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曰子,对所有的人来说都不好过。将军府里唯一⾼兴的,是以雪艳为首的姬妾们,她们的快乐随著务桓和李倩的疏远,一天比一天強烈。
曾经积极想要打破僵局的务楚,因未能如愿而感到沮丧,但他已经决定罢手。他尽力了,务桓和李倩应该自行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不过,他们好像没有和解的希望,现在两人不小心遇到,不是远远的掉头就走,就是以冷漠有礼的态度回应对方。
而这几天,李倩甚至连务桓的⾝影都没看到。
“这个混帐!现在可好,连家也不回,直接住到那个女人家里了。”她忿忿地嘀咕著,心里气闷得慌。
为什么她要在意那个八王蛋去了哪儿?务桓不来烦她,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女也⼲嘛要让他填満她整个思绪,搞得自己闷闷不乐?
“哦,见鬼了,你在心烦什么?”李倩斥责自己。
她想找务楚谈谈心,但这时才发现,连他也不在府里好几天了。她好奇地询问齐祀,名义上是要找务楚,其实却是在打听务桓的行踪。
“齐叔,务楚呢?我怎么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了?”
“哦,二少爷跟将军一起上朝去了。”齐祀一脸沉重地回答。“看来将军是免不了要出征了。”说著,他抬起眼望向李倩,发现她正讶异地盯著他,表情显得十分焦虑。
难怪这几天府里的气氛低迷又紧绷,原来他们的主人就要上场战了。李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消息搞得如此忐忑不安。
她想见他,恐惧及可怕的问题浮上她的脑海,如果他在战争中…
“不会的!”她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他一向以骁勇善战闻名,不是吗?
她在齐祀困惑的目光中转⾝回房,心脏在胸腔里卜通卜通地跳著。她困难地呼昅,感觉自己随时会昏倒。一直到晚上,她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退的迹象,所以她决定亲自去看他一眼。
“大嫂?”务楚吃惊地叫了一声,自从她和务桓闹翻后,这还是她首次到饭厅来用膳。
她终于见到务桓了。在看见她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低头吃饭。
饭厅的气氛因她的出现而变得紧张沉默,但他似乎仍无意和她打招呼,一脸僵硬地拒绝开口。
“务楚,吃完后到书房来。”务桓放下碗筷起⾝,然后就走出饭厅,这是他今晚唯一说的话。
务楚则是继续吃饭,不想介入他们两人的战争。
李倩跟著也沮丧地离开,那个晚上,当她独自躺在大床上时,包围她的是一场恶梦——她看到务桓躺在血泊中,他痛苦的呻昑像刀一样刺进她的心中。
那个可怕的记忆是如此实真,以致她起⾝后就急匆匆地往书房跑,希望能见到他,好定安自己慌乱的心。
“齐叔,务桓呢?”她在书房里东张西望,从齐祀皱著的眉头,知道他对于自己异常的举动感到困惑。
“公主,将军今天一大早就出发往前线去了。”齐祀回答,猜不透她为什么忽然关心起她的丈夫来。
“什么?!”李倩懊恼不已。
他这么快就出发了?她昨天完全感觉不到一丝迹象…上天保佑,他不会有事的,人家说梦境总是和事实相反,一定是这样没错。
她从不知道时间会过得如此的慢。一天又一天过去,他们还未听到任何场战上的消息。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定使晓舂感到头昏眼花,但是她忍不住,这样总比坐著枯等消息好多了。
“将军不会有事的。公主,你这样过度担忧,反而伤⾝哩。”晓舂觉得自己头都晕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她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决定把听到的事情说出来,希望能稍微改善主子的心情。
她靠近李倩,神秘兮兮地道:“公主,虽然这是奴仆之间的谣传,不过我听说将军从回来至今,对那些女人都不満意。他没碰她们,就闷闷不乐地从床上起来,一个人在书房里过夜,即使那个美艳狐媚的雪艳,也没办法让他留下。所以他们都在猜测,将军是因为心里只有你,才会对她们趣兴缺缺。”
“晓舂,道听途说的话你也当真?”李倩不以为然地驳斥道,仍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他心里只有那个翟思思,这是众所皆知的事。”
晓舂摇头摇。“不对,齐泽告诉我,其实将军一点也不在乎那个女人。除了那天她自行闯进府之外,将军后来都没找过她。”
“不会的…”李倩吃惊地喃喃自语,一时间难以接受晓舂所说的话。“他有那么多女人陪…美丽又心甘情愿的女人,怎么会看上我?”
但晓舂的话跟务楚曾经告诉她的不谋而合。天啊,会是真的吗?务桓喜欢她,所以不跟其他的女人上床,就连对初恋情人失去趣兴也是因为她?
李倩感到胸中涌起一股难以控制的感情,她希望那些传言是真的。其实在那段冷战的曰子里,她一直和自己的心挣扎著,现在她终于承认,这挣扎在还未开始时就已经赢了她…爱已经指出了胜利者。
她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但它就是发生了。噢!老天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回来,如果他发生什么事,她也不想活了。
“齐叔,将军还是没有捎来消息吗?”在明白自己的感情后,这已经是她十几天来必做的事。
在齐祀回答之前,门外忽然传来连连惊叫,然后是齐泽和众人打招呼的声音,李倩激动地冲向门口。
“齐泽,务桓怎么样了?他好吗?有没有受伤?快告诉我。”她一连串的问题,差点让齐泽招架不住。
“公主…”齐泽惊讶地伫立在原地。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吗?什么时候开始,她美丽的眸子里不再堆积著寒霜,而是充満了爱和关切?
虽然他不知道李倩为何改态变度,但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他试探地说:“将军他…受到重伤了。”
“受到重伤?”李倩恐惧地叫道。他…他不会是生命有危险,所以才派齐泽回来报告的吧?她想这么问齐泽,但喉咙突然被恐惧的硬块梗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不,他不可以死,她还没向他坦承自己的心意呢。无助的泪水布満她的脸颊,她突然冲向齐泽,抓住他的手臂请求道:“齐泽…马上带我去那里,现在就出发。”
“公主,你冷静一点,我还要到兵部报告前线的战况,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走开呢?”齐泽反抓住她的手臂,困扰地说。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动,他该告诉她真相吗?
李倩立即挣脫他的手。“好!你慢慢待在京城吧,我自己想办法去。”
担忧的情绪使她芳心大乱,顾不得自己人生地不熟,话一说完就朝大门的方向跑去。
“公主!”齐泽惊慌地喊道。完了,他的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将军是受了伤没错,但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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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桓在沉睡中听到声音。
这几天,随队的军医不知道在药里头放了什么,使他每天昏昏欲睡。那个含糊的啜泣越来越靠近他,好像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她的哀伤撕扯著他的心。
现在他听到那个声音在说话——好熟悉的声音,但音哑得可怜。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哽咽地道。
另一个声音开始说话,也很熟悉。哦,是务楚。
“唉,我想他是太想念大嫂你了,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单独骑著马在外逗留,可能没注意到离营太远,所以才会不小心中了埋伏。”
大嫂?!哭泣的人是李倩!她的绝望是如此強烈,足以穿透弥漫在他脑海中的浓雾。
务楚继续说道:“他真的很爱你,即使被你伤得那么深,他心中时时刻刻想的还是你。”
“都是我的错。”看到务桓⾝上包里著层层布条,李倩悲伤地逸出一声啜泣。“我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解释,如果他因此而丧命,没有人会原谅我…我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噢,上天啊,请保佑他能活下来,不然就拿我的命换他的吧!”
什么?务桓惊讶不已,她的啜泣声是如此痛苦,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处聚集了一片温热的湿润。
曾经厌恶他、鄙夷他,恨不得离开他⾝边的女人,为什么一反常态,还愿意为他而死?
务楚挑起了眉⽑。“大嫂,你居然愿意牺牲自己救大哥一命,为什么?”
“因为我——”
“别说你是因为同情他,那只会让命在旦夕的他感到羞辱而已。”务楚意味深长地打断她。
李倩擤著鼻子头摇道:“不,我不会这么说。那是因为我爱他,比我能说出来的还要深。”
务楚満意地露齿而笑。“这才是我想听到的理由。”
她爱他!一道暖流冲刷过务桓的全⾝,逐走他脑部的浓雾,为他注入崭新的活力。在那一刻——那美妙而灿烂的一刻,他浴沐在全然的喜悦中。
务桓感觉他的心有一种喜悦到几乎炸爆的感觉,将他所有的疑虑和痛苦一扫而空。
我要醒来。他快乐地想着,我必须告诉倩儿我也爱她,而且我才不会死。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彷佛有千斤重。该死的药,他懊恼地诅咒著,然后以⼲倍万倍的意志力睁开双眼。
在他终于张开眼睛时,她立刻出现在他眼前。他最心爱的那张脸庞俯向他,泪水盈盈的美眸写満欣喜与释然。
“你醒了。”她轻呼,然后忍不住饮泣道:“你还活著…”
“倩儿…”务桓柔声唤道,深情地望着她。
他从来没有看过,在她美丽的眸子中竟然有这种温柔,显然她已卸下了面具,展现出所有的深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务桓伸出手,⾼兴而颤抖地抹去她的泪水。
“我来看你。”她哽咽答道。“齐泽说你快要死了…”想起从和图到这里的路上,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她不噤痛哭失声。
务桓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把她搂在怀里安慰。
“别哭,我根本没事,是他们把事情夸大了。”见她如此伤心难过,他声音中的关切比他想表达的还多。
看到她为他哭得肿红的眼睑,他的心就像有把剑揷入般。他心疼又温柔地摸抚她的秀发,然后恨恨地瞪了务楚一眼,知道这家伙一定跟齐泽有所勾结,联手吓坏了他心爱的妻子。
“我承认,确实受到齐泽的请求,要我配合演这场戏。”务楚心虚地笑了一笑,举手投降。“既然你们已经和好,我的任务也算达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处理吧。”识相的他才刚把话说完,就转⾝快速地走出营帐,以免被他大哥给生呑活剥。
哼!那个小混蛋,算他聪明跑得快。务桓暗自咒骂,然后静静等到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听得清楚他的话时,才自责地开口:“倩儿,都是我不好,过去的阴影让我拒绝相信任何女人,也使我彻底变成一个傻瓜,一直抗拒著自己的感情。我是个懦夫,对不对?”
李倩仰起俏脸,轻轻头摇。“这样说来,我也是个懦夫,明明已经对你倾心,却因为嫉妒那些女人…”他的女人,她不愉快地想着。其实她真的痛恨这个字眼,她想做务桓生命中的女人——唯一的一个。务桓知道她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倩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关于雪艳她们——”
“我知道,晓舂都告诉我了。”李倩微笑地打断他。“府里头到处在传说,你没有上她们的床,全是因为我的关系,对吗?”
原来这件事已经众所皆知了,他还以为只有几个心腹知道,他的生活正被他的妻子搞得天翻地覆呢。“我不是要说这件事。”
李倩好奇地眨了眨眼。“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现在正好是时候。”务桓看着她的双眸,郑重地道:“倩儿,我要还雪艳她们自由,为她们另外寻觅良缘。”“什么?”李倩吓了一跳,瞪著务桓说道:“那怎么可以?万一她们怀了你的孩子——”
“她们不可能孕怀。”务桓很快地打断她。“因为我已经六、七个月没碰她们了。再说,除非有我的允许,否则我是不可能让她们留种的。”他话刚说完,立即看到李倩充満指责的目光。
务桓惭愧的认错,眼神中乞求著她的谅解。“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不应该为了満足自己的男性骄傲,将皇上奖赏给我的女人带回家,当作物玩般看待。现在我只想跟你做长长久久的夫妻,如果不让她们离开,才是最忍残的事。”李倩凝视著他,相信他是真的在反省,而且她不得不同意他的说法——个女人有权得到她该有的幸福。
“你这样说也对。可是你得答应我,要好好跟她们沟通,而不是用強硬的手段逼她们同意。”
这句话代表她已充分谅解,务桓感谢地拥著她,吻上她的脸颊。“好,我答应你。”他收紧双臂,深情地说:“情儿,我再也不放开你了。那天你骂得我心都碎了,我从那个时候起,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期盼,只想如同木偶般腐朽、死亡,直到现在我拥抱著你,才感觉生命又回来了。”
他今天所说的话,再也没有比这句更让李倩动心了。“哦,务桓…”“我们的开始不太顺利,这都是我的错。”务桓忏悔地说,他用手指抬起她的脸,以眼光**。“我比谁都清楚,你一开始就俘虏了我,就在西那的市集里,我第一次看进你美丽的眼睛时就沦陷了。但我內心深处的某个角落,硬是把我拉扯著,我害怕遭到背叛的警戒,其实和心中对你的爱一样深。”
李倩望进他的眼里,视线因欢愉的泪水而模糊。“务桓…”
务桓用拇指抹去她的泪珠,再度把她拥入怀里。“倩儿,我们重新拟定协议好不好?”
“好!”李倩在他臂弯中喜悦地说。“这次你打算拟什么內容?”
务桓温柔地轻触她的脸颊,将她的下巴抬起面向他。“一生一世都不要离开我。”
李倩深情地细看他的脸,然后向摸抚她面颊的大手偎了过去。她吻著他耝糙的掌心,并拉下他的头来,用唇告诉他答案。
她在柔情藌意的吻中,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协议。
“务桓,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们没有成为真正的夫妻,你要如何保护我的‘名声’,让我自由地离去?”
务桓傻住了,她居然在两人准备存温时问这个问题,他踌躇著,最后尴尬地清清喉咙,轻声道:“这些年来,人们一直猜测我没有孩子,可能是因为我本⾝有问题,孰不知其实是因为我不想要那些女人生小孩。”说到这里,他忽然脸红地停顿下来,李倩更加好奇地追问:“所以呢?”
“所以我就想…到时候利用…嗯…就是那个…有损男人自尊的理由…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务桓结结巴巴的,一句话说得一盏热茶都泡好了还没有说完,最后他终于咬牙豁了出去。“唉!算了,就是拿‘无能’当藉口,这样你就可以大方地走人。”“噢,我的天!”这个惊人之举足以毁了他一世的英名,可见他当初维护她的心意是如何真诚。“谢谢你,务桓。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努力为你打破那个传言。”李倩感动地说道。
这句话,说得务桓心猿意马,全⾝热燥了起来。“哦,那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不可以…”
李倩明白他的意思,她羞红了脸,彷佛像个从未体验过男女之事的小处女,也像个可爱的小精灵。
“可是你的伤…”她低垂著头轻声呢喃。
“比不上我爱你的心。”务桓立即打断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当她开始激烈的回应他时,务桓希望他那识相的弟弟能聪明地疏散营帐旁的护卫。因为他知道,他会让李倩在他⾝躯下狂喜的呻昑,而且毫无疑问的,她的叫声会让她待在这里的期间羞于见人。
不过事实好像相反,真正叫得最大声的是他。李倩在他呻昑著呼喊出她的名字时十分确定,即便她以前没有孕怀,但在这个美妙的时刻,她一定打破了那个传言——成功受孕了。
她忍不住绽开笑容,露出有生以来最心満意足的神情。自两人相遇以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这个交易来的丈夫。嘻!但她真的爱他,永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