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心变。”苏铭闭上了眼,轻声开口,那声音有些沙哑,有一团无形的火灼伤了他的咽喉。
他没有动,任由紫箬跨坐在他的⾝上,无论这女子如何索求,苏铭都一动不动,他可以抬起手凭着那仅存的清醒,将紫箬驱离自己的⾝体,但苏铭没有。
他的衣衫完整,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刻,他整个人没有去继续打坐,而是內视自己的⾝体,內视自己的心。
他能感受到,在这生命*之毒下,他的⾝体变的极为敏感,变的与以往完全不同,变的情绪更容易波动,变的不再冷静。
可越是这样,苏铭就越是去保持心的平静,一如当年在第九峰上,苏铭第一次心变时坐在孤崖,一坐就是近月。
那时的他,是在寻找让自己静心之法,是在感悟属于他的心变,如今的他,依旧是坐在那里,依旧是在感悟。
只不过当年扰乱苏铭的是山中的风,是他自己心中的乱,而如今…⼲扰他的,是內心的*之毒,是⾝体上娇喘的躯娇紫箬。
苏铭脑海渐渐一片空白,不再去关注一切⾝体外的事情,沉浸在那心灵之內,看着自己的心神时而如怒浪大海,时而若火焰滔天,时而又平静的如死水,在这种种变化中,去明悟他的心变,去蜕变他的心,去感悟一种…他说不出来,可却能隐隐摸索的…道。
道,需要外琊来炼,一如心变,需要外因来扰,若无法把持,则此生止步。若能度过,则心灵蜕变,直至达到一种不染尘埃的境界。
以苏铭此刻內心保持的那一丝清醒,他本可以将紫箬推开,但他没有,既然外琊出现,既然困扰降临,那么以苏铭的性格,索性…任由它来。任由它扰,在这⼲扰中炼化自己,在这深渊內看向天空,在这…*之火里,去迎接生新。
我在黑夜里。看着光明,我不望渴光明的到来,我只愿…成为那黑夜也都染不去的暗!
我不喜欢光,一如曾经的我看不到天的白,看不到夜的黑,如苍天在我眼前放下了帘,既如此。我不愿活在阳光下,只愿在那黑夜里,成为这苍穹中…阴暗的源。
我所在的阳光下,光明要因我驱散。我所在的黑夜里,夜空要因我而淡,因为我,才是这苍穹中。这星空內,这一切苍茫內。唯一的…暗!
这就是我…苏铭!
我的一生,是一条夺舍的人生,我的一生,是一种外人不可临摹的人生,我的一生…更是一种追寻黑暗的人生!
我可以杀人无数,我可以毁灭苍生,我可以让白天成为黑夜,让黑暗降临大地,但在我的心里,永远有一块光明,留给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伴侣…
苏铭的心,在这默默的思绪回旋中,如找到了蜕变的方向,使得那怒海的大浪出现了平和,使得那滔天的火焰出现了黯淡,使得那死水般的心,出现了一抹不羁的浩荡。
谁说只有光芒才浩荡,谁说只有圣人才⾼尚,在黑暗中的我,一样可以让那月变成阳,一样可以让那光芒成为黑夜!
苏铭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直至他睁开了眼,不再是闭目不去看诱人的紫箬,因闭目就是一种逃避,只有软弱不敢去面对者,才会因怕扰了心,才不敢去睁开眼。
我要睁开眼,要去看一看,外人看不到的世界,有这个的决心,便要有在这心变中去面对的决断,所以…我要睁开眼,去看一眼,那扰我的琊!
苏铭看着⾝前的紫箬,看着其凹凸有致的⾝躯在自己的⾝体上,一只索求的娇喘与起伏,但他的神⾊却是冷漠,这冷漠一如黑夜的暗,若把这全⾝粉⾊的紫箬比喻成光芒,那么这就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争锋。
这场争锋里,苏铭⾝不动,心不动,一切不动。他只是看着眼前的所有,他的心慢慢的越来越平和,他体內的*之毒似乎找不到沸腾的血,只能在他的体內枯萎,直至失去了一切活力,直至彻彻底底的被同化在了苏铭的⾝体中。
他不在乎是否要与这紫箬发生一些如道侣之间的关系,但苏铭在乎的是,他不允许自己被*之毒支配,他更不允许,这小小的狐狸成为主动。
四周血⾁通道內的雾气渐渐散开,似乎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完全的消散,苏铭依旧盘膝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前的紫箬,神⾊淡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目中的红⾊早就已经开始了消散,他的气息已趋势平稳,随着心的蜕变,随着苏铭心绪的平和,他,已经超脫了某种自我的壁障。
这一幕,被一道无形从虚无內来临的目光,看的清清楚楚,这目光似乎与虚无融合,似乎无处不在,即便是在这血⾁通道內,仿佛若这目光的主人想去看,那么就没有他看不到的真相。
他看到了苏铭的平静,也看到了苏铭的⾝体上出现了一抹即便是他也都觉得凌厉的气息,这气息只是一种感觉,来自于苏铭內心对黑暗的执着。
直至苏铭抬起了头,目光平静的看向了上方的虚无,在这一刹那,之前那目光的主人,此刻在那第四界內靠近苍茫的缺口处,本已经隐蔵的古舟之上盘膝打坐的灭生老人。
那目光,属于他!
在苏铭看去的一瞬,灭生老人这里第一次心神一震,因为在他看去,苏铭的目光与他…仿佛隔着虚无,碰触到了一起,如四目对望。
在这四目无形碰触的刹那,灭生老人⾝体一震,他所在的被隐蔵起来的古舟,在他这⾝体的震动中似也被连带着震动了一下,竟然从隐蔵的状态下化作了扭曲,最后重新的出现在了那苍茫与蝴蝶翅膀的缺口处。
“好一个苏铭,好一个本纪最強,而且…恐怕也是桑相大界內,古往今来的…最強者!”灭生老人的⾝体在扭曲中显露,喃喃开口。
“心变之术,此术在天琊子⾝上已显露了端倪,原本命运注定了天琊子才是这一纪的最強者,可因我的⼲扰,天琊子的心变失败…但没想到他的几个弟子却一一成功,直至这个苏铭…
这一次的心变,在他的⾝上我竟感受到了一股可怕…这气息,该死的,这气息…与那恐怖的玄葬,竟然有几分相似之处!”灭神老人双目罕见的收缩,但目光却没有丝毫收回,一直盯着虚无,从那血⾁通道內,盯着苏铭。
而苏铭,也是没有低头,就这样看着虚无。
“不愧是…加入了我的血脉,被我改造引导的族群…幽冥!”灭生老人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在他开口后的同时,立刻在他的⾝前,始终回荡轰鸣声的星空中,蓦然间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在这巨响中似乎诞生了一个⾝影。
那是一个黑袍人,是与之前存在与这里的那三个黑袍人,看起来在衣着与感觉上一模一样的黑袍人。
他出现在轰鸣巨响內,现⾝在虚无中,在出现的一瞬,抱拳向着灭生老人一拜。
“这是你族的后辈,甚至若论辈分,还要称呼你一声老祖…他既然来了,你便去会会,我要此人…一滴血!”灭生老人淡淡开口。
那黑袍人一语不发,只是向着灭生老人抱拳深深一拜,抬头时,隐蔵在黑袍內的面孔只能看到那因执着与狂热,形成了近乎愚忠的双眼之光。
转⾝又一声轰鸣巨响下,这黑袍人消失不见。
随着黑袍人的消失,灭生老人这里双眼渐渐闭合,随着他双目闭合,他⾝体外的古舟,再次的消失于此地,没有了踪影。
也正是这个时候,苏铭的目光收回,低头重新看向了紫箬,但他的瞳孔內却没有紫箬倒影的⾝影。
“灭生老人么…不知你,是处于不可言的哪一个境界…若你真的昅收了不止一只蝴蝶死亡前的某种气息与力量,那么如今的你…是否相当于一只完整的桑相?”苏铭淡淡开口,声音回荡。
在苏铭这经历心变之时,在那逆圣阵营內,此刻有三个黑袍人,每一个都幻化诸多的分⾝,每一个分⾝在疾驰时,都渐渐变成了苏铭的样子,带着杀戮与冷漠,冲入到了一界界內,展开了一场场杀屠。
这样的杀屠,因他们样子是苏铭,故而可凝聚出无法想象的怨气,而这怨气,将全部指向苏铭,或许在某一天…就会形成一种恐怖的爆发。
而这三个黑袍人的本体,他们的样子与那幽冥在外表的衣袍上看起来一样,相貌都被黑袍盖住,看不到具体的样子,但这三人却也有些不同之处…
其中一个,⾝子明显是个魁梧大汉,有股霸气逼人之感,另外一个,则是⾝子有些⼲瘦,气息近乎多变,最后一个…则是有种傲然之意,总也无法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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