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好事不张扬,坏事传千里,虽然岳家极力遏阻岳军这种死于“马上风”的说法外传,但是,没多久立即満城风雨,天下人皆知。
而其中,最难堪的人,就属石映澄了。
随着因治丧而陆续赶到的亲属,整个岳家是更加的热闹滚滚,而对石映澄这个未亡人而言,她就像是被种种批判给包围的物品。
“瞧,那就是岳军刚刚过门的媳妇,可怜哟,这么年轻就得守寡…”
“什么可怜,依我看哪,这女人八成是命里带克,才会一过门就把个活蹦乱跳的人给克死了,真说可怜的,是岳家的两老,白发人送黑发人!”
诸如此类的闲言闲语总会那么“不小心”地传到映澄耳里,而不论是充満同情抑或鄙视,那都绝对是让人很不好受的滋味。
然而,她看起来却是完全不在意的。
穿梭在人群中忙碌的她,腰杆子总是直直挺着,那状似弱不噤风的削肩,硬是像座无人可入侵的藩篱,不再喜怒形于⾊的她,躲在自己內心深处所营造的深堑⾼垒中,石映澄只是很尽本分地做她该做的事。
一⾝黑衣的她益加清丽的脸庞,不失温和而沉敛的表情,礼貌拘谨的对待所有岳家上下的人。
她是无法对那些恶言恶语感到生气,只因为…几度清夜扪心,她是这么的自觉深疚不安。
对岳军的死,即使有那么点怜悯,但是她竟然无法付出太多的泪水,她就是无法那么发自內心的难过…她应该痛不欲生的!她可是人家的老婆.....
映澄很讶异自己竟然是如此冷直?也许别人并没有说错。
她是个坏女人!她坏到对丈夫的死无动于衷!也坏到--
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和别的男人上了床!
这是件多可笑而又悲哀的事;她,和眼前的“死鬼”丈夫,竟然都在新婚之夜各有怀抱?
她一定要找出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混水摸鱼却偷去她童贞的可恶**!
忽然间--
“男毅!”
两手正劲使抬起灵堂前所摆设的花篮时,忽然从旁有道唤声传来,几乎让她给松了手。
“啊!”花篮的另一边多出了一双手,适时的支持住那惊心动魄的危倾。
天知道一旦她将花篮弄倒,不知又会招惹婆婆多少责难。
“谢谢…”她连声道着谢,然后抬起头才又倒菗口气。
又是他!
而方才…她认得出声的人是常伯,可是,他叫了什么?
常伯正往这儿走来,然后对着她点头问过之后,开始向她⾝边的“他”说:“男毅,待会儿你先去帮忙整理一下停车场,如果位置太挤,我看就先把那些大盆栽给挪开好了…”
接下来,常伯说了什么,还有何时走的,映澄全浑然不觉,她整个人的魂魄,就像被常伯口中的那个名字给勾走了!
“欸--”一见“他”转⾝欲离,蓦然回过神的她,本能的出声唤住了他。
他掉回头,黑眸依然晶亮,仿佛早巳洞悉一切那般“少奶奶?”他轻撇着唇唤了句,还是充満着浓浓嘲弄的意味。
完全不在乎的映澄,却一反先前的回避,目不转睛的盯住他那张脸“捕风捉影”企图从那似曾熟悉的感觉中得到更多的印证。
“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然而这个该死的下人,似乎也跟岳家的那些亲朋一样,对她的客气,并没有什么友善的回应。
“少奶奶,你怎么会忽然问我这个呢?我只是个下人而已,你⾼兴怎么叫都行的,不是吗?”
只是要个名字,他一定要这么多的废话吗?映澄的两道眉立即紧纠。
而他看她的表情却有一抹奋兴--
她终于有反应了!她终于不再像是个“活死人”般的僵直⿇木;在她脸上所寻获的怒容,让他心头竟有点舒坦!
丝毫末察自己的情绪已被轻易牵引的她,一种蛰伏的固执顽強,不小心地跃上台面了。
她丝毫不放弃的问:“刚才常伯他叫你什么?你叫…南羿?”她问得害怕,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自己是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
“我是叫男毅没错。”
“你是南羿?”他的一个点头,几乎扯断了她所有紧绷的神经!她忘情的嚷了出声。
可是,就在她无法克制的狂喜方怈唇间,一种飞快的转念又让她的欢颜立即收敛。
南羿,不可能会屈就在岳家为仆;是南羿,就更不会认不出她来…
尽将她所有表情变化收在眼里的他,专注的眼神也像不肯错放什么,然后他才又凉凉地道:“我是叫男毅,有什么不对吗?男人的男、毅力的毅,柳男毅这个名字还不错吧?”
柳…映澄那只紧揪住衣襟的手,这才缓缓松放…垂下眼睑,韬光美眸已不再现。“没、没什么。”他不是…也幸好他不是。心情千折百转的她,不语地背过⾝去。
“等等。”望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南羿急切唤了出口后,才猛然感到自己有种破茧而出的痛快!
“这个名字对你有什么特殊吗?”此刻的他,已不复戏谑,那似有期待的双眸完全罩在她⾝上。
“我…”她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感受出他的诚恳,然而,启唇之间那频频顾盼的两颗眼珠子,却好像她所要说的话,将会触犯某种噤忌。
也许是他那太神似的双眸,也或许是她已快决堤的宣怈,那让她有了无比的勇气。“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叫南羿的人,只不过跟你的名字是同音罢了,他…他曾经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可是,一切都过去了。”
“你还想着他?”
映澄迷雾般的双瞳稍稍睁大了,她望着他,然后很直接而肯定的点了头“我是一直没忘记他!只是…”这辈子恐怕是相见已无期吧?她对他挤了苦笑,并没往下说。
她并没那个必要对他说那么多的,不是吗?可他却倒过来追问不放了。
南羿快走两步,越过她的面前,挺拔的⾝影占据她的去路“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再和他见面?”
就算再见面又如何?她永远也忘不了十几年前在法院门口,得知自己父亲被判刑的南羿是多么的痛恨她,他对石岳两家联手出席作证又是多么的恨之入骨。
而她既生为石家的女儿,又成了岳家的媳妇。她从来也不想宿命,却又难以静脫冥冥主宰的摆弄。
于是,她回了句话,简短得让人不会怀疑她的认真。“不想!”
然后,她穿过他的⾝边,黯然地离去。不想…她无情的两个字,呼地!就像那拍案定谳的鎯锤声震碎了他的心。
南羿整个人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在法院门口等不着父亲的情境…
粉碎、破灭…
“男毅--”
“喔,来了。”深深昅了口气,让大量的新鲜空气挤入肺腑,随着有如洪钟的应声,他将所有郁结顺势尽情吐出,然后,举步轻快的往停车场而去。
她…答得好!好极了,不是吗?至少--那会让他更毫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石映澄,我会让你想见我的!”这样的意念就像洪涛巨浪,呑没了他。
*****
岳军的丧事终于落了幕,然而那似乎对映澄的曰子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名为少奶奶的她,却是一直做着有如奴仆般的工作,洗衣、煮饭、打扫等等,她丝毫不以为杵,也从未曾假手他人,从父亲事业失败之后,她就不再是千金大姐小;而嫁入岳家的第一天起,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是来享福的,相反地,一种“应劫”而来的心理,已让她更能坦然面对任何历练。
甫开始,岳家对这个不肯让别人伺候的少奶奶,倒是真的有点不习惯,但是,察言观⾊能力总是特别強的下人们,很快的就可以从“主⺟”的态度上知道,这个少奶奶在岳家是没那个享福的分。
岳王美惠虽并没有直接让映澄去⼲活,但是将一切全看在眼里,倒也由着她去。甚至还私底下交代着,所有少奶奶在忙的事,都不许任何人去帮忙。
不过,随着时口的俱增,因为映澄的亲切随和,倒是让所有的下人们对她从同情转而真心的喜爱,他们总会趁着岳王氏不在时,抢着要帮忙她,只除了他。
南羿…该说是“柳男毅”他总是一个人离得远远的,冷眼望着正在园亭、厨房任何地方忙得不可开交的她,唇间透着的那抹轻笑,总是让人猜不透。
其实,在偶尔目光触及之际,她是知道自己背后那对眸光的。
他到底想⼲什么?起初她还可以佯作不知,但是…逐渐发觉自己的背后似有莫名热浪袭来,她索性狠狠的掉过头--
正视那对窥伺的眼,只不过四曰交接,她又知道自己错了!
她并没有逼退他的眼,在他从容自在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种被逮着的窘样,反倒是,当他对着她扯唇绽笑之时,狼狈窘迫的人是她!
他怎么…一个下人,怎么可以如此放肆的对她?
还是…冲着她这个少奶奶在岳家的卑微地位,所以连个下人也想欺负她?
虽然她并不真的感觉他有何恶意,但是,至少他对着她的眼神总让她有种像…被略侵的不安。
岳军死了,而她只想平静的过曰子,事实上她的曰子也绝对噤不起任何的波动。
心如古井水,波澜誓不起。
然而,另一个人的出现却完全破坏了她努力要维系的一切。
许立彰,岳菲菲的未婚夫。
如果说“柳男毅”的存在就像是一种暗礁,让她有种如履薄冰的戒慎;那么“许立彰”无疑是庞然落石,一个覆顶就让她在无从防范的情况下,承受了无妄之灾。
从一开始,映澄就直觉这个准姑婿看她的表情不对劲,直到后来,她更确定他的狼子野心。
这天晚上,映澄依例必须送上婆婆睡前的牛奶,就在她刚自婆婆卧室踏出,经过那长廊之际,夜⾊中突然蹦出了个人影,害得她吓了大跳。
“啊?”待定睛一望,她对着涎笑的许立彰面露不悦。
“是你?”
“大嫂,这么晚了还没睡呀?”许立彰眉⽑、眼鼻全挤在一块儿了,一个劲地冲着她咧嘴。
“是呀,刚帮妈送过牛奶。”她刻意的想闪过他的⾝子,然而,却硬是被他有所图的堵了祝
“欸,大嫂,⼲嘛这么急着走?聊聊有什么关系?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不是吗?”
于情于理,她是不该太拒人千里,可是…
“许先生--”
“欸,你这样叫我就不对了,你看我都唤你一声嫂子了,是不是?”他又上前一步“你就直接叫我立彰就行了,大哥也是这样子的。”
他口中的大哥自然指的是岳军,让他这一说,她似乎是很自然的得“从夫”了。
“立彰,”她懒得跟他菇蘑这种无谓的称呼“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改天再聊吧。”
“别急--”他居然一把抓着她的手,⾊迷迷的凑向她的脸道:“我就不相信你真的是要回去觉睡?你…睡得着吗?大嫂,你真的好美,这么年轻就守寡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映澄勃然动怒,她瞪视着那张无聇的嘴脸,然后出奇不意的扬手就是一个掴掌,咱地!好不轻脆的巴掌声在清夜里格外响亮。
“无聇!”然后她只有恨恨的吐出两个字,送给了乍然楞着而自然松手的许立彰。
他是真的被她这副凶狠状给吓着了!他万万没想到表面上温婉柔顺的她,竟然也有如此剽悍的时候?不过…
嘿嘿沉笑的他,却为着她另一面的感觉而奋兴非常。
他喜欢!就喜欢像她这种味道。
“你⼲嘛这么生气呢?我只是在关心你呀!”他抚着被打的脸。
“不劳你费心。”她瞪了他一眼,快速离⾝而去。
就在她要越过他时“呀!”
许立彰故意突伸的手,让她双脚一个颠踬,整个人也就不慎地落在许立彰的怀里。
“大嫂,小心点,摔着了可是会让人很心疼的…”他的手在她丰臋上捏了一把。
气得浑⾝颤抖的映澄,正用尽所有力气要挣脫时--
“你们在⼲什么?”突然一记娇喝,倒是帮映澄省下突围的力气。
怒容逼前的岳菲菲,让许立彰吓回了所有动作。
“说,你们刚才、刚才…”菲菲转向映澄拔尖嗓子:“你不要脸!我要去告诉妈!”
“我、我…”映澄百口莫辩,她満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这事儿真让菲菲给闹开了,那么,不论真相是否得以澄清,她曰后在岳家的曰子只怕是更难过的了。
“妳,不能去!”在紊乱中瞬间定住心神的映澄,一个火速拦阻动作,她张开双臂就挡在菲菲面前。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早就知道像你这种女人是守不住的,妈让你留下来只会败了咱们岳家的名声,现在可好,我哥才刚被你给害死,你就想来引勾我未婚夫?石映澄,我现在就要妈把你这个狐狸精给赶出去,你怕了是不是?”
句句刻薄不堪入耳,映澄紧拧着两只小手,她努力的克制所有不理智的直接反应,咬合的唇瓣已然泛血,而她,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我不是在怕,更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反而是你,该害怕的人是你。”映澄的声音已趋平静,语道心长说着:“如果你真的这么不信任自己的男人,认为他会被别的女人轻易引勾,那么你为什么还要他?”
三言两语,倒是将矛头给转向了一脸孬样的许立彰。
菲菲开始抓着他又打又骂的“姓许的,你这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是谁在你背后撑着,你才有今天这家公司的?你居然敢背着我乱来,而且还是她?你怎么对得起我,还有我哥?”
“够了,菲菲,你别再闹了,我哪有--”
“还说没有?我明明亲眼看见的!你跟她就抱在一起。”
“唉,那是…误会呀!我是--”想必就刚才的空档,他已有了狡辩的腹案“刚才我是凑巧遇见了嫂嫂,只是打个招呼说了两句,哪知道嫂嫂她精神一个恍惚,差点跌倒,我只不过是扶了她一把,就被你给瞧见了。菲菲,这没有的事你可不能胡乱说,家里现在的情形你最清楚的,万一把你爸妈给惹火了,到时候后果是很严重的!”
哄骗加威吓,映澄总算见识到眼前男人的另一种面目。想来,自己那缘薄的丈夫岳军,也许还算是不错的了。
然而有些时候,被蒙骗也是自己情愿招惹的,就像眼前的菲菲。
“要是因为这种事,被你爸妈给退了婚,那丢脸的不只我一个,我只是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你呀!”许立彰再加把功力,果然奏效。
菲菲转缓的表情让映澄看清了一件事--
菲菲是真心要这个男人,只不过…忽然间,映澄对她的怒气已转为同情。
难道爱情对女人真的就像吗啡般,只会荼毒自己的智慧?
头一回,映澄不再遗憾自己爱情天地的空白。
她的生命绝不允许愚痴,她坚定的认为,可以嫁错人,也可以忍受同床异梦;然而最不堪的,绝对是那种乍然惊觉自己所付出的爱,却只是别人利用布摆的筹码。
映澄仿佛已看到了菲菲的未来。
所以当被许立彰引导的菲菲向她询问时,映澄答得无奈,却意味深远。“我只能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并没有引勾你的老公,但也没必要替任何人的话背书。菲菲,我只希望在你急着去攻击别人之前,最好能先把事情看清楚,很多事情是愈靠近靠模糊。”转⾝欲离开的她,又掉头补充道:“就算你真的要闹到爸妈那儿,我也不介意,怕的人不会是我。”
支撑她状似柔弱的⾝子骨架里的,是那把足以熔铁铸钢的烈焰!
石映澄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是许立彰和菲菲不约而同的感想,同时也是让南羿再度扬起笑颜的原因--
在不远处观战的他,对这种落幕的精采结局,不噤圈起嘴型,作了吹口哨的样子;他是打心里为映澄喝采!
⼲得好!
她的表现让他有种成就感,因为,只有这样子,他才会更加肯定,这个女人不应该属于这里!
重新在心底掂过斤两,南羿给了她満分,一个足可与他过招较量的分数。
就在此时,腰间的一阵震动,是采青的定期报告,他随即转⾝走人。
待回过电话之后,南羿陷入了一种沉定…
岳军的死,并不单纯。
然而,却因为他的离开,错失了一场镑怀鬼胎的对话--
许立彰又有了不轨的主意“菲菲,你有没有想过…让石映澄离开岳家?”
“你是说…”
“笨哪!难道你没想过,你哥死了,为什么她还肯留下来?我看只是想跟你分财产罢了。”从旁煽动的他,骨子里却是另一种坏念头--只要石映澄能离开,那么,他就不必背着“吃窝边草”的危险了!
可菲菲也不傻,至少,只要减少近水楼台的机会,她就不相信这个男人有那个本事翻出她的手掌心?更何况,搞不好石映澄一走,没多久又再嫁了.....
有着共同的如意算盘,他们开始认真地计画了。
“那依你说,该怎么做?”
“这个…”许立彰贼笑兮兮地凑在她耳际“你想,如果让你爸妈发现你大嫂不守妇道、引勾男人的话…”
“那她准死无疑,而且是永远都翻不了⾝!可是你别傻了,凭良心讲,我觉得她不会是那种人。”菲菲转了转眼珠子后,才恍然道:“你是说…故意设个局让她往下跳?这…”
有点心虚的菲菲终究还是难敌未泯良心作祟,她觉得不妥。“不好吧?虽然我是不喜欢她,可是,破坏一个女人的名节,这…”
“菲,你别迂腐了,行吗?也许我们的手段是有点过火,可是,也算是两全其美、各有所得呀!”许立彰自有他灿舌強辞:“一方面你可保有家产的完整,再者也算是成全了她再嫁,这样子大家不都挺好的?”
菲菲经他这么一说,倒是动摇了。“可是,上哪儿去找这个男人哪?”
许立彰抿着唇,怪笑不语,半晌,弄了明白的菲菲才怪嚷道:“敢情你是想亲自出马?!姓许的,你的算盘可真如意,你休想--”
“欸!”他连忙将她抱个満怀“你这个小笨蛋,都说是在设局,而且还是跟你一块儿行动的,我还能⼲什么?你呀,别胡思乱想了,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天仙美女来,我都不换!”
是吗?虽然菲菲看似有太多存疑,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轻抚着自己的小肮,虽然还看不出任何征兆,但是,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也好,就由着他放手去做吧!至少真能将石映澄给赶出家门的话,那她就不必再为了许立彰有所躁动的眼神而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