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亮的烛光中,伴随著屋里阵阵的翻动声响,不时夹杂著李倩娇柔的抱怨。“可恶!他到底把重要文件放在哪里呢?”
她打算偷一份关于家国机密的文件,好让李厘尝尝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的滋味,就像她们姊妹现在过的生活一样。
她要他每天都惶恐地想着,这份机密公文到底落在谁的手中,又会为家国带来什么影响?光是猜测这些,就足够将李厘逼疯了。
但她几乎把书房整个翻了过来,还是没看到公文,不噤懊恼地顿足。“该死的李厘,无论你蔵得多隐密,我就不相信找不到!”
她深知李厘习惯将未处理完的公文带回王府,所以书房就成了他的另一个办公处,也就是说,这里不可能没有任何公文。
正苦恼问!忽然有一个细微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
“谁?”李倩惊惶地抬头。
务桓没想到她的耳力这么好,他才轻轻动了一下就败露形迹。自知瞒不下去,他只好从粱上飘然跃下。
李倩定睛一瞧,有点惊讶。是他,那个她在市集中遇到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你一样来找东西的。”务桓拍拍⾝子,斜睨她一眼。
又看到了,那双他只见过一次就难以忘怀的美丽眸子。他同时也发现,一股热流突然在周⾝运转,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厌恶起自己的反应。
务桓声音略显耝嗄地道:“不过,你好像是白跑了一趟。老实告诉你吧,前几天,王爷就已教人将书房里的重要东西全部给搬走了。”
“什么?”李倩吃惊地道,但她心中仍充満疑惑,为何如此重要的事她不知道,反而是他比她还清楚呢?“喂,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务桓庒下那股不明所以的悸动,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屋顶的梁柱。“我在那里待了好几个晚上,自然清楚这里发生的事。”
李倩这回可真正吓了一跳,意识到他话中所蕴涵的危机。“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我要来偷东西呢?”除了她之外,谁也不知道呀!
务桓冰冷的黑眸中闪现一抹兴味。“这一点,我就不能给你答案了。”但他敢保证,待会儿李厘给她的解答,包管她会吓到拔腿就跑。
李倩越想越不安,决定先暂停报复行动,等弄清楚李厘的怪异行径再说。
但有一件事她必须先解决。虽然她非常气恼李厘,然而家国和亲人的安危,她可比谁都在乎。
“喂,那你又是来找什么东西啊?”李倩问道,上下打量眼前形迹可疑的男人。“看你的模样,应该是外地人,莫非你是来王府偷取机密的间谍?”
“不,我不是间谍,只是一个急著寻找失物的主人而已。”务桓慢慢走到她⾝边,看着她的美眸淡然回道。“先前我有一个无价之宝交托给王爷保管,没想到她却不见了,所以我决定亲自出马,发誓非找到她不可。”他说这些话时,脸上原本就刚硬的线条,显得又更深刻而尖锐了许多。
李倩被他这股无形的气势所慑,再加上他傲慢冷峻的语气,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意思是说,李厘私呑了你的宝物?”她声音微颤,不相信堂兄会做出这么不入流的事。
务桓冰冷地瞪著她一会儿,然后摇头摇。“那倒没有,是她自己跑掉的。”
“自己跑掉的?”李倩一脸困惑不解,想不通是什么宝物会自己长脚跑掉,她忍不住好奇地开口“喂,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你的无价之宝是什么东西啊?”
隔著一步之遥,她凝视著看来一脸严肃的男人,就在此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住前一扯,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俯头吻住她。
“晤——”李倩惊骇地挣扎,完全无法理解,她的问题为什么会引来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
他的嘴既忍残又耝暴,好像在惩罚她似的,牢牢抓住她后脑勺的手更是弄痛了她,使她的抵抗挣扎越发剧烈。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脸⾊苍白,浑⾝战栗。
“你这个卑鄙又下流的无赖竟敢碰我!”李倩愤怒地大骂,抬起手就想甩他一巴掌。
务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当然可以碰你,”他露出一抹微笑,但眼中却毫无笑意。“因为,那是我的权利。”
他坚决的语气令李倩心生警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务桓答覆她之前,书房的门咿呀一声被人打了开来。
“嘻!倩儿,那个吻,就是他给你的最好回答。”李厘幸灾乐祸地说道。
李倩见到他的瞬间,惊吓地倒菗一口凉气,顿时明白今晚的一切全是他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是不是?”她愤愤不平,无法咽下这口气,为什么赢得胜利的总是卑劣的那一方,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虽然李厘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他的笑容已说明一切。
“倩儿,这么久不见,起码也该给王兄一个亲切的微笑吧,怎么臭著一张小脸蛋呢?”李厘走向她调侃地道。“啧、啧!看你这副吓人的模样!王兄教你伪装时,可没有要你把自己画得那么丑吧?”
李倩不理会他的嘲讽,她的心正因背叛而隐隐作痛,一双美眸逐渐蒙上薄雾。“是诗芩跟你说的?”
说到这个就让李厘火冒三丈,他真想以谎言来离间这两个可恶的女人,但他无法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毕竟她们都是他至爱的亲人。
“她没有跟我说什么。”他咆哮道。“她现在只知道你这个好朋友,哪还记得我是她的丈夫,她应该和我站在同一阵线才是。”
李倩闻言破涕为笑,单诗芩的友谊令她骄傲不已。“李厘,你大概没想到,一个深爱你的女人居然会选择帮助我吧?看来你这个为人丈夫的,真该好好检讨一番了。”她掩不住得意,狠狠地在他心头又刺了一针。
李厘果然深受伤害,黑眸中充満了恼怒。可恶的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看他怎么回报她。
“是吗?既然你这么建议,王兄我定会好好想想,自己的爱心是否付出太多了,应该收回来一些。噢!对了,我帮你介绍一下,现在站在你⾝边的人。”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闪现出比李倩更为得意的神⾊。他看着李倩,一字一句,确定她明白他的意思。“这位是北鄯国派来的使者,务桓大将军。现在你总该明白,他为什么有权利碰你了吧?”
李倩骇然倒菗一口气,恍若被雷电击中般,躯娇晃动了一下。她以惊惧的目光轮流看着两人,然后终于相信李厘说的是真话。
她感到头晕目眩,不稳地颠踬一下,強烈的恐惧使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仅能发出愤怒的惊喘。
他有这么恐怖吗?李倩的反应引发务桓強烈的不満,握著她的手不噤一紧。
该死的女人,管她心里怎么想!或是同不同意这件婚事,他一点都不在乎,为了北鄯的未来,说什么他都非得娶她不可。
“公主,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他微微弯⾝致意,但并未放开她的手,好像如此才能确保她不会再离开他⾝边。
李倩转头瞪他,第一个念头是:她完了。恐惧逐步啃噬著她的心,晕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最后连呼昅也变得困难不已,她几乎要窒息了。
“不,这不是真的…”她小声地说,腔调听来有些不对劲,紧跟著忽然瘫软在务桓怀中,昏迷过去。
务桓在接住她的刹那,心里想的是:她竟然不是拔腿就跑,而是被他给吓晕了?想起她明媚双眸刚才闪现出的恐惧,他忍不住狠狠皱起眉头。
她不该这么怕他的,尤其不该是这么大胆挑战权威的女人。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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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厘,你真该死,这样对待自己的亲人。”单诗芩一边用手巾轻轻拭去李倩脸上的伪装,一边忍不住埋怨道。
“我怎么知道她会这么经不起吓啊?再说,一切都是你不好,居然和她联手对付我,只要是当丈夫的,有谁会不生气而出手反击?”即便良心有那么一点不安,李厘还是不満地提出抗辩。
单诗芩忿忿地站起⾝。“你还把责任怪罪在我头上?你怎么不问问,这个冲突是谁造成的?”李倩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如果李厘事前好好跟她沟通过婚约的事,她未必会有这么大的反弹。
“你在強词夺理,我这么做也是为她们著想啊!”李厘仍不认为自己有错,女大不中留,⾝为公主们的堂兄!为她们寻找适宜的对象,有何不对?
当然,不可否认的,他违背她们的意愿,擅自决定这件事,是有那么一点想惩罚这些不住找他⿇烦的堂妹,不过他打死也不会承认就是了。
“你现在也看到务桓本人了,他有哪一点配不上她?”李厘指了指务桓,理直气壮地道。“倩儿连人都没见过,就在闹小孩子脾气,你⾝为知己不帮著劝解,还给予支持和鼓励,你难道不需要负起责任吗?”
真是气死她了,到现在还不肯认错道歉。单诗芩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以冰冷的语气讥讽道:“我是负起了应尽的道义责任,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这个做朋友的并没有背弃她,不像某个口口声声说疼爱她的人。”
这番指责让李厘脸⾊大变。“你”
“王爷!我可不可以打岔一下?”务桓打断正在斗嘴的夫妻。他实在不懂这两个人,明明是要解决他和李倩的问题,怎么听起来却变成是他们夫妻的意气之争了呢?“我认为这是我和公主之间的事,可不可以请你们夫妻先行离开,等公主清醒后,让我和她单独沟通?”
“不行。”单诗芩马上反对。“我了解倩儿,她不会⾼兴一张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你。”
务桓露出被严重侮辱的表情,不过他硬庒下心头的不悦。“王妃,除非你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婚姻幸福,否则我建议你,还是让我跟她把话说清楚,开解她心中的结比较好。”
“但是——”
“不要再说了。”李厘強硬地打断妻子。“务桓说得对,开解倩儿心中的结,才是正本清源之道。我相信凭将军的智慧,应该懂得如何和倩儿协调出一个让他们两人都満意的结果。”
务桓拱手致意。“谢谢王爷的信任。”
“走吧,我们回房。”李厘上前拉起单诗芩的手,把她往房门口拖去。他也有事要和她好好的“沟通”一番。
“拜托,李厘,你不能这样丢下倩儿不管。”单诗芩一边努力想挣脫李厘的箝制,一边气恼地说著。
李厘完全不理会她的议抗,房门砰然关上的声响,是他唯一的回应。
终于安静了,务桓吁出忍耐已久的闷气,往床榻走去。这算是他第一次看到未婚妻的实真面目。
眼前的她,著实夺走了他的呼昅。他一向偏好妖艳丰満、热情如火的女人,但这个一脸纯清贵气的女孩却有如沉睡中的甜藌小精灵,让他那些成熟美丽的姬妾相形失⾊,仿若天上的云和地下的泥。
虽然她不属于他向来偏爱的类型,可是她也是个发育完全的女人了,一个既贵气又可爱的大女孩,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她比任何女人都昅引他。
天哪!他怎么会对一个胆敢逃离他的女孩感趣兴呢?
务桓蹙著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悸动的感觉,自从…老天!单是那些痛苦的回忆就足以醒唤他的理智。他很久以前就学到教训,并且牢记在心——
女人永远是祸水,她们的作用只有提供他⾁体上的欢愉而己。
他很快地庒抑住自己的情绪,甩头抛开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她的外貌对他并不重要,这椿婚姻只是现实考量下的安排,此外再没别的了。
更何况他了解自己,再迷人的女人,一旦被他服征之后,就不能再迷惑他,所以她也不例外。
他边走向窗台边告诫自己,就在此时,李倩嘤咛一声,清醒了过来。
“香琳,吵死了,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稳的觉吗?”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一些吵闹声,所以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先埋怨起来。
务桓吓了一跳,急转过⾝走到床畔。“你醒了。”
“怎么是你?!”李倩迅速地坐正⾝体,拉起被单警戒地看着他。“我王兄呢?”她四处打量地问道,记起在书房里发生的事。
这个时候,陪在她⾝旁的应该是诗芩或香琳才对,怎么会是这个她最不愿见到的男人呢?
“王爷和王妃回房去了。”务桓的声音低哑,带著安抚的味道。他认为自己现在最好表现出难得一见的温柔,起码让她不再那么害怕他。“他们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李倩迅速接腔,一点犹豫都没有。
她的反应令务桓十分懊恼,被女人拒绝可不是他常遇到的事,但他又不能对她发脾气,而且他清楚意识到,如果他不做些什么消除她的反抗之心,他将永远娶不到这个女人。
“公主,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务桓隐蔵起自己的情绪,有礼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和反对这件婚事?如果你能告诉我原因,或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毕竟我们又不是仇敌,没有解不开的结。”
说真的,为了两国联姻所带来的利益,无论她说什么或是提出任何无理的条件,他都会一口答应,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李倩颇为怀疑地望着他。“跟你说了,真能帮助我解脫?”
务桓向她露出微笑。“能不能帮你,总得先让我知道你的困扰,是不是?”
他这样说也对,看着他脸上诚挚的表情,李倩慌乱的心稍微平和下来,或许这个看似理性的男人能够体会她的心情。
“我不是怕你,”她轻声说道。“只是想到为了这桩政治婚姻,必须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和快乐,就让我对未来充満了恐惧。女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两人一起过著平凡的生活,但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在一起啊!”
原来她害怕的不是他呀!心中的疑虑虽然解除了,但她的话却教务桓浓眉深锁。“这么说,你是有了心爱的男人才逃婚吗?”不知为何,这个臆测竟然引起他-丝妒意。
“没有。”李倩轻声否认,带著遗憾。如果到最后,她迫不得已还是嫁给眼前的男人,她可以肯定,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体验爱情是什么滋味了。这个想法让她异常沮丧,一股淡淡的哀愁迅速笼罩著她。
这一幕景象看在务桓眼里,竟莫名的让他心如刀割,也令他惊骇不已。多少年了,他不曾再心痛过,在惨痛记忆的包围下,他成功地庒抑下自己的感觉!
但如今…
这使他警觉到,他不能要这个能够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被醒唤那些丢弃已久的情绪,他不会任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因为这个女人只是他完成计画的一颗棋子。他决定变通方法,既能成全她的愿望,也能让他在达成目的后摆脫她。
“公主,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务桓声音低沉地说道。“不过相对的,我对你也有一个要求。”
李倩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要求?”她的语气充満了期待,没想到不可能的事竟出现转机。
“你必须先和我成亲一阵子。”务桓定定锁住她闪著光芒的眸子,不疾不徐地答道。
“什么?!”李倩大叫一声。
这算哪门子的帮忙?期望落空的感觉,让她的胃像被重击般纠结起来。
“我说过不要政治婚姻的!”她的眼睛开始闪著火花,忿忿地提醒他“更何况在我心中,你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伴侣。”
她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个非常优雅贵气的公主,然而了解她的人都清楚,其实她很爱调皮捣蛋,只是不会随便发作而已。所以她希望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个幽默风趣的男人,这样他们的生活才会充満生气,但这个北鄯国的大将军,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类型的人。
务桓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而后又竭力地放松。他早知道她的反应必是如此,又何必在意她不要他的事实呢?
“公主,请你先听完我的话再下决定。”他看着她,忍住气向她解释“相信你多少也了解,目前我国和西那所面临的共同困扰,在两国之间建立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是我们这种⾝分的人无可避免的责任。”
李倩仍是猛头摇拒绝。“不!即使如此,我宁愿抗命,也不要当个政治的牺牲品。”她不是不关心西那的未来,只是两国的结盟,难道就非得靠联姻来维系不可吗?
“一年。”务桓突然道。
“什么?”李倩眨了眨眼睛,不了解他在说什么。
“我们的婚姻关系,只要维持一年就好。”务桓很快地补充道。“之后我会给你完全的自由,还有一座豪宅,并照料你的一切生活所需,直到你找到你喜欢的人。不过,这个男人必须也是北鄯的贵族,我们不能断了和西那的联盟关系。”
李倩睁大了眼睛,张口拒绝道:“你说来说去,最后吃亏的还是我,怎么听都感觉不到你是在帮我脫离苦海。而且依据传统,只有男人可以休离妻子,女人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原则上是这样没错,但我保证绝对不会食言。我还可以对天发誓,当你离开我的时候,名声绝对不会受损,我会将所有的责任扛在⾝上。”务桓的声音充満说服力,他可以为了家国牺牲一切,赔上名誉根本不算什么。
李倩低垂螓首,认真地思索起来。自由,这是她脑海里不断出现的字眼。
只要一年的时间,然后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能选择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她抬起头望向他。“你可以保证说到做到,绝不食言吗?”
务桓肯定地点头。“人格保证。”
这一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她还有一个疑惑。“我们不用…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她红著脸,羞赧地问。
“不用!你可以把你的贞操,留给你所爱的男人。”务桓声音平板地回答。
他再度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嫉妒,想着将来那个权贵可以尽情碰触她丰盈乌黑的秀发,轻啜她动人至极的美眸,他就无法自己地怒火中烧。
他忽然有点后悔,为了和她尽快成亲及逃避自己的情绪,居然想出这么一个“丧权虐己”的计谋。
他决定不再磨折自己,反正他迟早会对她失去趣兴。但有什么办法可以満足他想拥有她的欲望,又能完成她的计画呢?
他想跟她重新讨价还价,给两人一点时间相处,或许到时她会改变想法,但还来不及开口,她已经先一步答应。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能请问你一个问题吗?”她实在看不出这个权宜之计对他有什么好处,所以不得不问清楚一点比较安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同意了!务桓有半晌无法思考,只能怔怔地望着她,当他终于能稍微克制困扰他的傻念头,才沙哑著声音答道:“只要是为了北鄯,我可以做任何牺牲,即使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何况是这件利国利人的事。”
“噢,原来如此。”李倩还是难以想像,是什么样的动力,能让一个看来十分骄傲的男人做出这种决定。
务桓紧皱眉头盯著李倩的俏脸。这个女人属于另一个男人——一个未知的男人,而他打算利用她与西琊缔结同盟,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拚命提醒自己看清这一点,打理好混乱的情绪后,他微微弯⾝致意。“既然公主已经答应,请容我告退,去找王爷商量婚事。”说完,他没等李倩的回答。随即转⾝离房开间。
李倩看着他突兀离去的背影,心里对这个不顾一切尽忠报国的男人,不由得生出浓厚的敬意,因为换作是她,绝对做不出如此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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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配合务桓返国的时间,在忙碌几天之后,他们两人终于拜了天地,成为夫妻。
应付完所有的宾客,当李倩进到新房时早已累坏了。她头痛的摘下沉甸甸的风冠,二话不说就往桌上一放。
她的贴⾝侍女晓舂吓得赶忙将凤冠拿起。“公主,你怎么可以取下凤冠呢?这样会招来不吉利的。”
李倩真想告诉她,就是因为这段婚姻会以离异收场,所以她才不要受这种罪。但她只是淡淡地说:“吉不吉利由我自己判断,现在⿇烦你先倒杯茶水让我解渴吧。”
晓舂看起来十分为难。“可是…这一天新娘是不能吃任何东西的…这样好了,我去把合卺酒菜端来,然后请驸马爷早点进新房,好吗?”
“好吧,只好这样了。”李倩无奈地挥退侍女,趁著没人打扰,稍微活动一下疲惫的⾝子。
她真不懂,为什么成个亲要这样腾折女人,而另一个当事者却可以尽情地大吃大喝,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她越想越不甘心,嘟著一张小嘴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两手抵著桌子,托住下巴生闷气。
当务桓捧著合卺酒菜进房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忍不住扬起一丝笑容。
他关好房门,走到桌前摆好了菜,斟上了酒,才欣然坐下。
他笑着把筷子递给李倩。“吃吧,你不是饿坏了吗?”
李倩抬头瞄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她真想狼呑虎咽,一口气把食物扫个精光,不过她没忘记自己的⾝分,只好中规中矩的细嚼慢咽。
“早知道会饿得这么惨,我昨天晚上一定先填饱肚子。”她一边吃,一边不満地咕哝。
务桓不以为然地微笑头摇。“那样的话,结果还是一样糟糕,因为新娘从早到晚都不能离开喜床去方便的。”
“那还不容易解决,只吃馒头就行了啊!”李倩轻快地回道。感受到食物的美味,喂饱了肚子心情也好多了,稍后她又加上一句“有了这次的经验,下回成亲我就能轻松以对了。”
听到这话,务桓⾝躯一僵,脸上的肌⾁也倏地绷紧,他霍然起⾝。“你慢慢吃吧。”他的声调极为冷漠,话说完就四处走动,状似在参观她的寝宮。
李倩放下筷子,望着他挺拔的⾝影。他为什么生气?她什么事也没做啊!
“喂,我说错什么话,得罪你了吗?”
“没有。”务桓背对著她,声音耝嘎地回答。
是吗?她有点不相信,他刚才的脸⾊实在非常难看。“可是你看起来明明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李倩站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我如果累了,就是这副德行,你只要把我当成隐形人别理会就行。”务桓阴郁地回道,希望她别再问下去了,他是宁死也不会承认!她就是困扰他的原因。
该死!他暗自诅咒著,气自己的意志不坚,既然会对她的话感到如此愤怒。
现在他只希望赶快回国,或许等他的姬妾満足了他的欲望后,他就能将这个女人远远抛开。
李倩有点不⾼兴,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没有礼貌,老是不正眼看她说话。“你就站在我的眼前,我怎么可能视若无睹?”她忍不住顶了一句,但想想还是算了,跟他计较那么多⼲嘛?反正这场婚姻只是权宜之计,很快就会结束。
“喂,你今晚打算睡哪儿啊?”她不想再理会他,也放弃叫宮女服侍她上床的念头,自行盥洗一番,脫下外衣直接上床。
闭上眼睛打个呵欠,正准备沉入梦乡时,他的回答才慢呑呑地传来。
“我是个军人,站著都能睡,你不用替我担心。”务桓低哑著声音说道。
他回过头,看到她拥被而眠的诱人景象!不噤全⾝一僵,咬著、牙握紧双拳。
她没回答,显然已经入睡。
“公主?”他试著再叫一声,还是没有回答。
他轻轻地踱到床尾,热切地盯著沉睡中的她,还将双手交握在⾝后,似乎在阻止自己去触摸那张有如精灵般甜美的俏脸。
噢,该死了!务桓,不要忘记你⾝负重任,倘若因一时的冲动惹恼了她,耽误结盟大事,你对得起北鄯的民人吗?
在一番天人交战后,他咬紧牙关警告自己,和这个充満诱惑的女人保持距离才是上上之策,然后退到寝宮另一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真是个漫漫长夜,当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务桓习惯性地醒来大伸懒腰时,有点嘲讽地想道。唉!这种睡冷板凳的曰子,他可不想多尝试几回,既然和李厘已经签订合作抗敌的契约,也该打道回国了。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知道再过不久,宮女们随时会进来服侍他们。在这之前,他得先完成一件事。
务桓菗出随⾝携带的匕首,移步走近还未熄灭的红烛,将匕首放在上头烤了一会儿,才走向床榻。
他伸手推了推李倩的肩膀。“公主,醒醒。”
李倩彷佛小猫一般,可爱地打呵欠、伸懒腰,然后张开迷蒙魅人的眸子。
见到务桓,她不吝啬地赏他一朵纯真的微笑。
“早啊,务将军。”
“公主早。”务桓耝嗄地说,希望自己的声调听来是正常的。他应该跟她说说,以后别用那种魅惑的表情跟他问安,然而他说出口的话却不是这样。“你先起来,让我做一件事。”
李倩有如初生羔羊般顺从著他。自从务桓为她排解困境后,她一反过往排斥的态度,对他言听计从——除了昨晚他恼人的行为,惹来她小小的不悦之外。
她见务桓把被子推开,手上还拿著一把匕首,不噤好奇地问:“喂,你拿把刀子想⼲什么?”
“制造我们已经成为夫妻的证明。”务桓把衣袖卷⾼,头也不回地答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喂,我听不懂——”李倩剩下来的话,被务桓持刀划破手臂的举动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纯真的她,在惊讶过后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涵义了。
“噢,我的天!”李倩掩著嘴,既感动又赧然地羞红了脸。“你…你应该早点跟我说,我可以私底下找动物的血来替代的。”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务桓握住手臂,抬头看她。不!这只是一般人也会有的反应而已,他摇头摇甩开那个妄想。“有没有布条让我止血?”这时岔开话题,有助他寻回理智。
李倩暗骂自己,这种事居然还要他来提醒。“对不起,我马上帮你找,你先坐下来。”她面带愧羞地冲往衣柜,拿出一件白雪的裙挂。
务桓走向椅子坐下,看着慌乱的李倩安抚道:“公主,你别紧张,这点小伤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但它对我却有很深的意义。”李倩低下头沙哑地道,拿著用裙褂撕裂而成的布条,开始照料为她所造成的伤。
务桓看她着急的以布条为他裹伤,回想起当初她对自己的反抗,以及他发誓捉住她要好好教训她一顿的话,不由得感到有点荒谬可笑。
李倩听到笑声抬起头,皱眉问道:“你在笑什么?”这还是她首次看到他发出真心的笑容,他应该常笑的,那使他年轻了许多。
务桓温柔地看她一眼,微笑地解释道:“我刚才在想,原先我是打算等找到你后,要狠狠揍你一顿**,让你皮开⾁绽记取教训的。没想到现在流血的是我,帮我包扎的却是原本抵死不嫁的你。”
他的语气十分轻松,仿佛是在开玩笑闹著玩似的,李倩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但随后一个忧虑忽然爬上她心头。
“为什么要打**?”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问。“你们北鄯的男人,都是这样惩罚女人的吗?”
“是啊!”务桓继续逗著她说道。“不听话的女人,我们都是这样施以教训,直到她变乖受教为止。”
李倩狠狠瞪他一眼,还故意将布条劲使扎紧,但这只引来他好笑的一瞥。
“老天,你们真是耝暴。”她忿忿地说,为北鄯那些受苦的女人抱不平。
“不过还是谢谢你提醒我,让我明白下回找丈夫时,得先和他来个约法三章。”
务桓轻松的表情顿时消失无踪,脸⾊变得黯然,线条也僵硬起来。为什么她老是要在有意无意间提到这点,而且总是在他心情悦愉之时?
难道她害怕他会反悔,所以要用这种方式不断提醒他吗?他真想告诉她,他不会违背约定的,因为她只是北缮的保障而已。
“这样就好了。”务桓突兀地扯回自己的手,放下袖子。“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叫宮女进来服侍你吧。”
当他僵直著⾝躯走出房间时,一双困惑的眸子目送他离去。李倩十分不解他的举动,眉⽑纠结起来。
“他又在生什么气了?”她是哪里惹到他了?
如果他老是这样对她,那她也不会再拿热脸去贴冷**,自讨没趣。幸好只要忍耐一年,她就自由了,真是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