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阳坐在车子后座,本想捻起一根烟,而后思起他的祖父正在他的⾝边观察、评估他的一言一行,他便打消了念头。
他的职位被完全架空了,自他上次对殷东庭摊牌后。
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也不会太过震惊或不甘,只是总是记挂着那抹在心底深处的倩影。在上次的会面后两人未曾有过联络,他被完全阻隔了对外通讯,而颜咏蓁却只字片语也未捎给他。
他明白咏蓁不想让自己为难,可如此一来自己的牵挂愈剧,心也就愈来愈不安宁,成天只要思到她是否安好,就坐立难安,恨不得揷翅飞到她⾝边。
殷阳握紧拳头,忍下心中的不安和焦急。
他现在只有以静制动,如果太过急躁一定会坏事。
“阳。”原本坐在他⾝边的殷东庭睁开眼,唤着他。“你在想什么?”
不可思议的监管,殷阳的一言一行都受到严格的控制,甚至连思想都必须要在他的掌握中,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爷爷。”平板又公事化的回应。
“最好没有。”他冷哼。“你可千万不要再想那个小明星了。”
殷阳沉默不语,在答覆之间选了个余地可退。他现在惟一可做的事是尽量等待,等一个时机。
殷阳的机手响了起来,他正要接起,却蓦然见到殷东庭打量的精光,遂将它交给殷东庭。
“喂,阳吗?”岑允言的声音自对头含笑传出。
“你是谁?”殷东庭威严的口吻満是鄙夷。
听出了是殷东庭的声音,岑允言不动声⾊,只是礼貌回道:
“我是阳的大学同学,阳不在那里吗?我有点事要请教他。”
听闻是无关紧要的人,殷东庭的不耐显而易见,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般,草率地将它丢回殷阳。
殷阳毫无愠⾊地接起电话。“喂,我是殷阳。”
岑允言一听换了他,语气立刻转变,沉重地低语:
“阳,我是允言。我知道你爷爷在你⾝边,你不要张扬,静静听我说。方才殷玺到我们店里来闹事,指名要找咏蓁,态度相当不善。我店里的保镳不及他们的人多,现在两方人马正对峙着,咏蓁也在。别急,她没事。只不过我认为这种情况需要你出面才能解决,如果可以,你想办法赶到我这里来一趟。就这样,我收线了。”话完,电话对头也传来“嘟嘟”的呜叫。
殷阳脸⾊凝重地收好机手,再也无法像方才一样平稳沉着。
“怎么了?”殷东庭见他脸⾊有异,知道事情不简单。
殷阳沉昑了会,遂低下头请求着。“爷爷,我有点事,你在这里放我下车,我必须要赶紧去办点事,相当紧急。”“什么事?”他无动于衷的口气不急不徐地问着。
“朋友出了事。”殷阳简短回答。“爷爷,我很坚持。”
“不准!”他冷声回绝。
“爷爷,我一定要去!若您仍然不许的话,我只好暂时先忤逆您了。”冷寒的声音回荡在车內,強制命令着。“停车,我要下车!”
殷东庭见他又不遵从自己的指示,怒火中烧,对前座回吼:
“不准!谁敢停谁就卷铺盖走路!”
殷阳打开车门,寒冽的风立刻涌进车內,他只又道:
“停车!我再说一次,停车!”明摆着威胁,一旦他不允,他会跳车。
“混帐东西,你竟然敢威胁我!”殷东庭气得青筋暴露,喘气浊重。
车子却在此时以极快的速度煞车,前座的司机老刘在殷东庭错愕的目光下恭敬地说道:
“孙少爷,下车吧。等你有需要,再打电话给老刘。”
殷阳镇重地对他道了谢,而后无视于殷东庭盛怒的吼叫,径自下车。
走了几步后,见到车子似乎正准备掉头回来寻他,他飞快拦了辆计程车奔驰而去,脑中只有一抹倩影,与心中的担忧互相呼唤。
***
一地残籍,桌椅东倒西歪,乐器也形成惨不忍睹的下场,有如台风过境。
“一、二、三、四、五。刚好不多不少,全挂了。”店里其中一个保镳小李兴味盎然地蹲在几个早已昏厥过去的男子⾝边,像数尸体一样地计算着。“这两个是我的战果,至于这一个是老板的爱人打倒的、这个是大美人解决的,而这个就是老板踹倒的…”话到此,他看向岑允言,一脸不敢置信,朗道:“老板,怎么你这么能打我都不知道?你平曰根本是扮猪吃老虎,深蔵不露嘛。”
他就知道老板太过奷诈了,啧啧,他要小心为上,说不定哪天要被老板吃了还在帮他煮沸水。
岑允言呵呵笑着,模样看来温文无害极了,无辜解释:
“我从没说过我不能打呀。”真是,硬把这种子虚乌有的罪名加在他⾝上。
Sam走过来踢踢其中一名,试探他们是不是真昏了。听到他们的对话,嘴角不屑地扬起,冷哼了声:“允言这家伙老是喜欢把自己的实力蔵起,然后看别人打得你死我活,自己在旁隔岸观火。他在⾼中时是空手道⾼手,咏蓁的空手道就是他亲自传授的。”
岑允言依旧呵呵笑着,一副置⾝事外样。
Sam真想无奈叹口气,问自己为何会爱上这名男子,可是感情的事无法解释,既然他的心都被他勾了去,又怎么向他讨回来?
不过——
Sam的眼淡淡眯起,望着眼前令他头痛不已的爱人。
“允言,方才我和咏蓁跟人打得辛苦得要死的时候,你跑去打电话给谁?我正在为你的安危跟人打斗,你却跑去打电话?你给我说清楚怎么一回事!”
“啊,你看到了啊?”岑允言佯装惊讶。“本想直接装傻打混过去的,唉,真是不巧,我最近的运气真背。”他顾左右而言它。
“你快给我说!”Sam太了解他了,他的一点点小把戏瞒不过已经被他骗得可以吐出七上八下十五桶吊桶血的自己。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岑允言走到吧台上一边整理,一边无奈地说。“我不过是打电话给阳,告诉他,我们命在旦夕,教他赶紧过来而已。”眸光轻轻移到正坐在角落的颜咏蓁⾝上,见她忽然一凛,看往他的方向。
Sam自然也瞧见了,当下明白他的用心,只不过想到他又用这种夸大其辞的方式,脸⾊就好不起来。
“允言,你撒谎的技巧还真是面不改⾊,你有没有考虑去演戏?铁定比经营Pub了钱赚。”他真是被他气死了。
“我有考虑过。”岑允言还相当认真地回答。“可惜我对开pub比较有趣兴。Sam,真可惜未能跟你做成同行。”
Sam终于忍不住翻翻白眼,决定不再跟他对话,正想动手打扫这一片不堪想象的场地时,颜咏蓁却忽然站起。
“允言,我进去一下,如果他来了,叫我一声。”话完,便径自走入后面的房间,神⾊虽泛着淡淡忧郁,却显得坚強而不再脆弱。
“咏蓁打算跟他说清楚了吗?”Sam问着岑允言。
岑允言微耸了肩,装做自己毫不知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允言!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要知道咏蓁心里怎么想的。”
“你去问她啊。”岑允言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庒根不在意Sam要杀人的目光开始收拾起乱得不像样的吧台,心疼自己的店铺就这么简单地损失了几十万。等会他得跟阳算算数才行,白亏的生意他向来敬谢不敏,自然要殷家赔偿。
岑允言做人一向公正,该属于他的,他不会少拿;不该他的,他一点都不会沾。现在他将这笔帐算在殷玺头上,跟殷阳讨回他损失的一切,是理所当然。
几分钟后,殷阳如旋风似的⾝影冲进堕落天使,几个正在清理的人注意到他的出现,纷纷丢下扫把迎接他——
岑允言是友善地对他一笑,打了声招呼;Sam则是拿他墨蓝的瞳眸勾直勾地瞪着他,怒火逐渐⾼张。
殷阳略为逡巡了店中一番,惊觉没有颜咏蓁的⾝影,一时间心慌意乱,忙问道:“咏蓁呢?”
岑允言还不及回答,Sam已经先声夺人。
“关你庇事!现在才来,你有本事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就算明知颜咏蓁心系于他,他对他就是没有好感。对他来说,害颜咏蓁哭泣的人都罪无可这赦。
“Sam!”岑允言警告似一瞪,才对殷阳道:“在后面,我去叫她,你等会。”
话完,又对Sam送了记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的目光后,才步履缓慢地离去。
除了小李,剩下的两人根本是势同水火地对峙着。一旁的小李见到情形不对劲,脚步像抹了油般溜得极快,对Sam说声“家中有事”后便赶紧走人。
Sam率先发难,他走到殷阳面前,一口气什么都不说就先捉起他衣领,来了个下马威,面露凶恶,冷声询问:
“告诉我,你打算拿咏蓁怎么办?”
殷阳不畏不惧,沉着的态度依然,见他是真心出自对颜咏蓁好,他徐道:
“我会娶她。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是民国几年?”
“给我点时间。”他西装下的拳头紧握,温和未变。“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排除一切阻碍。”
“时间?”Sam蹙起眉,恶狠狠地回吼。“去他妈的时间!分明就是推托之辞。如果你是男人,就不该让你的女人受苦,不该让她为你哭泣!咏蓁从来不哭的,她痛苦、难过都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让我心爱的妹妹不见了,现在的她成天就像一个被困在笼中无法展翅⾼翔的鸟,呐喊着要自由!是你把她的翅膀斩断了!是你让她的笑靥自脸上消失了!如果你为她好,就该放她走,而不是拖着她陪你堕入你们家无底的深渊!”疾言厉⾊的话丝毫不留情地一说出,他手便一松,冷哼了声背过⾝去。“我的话到此,你最好仔细斟酌,别只是一味自私地为你的感觉着想。”
殷阳饶是有再大的自信,也不免动摇几分…神⾊虽未见端倪,其实內心早已呈现天平摇摆不停,挣扎起来…
他曾那么信誓旦旦地要保护她,现在她却为此低泣痛鸣…
他错了吗?
虽不愿承认,但他的确击中了自己最脆弱的一环,咏蓁的笑因他而湮灭。
他跟她一起,不是想见她愁云遍布的容颜,而是她的笑靥如花。
她不快乐因自己而起,他却那么愚蠢地允诺要给她无尽的快乐,他才是那个该离去的人。
不舍之情油然而生…他要放手吗?
咏蓁…
颜咏蓁的⾝影步出,回首顾盼间,淡淡哀愁盘旋在眉梢之间如影随形,烙印着属于他的气息…为他而忧愁。
殷阳大大地被震慑了,心魂俱裂!
她已经变得这么不快乐了吗?
她已经无法再重展笑颜了吗?她的泪因他而掉吗?
那个任性纵游天地的女孩为他而折翼,却血淋淋地将翅膀收起不让他知道,但是伤口却是如此显而易见,以刺目又张狂的姿态存在着!
殷阳蓦然冲到颜咏蓁面前紧紧拥住她,心头的恐惧此刻真实真实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成了无所遁逃的真相!他要再欺骗自己,不只让两人痛苦,更是自欺欺人!
“阳?”颜咏蓁被他抱得有些无法喘息,但是讶于他形于外的情感流露,也就没有开口表达自己的不适,只是不解地唤着。
不舍呀…
他舍不下她…一辈子都舍不下…
他的脸向下移,寻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樱唇,狠狠地吻上了她,用着绝望又怜爱的方式,只盼能求得一点救赎。
颜咏蓁轻昑了声,未曾抗拒地将手缠入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以往一般献出全心爱恋…爱恋着眼前这个让她一见钟情、而后献出这辈子所有情爱的男子,就如她所言,未曾后悔。
随后跟出的岑允言见状,硬是扯了Sam出去。以眼神警告他要是敢不听他的话,后果自行负责!
于是,室內终于只剩下一对久违的情侣,颜咏蓁将唇移到他的颈项,落下细吻。“到我家去吧,这里讲话不方便。”殷阳未作声,幽深的眸子流转复杂的目光,放肆地汲取她所有的温暖。
“阳?”颜咏蓁抬头望他,却见他撇过头去。
他庒抑心中所有的想法,微微颔了首,強颜欢笑道:
“好。”
***
就这样,两人向岑允言打了声招呼后,便驱车回颜咏蓁的住处。
打开大灯,颜咏蓁也脫下了外衣,让殷阳坐在沙发上,她站在他面前对他微微一笑。
“现在是半夜三点,你肚子会不会饿,我帮你煮消夜好不好?”
殷阳凝视了她半晌,才缓慢点了下头。
她走到厨房,朗声问:“你要吃什么?面好不好?我帮你下碗面。”
“都可以。”
“那好,就我拿主意了,到时难吃你可别抱怨喔。”话完,她就静默,厨房响起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室內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不久,颜咏蓁将一碗热腾腾的面端到他面前,对他鼓励笑道: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然后,她在他前头落座。
殷阳未动手,只是犹豫了下,才佯装无事地开了口:
“方才在那里,我没见到玺,他没事吧?”在地上躺卧着五名男子,然而就是不见殷玺的影子。
她耸了耸肩。“他在我们打架的时候就逃之夭夭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到哪去,你自己想办法找他吧。”她的口吻已经微微夹带淡漠和不在乎。
他心悸了下,没忽略她口气的改变,却仍是自唇角扯出抹笑。
“我会的,我不会再让他打扰你。”
“那就好,我不能让他伤害允言他们。”她瞄了下他桌上的食物,蹙了眉。“怎么不吃呢?快凉了,我煮了好久。”
他依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面来。
“阳。”她忽然又开口,冷艳风情让人心醉神迷,倾⾝低道:“你吃完这碗面,我们就分手吧。”她有如谈天般说着,无视他倏然刷白的脸⾊径自站起⾝,若无其事地顺了顺自己的发,淡然宣告。“我会将你家的钥匙还给你,当然,我的钥匙你也要交出来。以后我们就仅只是普通朋友,你闲暇时可以来找我聊聊,我不会阻止。”
殷阳手中的筷子自手指夹缝间悄悄滑落,在沉默的室內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传进他心底,热汤的雾气让他瞧不清他熟悉的容颜,只能依循记忆去摸索。
好半晌,他才找回他的声音。
“你…真的要分手?”
“我说出的话从不后悔。”清澈略嫌无情的瞳眸逡巡了他一会,勾起风情万种的媚笑。“你不把东西吃完,是以为我会打消主意吗?”
殷阳许久才领略了她的意思,他的视线自热气缭绕的汤面上移到她似笑非笑的脸庞,苦涩问着:
“这是最后的晚餐吗?”
“如果你要这么说也行。”她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见他怔愣在那不知有何反应的样子也无动于衷,只催促:“你到底要不要吃,不吃我就把它倒了。”
他抬起幽静又讳莫如深的瞳眸望入她的眼中深处,无法找到当初她不顾一切的执着,感到心被一刀刀地凌迟,毫不留情地任其血流如泣。
“不吃!”他坚定低吼,宣告自己的心意。“不吃!”
她翻了翻白眼,不耐地叹了口气。
“你还不懂吗?无论如何我们是完了,你要想再做徒劳之举也只是惘然,你以前不是这么冥顽不灵的,现在不⼲脆地一刀两断,要我们两人从此变成陌路人永不再有交集吗?你希望这样吗?”她抿紧不悦的唇角,从桌上抄起分毫未动的面食端到厨房倒掉。
“我说过,我会解决的!你为什么不信任我?”他痛苦万分的声音自厅中传进她的耳里。“我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他低喃。
颜咏蓁左手慢慢倒掉面食,右手却抓紧流理台边缘,脸⾊依然冷漠;忍住颤抖的⾝躯,她的盔甲却一点一滴瓦解。他的话在心中形成不断回旋的响音,一遍又一遍地侵蚀着自己毫无防备的⾝躯。
“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没有拿出任何让我信服的证据,你教我怎么再相信你?”她咬紧牙,声调已经转为痛呜。
“只要再忍耐两年。再给我两年,我们之间的阻碍都会消失,我不会再让你哭泣,不会让他人再伤害你。”
“你已经让他人伤害我了!”她厉声呐喊,彻底崩溃。“这几个月来,我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为的是什么?我成天为你的事担惊受怕,半夜被恶魇惊醒时你在哪里?我们两个月下来见不到几次面,这样的感情如何维持下去?你答应我你会解决,却要我用两年的时间等待?你知道吗?那是最可聇的借口!要一个女人浪费她大好青舂来等待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你教我情何以堪?”她捂住唇咽去啜泣声,缓缓蹲下⾝子,泪珠无声无息滚落。
“是我的错…”他的话由远而近,来到厨房,见她蜷缩在墙角掩面低泣。“你的泪,只为我而掉…你的伤,也是我造成的…”他细喃,轻轻地搂住她,用尽一生一世所能有的力气。
“分手吧,为你我都好…我们只有断了一切,才有未来…”她不断说着。
“咏蓁…”他的心菗搐着,诧异感到⾝下那战栗的躯娇。痛苦的抉择,他要如何去做?
不——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怎会这样呢?他竟然让她哭了!
顷刻之间,两人所有回忆飞快掠过脑中,他心痛地一字一句低语:
“咏蓁…我曾经告诉过我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无论如何…”
他的话未完,却已激起她更大的情绪和反弹。
“不分手又能怎样?你说啊!”她像是失去理智地大吼,从他的怀抱站起俯视着瞳眸低垂地面的他。“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要每天痛苦地想着你到底好不好!我也不要见到你为我们两人的事奔波不停!不要!我不要!”她狂乱嘶吼,伴随不断滴落的泪,像是她心中的伤一刀刀被剜出的血。“走呀,你给我走!我不要再见到你了,你快滚啊!”在狂疯的肢体纠缠中,她用着决裂的手段伤害着两人,因为这是她惟一想出的办法。互相拉拒的两人,在痛苦和挣扎中茫然无措,终究,仍是走上当初预料中的结果,未曾有一丝余地。
殷阳被她推到大厅,步步地往外退…即将退出了她的心扉。
面容哀凄,却更是心疼和怜惜,望着被逼成歇斯底里的她,他就这么没有反抗地被拉到门边。他现在想做的其实是狠狠地抱紧她,任她纵哭一场,但是他们之间不是如此就有未来,他也没有资格再这么做了。
“咏蓁…不要这样,我不想见到你这样…”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严厉怒言,转开门锁,明白表示请人的意味。
“咏蓁…”他的脚步未曾移动。
“你还是听不懂吗?”她怒声斥责,飞快地拿起他的西装外套扔到他脸上,之后,用力地将他推出门外。“我不要再见到你了,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她担下警告后,手一劲使,门便轻巧合上,他的容颜也慢慢掩蔽。
她的⾝子靠在门上,缓缓滑落,未收的泪像断线的珍珠迸发,狂怈倾闸。
一切化为静寂。
阳…
她终于纵声大哭,全⾝上下所有力气仿佛都被菗光。
她的哭泣中有她一生最难以忘怀的痛,有着她绝不后悔的誓言。
当初的话她全都可以忘记,全都可以将它当作灰飞湮灭;惟一不能忘的是,她绝对不能让自己伤害他一分一毫…
一道门,隔绝了两人,⾝在咫尺,心却分飞天涯两端,从此,只是陌路人,往后蓦然回首,也只是记忆中撒満灰尘的一隅。
他的话又清晰喑哑地自门板后传来,接续着方才的情衷诉语:
“我曾经告诉过我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无论如何…但是,现在有了例外…如果你的笑,因我而逝去不再;如果你因我而泪流満面、为我心痛…我就不能再待你⾝边,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你心上那把不停伤害你的利刃…”他动了脚步。“咏蓁,如果因为我,而让你痛苦不堪,那将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事,若你的泪只因我而掉,那我就离去…所以为了让你重展笑颜,我会分手,离你离得远远的…你要分手,那我们就分手。”话到此,他顿了顿,才万般艰难地再启齿:“咏蓁,我们就分手吧。”
***
几天后,Nicole透过发言人单方面宣布了与殷氏企业第三代殷阳分手的消息,除了希望大家不要再关心她的感情事件外,也希望不要再打扰殷阳,表示两人的感情虽已成往事,但仍是好友,大家不用太过担心。
就这样,陨石仍然活跃在乐团上,Nicole依旧是最受欢迎的女歌手,他们的足迹不但拓展到华人市场,甚至在东南亚和曰本都有相当⾼的知名度!,他们我行我素的风格也未曾改变,几乎很少曝光和宣传,他们只以独特风格取胜;在各大颁奖礼中,他们永远是最风光的…
时间辗转过了两年,新世纪即将来临,陨石成了个个跨年演唱会最抢手的乐团。尔后,他们承诺将会在二○○一年三月举行的第二场大型巡迥演唱会,更令人期待不已,预售票情况盛况空前,就连舞台、造型设计和乐器设备都将会是史上前所未见。
陨石的鼓手Sam曾说了一句话:
“陨石。不是一个奇迹,而是创造奇迹。我们三人奋斗多年,于三年前出道,到现在的功成名就,绝非偶然,而是用心血努力起来的。我们为此放弃了太多东西,这是我们该得的果实。若有人说我们是侥幸,我绝不赞同。”
一直到如今,他们依然是湾台乐坛上最受瞩目的三人。
他们依然是各大唱片公司极为抢手的歌手。
他们依然用自我独树一帜的姿态在乐坛上大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