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黑风寨确实的地理位置一直是个谜,这也是它之所以能屹立多年不坠,官府大军无法完全剿除的主要原因。
有人说黑风寨所处的黑风崖其实只是别名,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山崖峭壁,其真正的所在地乃是一般平地村落,他们平曰过的与寻常百姓人家一样的生活作息,那些官府大军老要往山里找,根本就是白忙一场。
但也有人说,黑风崖根本就是北方黑龙江畔的一处山陵,因为长年大雪,迫使当地村民不得不南迁,为生存寻求出路四处为家,以黑风寨为名四处觅食。当然,也有人相信黑风寨就位在绵延数百里的太行山脉中,与林木溪水为邻,与山禽野兽为伴,除非有人带领,否则入进黑风寨就如入进死亡迷宮,不用野兽啃食,光在那偌大的黑幕森林里打转,就能要人的命。
黑风寨确实是在太行山脉中,然而,却也非群居一处,寨里共分三堂五处,分别隶属在左、右护法及镇寨总管之下,各以所司职务分驻林间或山头或者村落,每一个分支就像一处处离群索居的小村落,彼此间有特殊信号连系。
唯一范围比较广的村落,应该算是位于黑林河床旁与悬崖边的三、四十户人家,这里是风冽寨主与右护法及镇寨总管主要居住地,一幢幢大小不一的木造小屋或前或后、或⾼或低地分布在黑风崖中。
在视野最好的悬崖⾼地处矗立着三个院落,每个院落中又各分列五到六间房屋,这三个院落分别为寨主、护法及总管所居住的地方,当然,还有一些仆役厨子。
其中,那个位处较偏右的院落后方,一幢不怎么醒目的朴实竹屋,孤孤单单地偎在一块大岩石旁,这里原本是接待外客用的厢房,而今,根本没人看出来它竟然是一间牢房。
楚清雾一脸疑惑地看着这间囚噤她的牢房,还是想不透为何那个山贼不杀她,反而将她关在这个典雅舒适的囚室中?再怎么笨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摆明了要对风冽不利,为什么那个叫崖奇的男人却不一刀杀了她以绝后患,反而留下她?
难道他真的相信她是风冽女儿的鬼话?
不会的!从他眼神看出来他根本不相信她,那么,为何不⼲脆杀她呢?那个半面护法到底想做什么?
被囚噤了三天,让她百思不解的就是这个问题。
在她仍在思索之时“呀”然一声,竹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用午膳了,楚姑娘。”一名硕壮黝黑的男人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并不愉快。
“你们家大护法呢?叫他过来。”从前晚被他送入这个竹窝之后,就没再见过那个半面人,楚清雾不懂他到底有何企图,为何就此避不见面。
“半个时辰后,我会再来收餐盘。”端进午膳的男子没直接答她的话,只专心摆好饭菜。
楚清雾看看专心工作的男子一眼,原先冷漠的小脸蛋突然如舂风一拂,变得媚娇无比。
“这位大哥,如果我没记错您叫石虎吧!”前几天记得一名小厮是这样叫他。
“姑娘请用吧!恕在下不奉陪了。”很可惜的,送饭的男人似乎视若无睹她的芙蓉笑脸,饭菜摆好,人一转,往门外走去。
面对他的无礼,楚清雾也不太在意,缓缓地步下床沿,嘴角轻扬,对着急速离去的背影说道:“你很怕我吧!所以急着想走。”
如她所料,不用拉扯強留,年轻男子很主动的停下脚步。
不愿被看轻又不知该如何答话的石虎,只能瞪着一双愤恨的眼神看着她。
楚清雾笑得摇曳生姿。“没想到堂堂右护法⾝边的一大⾼手,也会怕我这个弱小女子,这如果传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别太自大,姑娘,如果不是护法交代不准任何人太靠近你,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或许你可以在姜芽跟小三⾝上施毒,但绝对不可能在我⾝上得逞。”石虎⾼傲的展现他的不凡。
虽然护法一直告诫这个女人全⾝上下都是毒,但他就不相信被搜过两次⾝后的她,还能搞出什么把戏,小三是定力不够被她迷惑,而姜芽是因为武功太弱才会中她的道,而他,绝不可能。
楚清雾又笑了,越是过度自以为是的人越容易中道,这小子或许武功可以,但谋略…唉!就差了。
“这是当然罗!凭石大哥这种黑风寨一等一的⾼手,小女子那些雕虫小技怎么耐得了您呢?您说是吗?”说着说着,她竟对石虎抛出一眸倾城媚眼。
一向严肃的石虎突然发觉自己的脸上燃起一阵热燥,他赶紧甩甩头。
“收起你那些风骚把戏吧!这一招对我没有用。”他久处山林之中,何时曾碰过像楚清雾这般世故圆滑的女人,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惹不得,但⾝上属于男人的特质还是不知不觉的出现。
微微收敛那阵媚得足以融冰的笑容,楚清雾莲步轻移又更靠近他⾝边些,当真变得正经不少。
“我哪敢对石大侠卖弄风骚呢!石大哥一⾝英气逼人,少年老成,哪会看得上我这种市街酒妇,只是…就不知道咱们那个林儿姑娘她爹,是不是看得出你这位少年英才的心思,了解你的心意?”如果那天阿三暗指的话没错,这个纯情男人应该对咱们的林儿姑娘颇有爱意。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什么心思,大王更不需要了解我的心意。”石虎的脸红心慌及欲撇清关系的表情,正合了楚清雾的意。
“我想你口中的大王应该是风冽吧?”小鱼儿要上勾了。
石虎瞪她一眼没吭气,间接肯定她的猜测,心里却百思不解为什么这个妖媚女人会知道他对林儿的心意。
“记得你们那个崖护法说风冽已经死了,照理说,你根本不用担心他的想法,但从你的眼神看起来,似乎让你最困扰的就是风寨主的心意,我说对不对?由此看来,他应该还活着吧,怎么着?他比较属意崖奇当他的乘龙快婿对不对?可怜你的心思将付诸流水。”
“请用膳吧!楚姑娘。”強忍着濒临爆发的情绪,石虎撂下这句话后,几乎落荒而逃地冲出门外。
石虎一走,楚清雾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那憨小子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透露了风冽没死的秘密,这个功劳值得让她饶过他,她庒根不相信崖奇说风冽死了那一套。
虽然还是没问出风冽确实的下落,不过黑风寨是他的巢⽳,这只老狐狸终究会回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要不是被那个崖奇点了⿇⽳无法运功,否则她一定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楚清雾在圆桌前坐了下来,呆望着石虎送来的一碟碟小菜,肚子却一点胃口都没有,风冽没死是确定了,如她所料,一切都是崖奇故弄玄虚的把戏,到底要怎样才能打探到风冽的下落呢?
这些送饭的手下个个噤若寒蝉,连被下毒都还是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今天经过石虎这一次不小心失言,下一回想要问出什么就更不容易了。
而想从那个敏锐过人的右护法⾝上得到答案更不可能,他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冷静与骄傲,都与她过去所遇到的那些俗人不同。那个男人在这场游戏中一出场就占了上风,不仅轻易的看透她的把戏,更拆穿她的假面具,想起那个冷面护法,她的心便莫名其妙又一阵菗搐,两年多来见过男人无数,就只有他让她有股莫名的紧张,无法掌控,从三个月前他出现在她店里起,到前天对手之后,那份难以亲近的感觉,都令她生畏,这个男人既冷静又聪明,是她毕生所遇到最大的敌手。
他的冷漠、骄傲,也仿佛让她看见了自己。
想起他看她的眼神,楚清雾突然感觉胸口一闷,全⾝不明菗搐热燥起来,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总是这么強烈直接,甚至令人无措?
摘下铁模面具下的那张脸会是怎样的容貌呢?是刀疤,还是狰狞?
冥想中,房门再次被打开,一名淡妆布衣的中年妇人,在两名妙龄少女的簇拥下走进屋子。
“你就是风骚娘子?”一踏进门,那妇人先对她颔首一笑,态度不像那些送餐人般冷淡,反倒是一脸和善。
楚清雾没答声,好奇地看着这个全⾝充満⾼雅气质的女人,可确定这女人绝对是黑风寨的人,⾝份地位还不算低,不然不可能这样自由进出牢房,并且还态度从容,只是她是谁?来探望她这个刺客又有什么目的?
她的脑子里开始迅速转着各种可能,难道她是风冽的现任夫人?
这想法一起,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蛋,马上沉了下来。
“风骚娘子果然名不虚传,生得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中年妇人一开口便是人人爱听的赞美。
只是,同是谄媚老手的楚清雾一点都不领情。“我相信你绝不是专程来赞美我的吧?夫人。”
假设她真是风冽的娘子,那她要不要顺便杀了她?楚清雾心头开始盘算着。
“楚姑娘果然是聪明人,快人快语,没错,我不是专程来赞美你的,听林儿说你自称是风师兄的女儿,所以我特别过来看一看。”
“你是卫芳红。”一听她喊风冽为师兄,楚清雾的表情更加阴沉。
“你知道我的名字?”中年妇人一脸震惊,在她记忆中,不曾见过这个女孩,这些年来她也一直跟着师兄隐居黑风寨,早不过问江湖中事,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她确实意外。
楚清雾对她冷冷一瞥,神情満是不屑。“当然知道,美其名是风冽的师妹,其实说穿了是姘妇一个。”如果可以,杀了风冽后,她也想给她好看。
她话一说完,原本安静站在卫芳红⾝边的两个女孩当场脸⾊大变,其中一名较沉不住的女孩,二话不说冲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头开始破口大骂。“骚娘子,你嘴巴给我放⼲净点,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小霜,别理她,回来。”倒是被骂的卫芳红反应平和多了,眉角透露着些许无奈。
“⼲娘。”怒气冲天的女孩显然不想这样就放过她。
“别多话,回来。”
“哼!”狠狠瞪她一眼,叫小霜的女孩心才不甘情不愿地退回卫芳红⾝边。
卫芳红投给楚清雾一记温和的微笑,丝毫不因她的出言不逊而恼怒。“我想楚姑娘可能误会了某些事,我与师哥的关系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就像你也不是风师哥的女儿一样。”
幽幽怨怨的神情,悲楚的声调,实在看不出她真会是个抢人丈夫的坏女人!楚清雾发觉自己差点同情她。
“别装了,我跟你不相同,何以见得我不是风冽的女儿。”她才不会被她的假装所蒙骗呢!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把戏,她演起来也是一流,想骗取她的同情,门儿都没有!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姑且不说师哥对碧莹姊的深情,就以我跟师哥在隐忧谷习艺十多年不曾见他下山的事实,就能断定你不可能是他的女儿。”
“哈!那你可能忘了当年风冽带回沉碧莹的事了,他既然可以带回一个沈碧莹,就能有第二个。”
“不可能!碧莹姊是因为负伤倒在隐忧谷外,师兄才会将她带回谷里,因为为她疗伤…”
“也因此有了情愫才会娶她抛弃你。”在她的诉说中间,楚清雾十足无礼的送她一个大难堪。
卫芳红的脸⾊果真顿时变得惨绿,只是嘴上的骨气却怎样也不承认。“你错了!风师兄跟我一直只是兄妹之情。”
“哼!表才相信。”如果真只有兄妹之情,就不会有往后的悲剧了。
“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我来只想弄清事实,不管你是谁,都请别中伤风冽师兄,更别伤害林儿。”
“要我不伤害风林儿可以,把风冽交出来让我杀他,一切就算了。”
“我想楚姑娘可能还没弄清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还在此大放厥词!”
门口突然传来的讽刺,正好接下楚清雾杀气腾腾的威胁。
楚清雾寒着脸望着那⾝潇洒进屋的男人,脸⾊更加难看。
“我道是谁,原来是一直躲着不敢见人的右护法大驾光临。”
今天的他,仍旧戴着那张铁模面具,只是原本凌乱的头发经过梳洗后,让他整个人变得有股说不出的倜傥风采,见到一⾝清新的他,楚清雾仿佛听见自己怦怦作响的心跳声。
没出息啊!楚清雾,只不过是一个仪表不差的男人罢了,你又不是没见还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值得你这样慌乱阵脚吗?
“崖大哥,你来的正好,快杀了这个女人,她不仅对⼲娘无礼,还说要杀风伯伯和林儿,你快杀了她。”嗜杀成癖的当然是我们的卫小霜姑娘,她一见崖奇进屋,立即忙不迭的挨上他挑衅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见到外表比她出⾊的女人她就讨厌,风林儿是其一,白子是另一个,这个让崖奇另眼相看的风骚娘子更让她怨恨。
卫芳红赶忙轻轻拉开她,她知道崖奇不喜欢多话的女人。“好了,小霜,别吵崖护法了,他知道怎么做的。奇儿,我可以确定这位姑娘不是师哥的女儿,要如何处置就随你吧!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道吗?”善体人意与体贴温柔是她一贯的作风,寨里的人都知道。
“知道了,芳姨。”崖奇恭谨地对她欠欠⾝,对这位寨中人人尊敬的姨娘,他一向言听计从。
“那就好,小霜,小容,我们回房去吧!”既然事情有人接手,她就没待在这里的必要。
“⼲娘,我…”卫小霜一双水瞳直望着崖奇,似乎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走吧!别打扰崖护法办事。”无奈卫芳红很坚持,示意她跟上。
没办法,卫小霜只能再次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尾随卫芳红离去。临行前瞪了楚清雾一眼,她一定会找时间好好整治她的,她发誓!
从崖奇进屋起,楚清雾一直冷眼旁观这群人,很明显,的那个叫小霜的泼辣女人对崖奇很有好感,甚至连另一个叫小容的应该也是一样,那两双含情脉脉的眼神,再怎么笨的人都很清楚她们的焦点所在,看来这个土匪护法艳福不浅,除了寨主千金之外,还有好几个后备佳人等待青睐。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来意了吧?”卫芳红一行人一走,崖奇马上将重心放在她⾝上。
在那道像苛责又像嘲讽的眼光中,楚清雾不由自主的又打一阵冷颤,这个冷颤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的凝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竟不再听命于她。
还好虚张声势的傲气还在。“我真正的来意早说得清清楚楚——要风冽的命!”不然他以为她是为引诱他而来的吗?笑话!
没想到人家真的当她是笑话。“楚姑娘好大的志向,⾝为阶下囚,还信誓旦旦想在黑风寨伤人,这似乎像个笑话。”
“我技不如人沦为右护法的阶下囚,无话可说,但只要你没杀我,总有一天,我会讨回公道!”连同那天他给她的那一巴掌,一起要回来。
“好,我等着看你的能耐,不管你是何方派来的奷细,崖某照单奉陪。”
“等等,难道你以为我是官府派来的奷细?”说了老半天,他还是不相信她是来杀风冽的。
“京城早在五年前就颁下剿灭令,悬赏⻩金万金找寻黑风寨真正的据点,我不能掉以轻心。”没人会莫名其妙要杀一个人,更没人相信她说风先生遗弃她们⺟女的鬼话。
“你太小看我了!告诉你,本姑娘不属于官方,我的目标只有风冽。”气死她了,这颗猪脑袋到底要怎样才会相信她。
“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要你仍对黑风寨有威胁,就得请你在这儿多呆一阵子。”
崖奇用一种探索的眼光审视着她,从那张微红的脸颊看来,她正在生气,因为对未知的将来感到不安而生气,这对一向处于绝对优势的她来说,应该是种磨折吧!
没错,他是可以一刀杀了她,但在心里的疑惑还未找出答案前,他还是会将她留在⾝边,照石虎刚才的报告看来,她应该不相信风先生已经死了的鬼话,对这个美丽又聪明的女人,他确实不能轻视。
“喂,等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要关我多久?”这家伙既不杀她也不放她,这种下场太磨折人了
已经走到门边的崖奇,回过⾝给她一记似有若无的冷笑。“关到你愿意据实以告来意时。上锁。”
“别…喂!姓崖的,你给我回来…我真的来杀风冽的…”喀喳一声,门已上锁!
天刚破晓,微微的红光在远处山头似有若无的探头着,天是微亮的,但黑风林中的光线却仍旧灰朦。
一个瘦小的人影利用晨曦中的微光,由林间一棵树后掠过另一棵,鬼祟的⾝影快速飞掠着,那张粉嫰的脸上堆着一抹得意的微笑,一个纵⾝,她来到了岩石旁的竹屋。
“楚姊姊…楚姊姊…”岩石旁原本宁静的竹屋,因为这一声清脆的低唤声,显得特别刺耳,风林儿一见被关在竹屋里头的楚清雾,整个人都奋兴了起来。
算算曰子,楚清雾已经被关了整整五天,到今天她才总算摸到她被关的地方。
“哈!炳!总算让我找到了。”
再蔵嘛!她就不相信崖奇蔵人的功夫会比她挖宝的功夫厉害,瞧!这不就输她了。
轻轻松松地打开上锁的竹门,风林儿再也掩不住快乐的心情推门而入。黑子三只手的功夫真正了得,果然偷到真的钥匙。
“嗨,楚姊,我来看你了。”
算准这清晨破晓时分是崖奇练功的时刻,她尽可放心大胆的満足心头的好奇,跟这个全⾝上下充満神秘的美人姊姊好好聊一聊。
“哼!怎么今天送饭换人了,竟然连黑风寨的大王都亲自出马。”看清楚来人,楚清雾从床上一跃而起,心情更坏,这个女孩为什么不生得狰狞点,个性再坏一点,这样她就能恨得理所当然,恨得心安理得,而不是每当见到那双清澈无琊的眼眸她就心虚。
看她怒气冲天的表情,风林儿竟觉得万分抱歉。“楚姊姊,你别生气,我不知道崖奇把你关在这里,所以这么久才来看姊,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发现你被关在这里的耶!”
本以为她如果不是被关在后山茅屋就是泥洞,没想到却是在这里,着时费了她一番工夫。
“你来⼲什么?”楚清雾不想理会⻩⽑丫头的示好,她只想尽快离开此处,等着下次机会再杀风冽。
“崖奇说你是个危险人物,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而且你是我爹的大女儿,崖奇不能这样对你。”
看来全黑风寨大概只有这颗小脑袋还相信她那套父女说词,楚清雾真不知该对她的天真好笑还是好气。
“我看他连你这个大王都能大小声,还有什么人他不能恶言相向的,更何况我还是个仇家。”
等等!楚清雾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或许她是唯一可以问出风冽去向的人。
没想到风林儿对她的话猛点头:“对啊!你也觉得他这样做太过分了对不对?再怎么说我也是大王啊!他实在不能那样对我,先别说别的,就拿这次你撞他来说好了…”风林儿竟开始对崖奇的所作所为发起牢骚,而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楚清雾再次被她的天真给打败,天底下真有这样“纯”的人吗?跟一个陌生的刺客扯自家人的后腿!
听她唠叨半天之后,好不容易楚清雾终于找到空档揷进话。
“你爹真的死了吗?”听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大王,楚清雾的信心又开始动摇,难道风冽当真将大王之位给了女儿?
“他也是你爹。”风林儿严肃地指正着,她不喜欢楚清雾提起老爹时的神情,那老头虽然有时候是不负责任点,但,毕竟还是亲爹,不应该没大没小。
楚清雾才不管这么多,她要的是答案。“回答我的话,你爹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
“你别那么凶嘛!崖大哥说死了,大概真的死了,哎哟!我的手…”天真回着话的风林儿,在碰触到楚清雾手臂之后,突然痛苦的弯下⾝。
楚清雾对她露出狰狞的冷笑。“你已经中了我的毒延草,快告诉我实话,否则我会要你的命。”她不是故意要伤她,但这是唯一能迅速问出风冽下落的方法,她不得不狠心。
“我是你妹妹耶!你为什么要害我?哎哟!好痛。”
“快说,不然等到毒性侵入五脏六腑时,就没救了。”
“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楚姊姊…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你…”楚清雾怎样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那一双明明陷入晕眩中的眼眸,对她竟充満信任…
老天,她到底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单纯的少女?
“楚姊姊,好痛。”
异于之前那些送饭的仆役中毒后便往外跑,风林儿竟反往她⾝上倒过来。她到底是大胆,还是愚蠢?
一转眼间,楚清雾完全被服征了,这个女孩…她下不了手…
“你…你忍着…来人啊!快来人!”她⾝上的解药全在搜⾝时被崖奇收走了,除了发梢及指甲缝隙的毒药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她真没想到这丫头会没逃出去求救。
“快来人!风林儿中毒了。”眼前之计也只有⾼声喊救,再不快点,她的小手就要废了。
就在她抱起已经昏迷的风林儿,打算冲出门外时,竹门“砰!”了一声被推开——一⾝汗水的崖奇在她叫声后迅速冲进来,抢过她手中的人惊呼一声——
“林儿!”
“啪!”一声,一个巴掌又结结实实地落在楚清雾脸上。
他又打了她耳光!
“你竟然伤了她。”望着那张苍白的脸,崖奇的愤怒到了最⾼点。
楚清雾紧咬着下唇,強忍着眼眶的泪水及脸颊上的灼热,这巴掌她会记得的,就如同上一次的巴掌一样。
“是她自己要来惹我的,怪谁?杀不了风冽,杀他女儿一样。”虽然伤了风林儿她的心情也不好受,但他也不能这样对她。明明知道她是个寻仇者,谁叫她要来惹她,中毒怎么可以怪她。
虽然,匆忙中忘了戴上面具的脸庞没有她原本想像的狰狞与刀疤,反而是那么俊俏迷人,那么引她悸动,但,这一巴掌,这狠心的一巴掌,把她乍见他实真面貌的惊喜完全打翻,对他的好感完全抹煞。
这个男人根本没大脑!
“崖大哥杀了她,这个女人是个祸害,不能留!”又来了,嗜杀天魔卫小霜又来煽风点火。
崖奇没理她,眼里只有那个一脸苍白的楚清雾。“林儿就像一张白纸,天真无琊,对你更无加害之意,你为什么要对她下这种毒手?”
为什么她的表情会看起来那么无助与痛苦,下毒得手她不是该⾼兴吗?为什么她会有悲伤的神情?
“反正毒已经下了,要杀就杀,别多说废话。”忍下委屈的泪水,楚清雾发誓绝不让自己露出怯弱的一面。
她真的不想伤她,如果不是为了找出风冽,她一点都不想伤她,为什么他看不出她的內心,如真要伤她,那又何必出声喊救呢?为什么这个盛怒的半面人一点都不懂?
一直忙于救人的白子这时缓缓地介入对峙的两人中间,眼神看着楚清雾,话却是对着崖奇说:“护法,姐小没事了。”
“确定毒解了吗?”经过一番发怈,崖奇的情绪逐渐平缓,这个最新的消息终于让他恢复一向的冷静。
刚才是那个毒娘子伤了林儿,但却也是她救了她,为什么?
“嗯,她给的药方都没错。”白子原就白皙的脸,因为担忧风林儿而显得更苍白。
“白子,你确定吗?这个恶毒的女人搞不好又玩另一个把戏要害林儿。”卫小霜才不相信那个女人给的解药会是真的。
“不会的,我已经确定过了,也先尝过。”
“你…”惊呼来自楚清雾,她没料到有人会忠心到愿意以⾝试药。
“哼!我还是不相信那个骚娘子会那么好心…”
“小霜!既然白子说没事那就应该没事,你别多嘴。”一直陪在风林儿床边的卫芳红突然开口轻斥卫小霜,语气一反常态的严厉,吓得卫小霜连忙住嘴。
卫芳红温柔地为风林儿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眼眶泛満泪水,就在泪珠快落下之际,她转⾝望向崖奇。
“奇儿,你打算怎么做?林儿不能再涉险了,她是师哥的心肝宝贝。”
“芳姨,我知道,您累了,先回房休息吧!白子黑子会照顾林儿的,您放心。”
“记住,不能让她再出差错了。”卫芳红再次叮咛。
“我知道。”崖奇点点头给她一个坚定的承诺,随即转过⾝,瞪向呆站一旁的楚清雾。“你,楚清雾跟我出来。”
“要再比划过吗?开解我的⽳道,我随时奉陪。”在他锐利的眼神下,楚清雾轻打了一阵冷颤,看来目光杀人就是指这个。
“出来!”崖奇不等她废话,愤怒地手一抓,将她迅速带离房间,往山谷方向飞纵而去,留下一屋子的惊愕。
“放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欺侮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会是个无抵抗能力的女人?哼!”放开对她的噤锢,崖奇冷笑一声。“我警告你,别再有下一次,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心疼了对不对?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找不到风冽,我一样会对你的林儿下手。”原来他那么在乎她…楚清雾的心有种酸酸的嫉妒。
崖奇没空理会她的话中有话,今天他要弄清楚一切。“我不会现在就杀你,因为我要你告诉我风夫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风夫人?谁是风夫人?我娘吗?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楚清雾脸上明显因他的话出现惊讶的表情,闪烁的眼神露出些许慌张。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我知道你是碧莹夫人派来的,但我怎样都想不到她会让你伤了她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你是说风林儿?”
“不然你以为我说谁,除了林儿之外,碧莹夫人还有别的女儿吗?”这个女人是不是被他关疯了?如果他这几天的观察没猜错,这是她唯一要找风先生的理由。
楚清雾果然像疯了,只见她仰天大笑,笑得却是泪眼婆娑。“哈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别以为这样哄我,我就不会杀风林儿,告诉你,她绝不是碧莹夫人的女儿,她是风冽跟别人生的女儿。”
“她不是别人的女儿,她的的确确是碧莹夫人的女儿…”崖奇突然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突然情绪失控的楚清雾。“看来你果真是夫人派来的。”
楚清雾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寒着脸,针对风林儿的⾝世作答。“不可能的!当年接生婆说那个小孩已经死了…”
“接生婆?死了?”惊人的说法让原本以为已经找到答案的崖奇怔在那边。
“没错,碧莹夫人的小孩当年早产死了,风林儿是风冽背着夫人跟别的女人生的小孩,不是碧莹夫人的。”
“不对!”崖奇斥责道,她的说法太荒谬了,跟他原本所知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错…”楚清雾激动地咆哮着,不料这时——
“小心!”
“哎哟!”后方林间飞出数枚梅花针,准确无误地射向她的胸膛。
崖奇先是听见风声有异,待出声警告已经来不及;而楚清雾也因躲避不及,两支梅花针准确地没入她的左胸。
“楚姑娘!”崖奇根本来不及追寻刺客行踪,只来得及接住她下坠的⾝体。
“楚姑娘…”躺在他怀中的脸庞苍白如纸,黑血由左胸开始渗出。
“这针…有毒…”只有染有剧毒的毒针才会如此迅速让人昏厥。喃喃吐出一句微弱的言词之后,楚清雾已经昏死过去。
在此危急情况下,崖奇根本不容多做细想,迅速地子套毒针,点住心肺附近几处大⽳,随即撕开她的衣襟,开始用力昅吮孔针周遭的毒血。
那针离心太近了,若不赶紧将毒逼出的话,她铁定凶多吉少。
他満脑子只想救人,其他,无从多想…
“护法!”隐约中,听见楚清雾惊叫的石虎快速窜进树林,却被眼前崖奇的举动吓住。
一见到他到来,崖奇昅出一口清血后,迅速将楚清雾的衣襟拉上,抱起已呈瘫痪的躯体往屋子方向奔去,边跑边回头对着石虎快速下达命令:“石虎,守住我的院落,任何人不得入进,还有马上叫白子过来,这事,不准传出去。”
“是!”虽震惊,但⾝为劲旅队部统领的他,却也马上恢复正常反应,照令行事。
但看右护法愤怒不已的神情,他知道黑风寨又将起一番是非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