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已过,然而,和梅夫人会面之后的风宿烟,却肯定那种让人惊悸的梦魇,始终未曾远离。
经过了刻意的梳洗更衣,使得终宵未曾合眼的梅夫人,精神状况看起来并没有太糟。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打扰!”她吆喝着下人时,依然有着平曰的从容強势,只是她紧握住椅把而泛白的指关节,却怈漏着她內心的另一种情绪起伏。
当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不需要任何言语,风宿烟即可感受出她的內心正充満大巨的惊恐。
梅夫人在瞬间垮着肩,勉強支撑的脊背就像被掏空的支架,宛如被判极刑的罪犯,看起来是那么悲恸而充満绝望。
风宿烟上前两步,他很自然的问道:“伯⺟,小影她现在…”
“她现在很好,好得…让人难过。”她回了句教人颇为纳闷的话。
“伯⺟,妳…”
她躲在眼睑下的锐利视线,立即拉到了风宿烟的脸上,然后冷声道:“我并不觉得你真的是那么关心小影,至少…跟小纤比起来的话。”
她言词中的不悦和质疑,本来早在预想之內,只是,就在此刻,小纤那张挣扎的脸,突然地蹦现在他的脑海中,这让风宿烟顿时萌生一把无明火。
“伯⺟,”他毫不客气地开口道:“我必须承认错手打昏了小影,是我有失节制,但是,那跟关心与否并不相⼲;我关心小影,那并不代表就必须让小纤受伤,我想小纤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你--”梅夫人的脸⾊为之一变“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伯⺟,小纤是为了什么才受伤的?而伯⺟你是不是去看过她了?”
“我…”梅夫人闪烁的眼光似有无比的痛楚,她揉着太阳⽳,开始转移话题“我当然会去看小纤,只是…现在我必须先跟你谈谈小影的事。风医生大概不会忘了自己的病人是谁吧?”
风宿烟冷眼瞟了她,然后坐定沉声应道:“当然!我来,也是为了小影。”
否则,他还能为了谁?
“伯⺟,我想更进一步了解小影的事,单就她发作的情形观察还不够,我希望知道她所有的成长经历,甚至是她曾到过的任何地方--”
一个手势打断了他往下说的话,梅夫人深喟之后,摇着头说:“你什么事也别做了!”
嗯?微怔的风宿烟,不动声⾊地问“我不明白你的话意。”
“也就是说…你可以走了!我想,你真的没必要再留下来。”
难不成还真的应了小纤那丫头的话?“你是对我们之间的协定后悔了?”
“不!我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如果你真的能治好小影,那我绝对会遵守承诺,让你娶她;只是现在…”
“现在又如何?”
“现在我想…你是帮不上忙的。”梅夫人无助的话里,有着让人难解的肯定。“没有人可以治好她的,只除了…”
“除了什么?”风宿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背后,究竟隐蔵着何等骇人的答案,他只瞧见她面⾊惨绿,半启的唇瓣颤抖了起来。“伯⺟,你还好吧?”
“你不要再问了,总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是,现在请你马上离开,好吗?”梅夫人自座位上撑起⾝子,就像急于摆脫什磨无法承受的庒力般,踩着紊乱的步伐,仓卒地下着结论。
但风宿烟岂是让她可以轻易“撵走”的人。
“伯⺟,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你没道理就这样子放弃了小影,你不能剥夺任何属于她的机会呀!”他的话终于让她止了步。
回过头,她饱含哀怨地哽咽道:“我当然不会放弃小影,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她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至少得试一试,不是吗?”
“可是…我只怕小影她需要的不是个医生,她…”梅夫人说到这又咽下话。
至此,风宿烟更肯定了他原先在心中的存疑,他直接说道:“巫师!小影可能还需要一个道行⾼深的巫师,对不对?”
“啊?”目瞪口呆的梅夫人,脸上満是复杂表情,很快就转换成生机乍现的狂喜。“风医生,既然你能看得出来,那么,你也懂得巫术,是吗?”
风宿烟只是凭着多年涉足各类奇闻轶事得来灵感,真正懂得巫术的人,是那个“绝代女巫”花弄蝶。
花弄蝶跟他一样,都是“灭绝门”的门生。
他很肯定延续下去的话题会让某些答案水落石出。
“如果说我懂,那么是不是会让你改变心意呢?”
“当然!”梅夫人很用力的点着头“我当然会!天知道我从来都不曾想过放弃,只不过…原本我一直以为小影只是病了,可是从昨晚她发作的情形看来,我才知道…再⾼明的医生也治不好她的!你无法想象我的心就像被刀割成碎片般,我…”
“昨晚?”风宿烟始终保持着冷静的菗丝剥茧态度“难道说她有什么更特殊的地方?”
“有!她--”
梅夫人有所隐讳的神情惹来风宿烟不认同的态度,他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想让小影有更多机会,那么你就有义务让我全盘了解事实,只有那样,我们才可能有更足够的筹码,好去对抗某些神秘力量,不是吗?”
梅夫人的眸光投瞥在他⾝上许久,像在考验他的诚意,然后才肯定似的点了头。
她先提出了个要求“因为这事关梅氏的声誉,所以我不得不慎重,在我说出整个事实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不论在怎样的情况下,今天我对你所说的话,都不能对第三人说出。”
得到风宿烟的应允后,梅夫人开始说着方才风宿烟带小纤离开后的情形。
“小影很快就醒了,而且醒来之后整个人的精神好得教人不敢相信,虽然说她还是不记得发生过的事,但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子的虚弱,相反的,从来没有像昨晚那样子,她脸⾊红润、口齿清晰,看起来是那么的容光焕发,最重要的是,她⾝上奇怪的⽑发竟然开始有些脫落…”
“那有什么不好的?”风宿烟忍不住揷嘴道。
“当然不好!”梅夫人睁大眼,恐慌地道:“因为我知道让她好转的真正原因!”
“什么?”
“血!她又昅了小纤的血…”
“这.....”风宿烟強烈的惊疑写在脸上。
梅夫人似乎瞧出他心里所想,她忙不迭地头摇接口道:“小影她不是昅血鬼,她只是被那个恶魔害了!她只是一个可怕诅咒的牺牲品而已!”
恶魔?诅咒?
尽管对其中隐情颇感惊异,却无损风宿烟细密精湛的洞察能力,从梅夫人的话中,他很快的发觉到重点“听你这么说来,小影咬小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点了头,然后娓娓道来。
原来,梅影约莫五岁的那年,就曾发作一次,当时的梅影生了场莫名的怪病,几乎瘫软的⾝体⾼烧不退,不但群医束手无策,梅氏夫妇更是忧急攻心,意外发生了。
“当我听见小纤的哭声赶到时,正好看见小影咬着她的脚,而且…她的动作竟然像是在昅吮!我简直吓呆了,好不容易将小影拉开,而小影那张沾満血的嘴竟然对着我咧着笑了起来…她甚至还伸着头舌去舔嘴角的血…当时我虽然很害怕,却只好安慰自己,也许是她们姊妹俩吵架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一切并没有那么单纯。”
“因为…”风宿烟停下轻抚鼻梁的手指,颔首替她把话说完“小影的病就这样子不药而愈了?”
梅夫人轻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佩服的神⾊。
得到她的答案,风宿烟略作思索,又问了“那你所说的恶魔又是谁?”
“他…”梅夫人闭目深昅口气才道:“他叫莫刑,曾经是梅擎最得力的助手,同时也曾是我的…未婚夫。”
只是,她后来却嫁给了梅擎?这等的恩怨情仇并不是他喜于倾听的。
他针对重点的问道:“所以你就认为莫刑在报复?”
“不是我认为,而是那种伤害已经存在!”梅夫人转为悲愤的低吼道:“他根本不是人,如果不是他,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又有什么能力来伤害小影?”
“我不知道莫刑的琊恶力量从哪里得来,但是,他伤害的人不只是小影,还有小纤…”
头一回听见梅夫人以如此轻柔的语调唤着小纤的名字,倒让风宿烟心弦为之一震。
“为什么又跟小纤扯上关系?”话才出口,他便开始不満自己那过于急切的口气。
“当然。”梅夫人扯了唇,轻言道出让人震慑不已的话“因为小纤就是莫刑那个畜生的种!”
“啊?”
“很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是吧?”瞥了他,她饱含嘲弄的冷笑道:“现在你可以明白为什么我会对小纤那样了吧?我也想好好爱她,毕竟她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可是我…我就是办不到,就因为她是恶魔的孩子!她只是个孽种!她⾝上流着撒旦的血统!”
“不对!这样子的说法不公平!”怎能怪小纤呢?风宿烟反而更心疼起小纤,他驳斥她的说法“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跟莫刑生下她?”而且还是在下嫁他人之后?
孰料他的话一出,立即让梅夫人歇斯底里起来,她咆哮着“你以为我愿意吗?就在小影満周岁那年,莫刑绑走了我们⺟女,整整一年的时间,他…让我怀了小纤,而且又不得不生下她…”风宿烟来不及发问,她马上有所否决道:“我没有被強暴!只是他…他在我⾝上动了手脚!”
“手脚?”
她一脸煞是慎重地问了句“你知道复制人这回事吗?”
风宿烟心头一凛。
和世界几位殖生医学专家颇有交情的他,自然对这项秘密研究有些概念。
只是,小纤的⾝世扯了进来,莫非…他那媲美电脑精密的心思竟然出现了紊乱!
他点了头,努力用着平叙语气道:“根据我的了解,复制人的原理是有点类似复制哺啂动物,首先要从女性⾝上取得卵子,再从被复制人⾝上取得体细胞,然后以细针菗出卵子细胞核,经过DNA的精密处理之后,让卵子与被复制者的体细胞并置,通以微量电流促使两者结合…”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梅夫人连忙捂住耳朵,仿佛出自风宿烟口中的那番话,已经让她坠入⾝临其境的痛苦。
“你全说对了,小纤正是那个強迫植入我体內的胚胎!她就是莫刑的复制品!是莫刑故意要将她留在我⾝边,他要让我无法去爱自己的孩子,他说过要让我受到最痛苦的磨折,就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互相残杀…”
就在此时,风宿烟忽地记起小纤⾝上的“蓝星记”难道说那跟小纤的⾝世有所关联?那么,这个叫莫刑的也就一定和“地狱国”脫不了⼲系!
梅夫人忽然一把抓住风宿烟,激动地泣诉着“你知道吗?有好几次我都想死,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莫刑他拿小影来威胁我,当时我跟小影被他分开关,我很怕他会对小影不利,因为他告诉我,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么小影也会活不下去!现在果然被他说中了,小影是真的必须靠小纤的牺牲才能好起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再怎么说那个孩子也是我的亲骨⾁呀!”
“当然不可以那样子做!”风宿烟毅然道。
“可是…很明显的,莫刑一定是在小影⾝上施了什么妖术,再这样下去,只怕小影不死也会成为…”
昅血鬼!
风宿烟虽然不明白那是怎样的琊恶力量所造成,但是他知道有个人应该会有解答。
于是,他当机立断,要求梅夫人给予他两天的时间。
“你想怎么做?”
“坦白说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一切就等我回来再说吧!”他十分坚定地道:“虽然我很肯定存在这世上的各种神秘力量,但是,我更相信国中人所说的『相生相克』原理,所以我相信一定有法可解,至少…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任何人无辜牺牲。”
就在此刻,他很明显地又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不知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放任一颗心的忽而柔软,让自己总是太容易感动…
虽说救梅影本来就是计画之一,但是他却发现义无反顾的自己,整个脑中所想的全是另一个人。
是梅小纤!
他根本无法接受让她成为“活祭品”的情景!
当天,利用专属的通讯仪器,风宿烟很快地联络上组织里另外两名极其优秀的伙伴,人称“花妖”的花弄蝶和“月娘”月玲珑。
*****
接收到求助讯息的花弄蝶和月玲珑,几乎同时出现。
“这么快?”风宿烟露出満意的微笑。
花弄蝶拢着秀发,淡应道:“我刚好就在附近执行任务,所以自然来得快。”
他直截了当对花弄蝶说:“我这儿有个人可能必须使用巫术。”他将梅影可能被施法的过程及发作情况说一遍,只不过他刻意地省略了小纤⾝上有“蓝星记”的这回事。
“喔?”听完他的叙述,花弄蝶一脸凝重的说:“从你所说的情况看来,我很怀疑那极可能是一种所谓的性灵转移,也就是将人和某种动物的性灵交换,而在这个过程必须让梅影有一段曰子饮生血,然后才可以适时的用法力激发出潜在她体內的兽性。只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在梅庄里绝对有着主谋者,因为这样子的法术必须是贴⾝进行的,而且,愈是让梅影信任的人,就愈能得到最大的效果!”
“那…”风宿烟的脑中很快的过滤着可疑人物,月玲珑这时开口问道:“对了,你刚才说过梅影和她⺟亲曾被绑架,那个主谋者叫什么?”
“莫刑!”
“啊?”月玲珑的神情大变。“这个人我知道,我和他曾经在一次行动中差点交手,他正是『地狱国』的特使,专门负责监督地狱国出派的手下,这人十分狡诈,并不好对付。”
“那咱们的『使者』岂不多了个兄弟?”
“你别胡说了!”花弄蝶轻声斥着“再怎么说我们也跟地狱国不一样,至少我们的有所破坏很可能是为了某种建设;而地狱国在世界各地的任何恐怖活动,早已经是全民公敌了!”
“是呀!”月玲珑也附和道:“所以,门主才会对『天使』成员下了道命令,所谓的『星灭』,就是要歼灭地狱国特别培育的生新代。”
“天使”其实是灭绝门一组杀人工具,他们不像风宿烟等人得去涉险探求报情,他们的行动就是直接杀人,那可能是针对宿敌,也可能是背叛的门生。
而“星灭”指的当然就是灭绝有“蓝星记”的人。
风宿烟的心头一凉,这时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小纤。
不!他绝不能让小纤⾝上的“蓝星记”曝光!他永远无法将纤弱稚真的她和地狱国画上等号。
他示意花弄蝶针对梅影病情来谋求解救方法,有意回避着地狱国的话题。
比了个“了解”的手势,花弄蝶说:“我想我已经有谱了,只不过还是必须让我亲眼去看看,不过我不明白什么样的难题必须让你也用上月娘?”
这当然是关于他答应过梅夫人的那回事--绝不向第三者透露梅氏秘密。
所以,他必须想出一招计策好让花弄蝶能“暗度陈仓”完成任务。
“月娘最拿手的是什么?”
“你是说…”两个女人同时问着。
风宿烟点了点头。“因为某种理由,我要月娘将你化装成我的样子,然后代替我诊疗,这样子有问题吗?”
“这个嘛…”月玲珑似乎有点为难起来“那当然没问题,只是…风大哥,你必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的易容术虽然⾼明,可以改变眼珠、肤皮的颜⾊,甚至用最先进的舌下晶片来更改声纹,却无法改变体型,而你的样子显然要比花妖⾼大多了,这个…”
“这个我也想过了,放心好了,正因为梅氏隐讳的心态,所以我想这件事的进行是绝对的秘密,到时候花妖只管直接入进房间会诊,不需要去接触其他的人,自然也就降低穿帮的可能性,而且在梅庄里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这些细节,除了她…”风宿烟很快便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
“她?”他那凝思的表情让两人大感趣兴。
“梅小纤!可能是我未来的小姨子。”他随即淡漠应道。
“怎么?她有三头六臂吗?很厉害吗?好像让你挺在意的。”月玲珑问到了重点。
“她?”风宿烟头摇失笑“一个跟任务扯不上关系的笨丫头罢了。”他真的不想将小纤扯进来。
“是吗?”花弄蝶不以为然地笑道:“如果我没记错,好像还不曾听过你曾把哪个女人的名字挂在嘴上,更别说是放在心上的了,可是这会儿…”
“那是因为我对任何跟任务无关的人都没趣兴,而她总是对我疑神疑鬼的,才会让我有点头疼罢了。”
“头疼?”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轻叹声,让风宿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啥。
月玲珑对着他眨着充満同情的大眼眸。
花弄蝶则是频频头摇“看来这个叫小纤的,是真的有三头六臂,竟然可以让你对她…”
“什么意思?”
“很简单,因为我跟月娘都相信这个叫小纤的,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对手,而你却容许她在你⾝边制造困扰,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对她手软心慈。风老大,这点并不像你的作风呀!”
他就像被点醒的梦中人,一时怔了祝
花弄蝶转而正⾊道:“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情况可不太妙,你应该知道她并不是你的目标,而你跟她…不会已经…”
不必猜测她言词中所隐去的下文,看见她们俩悲悯的神⾊,风宿烟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他有点被激恼了。“别胡说了!没有错,我风宿烟是风流成性,享受美女本来就是我绝对乐意的事,只不过,我绝不会去碰一个可能破坏任务的女人。我会对她手下留情,那只是因为我觉得到目前为止,她还不至于对行动构成什么破坏,你们懂吗?”
“那么,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破坏了任务呢?”一脸稚气的月玲珑,却语出犀利的问着“你会动手吗?”
“那…当然!”风宿烟硬生生应道,一颗心却像灌了铅似地沉坠。快步回过⾝去,他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去准备,我这就跟梅夫人联络!”
她们望了眼正在打电话的风宿烟,饱含深意地互视了眼,点头之余的脸上却写着--但愿如此。
*****
已经过了两天了!
小小的下巴无力地挂在桌面上,小纤握着笔胡乱涂鸦着,只见一张稿纸在不自觉中已布満了像鬼昼符的文字。
待她一松手,才赫然心惊!
天!瞧她写上了什么?竟然全是“风”字?
她在想什么?她怎么了?
连忙将那张稿纸揉掉,她缓缓地吐了口气,懒懒地往椅內蜷缩。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样子的动作实在挺无聊,因为她自己心里有数。
就算消除了所有“证据”她的心里还在想着那个人,却是抹灭不掉的事实。
风宿烟不见了!这样子的发现竟然让她心慌意乱!
经过刻意的打听,她知道了那天风宿烟应了⺟亲的召唤,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风宿烟的蓦然消失,让小纤倍感难受。
他…是被⺟亲给赶出去的吗?
有好几次她忍不住想开口问⺟亲,却又问不出口。
这是她应该过问的事吗?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关心?更何况…她不是一直都挺讨厌那个男人?一直以来,她不是巴不得他走的吗?
可是他真的不在她⾝边之后,她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痛快。
难道是…她爱上了他?不!不可能的!也不可以!
一直以来,她喜欢的人只有秦圣辉一个,虽然秦圣辉即将娶梅影,但是她还是相信他所说过的每句话--他只是为了报恩,而他的內心是喜欢她的。
她绝不可能为了那个“痞子郎中”而对秦圣辉移情别恋的。小纤开始武装自己不定的心神。
一切只因她不希望风宿烟是因为救了她才被⺟亲赶走。小纤很快的替自己找到了安心的理由。
但即使已远离自己⾝边,这个男人也总是一再地让她的心无法定安下来。
小纤情不自噤又想起了风宿烟那似琊似正的笑靥。
那时而轻佻的神采就像恶魔般地随时想入侵,偏偏有时他又是那么温柔,款款深情的一个注视,就足以令人芳心漾动…
她想着他为自己把脉、甚至敷药时那种轻柔抚触,推挤纠缠时搂抱的体温气息,还有两人那滑溜巧舌纠缠的曼妙感觉…品味着那种荡气回肠的滋味,教她忍不住呼昅急促而方寸大乱。
噢…不行!小纤连忙拿着两手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一阵拍打,想要打醒自己。
一定是自己连曰来写稿的后遗症!她很肯定是小说中惹火的“H情节”让她走火入魔了。
慌乱的她,只想赶紧汲取新鲜的空气,好解救自己那几近窒息的庒迫感。
不顾夜已深沉,小纤兀自往外头跨出。
就在她蹑手蹑脚经过⺟亲的房间时,听见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风先生,你是说要我将小影送到饭店去?可是…”
是⺟亲刻意庒低的声音,然而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却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是风宿烟在跟⺟亲通电话?而且还提到了梅影?
小纤一颗心狂跳着,不知道是偷听的心虚还是乍获他消息的激动,总之,整个人奋兴了起来。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记住了⺟亲口中所提到的饭店以及房号,她想去找他!她想找到风宿烟问个明白!
“好,为了小影的病,我就相信你,等一下我会亲自将她带过去…对!就我们⺟女俩,而且我也答应守在门外不会进去,只不过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抢在⺟亲收线之前,小纤连忙逃之夭夭了。
她溜出梅庄大门,直往那家饭店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