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腾折,天⾊都已昏⻩了,还好眼前便是个小镇,众人策马快骑,很快便入了城镇,要说这是个小镇,的确有点勉強。除了几处民居之外,只有间客栈;在客栈的对街,还有个驿站,勉強可供过路人马休息过夜就是了;说是个村落还差下乡,若说是个小镇,则太过牵強了点。
其实这个驿站便是曲同心遇上两个贼人的地方,但她什么也没说,因为此时的曲同心还在气头上呢。
五人四马一停在驿站门口,便有两个照顾马匹的汉子上前来招呼了。两名汉子见到分别被缚在马上的两名贼人,先是心里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原来驿站人员跟两名贼人根本是同夥,两名贼人会将别将曲同心引到郊区去,为的便是不让受害的人联想到驿站其实就是贼人的大本营。当然,曲同心也不会知晓。
“大…大爷啊,这两个…两个…咱是该如何处理啊。”两名照顾马匹的汉子面露无助的表情道。
“就将两人卸下来,缚在马房里,给点水跟吃食,但不可松绑。明儿个咱们上路时,自会带走。”阮松青仔细交代。
“行、行。这咱做得到。”两名大汉频频点头,露出了讨好的笑:
众人下马后,便直朝对街的客栈走去。入了客栈,众人先要了三间房,一间当然是曲同心用,其它两间,则是连震永与吕昆阳一间,阮松青与南柏郁一间了。大夥安排妥当后,并没有先入房,因为大家都饿了,于是便在一楼大厅內寻了张大桌,随便点了几样饭菜吃了起来。
从头到尾,曲同心都闷不吭声,不管大夥的话题是如何好笑,她都不予回应,尤其是针对她的那些笑话。这也使得连震永发起愁来了。万一曲同心因此而不嫁给他,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但要他向曲同心道歉?这种温柔的举动,他又做不出来。连震永心烦郁闷不已,对于自己如此矛盾的心情,他根本无法厘清,尤其是曲同心轻易便能挑起他的情绪波动,更让他心烦意乱;正在懊恼之际,酒送上来了。
一看到酒,连震永二话不说便抢了过来,还直接就口地灌了起来。连震永的举动惹来大夥的一阵嘘声,不満及抱怨开始朝他袭来。
“师弟,这酒是给大夥共同享用的,你这样一人霸住一壶酒,未免太差劲了吧。”吕昆阳不満地上前抢酒,却被连震永左闪右躲地避了开去。
“要喝,不会再点吗?”连震永说罢,转⾝朝內喊道:“小二,再来三壶!”
“得勒!”小二将手上的白布巾朝肩上一甩,⾼声回应。
回异于四人的热闹气氛,曲同心可是气闷得很;虽然马上一摔是直接摔进连震永怀里,并没有摔疼她,但她可没有因此而开心一点。
曲同心愈想愈气,根本就吃不下,也坐不住,终于受不了地率先起⾝,朝送酒而来的小二道:“小二哥,我的房间可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小二鞠躬哈腰地涎著笑脸回应。“姑娘这边请,这边请。”
曲同心转⾝一甩发,斜睨了连震永一眼,接著“哼’地一声,转头便随著小二的脚步,往二楼厢房处而去。
“哼!你们看到了没?她居然哼我。”连震永瞠著眼,不敢置信地道。“难道我说错了?她将成为我的娘子,而我娘子的位置,不在我的床上,难道是在隔壁老王的床上吗?”
同桌三人噗哧一声,口里的酒不约而同地噴了出来。大家都没想到,连震永会有这番孩子气的举动,大夥更没料到的是,连震永竟然开始抱怨了起来;果真是三杯⻩汤下肚,人就变了。
“拜托,要不是我,她早吃満口沙了。”说到这,连震永还起⾝揉了揉摔疼的臋。“看看我的**,真是倒楣透顶。”
众人不敢大笑,因为连震永正在气头上,难保不会将气出在旁人⾝上,他们可不想当那个倒楣鬼,只好強忍著笑,不敢吭声。
“她以为她能迷惑我吗?”连震永嗤笑道。“我告诉你们,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有多美。还有,嗯…”连震永挺了挺胸,又缩了缩肚腹道:“还有,她的⾝段…”连震永摇了头摇,将曲同心撩人的曲线赶出脑海。“总之,我是不会陷下去的!”
连震永的表演,的确乐娱了大夥,他们知道连震永是被曲同心惹⽑了,才会有这样失去理智的行为;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所以三人均非常奋兴,満脸认真地不敢笑出声。
连震永从怀中摸出了两块玉佩,看着那玉佩散发出的柔润光泽,差点想当场摔碎它们。
“二爷!”眼看连震永将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冷静的南柏郁率先出声制止。“千万不要冲动。”
阮松青也赶紧上前抢下连震永手中的两块白玉,塞回了连震永怀里。
若真让连震永摔了这婚约信物,他与南柏郁两人都要吃不宅兜著走了。
“都是这该死的婚约。”突然间,连震永又怈了气,颓然坐了了来。
“难道你想反悔?”三人中,只有吕昆阳笑容不减。“你忘了你对她说过,你会娶她,而且是心甘情愿的那番话了吗?”
“我——”
“反悔也没关系。”吕昆阳抢下连震永的话。“我是一点也不介意接收下来,尤其是——”吕昆阳也学著连震永适才的举动,不只故意挺了挺胸,还夸张地摆了摆腰道:“尤其是那⾝段…”
连震永突然气红了眼,抬手便朝吕昆阳击出一拳。“你别想!”
“师弟啊,火气何必这么大?你这可是在向我发火吗?”吕昆阳摇了头摇,似笑非笑地道:“你忘了你曾对我说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服衣。不是吗?”
“吕爷,我家二爷现在肯定不是这样想的。”阮松青虽然知道不该,但还是忍不住捋虎须,谁教连震永适才让他受惊呢!这绝对要报复一下。
“现在应该是女人似命根,兄弟是草根了。”
连震永不想继续再受三人嘲弄,于是愤而起⾝,朝正从二楼下来的小二说道:“小二,领我去我的房,再给我送三壶酒进去。”
“行勒,大爷随我来。”小二机灵地转⾝,领著气呼呼的连震永,一同往二楼厢房去了。
驿站马房里,两名被缚的贼人终于清醒了过来。守著两人的汉子,一见两人转醒,赶忙上前,蹲在两人⾝边,轻声开口道:
“二哥,三哥。”大汉开口唤道。“你俩不是载了个小妞离去,怎会被四个爷给缚了回来?”
“先将我俩松绑再说!”被称作二哥的大汉扯著绳索,气呼呼地命令道。
“二哥、三哥,您俩先忍忍,此时天⾊尚早,咱怕他们会来察看您俩的状况。晚些时候,咱再将您俩松绑,然后咱们再狠狠地⼲上这一票,一定替您俩出这口衰气。”汉子缓著口气,尽力安抚两名被缚著的贼人,还一边递上装了水酒的皮袋子,一口一口地喂著两人。
‘对了,大哥问了,为何您俩会被缚著回来?”汉子又拿出了盘包子,喂起两人。
“还不是那婆娘…”
两名贼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叙述起整个状况,说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的,一副恨不得能马上抡刀上场,将曲同心砍个七段八段。
蹲在两人⾝前的汉子听完后义问:‘那四位爷儿又是何人?”这肥丰的底子可得先摸清楚,以免坏了大计。
“咱哪会知道!搞不好只是恰巧路过给遇上的。”两名贼人根本不知道连震永等人的来历,在连震永等人出现之前,他俩已被曲同心给打昏了,哪里还会晓得什么四位大爷的。
“可看起来不像啊。”汉子面露疑惑。“这四男一女之间,感觉起来并不像是不相熟的啊。
“不管了!反正你去跟大哥说了,那娘们是咱俩的,要由咱俩亲自去逮著她,你们其他人可不准来抢。”被称作二哥的贼人恨恨道。
“你去将咱俩的事同大哥说清楚了,晚上,咱就去找那婆娘报仇!”被称作三哥的贼人也气道。
那汉子点了点头,转⾝正欲离去,又听那二哥对三哥说道:
“那娘们可值钱了,她是建州曲家人。”
汉子一听,大喜道:“那这赎金肯定不少了。二哥、三哥,您俩可要小心点,别把人玩坏了。”
“放心吧,最少也会留她一口气。”两名贼人话落,忍不住yin笑了起来。
汉子跟著也笑了。“那咱先眼大哥说去,晚些再来将计划说给您俩听。”
汉子没等两人回应,急匆匆地找人去了。
曲同心在店小二的领路,来到了二楼一处房门外。店小二热络地帮曲同心打开了房门,先将围在脖子两侧的巾子拿下,顺手弹了弹桌上的尘灰,又帮曲同心将房內的油灯给点上之后,才弯⾝笑着离去。
对店小二离去前别有深意的一笑,曲同心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此时她正被房中的尘灰吓得差点夺门而出。
房內处处都积著一层厚厚的灰尘,曲同心一走动,那灰尘便随著她的裙摆飞扬了起来,惹得曲同心噴嚏连连,眼泪都快夺眶而出了。
“怎么都没有整理?”曲同心皱眉,抬袖掩住了口鼻。“连个能坐的乾净地方都没有,真是差劲透了。”
曲同心掏出了绣帕,先将自己的口鼻给掩了起来,再从包袱里掏出另一条绣帕,开始了清理房內的工作。
这一忙活,让曲同心轻易就忘了连震永所带给她的怒气,待她终于将床榻清理到勉強可以接受窝上夜一的程度之后,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稍事休息。
才一坐下来,曲同心便不由自主地想起连震永;本已消退的怒气,又再生了起来,于是,曲同心只好起⾝,继续房內的打扫工作。
曲同心用桌上壶內的水沾湿了帕子,开始擦拭起桌椅柜子,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外边都静了下来,大概很晚了吧。
正当曲同心转⾝打算休息时,一个不小心,帕子掉了下去,正好掉在门边上。
曲同心正弯⾝打算捡起帕子,却突然看见一根细小竹管从纸糊的门框上揷了进来。曲同心正纳闷著怎会有根管子莫名其妙地穿窗而人时,却见那管子缓缓冒出白⾊轻烟。
曲同心心里一疑,好奇地单指一伸,朝前堵住了管子。
曲同心并没有取下蒙著口鼻的帕子,也就根本没有昅进那白烟,所以她并不明白那白烟是什么东西。当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竹管,她只是出于好奇的自然行为,伸指堵住那冒出烟的管子,却没想到会因此破了歹人的计谋。
曲同心房外的吹烟人,没有料到管子的另一头已被堵住,依然轻缓地朝管子吹著气。那烟进不了曲同心房內,便从吹人的这一头冒了出来。屋外没有灯光,所以吹烟的贼人不察,正昅了一大口气,准备朝管子再吹气的同时,没有预警地眼前一黑“咚”地一声,便朝后倒了去,完全没了知觉。
房內的曲同心根本不知道自己因此而逃过一劫,在来回放开又堵住避子数回后,发现不再有白烟从管子冒出后,她好奇地菗出管子,东瞧西看地打量起竹管。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曲同心顺手将管子往桌上一放,这才朝床榻走去。
终于坐了下来,曲同心疲累地扯下遮面的绣帕,本以为拿下窒闷的帕子后会觉得舒服一点,却发现房內闷热得可以;莫可奈何下,曲同心撑著酸疼的后腰,拖著疲累的双脚往窗边走去,心里盼著能开窗迎进点凉慡的夜风,好吹散屋內的闷热。
曲同心不知道,两名贼人早已搬来了一架长梯,此时那长梯正架在她的窗外,梯顶正好抵住了她的窗框。曲同心来到了窗边,想将窗子推开,却发现不知怎地窗子像似被什么东西从外给挡住了,她试了几次,却总是推不开,这举动可吓坏了窗外的两名贼人。
屋外的两人,早站上了梯顶,正算好了时辰,准备开窗入內,忽闻曲同心朝窗前走来,两名贼人一阵惊惶,慌忙庒紧了梯子;当曲同心尝试开窗的同时,两人更是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尽全⾝力量抵住窗扇,不让曲同心将窗子推开。
好不容易,推窗的动作停了下来,两天还以为曲同心放弃了,却没想到一阵強大的劲道突地袭来,不仅将那窗给推了开来,连带著窗外的木梯也被推离了墙边。
木梯一失了依靠,便开始前后摇晃了起来,而站在梯顶的两人重量,更让木梯重心下稳地大幅摆动。梯上的两人,被这状况吓得庇滚尿流,惊惶之中,对上了房內曲同心的眼。此时两名贼人心里均不约而同地有了同一个想法——
那婆娘真是他俩的瘟神!
两人还没有机会喊叫出声,便随著木梯倒下而摔落到地面。这一摔,早让两人眼冒金星;而迎面倒下的木梯,更是狠狠地砸上两人头顶:在两人失去意识之前,均同时在心里立下了誓言,这辈子,他俩绝不会再碰曲同心一根手指头。
意外地,贼人坠地的声响并没有引来骚动,因为其它两间厢房都被刻意安排到了客栈另一侧,正是与曲同心厢房遥遥相望的对面。
加上曲同心及连震永两人有趣的发展,早让众人被好奇心占満了心神,渐而降低了应有的警觉,就连武功最为深厚的吕昆阳,也因忙著取笑连震永而失了防心。所以四人也只在隐约听到声响时,分别开窗察看了下,因为厢房根本没有与曲同心同榔,当然也就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曲同心惊诧地望着窗外,一发现那眼熟的两名贼人,竟然攀梯抵在窗外,一时间竟呆愣了起来。当木梯终于倒下之后,曲同心才倏然回过神来。
“槽了!那两个坏蛋居然挣脫了束缚。”曲同心惊愕不已。“难道驿站的人都遭他俩毒手了?”
曲同心的想法简单,居然替贼人烦恼了起来。她担心贼人还有其他同夥,更担心客栈的人已遭到伤害,想到连震永等人的安危,曲同心急得端起油盏便往门口街去,谁知才一打房开门,便吓了一跳。
“怎么小二哥会倒在我房门外?”曲同心细细思索后,很快便有了结论。“可怜的小二哥,定是为了阻止贼人人我的房,才会遭贼人的毒手。”曲同心蹲下⾝,伤心地拍了拍店小二的肩头。
“小二哥,你安心地去吧,你的尸骨,我一定会好好安葬的。”
说完这一番话,曲同心早已热泪盈眶;她深深相信,店小二是为了保护她才会惨遭毒手,而贼人也因店小二誓死的护卫,才会转从窗外下手。一想到绝不能让店小二为她门死,曲同心燃起了斗志,她轻轻咬牙,站起了⾝,眼里透露出了坚决;一旦心中下了决定,便不再迟疑。
曲同心担心著连震永等人,于是便朝对面的厢房走去。绕过长廊,才来到分隔两边厢房的楼梯口时,曲同心便听到了连震永等四人的谈笑声。
此时曲同心终于放下了心。既然连震永等人都没有事,那就代表了贼人是冲著她来的;既然如此,她决定独自先行查探,再作打算。
曲同心转而走下楼梯,正打算入进大厅时,一阵杂乱细小的交谈声从灶房方向传了出来。
“还有人在!我得赶紧去警告他们。”曲同心担心贼人会打劫客栈,于是加快了脚步,冲进了灶房。
灶房內的贼人现在个个都磨刀霍霍地准备大开杀戒,却没想到曲同心会突然冲进来,双方都因这突发状况而慌了手脚。
曲同心瞳著大眼望着贼人,贼人也惊讶地看着曲同心。曲同心手中的灯光映上了贼人们手中亮晃晃的大刀;正当其中一把大刀朝著她砍来的同时,曲同心心下一惊,双手往旁一个劲使,灶房的门板便给拆了下来,恰好挡住朝她砍来的一刀。
曲同心惊骇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将手中厚重的木门板用力朝贼人的方向掷去,没有遗漏地,一千人等全被门板给庒垮在地。曲同心一见机不可失,趁势跳上了门板,将贼人们庒得叽哇乱叫,几个贼人还因此被自己手中的大刀给伤了。
曲同心又劲使地踩了几下后,很快地,就连呻昑声都没了;此时曲同心才发现,她有多么害怕。曲同心惊慌地冲回二楼,直往连震永及吕昆阳的厢房冲去。
此时众人全都在连震永房內谈笑,除了连震永以外,其他三人心情都极佳。而连震永在喝了多壶水酒之后,已经呈现微醺状态,正打算起⾝上榻,却在起⾝后,一个脚步不稳地朝后退了好几步,直到他的背抵上了门,才止住了退势。
“我醉了。”连震永傻傻地对三人露出了笑,⾝子还未离开门前,就听到曲同心一声大喊:
“我杀人啦!”
曲同心的喊叫伴随著门被撞开的声响。犹如作梦般,连震永飞了起来,还越过了房中众人,直直撞破了窗板,往客栈外的夜⾊中飞去。于是,在门板的“碰”然后又窗板的“碰”接著又落地的“碰”连三“碰”之后,房中其余三人全傻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缓慢地转过头,怔愣地望着冲入门来的罪魁祸首。
曲同心在推房开门、眼睁睁看着连震永飞出窗外之后,大张的嘴里,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我…我杀人了。”
连震永整整昏睡了两天。这段期间,南柏郁已将所有贼人送交附近的官府处置,阮松青也从最近的城里请来了大夫替连震永疗伤。这两天,都是曲同心衣不解带地照顾著连震永;而连震永,却连一次也没有张开过眼,直到第三天天⾊亮起时才醒了过来。才一张开眼,便痛苦地希望自己再昏过去算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全⾝痛到几乎无法动弹;连震永不噤质疑了起来,虽然他被曲同心从马背上击落,还被曲同心重庒在地,但为何他觉得好像不只如此?难道,他被马踩了吗?终于,连震永问了出口。
“我…我是怎么了?”他的声音像是呑了炭,喉口乾得不得了,想呑咽口唾沫,却发现连这个小动作都让他疼痛不已。
好像过了一刻钟,连震永才听到回答,久得让他都忘了自己曾开口问过话。
“你被门给击中了。”曲同心真希望她永远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但在她向房內的其他人投出求救的视线未果后,只好认命地开口道。
“被门…击中?”他没听错吧?连震永终于吃力地转头看向曲同心。不知是不是他眼睛有问题,怎么曲同心看起来像是呑了十斤⻩连,比他还痛苦似的?
曲同心不去理会房內其他人的笑声,此时她心里不仅难过不已,还相当害怕;而令她既难过又害怕的原因,还不只是一两个而已,这些原因让她惊惶不已。她最害怕的是,经过这件事之后,连震永很可能真的就不要她了,这让她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水雾开始漫上了双眼。
“怎么了?”曲同心异常的表现,让连震永疑虑更深。
面对连震永的问话,曲同心只是摇著低垂的头,没有说话。
曲同心是蔵不住心事的人,只要她心里有话,就一定会马上说出来,怎么现在却不吭一声?这让连震永质疑了起来。
“你现在的样子,跟我被门击中有关吗?”连震永想了想,最后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曲同心犹如被什么吓苦了一般,在听了连震永的问话后,先是轻微地一头,然后整个人便开始抖动了起来。直到曲同心哽咽地昅著鼻子,连震永才知道曲同心哭了。
“怎么好端端地就哭了起来?”连震永最怕曲同心哭了,因为他实在拙于安慰人,于是转而看向房中的其他三人,却见那三人早笑得眼泪直流,看来是帮不上忙了。
“我…我真的很抱歉。”曲同心终于决定面对现实,但她还是忍不住要替自己说话。“虽然这是我的错,但如果你没有站在门前,那你就不会被门给击中了。”
房中的其他人,在听到曲同心居然还敢指责是连震永站错地方,大笑声更是难以歇止。
连震永不顾恼人的笑声,只感到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跟他站在哪里有什么关系。
“让我搞清楚一点。你是说,我现在会躺在这里不能动弹,完全是因为我刚好站在门前,然后又恰巧被打开的门给击中?”
曲同心止不住啜泣地点了点头。
连震永蹙眉回想;他只记得他喝得差不多了,正打算上榻捶觉,然后好像一个不稳,就退到了门边;接著,他听到了曲同心的叫声,正想探个究竟,突然眼前就出现了幻影——他好像…会飞?
连震永看着曲同心局促不安的模样,心里大概已明白了七八分。
“那我为何全⾝像是被辗过一般?”既然是被门击中,那也该只有背部受伤不是?
“你…你又撞到了窗。”曲同心害怕地一缩,声音小到让连震永差点听不清楚。
连震永的视线缓慢地移向了窗,接著在看到残破不堪的窗框之后,才感到头顶一阵疼痛;不需要问,他也知道他是以哪个部位去撞破了窗。为了不想让曲同心更加害怕,连震永放软了声调。
“嗯,我想,这就是我头疼的原因。但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我全⾝会痛到几乎不能动弹?”连震永有个预感,他不会喜欢接下来的答案“你…掉出了…”曲同心忍不住停顿,然后在呑了口唾沫以后,才勉強怯怯地道:“嗯…窗外。”
他就知道他不会喜欢这个答案。“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开了那道门?”其实他用肚脐想也知道是谁害了他,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报复。
果然,曲同心根本不打算回答他,还整个人跳了起来,并快速地往门边移动。
“我…我去给你准备早膳。”曲同心飞也似地逃出了连震永的视线,然后没多久,便听到曲同心大哭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曲同心的反应让连震永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是他未来娘子对他的第二次谋杀了。如果在上次摔马后,他认为最惨也不过如此的话,那他就真的错了。在这个时候,他真是哭笑不得了。若今天的主角换作是别人,他一定会大笑上三天三夜不止,但主角若是自己,他就很难笑得出来了,尤其还不能动弹地看着别人笑他。
“你们到底要不要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震永打断正笑得东倒西歪的三人。若他没有记错,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确实听到了曲同心的大喊。
“就是曲姑娘说的那么一回事。”吕昆阳的回答,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我问的是,到底是哪一回事,造成了我现在躺在榻上的这一回事!”若不是他现在全⾝痛到无法动弹,他一定会跳下床打人。“我相信在我昏过去之前,确实听到有人大喊‘杀人了’。”连震永耐著性子提醒三个笑到直不起⾝的人。
“你放心,她没杀人,只是把人弄昏过去而已。”吕昆阳一语双关地道。
“我指的不是我!”连震永终于开始恼火了,这三人真是愈来愈过分了。
“我也不是说你啊。”
又一阵大笑,这使得连震永的耐性被磨光了。“你们到底笑够了没有?!谁来将始末给我交代清楚?!”
终于,个性较为沉稳的南柏郁开口了。
“这个地方根本就是个贼窝。”南柏郁开口后,其他两人才开始将整个事件的原委解释明白。
曲同心的大胆及无知,差点让她送了性命,这一点让连震永恐惧不已;但他最不能原谅的,却是他们四人均失了警戒心,才会处在危险之中还不自知;最糟的是,他还喝醉了。
连震永不敢想像,若非曲同心误打误撞地解决了危机,四个男人中,一个醉酒,两个不懂武,剩下的那个又防心尽失,这样的状况,哪可能应付得来十几个持大刀的大汉!换言之,是曲同心救了他们四人,而这个结果,的确让他生气。
想想,他们居然被一个头脑简单、只有外表及气力的女人所救?不!他绝对不会承认;这只能说是这群贼人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就是这样没错!他才不会承认他喝醉了。这样一想,连震永心里果然好过许多。
“那群贼人呢?”连震永恨恨地想,若非这群歹人,他也不会在床上受苦。
“全绑起来送交官府了。”
连震永点了点头,但他还是心绪不宁,终于,他开口说道:
“拜托,谁去安慰一下我未来的娘子,她这样哭,我头都痛了。”连震永蹙起双眉,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
“我去。”吕昆阳马上満心欢喜地起⾝。
令众人吃惊地,连震永整个人倏地从榻上弹坐了起来。
“你不准去。”強忍著痛,连震永怒目切齿地道。
开什么玩笑!若让吕昆阳去安慰曲同心,难保他不会安慰到床上去!
“柏郁,你去。”不顾吕昆阳取笑的模样及南柏郁难看的脸⾊,连震永下令。
在南柏郁不甘愿地出了房门后,连震永终于倒回榻上;但他不知道,这一躺下,可比起⾝时要痛上好几倍,尤其是脑袋撞上木枕的同时,更是让他发出了一连串难听的咒骂。
由此,连震永应证了一个观点——女人,祸水也。
连震永暗暗发誓,娶了曲同心后,若他没有英年早逝,他就跟曲同心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