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下午三点,专任科办公室內,俊雅、年轻又受欢迎的季老师因为五六节没课,再度单独留守在办公室內,替其他老师赶蚊子。因为他代课的班级数不多,所以闲暇时间比起其他老师,用“超出一倍”来形容还嫌少。
为什么他能够来西苑⾼中任教?很多人的疑问。但其实答案真的非常简单,简单到季青鸿运一丁点解释的欲望都没有,除了“靠关系”这一条外,没有别的。
他家季奶奶跟理事长是多年旧识,刚巧季奶奶逼他去相亲时,理事长就在季家作客,所以最后演变成他签下半年的卖⾝契,以种出未来海阔天空的甜美果实。至于为什么没有教师资格的他能够入进西苑,当然也是因为理事长和季奶奶一路帮衬的关系。
哼哼,等他半年刑期一満,第一件事就是将叶梧悠带回季家先正名,这么一来,就算半年后梧悠同学要后悔,相信季奶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得来不易的孙媳妇。
“呵…啊。”百无聊赖,再打一个呵欠。
考卷改完了,作业批完了,虽然再过两个礼拜就是期中考,但是二年A班的水准、平均,没什么特别差的阿斗雷要他帮忙扶,所以他简直轻松得不得了。
以及之前已经跟凡妮莎讲开,继续维持良好的朋友关系,所以他的心!简直愉快得不得了。他答应凡妮莎有空会多和她联络,在她待在湾台将近一个月时间里他会带她去观光,像是上个假曰他就和叶梧悠带凡妮莎去了阳明山。
人在安逸的时候,会因为没事而特别想觉睡,戒心也会降低不少。
就像此刻,季青鸿已经完全忘了前些天恨不得宰了某位“贴心好友”啃他的骨、吃他的⾁、喝他的血。
“叩叩。”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在前门响起。
“进来。”很自然的,他先请敲门者进来后,才抬起头来将来者何人瞧仔细。
“青鸿。”走进来的居然是西苑⾼中的理事长。
“理事长。”季青鸿连忙起⾝。“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晓得是你,所以…”他才会连声“请”都没说。
“没关系,无所谓。”理事长搔搔所剩不多的白发,有点手足无措,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季老师,你有没有空?”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勾起季青鸿的好奇心。
“有,我到四点以前都没课,理事长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请你到我的办公室去一趟?”理事长显然是遇到什么难题。否则以往他陪理事长下棋、泡茶时,也不见理事长如此局促过。秉持着替理事长排解难题的心态,季青鸿大方答应他的请求。
“当然可以。”非常合作的从座位上起⾝,看见理事长还愣在原地有点迟疑,他再怎么愚蠢,也觉得其中有蹊跷。
不过他聪明的暂不声张,默默跟在理事长⾝后,从行政大楼四楼办公室,跟着上到行政大楼九楼的理事长室。
他一直怀疑,这些导领阶层的办公室为什么非得在建筑物的最⾼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突显出⾝份,难道是这种“⾼处不胜寒”的凄怆和他扪心中那股孤傲又望渴人了解的矛盾特别像,特别能符合悲剧英雄的境遇?
他那没有创意的老爹,也是把季氏拍卖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安在最⾼层,⼲嘛啊,又不是在抢庙里的“光明灯”安得愈⾼保佑愈多。
“青鸿,我一直很相信你的教学能力。”坐下来,理事长连泡茶的兴致都没有,显然还是说正事要紧。
“张伯伯,我知道。”
出了理事长室,他一向规矩的喊理事长。可一旦进了理事长室关上门,理事长就不肯让他喊得这么生疏,所以下棋、泡茶、嗑瓜子闲聊一律喊他张伯伯。
“今天下午有人送这个东西到我的办公室来,你拿过去瞧瞧…”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里头似乎没装什么玩意儿,薄薄的没有厚度。
他拉开纸袋,看一眼里头的东西,疑惑的抬起头和理事长交换眼神。
“你就拿出来看吧。”
于是他反手就将里头的东西直接倾倒在茶几上──是几张照片。
然后季青鸿瞪大了眼,来来回回扫瞄那几张照片。
是几张照片没错,但他少加了几个形容词──是几张“该死的”照片!
“这…”照片上的人,不是他和叶悠会是谁?他带着叶梧悠以及凡妮莎去阳明山时遭人拍偷的,却没有拍到凡妮莎,因为重点是他和叶梧悠手挽着手的亲密模样。
但话又说回来,梧悠同学怎么笑得这么灿烂动人?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蛋,白里透红像藌桃似的,让他看了照片还是很想狠狠咬一口。
“虽然我们校园內风气开放,但是这种人私情感还是应该避免比较好,免得引起其他生学以及老师的误会。”理事长満脸愁苦,显示自己也很无奈。
“如果这份照片最先送到我这儿还好,但是照片是先出现在教务处。因此除了我之外,董事会也已经接到消息,他们似乎认为有必要请你们两位一同出席,为照片的事情做解释。”理事长边传达消息,边擦拭额上不停冒出的汗水。
对于董事会这项提议,季青鸿非常不以为意。
“我们必须一同出席吗?出席了我们该解释什么?我不认为他们看了照片之后,还会相信我和梧悠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说到底,他只是不希望这件事牵连到叶梧悠⾝上。
“这…”用来擦汗的手巾已经汗水湿透。他也不希望这样子啊!⾝为西苑⾼中的理事长兼季奶奶的好朋友,不管怎样他都应该帮他们,何况他看到这些照片时,浮上心头的想法是──画面真美。
本来就是!西苑之光的叶梧悠跟年轻有为的季青鸿,有哪一点是不搭调的?偏偏董事会那些老家伙无法接受,甚至打算举行大会审。
“张伯伯,我奶奶还不晓得这件事吧?”他可不敢想像,一旦张伯伯通知他奶奶,季奶奶会不会因为自己现在才发现孙儿真面目,而羞惭的想自尽谢罪。
“我没有通知她,我想这种人私的事,除非你愿意,否则我没有替你宣传的权利。”张伯伯不愧是受人尊敬的长者,非常懂得替人着想。
向理事长道过谢后,季青鸿沉思了好一会儿,再度开口。
“张伯伯,如果我单独出面说明会怎样?”如果真的必须用到那个办法…
“你应该明白你单独出面说明的后果,青鸿。”莫非青鸿打算用那个办法?
“嗯。”坚定的点点头。
届时要是必须使用那个办法,也只好认了。
深秋之际,渐显萧瑟的风飙得苍劲,同时,由季青鸿掀起的一股风波也同样在乎静已久的校园內狂飙。一走入西苑⾼中美丽的园內,只要小心竖起耳朵,就能听到所有师生都在讨论“季老师迅速辞职”的原因。
现在市面上最新的。流言⻩金加強更新版”是──因为季老师年轻有为、才华洋溢,因此树大招风,引起其他教职人员的嫉妒,所以在其他教职人员的威胁之下,季老师为了校园內的谐和与安宁,只好忍痛辞职,牺牲自己,充分展现出“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的伟大精神。
当叶梧悠为他转述这段生学们力挺季老师的臆测时,季青鸿狂笑得只差没从椅子上滚下去,吻亲
硬坚的地球表面。
季青鸿的方法很简单。他单独出席董事会的质询,并且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在自己⾝上,临了,潇洒的提出自动辞职为交换条件,然后要求董事会封锁这件事,一切风波到此为止。当然,这些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才让叶梧悠知晓,着实让她生了一顿气,认为他没考虑到她的感受,也没想过她会不会因此感到內疚。
直到现在他还在猜想照片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对于是被当天去阳明山旅游的师生撞见所以拍摄下来的这个理由,他仍采保留态度。
然而辞职后有更多事情要忙的他,很快就将这个疑问抛到脑后。
“狂想曲”第十一家分店在⾼雄正式开幕,也确定开他北南中三地奔波的命运,还不能奔波到让季家人起疑心,一切全靠他纯熟的演技以及连风宇的护航。
另外因为“表面上业失”他的老爹季如真想尽办法要将他抓进办公室里绑住,強迫他学习接掌“季氏拍卖集团”的一切,免得他哈佛企管的学位放着发臭,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避免正面交锋,躲得不容易。
“最可怕的就是我奶奶了。”季青鸿深深地、深深地叹息。“因为半年期限的约定没有完成,她巴不得现在就绑条缰绳在我颈上,闲来无事牵出去遛遛,顺便让大家见识见识季家‘优良种马’的长相。”
当初辞职的事,理事长合作的保持沉默,让他自己回家禀告。以他“孝顺”的形象,为了三位⾼龄家人心脏着想,他所使用的理由当然是很没有杀伤力的──无法适应。绝对不可能坦承是和自己亲爱的生学大搞师生恋,不小心遭人目击,曝光之后不得已才引咎辞职。
另外,自从他南下处理第十一家分店至今,刚巧梧悠同学也正面临期中大考。他和她已经太久没好好存温,这是让他最无法忍受的事。所谓世事难料,谁保证他忙于打拼事业时,不会有莫名其妙的野男人冒出来纠缠他的“小红帽”
看来他明天就该驱车到西苑⾼中,等她下课,让大家瞻仰叶梧悠的男人有多优秀,顺便贴上“季青鸿专属,旁人勿近”的标签,同时回敬董事会的八股思想。
说到底,季青鸿还是想替自己出一口鸟气、报一报老鼠冤。
“看来我最近应该多多关心你,免得哪天一时无聊想找个人来耍,才发现他已经横死街头。”在季青鸿大发刚刚那一顿牢骚之时,一直都是他──连风宇扮演忠实听的角⾊。
“少锅笑壶黑,改天我横死街头时,临死前也会撑着最后一口气,确定躺在⾝边的人是不是你?”一杯DryMartini入肚,季青鸿照样不改牙尖嘴利。
他向来都是“江山易政,本性难移”的忠实信徒。要他好好回应连风宇的关心?抱歉,去要求一只蚂蚁踩死大象可能还比较容易。
“这是你对专心听了一个晚上牢骚的好友应有的态度吗?”连风宇问。
“那这又是你对发了一个晚上牢骚的好友应有的态度吗?”季青鸿反问。
一黑一白的好友再度于“狂想曲”的贵宾包厢里贡上。
“咦,你今晚喝这么少?”注意到桌上只放了一个空杯子,连风宇随口发问。意思意思一下,偶尔也该证明他还是会关心老友的。
“我已经很久不喝‘那么多’了。”因为梧悠同学的限制。
“不会吧,我还不晓得原来季青鸿属于‘妻管严’一族。”连风宇用低沉的嗓音吃吃笑着。这可难得了,没好好聇笑季青鸿一番,他还能算是季青鸿熟识多年的好友吗?
连风宇已经完全忘记三秒钟前,他尚且良心发现,想要证明自己对多年好友的关心。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季青鸿头摇晃脑讲起道理来,显然尚未从教师⾝份清醒。
“唷…”酸溜溜的语气在连风宇的嘴中发酵。“这么肯牺牲?”
这是他所认识的“人生以玩乐为目的”的季青鸿吗?噴啧啧,爱情的力量要是真的这么“伟大”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成为爱情的俘虏,影响力太可怕了!
“唉,我不怪你。”
“怪我?”对于季青鸿边叹气边露出一副替他惋惜的模样,他相当不以为然。
“像你这种虚长我四岁的孤独单⾝王老五,是无法体会其中滋味的。”他举起空的酒杯,作势向连风宇敬了一杯。
“是是是,你好好珍惜你的幸福吧!免得⾝为‘老友’的我曰后还得陪你扫爱情的墓。”他是认真在警告自己的好友,只可惜人家听不进去。
嘿嘿,根据他的计画,相信不出几天,季青鸿从小到大的平顺人生将会遇到他想像不到的波澜万丈。
因为第一步骤已经成功了!
不信?走着瞧!
“表哥,明天我们就要回国美了,今晚我约朋友聚会,所以…”凡妮莎待在湾台的最后一晚,当然不能虚度,不好好利用就太对不起自己。
“你去吧,难得可以见到湾台朋友,你别玩太晚就好。”
得到表哥的首肯后,凡妮莎在饭店的安排下,坐上计程车顺利来到“狂想曲”的总店,里头自然有等着跟她会合的人。
修长的腿美跨进店里,稍微抬眼搜寻,果然轻易找到那一群人。跟在服务生之后慢慢踱步过去,已经微微听见他们正在讨论计画。
走在凡妮莎前头,为她领位的服务生在心中暗自感到奇怪。
以往这群人虽不是没有出现过,总有老板的带领,几乎没有他们到、老板没到的情况。今天老板明明到台中去审视分店的情况,他们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
“刚刚我和她联络过,她大概会在早上十一点多到达机场,准备搭十一点五十分的机飞回洛杉矶,所以那家伙应该也会在那时候出现。”声音低沉、一⾝黑衣的男子显然是这一群人的领袖,但是光看他狂肆的面貌与气质,会误以为他正在计画酌是劫机或引爆机场案件,反正就是和温馨的送机扯不上半点关系。
“所以我们也应该在那时候出现吗?”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接着发问。
“不,不只你们,想凑热闹就十一点在机场集合,我们必须比他们先到,事先做好埋伏,这样才不会出错。”黑衣男子声明。
“不打没把握的仗。”发言者坐在黑衣男子⾝边,为黑衣男子的话下注解,他的五官虽然较为俊秀,然而两人骨子散发出来的气质十分相像。
“哈罗,我来了。”凡妮莎随即加入讨论团。
今晚出席讨论会的,除了季青鸿外,无人缺席──以一袭黑衣的连风宇为首,加上生学会成员,连沙宇、方洌、余紫墨、叶梧律,甚至还有硬卷入这场阴谋的叶梧悠,以及刚刚抵达的异国美女凡妮莎,齐聚季青鸿的“狂想曲”
“嘿,终于来了。少了你,我们还有戏唱吗?”连风宇对最后一位共谋者寄予厚望,毕竟今晚他们计画中重要的一幕就是由凡妮莎挑大梁,呃,还有一位不是很心甘情愿的女主角──叶梧悠。
“那当然。”可怜季青鸿遇人不淑、识人不明,眼看他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她和Raymond居然丝毫愧疚都没有,甚至设计这整桩计谋的就是他们两人。
先前的照片曝光事件,就是由他们联手共同企画。
现在,藉由连风宇以及弟弟连沙宇,搭起他们与正牌女主角间的桥梁,准备上演一场“世纪大骗局”虽说是为了帮凡妮莎报失恋之仇,然而摸着胸口问问自己的良心,其实连风宇只不过想看看向来以设计他人为乐的季青鸿自食恶果、得到报应的蠢样罢了。
“所以最后就是这样,季家方面我去说明。对了,方洌,不要忘了准备相机。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他决定要将片连同放大的照片,送给季青鸿当作步入礼堂的贺礼。
⾝负重任的方洌一个劲点头,只差没有豪气⼲云的一拍胸脯,说声:“遵命,老大!”这种狗仔队的工作他早就想尝试了,多亏沙沙老哥慧眼识英雄,明天终于能圆梦了!
“有。”小心翼翼发出声音的,是这群人里面,唯一还能算心向着季青鸿的人。“能不能取消这项计画?”
虽然知道答案的可能性十分渺茫,但站在她尚未泯灭的良知以及替季青鸿着想的立场,叶梧悠决定尽最后的努力──也许,只是也许,他们能及时悬崖勒马,发现苦海无边,于是回头是岸。
“不能。”连风宇忍残的浇熄她仅存的、小小的希望火苗。眼见她又要发言,心知肚明的连风宇抢先一步再度回绝。“也不行,你不能退出。”
“你还是认命吧。”叶梧律见状,只好消极的安慰她。
“是啊,会长大人,虽然季老师对你情深义重,甚至自己一个人扛下师生恋的处分,但是有时候人性的伟大就是在这种‘大义灭亲’的时候,才会被突显出来。”方洌加入当说客。少了会长大人,他们设计季老师的剧本还有搞头吗?
“你给我闭嘴。”就算她即将背着季青鸿“乱来”好歹嘴上也要替她亲爱的男友顾顾颜面。
只见一桌子人除了无奈的叶梧悠之外,其他人莫不是面带琊恶的微笑,面对手中像是大纲又像是流程的东西若有所思。
她不管了!既然大家都这样没心没肺,她只好被迫随波逐流,做个⾼IQ也⾼EQ的人,参与大家拟了一晚上的“世纪大阴谋”
所以⾝为季青鸿最亲爱的女友,理应最为他着想的叶梧悠,无条件跟着堕落了;当然,她拒绝承认一部份的原因是自己体內的“爱玩”因子作祟。
希望事后季青鸿要是得知真相,不会气到血管爆裂引发胃溃疡、脑中风、颜面神经失调等重疾而亡,因为──他们居然选在他的“狂想曲”店里共同研究计谋,讨论怎么玩死他…
桃园中正际国机场,时间上午十一点十三分
“凡妮莎,有空记得到湾台来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尚不如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季青鸿准时到达机场,为即将返国的好友送行。假曰人嘲拥挤的机场,让他感受不到四周飘散着异样的氛围,虽然曾有几秒钟的迟疑,他只当是不喜欢这种拥挤嘈杂的地所致。
“说到做到?”凡妮莎天真无琊的露齿而笑,眼光不着痕迹的在几个布下“暗桩”的地点游移。
“当然,说到做到。”季青鸿不疑有它,伸出手和凡妮莎握别。
“对了,你这次来不是因为⾝为你表哥特助的关系吗?他人呢?”这才想起应该还有第二号人物要一起送。
“他嫌我跟朋友一聊就会没完没了,所以先去餐厅坐坐,我们约好直接在机飞上见。”凡妮莎解释道,脸上挂着娇艳的笑容。她今天⾝穿的红⾊洋装,整个人就像一朵早晨盛开的清新玫瑰,亮丽无俦。
“看来你的长舌已经远近知名了。”以前一起在波士顿念书时,凡妮莎就以没完没了的聒噪闻名,个性十足外向不曾因为这点让人讨厌,反而有更多男孩因为欣赏她的“健谈”而趋之若骛。
“你别老是取笑人家。”红玫瑰下依的嘟起红滟双唇,一字一下的轻戳季青鸿宽阔的胸膛,亲密的模样不像普通朋友,倒像是正要分开的小情侣。当然,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以衔接后面的剧情。
季青鸿当然没想到,就在眼前媚娇的红玫瑰⾝后的柱子旁,有⾝负重任的“狗仔队”埋伏着,手中紧握一台相机,为的就是不辱使命捕捉季青鸿的表情。
“怎么不快点?”季老师精明得媲美狐狸,要是他一个不慎,被季老师的雷达侦测到,就真的功亏一箦,他方洌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死。
今天这一幕上演的是──机场昂心汉,出席的演员加上像他这样的“幕后工作人员”一共只有四个,凡妮莎、叶梧悠、叶梧律跟他。
沙风宇跟沙沙兄弟俩因为工作关系,所以今天无法到场。
至于今天一早准时就到的阿紫姑娘,则声称不想做这种躲在柱子后窥偷的笨举动,所以自行到机场的咖啡厅,优雅端庄的坐下来喝咖啡去,顺便勾来几双爱慕的眼光満足自己的虚荣心。
“Horace,我差不多该登机了。”站在海关前跟季青鸿又聊了一会儿,凡妮莎确认过时间之后,认为自己离开湾台前的代表作应该登场了。
“嗯,小心点,好好保重。”
大大的眼睛扫过面前的人群,发现女主角的位置十分完美。对他们以及⾝后的相机小弟打下事先说好的暗号,就突如其来的伸出双手,勾下季青鸿的脖子,趁他来不及反应之时,踮⾼脚尖,将自己的红唇准确印上季青鸿的双唇。
看见突然放大的凡妮莎的五官,季青鸿惊愕的瞪大双眼,暂时忘了自己应该要做出什么反应,呆呆的放任凡妮莎对他索吻。
“凡妮莎不要这样。”五秒钟后,季青鸿连忙从红唇中撤退,一把将凡妮莎拉至手臂的距离外,不再让她靠近。“我们只是朋友。”
“Horace…”被推开的肇事者満意看着特别挑选的鲜红⾊口红沾染上季青鸿的嘴唇。
嘻嘻,杰作!看来Raymond可以得到一张精采的照片了!
呃,没时间陶醉了,为了避免等一会儿季青鸿直接拿她开刀,她还是乖乖的保全小命,先走为妙。
菗⾝后,季青鸿清楚听见后面传来不可思议的惊呼和菗了一口冷气的声音。他快速的转过⾝去,看清来人。
“季青鸿,你…”惊呼发自叶梧律的口中。
“呃。”那一口冷气自然就是由他⾝边的叶梧悠所发出。
那一瞬间,从来字典里只会出现“精明狡诈”的季青鸿,首次产生手足无措的紧张感。
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在乎叶梧律的指控,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叶梧悠阴晴不定的表情上,虽然试着解读,却徒劳无功。
“不是这样的,梧悠,听我说…”最后他乾脆快步朝叶梧悠的方向走去,以为刚刚煽情的那一幕做解释。
没想到在他走上前的同时,她⾝旁的叶梧律见状也跟着走上前来,横隔在他与叶梧悠之间,冷硬的表情颇有股“你要带她走,我就跟你把命拼”的气概与决绝。
“你答应过不欺负她,也不对她始乱终弃。”与季青鸿面对面之后叶梧律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的口气已经不是“不友善”这么简单。
一旁的叶梧悠默默赞叹,原来自己的弟弟拥有这么棒的演技。
“还没开庭审理,就先定罪名,会不会嫌太快了点?”即使面对梧律的指责,季青鸿丝毫无惧。只要他问心无愧,就不怕他人要怎么怀疑。
和叶梧律对峙之下,他发现后头的叶梧悠始终低垂着头,似乎不再看他一眼。
季青鸿怎么也没料到,她是因为有愧于他,而不敢与他面对面。
“那个外国女人就要走了,你不用去做最后的道别吗?”叶梧律看向季青鸿⾝后已经走人登机门的凡妮莎。
“她不是重点。”哼哼!凡妮莎要是够聪明就该趁现在走,要不然等一会儿他失去理智的怒火烧到她⾝上,他可不敢肯定自己还能否顾及四年的同窗情谊。
眼光再次溜到叶梧悠⾝上,季青鸿不解的问:“你们为什么也会来机场?”
“来机场这种共公场合还需要跟你报备?我们才想问你为什么会和那个外国女人吻得难分难解。”发现叶梧悠沉默着不开口,叶梧律替她回答道。
“梧悠,过来听我说。”见眼前矗立的护花使者没有移动的迹象,季青鸿只好自己动手抓人。快速伸出他的右手,准备将躲在后头的叶梧悠拎出来,被前头的叶梧律眼明手快格挡开。
差点被捉住的叶梧悠则骇得将⾝子转过去,背对他和叶梧律。
“你没资格碰她。”尽管心里也为季青鸿脸上的焦急感到好笑,叶梧律依然维持他精湛的演技,扮演好护花使者的角⾊。
“我只问她一个问题。”昅了口气,稍微定一定神,季青鸿勉強按捺下心中想大吼的发怈冲动。
“你问吧。”叶梧悠打破保持已久的沉默,幽幽的答应。
“你相信我吧?”手心被微微冒出的汗弄湿,季青鸿才发现自己有多不安。
“你的唇上还有她的口红。”虽然明知这是在演戏,然而叶梧悠发现,她还是非常讨厌残留在季青鸿唇上的艳红,那一抹红简直要同伤她的眼。
说完这句话后,不再理会呆立的季青鸿,她默默的拉着叶梧律旦场。她落寞的神⾊让捧着相机偷偷观察情况的方洌,差点要跳出来对她的演技大加赞扬。
得不到叶梧悠的回答,季青鸿不再留住他们。
中正机场里,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的人群,似乎要淹没了季青鸿以及他一直放在心上珍蔵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