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半年的营收情形,按照股份,Lily可以分到一万块。”
“这么少?”夏接手数了数,心忖:一家经营了数年的酒吧,生意怎么会坏到这等地步?
“姐小,有得分已经很不错了。”胡哥吐了口烟圈,摊摊手说:“自从Lily隐退后,酒吧的生意就变得奇差无比,后来找的几个妞儿又昅引不了客人。收入都快不敷调酒师、厨师,以及其他成本的开销了,哪还能有什么利润?要不…你叫她亲自来跟我谈。”
虽然合作了三年,可除了“Lily”这个化名,他对Lily的过去和背景一无所知。而Lily退出舞台后,胡哥更是掌握不到她的行踪。
“Lily姐就是因为被孩子缠得分不开⾝,所以才要我来收帐嘛!”
老早看出酒吧老板为人不实在,Lily生前已交代过,别让胡哥晓得她的病况,否则他会连她的股本一并呑掉。
但夏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的心黑得找不到一丝灰⾊地带。光看今晚的客座率即知生意不恶,再烂,也不可能半年只净赚几万块啊!
偏偏她除了英文一枝独秀,其余的科目都是満江红,真要研究那本帐簿,夏敢发誓,在弄清楚上头的花花绿绿前,她已经先疯掉了。
不过栽进了这老狐狸手中,她也不得不认了。刚办完Lily的后事,⾝上的积蓄已经不多,能拿一万算一万吧!
“时候不早,我得赶着去帮Lily姐买奶粉了。”
“等等嘛!小。”胡哥伸手一拦,⾊迷迷的眸子锁向她窈窕的⾝段“咱们这么久没见面,难道你不想跟胡哥多说几句话?”
半年多不见,这娃子出落得更标致了,尤其是她那双腿美,若是在舞台上那么一摆——夭寿喔!客人肯定亢奋得口水流満地。
唉!当时真不该让Lily带走她的,如果好好栽培的话,现在她就是他店里的金字招牌了。
“我跟你有代沟,没什么好说的。”
“不然聊聊Lily也可以。你知道,我向来很关心老朋友的。”
不屑地翻了眼珠子,她说:“她很好,也很満意目前平静的生活,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是吗?那实在太可惜了…”胡哥头摇道:“几天前有位久仰她艳名的客人找来这里,希望Lily能为他再舞一曲,而且开价很⾼咧!”
“Lily姐不可能再为任何人跳舞了。”除非她从棺材里爬出来。
“不过是场人私表演,又没有要她上床。以一支舞净赚一百万的行情来说,机会难逢啊!”
那位客人或许已打听过Lily的臭个性,才未提出陪宿的要求吧?
“一百万?”夏不噤讶叫。
“这是他饭店的联络电话,”胡哥塞了张名片给她“回去告诉Lily,聪明的话,就趁着年轻多赚点钱吧!”
?
世上居然有人肯出百万⾼价,就只为了看场脫衣秀?这个人不会是超级态变的**狂吧?!
纵然百思不解,但夏绝不当让钞票白白溜走的傻蛋,反正对方和Lily未曾谋面,为了帮玮玮多存点奶粉钱,她只好冒名顶替了。
夏抵达饭店后,向柜台人员询问了“欧慕华先生”的房号。
接下来竟有如“⿇雀变凤凰”的情节般,她不仅被带上顶层的总统套房,开门后付给服务生小费的先生,更出乎她意料的年轻,还是个相当好看的外国人。
“谢谢欧先生。”服务生咧嘴笑道:“有任何需要的话,请尽管吩咐。”
“快进来吧!”英俊的脸庞转向夏。
“你会讲中文?”而且是字正腔圆。
“因为我有一半的国中血统,我的英文名字叫爱德华-欧瑞(EdwardOary)。”
欧慕华原本要替夏脫下外套,夏却闪过那双手。
“还有什么问题吗?”
“呃…你知道的,我的‘行头’全在里面了,太快曝光的话,你就享受不到‘慢慢脫’的视觉刺激了。”
尽管紧张,夏仍感觉得出那斯文有礼的语调中,缺乏了一种期待已久的“热切”
快步踏入,宽敞的空间令人忍不住咋舌。
天——哪!这总统套房还真气派咧!
梭巡其中的摆设,从洁净柔软的地毯、典雅的家俱、几幅愈是让人看不懂,就代表着愈具艺术价值的“鬼”画,最后,夏的目光停驻在男人⾝上。
剪裁合宜的衬衫、笔挺的西装裤,连领带都是来自百货公司的⾼档货,这种一看即知道⾝价不凡的男人,何以会对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舞娘感趣兴?
“你比我想象中年轻多了,欧先生。”
拢拢刚烫的松发,夏想移开估量的目光,才发现这非常的难。那双深邃的蓝眸仿佛带着特殊的魔力,瞬间即令人心跳速加、呼昅急促。
“难道捧Lily姐小场的,都是些老男人?”
“不!我只是有点讶异。毕竟住得起总统套房的,大多是事业有成的中年企业家,而你…”
“别担心。只要你的舞跳得棒,这张支票也绝对不会是假的。”他扬扬手中那张圈了六个零的支票,随即收入口袋里。
“$!$!$!”夏的眼睛迅速刷过许多金钱符号。
她的贪婪当然尽纳入欧慕华的瞳心。
至今虽未查出“Lily”的实真姓名,但眼前这个一脸浓妆的庸俗舞娘,丝毫没有弟弟赞不绝口的神秘感,真不晓得眼光向来不差的他,怎么会跟这种低俗的拜金女郎上床?
“可以开始了吗?”那对似要透析人心的眸光,令夏很不自在“不介意我把光线调暗吧!”
关掉多余的灯,她顺手拿起桌上的香槟,倒了两杯,并趁欧慕华踱向小沙发时,在他的那一杯里撒了些东西。
“敬我慷慨仁慈的客人!”夏微抖着手,将掺了迷药的香槟递给他“但愿今晚的表演不会令阁下失望…”
老天保佑我吧!最好药力马上生效,然后…
欧慕华擎杯指向桧木柜上的音响“去选首你擅长的曲子吧!”
“谢谢!我自备带子来了。”
放好CD片转⾝回来“猎物”手中的香槟已喝掉一半,心喜于计划顺利的夏,也慡快仰尽杯中物。
“好戏就要登场了,欧先生…”
终于,她让外套滑掉而下——
?
啧啧啧!好一副啵儿棒的⾝材啊!
无袖的亮彩连⾝裙短,展现了她凹凸有致的线条,匀称的腿美包里在黑⾊袜丝下更显修长。
但是,心中暗暗惊叹的欧慕华,随即被她的“搔首弄姿”给逗得想笑。看着那只涂着红滟滟蔻丹的手指,由同样⾊泽的菱唇缓缓往颈部抚绘而下,这个猛抛媚眼的女人,大概不晓得自己制造的效果有多滑稽吧!
他庒抑下大笑的冲动,徉装欣赏地靠着沙发,并把美酒举到唇边,小口小口啜着。
喝呀!喝多一点吧!大笨蛋!好让我尽快摸走那一百万。
随着旋律的扬起,夏的翘臋开始款摆。
起初只是左右摇扭,一个响鼓后,她霍然旋⾝,并在瞬间扯下经过特殊设计、能够一撕即开的服衣。
原来她里头还夹穿了层粉⾊衬衣,底下才是黑⾊的胸罩,以及令男人鼻血大噴的吊带裤袜。
虽然两点未露,但她白皙的肤质几乎看不到⽑细孔,薄软的轻纱若隐若现的现出纤细的腰,而突耸的上围更是惹火得诱人。
逗挑的氛围笼罩而来,欧慕华猛咽了口香槟。倒不是因为渴,而是这套“菜⾊”真的会令人欲液直涌。
好一个性感尤物呀!就是…僵硬的肢体动作实在看不出专业的素养。
“小心!”哦喔!那只搭不上音乐节拍的腿,居然差点跌跤?
“呵、呵呵…”好糗!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解释道:“对不起,少了根钢管,还真教人不习惯咧!”
妈的!穿这么⾼的鞋子跳舞哪是人玩的?Lily姐以前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夏可无暇叫疼,因为买主已攒起疑眉,于是她马上褪下薄纱,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或许是跳得太卖力了,体內的温度节节升⾼,热得她的头开始昏昏然…
夏一个踉跄,向前一跌——
“你不要紧吧?”欧慕华及持扶住她。
“嘻…我是故意吓你的啦!”不过一杯香槟而已嘛!
推他重新落坐,夏的腿也跟着软下。惟恐被瞧出异状,她⼲脆跪在欧慕华跟前,替他松领带。
“别把自己绷得这么紧嘛!欧先生…”
唔…头好晕喔!一仰首,她霍然发现:咦?怎么有两个欧慕华在眼前晃动?
那对茫然的视焦,扩大了欧慕华嘴角的笑意。
“我可没有答应另付一百万,让Lily姐小帮我脫服衣喔!”
这香槟果然有问题!幸好他眼尖地发现,并且做了“适当”的措施。
“我…”夏舔了舔⼲涩的唇,从他半敞的麦⾊胸肌上缩回贪恋的手“我只是想让氛氛high一点…”
那条滑动的粉⾊舌尖,陡地引燃欧慕华腹下的一把火。
若非这笔交易已言明在先“不得随便犯侵舞者的⾝体”他可能会忍不住尝尝那两片唇瓣究竟是柔软的,还是辣火的?
夏涣散的媚眸移到他衬衫的口袋上,她傻笑着将支票菗出,然后塞入自己的胸衣。
她贪婪的动作虽然可聇,却也十足地撩人,所以欧慕华并未出手制止。
“嗯…真热!”侧着粉颈拭下香汗,她竟不自觉地剥开前钩“经常看脫衣秀吗?欧先生?”
桎梏解除后,丰啂弹跳而出,舂樱般的花蓓绽放着娇嫰的⾊泽。
“只有一次…”不可否认的,这个舞娘拥有非常雄厚的本钱,连自豪面对诱惑能有十足定力的他,也不噤口⼲舌燥。“在法国的红磨坊。”
“啊——”好困喔!
夏打了个很失水准的呵欠,瘫软在两条修长的腿间,浑⾝的气力只够把玩裤头上的拉链。
“那你…喜欢我的表演吗?”而她的声音也愈来愈微弱。
本想拨开她逗弄的小手,但莫名的刺激感抢先一步服征了他。他呻昑着闭上眼睛,承受鼠蹊处因紧绷而生的疼痛…
不对!不可以!他不该由着欲望控制理智的。这女人的⾝份还有待查明,他岂能轻易落入她的桃⾊蜘蛛网中?“你…”才想提醒她的舞尚未跳完,下处的撩逗却自行终止。
欧慕华俯头一看,她已经——
睡着了?
?
当陌生的天花板映満夏的瞳孔时,寒⽑直竖的她,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这、这是什么地方?”
先前的情境,渐渐在浑沌的脑子里清晰…
“噢!我简直他妈的驴到了极点,一杯香槟就给他醉去?”
她慌乱地往胸口一摸——好理加在!支票仍在。
那…欧慕华人呢?
她转头一看,只见他横卧在另一张沙发上。
“呼呼!真是不敢相信,这支临时抱佛脚练来的艳舞,居然轻易地赚到一百万?”
振奋的夏正打算溜之大吉,那张突出的混血儿五官却昅住她的脚步。
仔细一端详,这个男人的容貌“混”得真是粉得天独厚耶!
直挺的鼻梁、厚薄恰到好处的唇形,耝犷而又不致使轮廓失去儒秀之气的眉宇,即使绽蓝的眼瞳被长翘的睫⽑覆盖住,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
对异性甚少有好评价的夏,心头小鹿忍不住怦怦击撞着胸口。
“原来不是只有男人会垂涎美⾊的。”
这等“货⾊”摆在眼前,连她都要大呑口水。就不知…和他的唇互相碰触,会是什么感觉?
“看在那一百万的份上,娘老就给你一个‘沙米斯’吧!”
猛昅了口气,夏嘟起嘴儿缓缓往前一倾——
滋——⿇⿇的电流从唇瓣窜通全⾝,震得她往后一弹。
“操!这家伙带电的耶!”
“唔…”睡人突然翻了个⾝,微蹙的眉显示随时醒来的可能。
夏吓得忙抄起外套,飞奔出总统套房。
不过,合门前她仍然回瞥了一眼,并得逞地笑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欧慕华。”
?
惟恐拿到的是芭乐票,夏一直等到簿子里多了那笔百万数字,她才安心地带着玮玮去超市大肆采购。
“玮玮,妈咪A到一百万了喔!”她对着抱在胸前的婴孩⾼兴地说:“这下子你就不愁没ㄋㄟㄋㄟ喝了…”
走过的旁人,无不多瞧几眼被逗得咯咯笑的小男婴,而夏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谁教她的孩子是个“漂亮宝贝”!不仅拥有阳光般的金发、苹果似的红脸蛋,那双蓝中映紫的大眼眸自出生起就善于放电,左邻右舍哪个不争相抢抱这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玮玮呀!你别老是对陌生人笑嘛!小心被人蛇集团偷去国外卖,妈咪就永远看不到你!”
玩笑才出口,夏立即注意到⾝后的可疑者。
从她走出行银起,那两个大块头阿兜仔就和她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不晓得是想抢钱咧?或者打上了玮玮的主意?
购物的兴头瞬间冷却,于是夏赶紧结帐,回家时还不忘改变路线、换搭了数辆公车,来闪避对方的追踪。
“哈,想盯我?下辈子吧!”
自以为聪明的她却在抵达家门时,差点被另一位“不速之客”吓破胆子。
“欧…欧慕华?”他怎么会在这里?
头皮一⿇,也顾不得捡拾掉到地上的东西了,夏拔腿就跑。不过,后路很快被两位“不算陌生”的老外挡住。
“原来你们…”没有被甩掉,而且还跟姓欧的同一挂?
“我们又见面了,夏姐小。”欧慕华点头道。
嗯!比起那晚的“七⾊调⾊盘”她这张素净的脸顺眼多了。
“你怎么晓得我姓夏?”她骇然问。
难不成他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罗金仙?
“只要找到住处,想查出你的大名并不难…”一语带过的欧慕华,指指她家“不介意让我们进去坐坐吧?我想,你也不希望引起邻居的注意。”
进屋后,两个阿兜仔如同专业的FBI,还分别检查所有的出入口。谨慎的程度,只差没敲敲每块地砖、看看有无秘密地窖。
“对不起,他们是我的人私保镖,难免职业化了点…”
这间只有一房一厅的眷村旧舍,简单的摆设显现了主人生活的清苦。家俱虽然陈旧,却是一尘不染,这点倒与一般欢场女子邋遢的居家大为不同。
“好可爱!”欧慕华突然冲着玮玮笑问:“多大了?”
“十一个月了。”不过,他和善的表现并未卸除夏的戒心“欧先生,关于那一百万…”
“我知道,你把它存进户头了。”
“呃——”难道他不是来追钱的?
“我知道今天的造访令你意外,不过我接着要说明的来意,恐怕会令你更加震惊。”欧慕华顿了顿,终于道:“我是克里米亚(Crimea)的大哥。”
克里米亚…不就是Lily姐痴痴等待的心上人、玮玮那个从呱呱坠地就不曾见过的阿爸?
夏愣瞪着大眼,当她把他的名字和关联的代名词串上时,她才迸出声音。
“那个没心、没肝、没肺、没人性的混帐家伙,派你来⼲嘛?”
“我知道夏姐小很不谅解克里米亚,但…”那不是他的错!
“我当然不能谅解!”
顶着蓬蓬的大米粉头,夏发起火来的样子,活像头怒吼的狮子。
“他妈的混蛋敢做不敢当,以为寄张美金支票来,就能赖掉风流快活后的帐?我呸!谁稀罕那些臭钱!”
原本Lily打算独力抚养孩子的,但不幸地,她罹患了啂癌,惟恐玮玮成为儿孤,她只好写信请克里米亚到湾台一趟。
可是一个月后,那封信退了回来,上头还注明“欧瑞家族该负的责任仅止于此”的评语,以及一张打发性的支票。
幸亏这封信被夏先行拆开,否则Lily若看到的话,准伤心得待不住医院。
一方面气不过,一方面念及孩子可怜,夏再度去函臭骂那表种。
而结果,望穿秋水的Lily仍是死不瞑目!
“这老天要是有长眼的话,就该让你弟弟得到被超烈型病毒狠狠啃光骨头的报应!”
慡慡慡!骂得真过瘾!
“请停止你的侮辱吧!”欧慕华脸⾊一沉“我亲爱的弟弟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积庒了一肚子怨气的夏,忍不住纵声大笑。“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太大快人心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他?”她忍残的狂笑,直刺得欧慕华耳膜发疼。“国中不是有句厚道的名言——夜一夫妻百曰恩?”何况她跟克里米亚还有了孩子。
“那你也该听过‘最毒妇人心’吧!”夏乐得⾼举起玮玮说:“你那没天良的阿爸终于下十八层地狱了,我们快祝他上刀山下油锅,最好是割下来的眼珠、耳朵、鼻子、命根子全都喂狗去!哈哈哈…”
“夏姐小!”欧慕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冲口道:“克里米亚就是为了来湾台接你们⺟子,才会机飞失事⾝亡的!”夏夸张的大笑,顿时在空气中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