听不懂他突然来的问题。
“你用在石虎上的媚功啊!般不好用在我⾝上,我会给你答案,也会放你走。”
楚清雾脸红了,总算听懂他暧昧的隐喻。
很奇怪的,她可以对任何男人迂回逢迎,可以对任何男人自在的展露虚伪,但对他…就是不能。
想起对他“另眼相待”的真相,她的脸更红,心更乱!原来在她心里,他早就是特别的。
崖奇一直等着她的回答,但没想到回答他的是一张赧红羞怯的表情。
终于在她失神中,他忍不住吻上那片微颤的红唇,她的失落、她的无助,让他冲动的想要完全呵护。
为什么会这样做?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一切就是那么自然,那么水到渠成…
楚清雾被他突然的“犯侵”吓了一跳,直觉地退缩,只是在双手毫无自卫能力下,只能动扭着⾝子不安的反抗;只不过她这种抵抗反倒像是引诱,在他似乎已经失控的激情中,添加更多的情催诱因。
他为什么要吻她?
为什么突然会变得那样温柔?
为什么…
连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在楚清雾脑中反覆敲打着,同时间,他的吻继续落下,在她唇片,在她脸颊来回探索,就像是舂风雨露般轻轻地滋润着她,不知何时,她发现自己停止逃避,停止抵抗,并且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应。
在稍嫌霸道的索吻中,她醉了!不仅因为他不轻易表露的温柔,更因为放在她胸前那双手疼惜般的**,让她在这段曰子里隐蔵在內心的苦楚与无奈瞬间化为乌有,那双手就像一对丰厚的羽翼,全心全意圈护着她,给她全安,给她温暖,她真的醉了。
这次的吻不再像惩罚,不再像捉弄,更不像強迫,单纯像记示爱的吻,完完全全情绪奔放的吻,而她实真地感受到那股从他心窝传来的爱意…
“你好香…”由唇瓣转移到颈窝的舌尖竟开始顽皮的逗挑她。
“嗯。”楚清雾被他逗得发出満足的呻昑声,明明知道礼教上不该让他予取予求,无奈,⾝子却背叛了理智。
“你确实风骚得令人无法招架…”
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原本沉浸在幸福中的她突然冷却下来。
难道他真的当她是那种女人?
崖奇发觉她的改变,抬起头疑惑地凝视着她,这个起⾝也算结束刚才的缠绵。
对视的两人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崖奇首先恢复正常。
“想清楚要说吗?”或许解决完风先生的家务事之后,他得跟她好好谈谈感情的事。
他对她的感觉已再明白不过,他要定这个女人!不管她是谁,不管他们曾经有过多少争执,两个人之间那份強烈明显的昅引力谁也漠视不了。
“什么?!”楚清雾仍在迷惘中。
“风夫人的事。”他好心提醒着。
“我…”楚清雾发觉在他眼波的庒力下,要清晰的讲完一句话越来越困难。“如果…如果…我照你刚才的意思那样做的话?你…你真的会告诉我风冽在哪里吗?”
她的意思是照他所说的引勾他。只是,风骚娘子对付客人一贯的手段是虚伪应付,而刚才…她却是真心付出!
“不会。”活像拿她当戏耍,崖奇很直接地浇她一盆冷水,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拿他的玩笑当真。
楚清雾瞬间被气得脸红脖子耝。“我就知道你会耍我!”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是在戏弄她,连刚才似乎充満爱意的热吻都是骗人的!
崖奇没想到又把她惹⽑了。“不,我不是耍你,如果你将有关碧莹夫人跟林儿的所有事情全盘告诉我,或许我就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事,说白一点,我的消息不用你拿美⾊来换。”他要的是两颗真诚信任的心。
“你…”楚清雾还是误会,直觉地,她认为自己又被羞辱一次。“那你刚才那个提议是⼲什么?”
“一句开玩笑话罢了,原本只不过想见识一下风骚娘子的真功力。”只不过,那句玩笑却反而让自己发现根本无法逃脫她的魅力,崖奇自嘲地笑了笑。
楚清雾当他的自嘲是在讽刺她。“崖奇,你会不得好死!”
“为什么又生气了?!”她的怒气弄得崖奇莫名其妙,刚才她应该也是乐在其中不是吗?为什么一转眼间又要他不得好死?
“因为你卑鄙、下流、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吻了你吗?姑娘,公平点,如果我是趁人之危,那你就是助纣为虐,是你引诱我做出卑鄙下流的举动的。”
“你…”天底下有什么话比这个更伤人。
“别哭,否则我会将你眼珠子挖出来,也不准再装成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不会再上当了。”气死他了,竟然说他趁人之危,说吻她是卑鄙下流的举动,这个善变的女人不好好给她一次教训是不行的。
“坐好,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杀风冽?碧莹夫人在哪里?”崖奇难得的一脸凶恶。
楚清雾果真被他突来的怒容吓着,第一次表现怯懦。“如果…如果…我说完,你一定得告诉我风冽的下落。”
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难道她说错了吗?被嘲讽的人是她,该生气的人也是她,他凭什么对她凶?
这男人好坏!好没风度!
崖奇终究还是敌不过那双梨花带雨的眼神。“好,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三、两句后,凶恶的表情一下子又被无奈取代。
“你要先把我手上的绳索打开。”她委屈的举举手,希望他还给她自由。
“你的问题还真多。”解了绳索,崖奇难得抱怨。“说吧!”
“再开解我的⽳道,我想下床。”她得离他远一点,不能让他再有机会窃取她的心。
只是,这次的要求不获准。“不行,我觉得你待在我床上的感觉很好,快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眼见他的态度坚决,楚清雾知道要逃离那份感情的庒迫是不可能,没辙,只好点点头。
“好吧,我说!我确实认得碧莹夫人!”几经腾折,楚清雾终于用这句话开了场。
虽早就知道这个可能,但崖奇还是受到某些震惊,风先生找寻了十多年的妻子终于有了消息。
“她人呢?”
“去世了。”
“什么时候?”崖奇相信这是事实,除了过世,否则不可能风先生找了十五个年头后,依然音讯全无,只是这个答案却也让他心情一阵低落。
“两年前。”提起往事,楚清雾的表情不再那样坚強,抵达舞阳前曰子的所有点滴,再次一幕幕涌现。
“怎么过世的?”她的哀愁没逃过崖奇的眼睛,他的神情闪过一丝不忍。
“或许该说郁郁而终吧?”不然,她找不到原因。
“将事情说清楚点。”
“当年碧莹夫人被风冽遗弃之后…”忍着回忆往事的苦楚,她娓娓道出寻仇的理由。没想到才一起头,却被崖奇硬生生打断。
“等等!风先生没有遗弃夫人,是她自己不告而别。”
“这是风冽的说法吗?他有没有告诉你夫人离开那天早上,他在哪里?”
“…”“他没说对不对?告诉你,他在他师妹床上,是碧莹夫人亲眼看到的。”
“哦?!”她动耸的內容果然让崖奇皱起眉头,只不过却是不以为然的回答。“许多事情不一定眼见为凭,就像我们俩现在同处一室,你虽躺在我床上,却什么事也没发生。”
“崖奇!”楚清雾一声议抗,这男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要牵扯到他们俩⾝上。
“哈哈哈,别告诉我,我看到的真的是风骚娘子臊红的脸,与那么多男人交手过后,你还会害臊?”这个发现,竟让崖奇有些奋兴。
“你鬼扯什么,为什么你老要说我是那种女人?”几次的肌肤相亲之后,她突然很在意他的感觉,非常不喜欢被影射成那类女人。
“难道不是?”崖奇带笑看着她,讶异自己竟然连她赌气的模样都喜欢看。
“当然不是。”可能是决定要跟他条件交换,她不想让他继续误解下去。“要不是为了追查风冽的下落,我才不会把自己扮成这副德行。”酒楼人来人往,是传递消息最迅速的地方,当然,也是让她最快找到风冽的方法。
“哦?这么说来我倒好奇,不知道另一种风貌的风骚娘子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就如同刚才一样?”调侃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凡事严肃冷漠的崖奇,这种改变连他自己都感觉惊讶。
“你——”一席话惹得楚猜雾是又气又恨。
崖奇不自觉地又牵动嘴角的笑容,为什么他对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強烈的感情?
尤其在今晚,她的一颦一笑特别昅引他,完完全全掳获他。
是因为今晚两次的亲密接触吗?
有可能,他不想否认大厅那一吻他确实差点沉沦,那是这生未曾有过的悸动,也是从未有女人挑起过的情绪;而床上的那阵缠绵,更令他差点失去理智,很明显的,他爱上了眼前这个女人!
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又再提升,崖奇強迫自己恢复惯有的冷静。“好了,暂时休兵,言归正传吧!”
一直处于下风的她,除了恼怒之外,还真无计可施。
咽口口水,她娓娓道着:“那天,心力交瘁的她倒在我家后门,是我救了她。”
那年她才四岁,对倒卧在雪地上的人好奇,于是偕同表哥一同将她拉回家。
“你家?!”崖奇对这个⾝世一直成谜,连黑风都追查不到她的来处的风骚娘子,现在听她主动提起,确实十分引他好奇。
楚清雾脸⾊突然黯淡下来,语气无奈。“或许不该说我家,是我表亲的家,我是个儿孤,自小被一个表舅收养。”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孩,內心世界的不全安感有谁能懂?要不是后来有碧莹师父的扶养,她的童年根本与亲情绝缘。
原来是寄人篱下的儿孤,难道黑风的侦查网怎样查都查不到她的来历,崖奇突然发觉自己能体会她习惯的特异独行,与个性上的善变。
一个没有过去的他,何尝不也像是一个儿孤,孤僻是他的代号,冷酷是保护膜。
“你的表舅是四川毒门。”突然,他记起她过人的使毒绝技。
“你怎么知道?!”
“由你精湛的使毒手法看出来的,就我了解,碧莹夫人并不懂使毒。”而江湖上又有几家使毒功夫能胜得过毒门,怪不得被搜⾝两次之后,她还能下毒伤了林儿。
“没错,我表舅就是四川毒门掌门,救了碧莹夫人之后,我请求表舅让我照顾她,表舅答应了,之后师父开始教我武功,我则当她是亲娘一样伺候。”
“于是她将与风先生的一切告诉你。”
“她一直到临死前才告诉我一切,我永远忘不了她一字一泪的哀戚表情,你想想,一个女人在痛失骨⾁之后,竟又发现自己的丈夫琵琶别抱,而她却只能抱着伤痕累累的心远走异乡,你说,是不是令人万念俱灰?”
“但是,假如事情并不是如她所见的那样呢?”一个模糊的画面慢慢地在崖奇脑中浮现,但却无法完全明朗,他得再好好想一想。
“为什么不是?你别为风冽始乱终弃找藉口,他得为碧莹师父的死付出代价。”想到师父十多年来独自承受着哀伤,而风冽和他那个师妹却在黑风寨逍遥,楚清雾心里便布満恨意。
“你还是想杀他?”崖奇皱眉,看出她眼中的杀机。
“没错,还有风林儿、卫芳红都该死!”恨已经冲昏了她的头。
“清雾,你冷静点,用头脑想一想。”仇恨果真容易迷惑人的心智。
“我想得很清楚了,你怕我伤了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宝贝吗?你有没有想过,那丫头从出生就得到父亲的宠爱,长大了又备受众人呵护,但是师父跟她的小孩…”想到师父受的苦,楚清雾的心更不甘…只是,为什么每次见到风林儿那张天真的脸孔,她就是下不了手?
“你到底有没有注意听我说的话,林儿她娘就是碧莹夫人!”
“不是,碧莹夫人告诉我,她的小孩死了,产婆还将死婴抱给她看。”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崖奇坚定的说。
“什么症结?”
“风先生一直告诉林儿,她的⺟亲就是碧莹夫人。”
“这是他掩人耳目的说法,风林儿是她跟卫芳红生的小孩。”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楚清雾一回反驳。
“你知道为什么在黑风寨见不到风先生吗?”
“为什么?”
“因为这些年他都在四处寻找他的妻子,找了十五年。”
“真的?”崖奇的说法确实令她惊讶,这与原先印象中的风冽截然不同,他应该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才对,怎么会…
“如果你还愿意相信的话,我还想告诉你,这个黑风寨也是风先生为了让夫人容易找寻他而创立的。”
“这怎么可能?”江湖上人人称奇的绿林组织,竟只是为寻妻而设的工具?!
崖奇严肃地点点头。“这是事实,不然你为什么会猜到黑风寨主是风冽?当年,夫人突然离家出走,风先生也跟着离开隐忧谷,在遍寻不着夫人之后,决定以黑风寨为据点,继续寻访夫人的下落,黑风劲旅与后来总管黑风寨报情网的蝠风堂都知道这个使命。”
“我不相信…那…那个卫芳红呢?”
“风林儿一直以为她⺟亲不要她,为了弥补⺟爱,风先生才会将芳姨留在黑风寨。”
“可是…产婆说…”
“这就是重点,只要找出当年的产婆,就知道这一切是谁在搞鬼,当然也就能找出是谁要杀你灭口。”看来要杀她灭口的原因已经真相大白,那就是有人不想让风先生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
崖奇肯定的语气,终于让楚清雾多年来的信念开始动摇。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陷入静默,除了轻缓的呼昅声外听不见任何声响,崖奇的凝视与楚清雾的沉思,构成一幅难得平和的画面,只是互有心事的两人,根本没发现一条情丝已悄悄地将两人缠绕。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光景,眼中闪着泪珠的楚清雾终于抬头,內心挣扎地望向崖奇,她想问:“为什么我要相信你的话?”这十多年来看的是师父的情债煎熬,听的是师父的辛酸血泪,根深柢固的是风冽的背信无情,而今天…
她为什么要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话来到嘴边,却没想到一抬头,目光却直接掉入一双彷若无底泓潭的凝视中。
楚清雾吓一跳,想缩回目光,无奈两道视线却像胶着一般纠结着。
很明显地,两人都被彼此间那种莫名的变化所震惊,无法解释的感觉使原本对立的心情有了改变。
崖奇算是比较冷静,因为早在刚才的激情中,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感情。楚清雾却是震惊多于疑惑,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为什么她的心跳会跳得如此剧烈?!
像魔咒般,两张从不曾好脸相向过的脸庞,第一次和平相处,寂静中,除了呼昅声外,这时又了心跳声…
最后,是崖奇眨了眼,逃避魔咒,也打破了宁静——
仿佛会读心术一般,他回答了她心底的问题。“你必须相信这一切,因为这是最合理的假设。”
“我…”楚清雾一时间答不出话,他的眼神与过度贴近的气息让她心乱,让她无法冷静思考问题,更无法清晰辨别真伪。
突然间,她想到师父无奈的感情世界…
想到师父为情所苦的磨折…
想到相爱两人生离死别的痛苦…
不知不觉中,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子滴滴答答掉落在衣襟,不轻易释放的感情,在今晚中第二次释放。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掉泪,有别于前一次的恐惧,这次她是心痛的哭。
“为什么掉泪?”一双手温柔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轻缓的询问仿佛天使的问候。
“啊!”这个突然的接触吓着她,闪着那双沾着泪光的瞳眸,她无助地看着他,人不自觉地往床角缩进了些。
为什么除了为师父掉泪之外,面对他的温柔,她的胸口更难受?
难道她…爱上他了?!爱上这个天天跟她唇枪舌剑的男人?
回想这段曰子对他的种种反应,确定了心头的疑惑,她真的对他动了情…
不,不行!他是风冽钦点乘龙快婿人选,如果风林儿果真是师父的女儿,那她就没道理爱上她的丈夫,师父对她的恩情像天一样的⾼,她不能让她的女儿伤心。
心中这份乍现的感情,只能化作流云随风飘逝,不准再有遐想。想到此,她直觉地又往床內更缩些,希望这样就能割断对他的感情。
她的激烈反应似乎也惊吓了崖奇,就见他略带慌张的收回手。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安慰你。”
“我不需要人安慰。”很直觉地,她拉起一旁的棉被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內心的背叛,掩饰对他碰触的喜爱。
崖奇重重地叹口气,缓缓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双手垂放在⾝后,紧锁着眉,道:“我想,我最好现在送你回房。”
床上人儿那份无助哀戚的模样,又提醒他那股该死的欲望蠢蠢欲动。对她那份的強烈感情,让他感到恐惧。
“为什么?”楚清雾不解他突然说这句话的意思,事情不是还没理出头绪吗?他为什么要她走?
“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这样的画面很容易引人误会。”他指指她所在位置以及手上抱着的东西说着。
“我?!啊!我要回房。”抛下棉被,她连想都不想迅速地往床边一冲,没想到,一不留神,反而准确无误地摔进他怀中,胸口正好撞上他的胸膛。
崖奇直觉举起手稳住她的肩头,将相贴的两胸膛迅速拉开,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见到那张严峻的俏脸与她一样闪过一丝晕红。
“对不起…”她喃喃地道歉着,可能撞痛了吧!她听到他痛苦的昅气。
“走吧!我送你回竹屋。”崖奇对她的道歉视若无睹,表情却突然间变得有些吊诡,语气更是怪异。
再不送走她,他一定会在今晚占有她!
楚清雾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快步往外走,不知道他为何说变脸就变脸,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只不过不让他碰她的脸…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
“等等!”她叫住他。事情真相就这么简单,她怎么会这么笨想不通呢?
崖奇皱着很深的眉头转过⾝来看着她,不知道她又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杀我的人是谁了。”一个鲜明的人影映入脑中,如果崖奇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造成这场悲剧的人,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别人。
“是谁?”还处在刚才那份错愕中的崖奇,突然发觉他根本一点都不在意那个该死的真相,只希望这个影响他正常行为的女人尽快离开他的视线。
“卫芳红!”楚清雾很笃定地吐出一个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