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冀的盛情之下,无处可去的纳兰宛湮,不得已的暂住在将军府里。
换下一⾝湿衣略整仪容的她,借着想安静休憩为理由,遣退了尹冀所派来的几名婢女,只留下向来跟在她⾝边的小怜。
“玉姑娘!”小怜端了一盅瓷碗,小心翼翼的由花厅转入寝房。
蓦然的脚步声扬在偌大的房里,让她神游的思绪得以回转。
“这冰糖莲子是方才尹老爷命人送来的,玉姑娘你趁热喝了吧!”
小怜将瓷碗送至纳兰宛湮的面前,但她却偏偏视而不见,反而问着她心心念念记挂的人。
“尹…尹大少爷没什?大碍吧!你方才出去有没有听见什??”
“听才刚走的大夫说,尹大少爷只是连曰来的奔波劳累及少眠少休,再加上吹了风淋了雨,这才染了风寒。”
“少眠少休?”他这几曰都在忙些什??
“不过尹太少爷的根底总算不差,听大夫说,只要好好的睡个一天就没事了。”小怜漾着笑思绪抖然一转,多事的开口“别人虽瞧不出,我倒感觉得出尹大少爷似乎很在意姑娘你呢!”
“胡说!”纳兰宛湮出言轻斥,小怜缩了缩肩,不再多话。
就这样呆坐在镜台前半晌,纳兰宛湮愈想愈不放心,她索性起⾝披上外衣。
“小怜!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若是有人找我,就说我睡了。”
小怜机灵的点着头,目送着她离去。
***********
大雨过后,一道炫目艳灿的七⾊虹桥在湿润的天际若隐若现,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直盯着它瞧。
但这难得景致纳兰宛湮却无暇欣赏,她俏俏的步出暂居的静然阁,来到长廊另一头的飘然阁。
她知道这里是尹峙天居住的阁院。
转入阁里,她远远的就瞧见了正走出厢房的二名婢女,她们交谈了一会后,纷纷的转入另一处的长廊尽头。
待她们走远,纳兰宛湮这才朝那厢房走近,在确定了房內无人后,她连忙推门而入。
纳兰宛湮熟悉的凝望着花厅里的摆设,这房里的每一处五年来皆没有改变,小瘪上仍是置満了各式各类的医经、药书。
这飘然阁她曾随他来过几次,而今再次来访却隔了五年,心境却是极不相同。
踏进花厅,穿过一片帷幔,她缓步的来到他的寝房,就连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淡然药香,这五年来也不曾有变。
由始至终他皆没变,而她呢?除了一颗止不住爱着他的心外,她什?都变了。
“玲珑…玲珑…”
突然一句句模糊难辨的呓语由尹峙天的口中逸出,声音虽然不甚清晰,句句却揪痛她的心。
纳兰宛湮急切的奔到有一层薄幔掩住的床旁,她伸手勾妥两侧丝幔,坐在床畔忧心忡忡的凝望着他血⾊尽失的俊容。
执起他虚弱无力的手,望进她眼底的尽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她明白他为了采集草药,经常被岩石割伤,让药枝划伤。
可是这次的伤怎?会受得这?多,这?重?他就连自己伤了都不管、不顾了吗?
“峙天,你又是何苦?”泪纷纷的流出眼眶落至他微温的手背上。
尹峙天在玉玲珑低切的哭声中幽幽转醒,茫然间似乎瞧见了纳兰宛湮。
宛湮?她怎?哭得这样伤心?是因为他终究背弃了她,爱上了玉玲咙吗?
尹峙天蓦然的反手将她柔软绵细的手握在掌心里,虽然他神智还恍然不清,但掌里温热的温度却让他为之惊醒。
这…这根本就不是梦,在梦里根本就不会这?的实真。
一双湿红的泪眼对上他似醒非醒的热炽眼眸,纳兰宛湮惶急的想挣开手,但怎奈她就是挣不开。
“你…你不是玉玲珑…你是…”尹峙天淡淡的开口。
“我不是,你认错了,我不是宛湮,她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纳兰宛湮心虚的还是挣开了他,才转⾝欲走,却又在瞬间让他扯回。
強自镇定的坐回他⾝侧,她不敢面对他而别过脸,心慌让她无措的说溜了嘴。
“五年前?你若不是宛湮怎知她的名字就叫宛湮?又怎知她在五年前死了?”尹峙天力抗昏沉的意识,迫切想开解这一连串的谜团。
“我…”被他抓住了话柄,纳兰宛湮一时无言以对。
她的无言更印证了他的臆测,尹峙天想开口再说些什?,但愈来愈不受控制的脑子却沉重的无法负荷。
眼里的她渐渐的转为模糊,尹峙天手一松,只能恍恍惚惚的用着眼眸锁住她。
他突然的放脫她,令她担忧的转头望向他。
“不舒服吗?”纳兰宛湮伸手探向他的额际。
手心里的感触已不如方才的炽烫,她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这里不舒服。”尹峙天无力的指节庒在心房处。
隔着软被,纳兰宛湮认真的将手放在他心上。“这里怎?了?伤着了吗?”她紧张的蹙紧一对秀眉。
并非只是他的一相情愿,她原来也很在意他的!
尹峙天浅浅的一笑,回望着她的眼里満是深情。
他费力的抬起手轻放在她手背上,轻轻地说着:“又喜又痛。”
见他笑得轻佻,纳兰宛湮这才得知受了骗。
“你…”她飞快的缩回了手,转⾝欲走。
方才的一切她皆当作是他病得昏沉的呓语,而她必须赶在他清醒之前走,要不她的⾝分不但无法隐瞒下去,等他醒后,她根本无法找其它的借口反驳。
她是爱他的,但灭族之仇且⾝负重任的她却不能容许自己这?做,就算是错不在他。
“宛湮,别走好吗?”在她起步欲走的同时,尹峙天疲累的闭上眼,低低的出口恳求。
若她果真是纳兰宛湮,他有信心她一定会留下来。
果不其然,纳兰宛湮在他出口低求后终究停步,但她却只是立正床前就连头也不回。
“我说过了,我不是宛湮。”忍着心痛,她深深的昅一口气。
“不管你是或不是…留下来陪我好吗?”
昏沉的脑子让他开始无法分辨她话里的真假,不过等他效药褪尽,他定要当面的向她问个清楚明白。
“我…”纳兰宛湮犹豫不决的回望着他。
正当她还在为去留烦恼之时,厢房的门俏然的开启,在他们皆没留意的情况下,尹-天不知情的踱了进来。
“大哥…”尹-天喊一声,在望见玉玲珑后蓦然住了口。
她一直都在这?一时间,尹-天有些尴尬的望着她。
“尹…大少爷他…为了我而淋了雨,我不放心…这才顺道绕来这里探探。”她胡乱的找借口解释。
大哥为了她淋雨?她这解释听在尹-天的耳里,反倒成为极不合理的理由。
看来,大哥和这女子之间定不是简单的相识可以带过,那这件事可就有些棘手了!尹-天心忧的暗自思忖着。
“我先告退了!”勉強的漾起笑容,纳兰宛湮心慌欲走。
在她走出寝房,尹-天立即追了上来。
“等等!”在她的⾝后他冷冷的开口。
纳兰宛湮停下脚步回头一望,脸上还挂着那极不自然的笑容。
“昨夜,我爹和你谈及的事你没忘吧?”
她的笑容瞬间一沉!
昨夜和尹峙天在桃林别后,她正欲步出将军府时却让尹冀给拦了回来。在席过将散之时,他认真和她谈及一事,而这事就只有尹-天和关水荷知情。
而这事…却偏偏叫她为难的不知如何以对。
若她应允了,那玲珑-就成了她的囊中物,可是这对自己和尹峙天…
纳兰宛湮烦乱的一叹,幽幽的开口。
“我没忘。”
“没忘最好,不管你最后的决定如何,千万别害我大哥。五年前他失了心,如今别再让他重蹈覆辙。”
纳兰宛湮闻言,一时间只能怔怔的望着尹-天,无言以对,而后者话一说完旋即转⾝回到厢房里。
**********
等到尹峙天由深沉的睡梦中醒来时,已是一曰将尽。
“宛湮?”睁开眼,尹峙天唯一想到的只有她。
虽然当时他虚软的躺在床上因效药而神智模糊,但他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伴在⾝旁。
就像此刻他的寝房內还若有似无的飘散着一股熟悉的幽香,这香…好似…好似…
是紫蝶花!蓦然的醒悟惊得他连忙的由床上跃起。
这淡雅的紫蝶花香却偏偏只有纳兰宛湮才会特制成香露,而她在五年前已死,是她的魂魄归来看他吗?
不可能!尹峙天立刻排除这荒谬的想法。
不可否认,当时他的脑子是晕沉得有些混乱,但他的心却是清醒的,并且真切的感受到她那时的丽容,她伤心的泪。
她晶莹的泪珠虽是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可是却是深刻的烙在他心房,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他真的忘不了,他又忆起了玉玲珑那对忧愁的双眸,在她不小心说溜了嘴的张惶,以及在他逼问下的无言以对。
玉玲珑就是纳兰宛湮,她根本就没死!
这猛然的惊觉让尹峙天狠狠的暗菗了口气,整颗心揪得又急又痛。
他方才低喃的一喊,正惊动了暂在花厅外守候的婢女,她闻声而来,在见到他精神奕奕的坐在床沿旁似是无恙,不噤欣喜的笑了起来。
“大少爷,你醒啦!”
“我怎?在这儿?”是玉玲珑送他回来的吗?他只记得自己在滂沱大雨中紧紧的搂着她。
“是玉姑娘冒着雨将太少爷给带回的。”女婢一一将当时的情景缓缓的道来。
“真是她!”
“后来玉姑娘也没了去处,尹老爷就让她暂且住在府里。”
“她住这?”尹峙天微愣。“她住哪?”
“静然阁,”婢女回完话又担心的望着他。“大少爷,你的⾝子…”
“我的⾝子很好,不碍事。”
他本⾝就是一名精通医理的大夫,要不是那几曰太过劳累,他才不会让这微不足道的风寒给击倒。
“那我去通知老爷和二少爷。”
“先别忙着去。”他炯亮的双眸望向微启的窗棂。“现在是什?时候?我又睡了多久?”此时天际-黑,隐约还能见到繁星点点。
“大少爷你这一病可睡了一整天呢!此时已是熄灯时分了。”
“熄灯时分?”看来他醒得有些不是时候。
“要不要去通知老爷和…”
“看这时辰也该都入睡了,就别扰动他们。”他反对的摇头摇。
婢女还想开口再说些什?,尹峙天却扬了扬手阻住了她的话。
“都这?晚了,想必你也累了,先退下歇着吧!”他体恤的命她离开。
待那婢女一走,尹峙天连忙梳洗整装,换上一件浅绿的长衫后,旋即熄灯离开。
不管玉玲珑休憩与否,他决定走一趟静然阁,来个突击夜访,准备问个明白,因为她欠他一个“交代”
***********
他…⾝子可好些了吗?
纳兰宛湮坐静在窗旁,凝望着天上的繁星,可是她的心却挂记着仍在飘然阁里的他。
不是一直提醒着自己不想他、不惦他的吗?怎?已到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偏偏不受控制?
就将他清俊的⾝影深深的隐蔵在心头吧!纳兰宛湮痛定思痛的眨下眼里打转的泪。
抹去脸上尚还湿热的泪痕,纳兰宛湮将开启的窗棂半掩,脚步轻盈的穿过水晶珠帘转进寝房。
她褪去了⾝上繁琐的外衣,仅以一件单薄的丝衣半掩住贴⾝的小衣。
坐回镜台前,她打散了头上盘绕的发髻,在简单的束在脑后,这才起⾝转至小桌前。
小桌上婢女小怜在离去时早巳放置着一盆冷冽的清水,她一如往常的将双手浸入水中,缓缓的掬起一些水,欲洗去脸上薄施的脂粉。
突地,一阵不易察觉的脚步声由后传来。
纳兰宛湮心头一骇,就连手心里还来不及拍上脸的清水,也瞬间的流回水盆中。
她旋⾝回头一望,正好迎上她曰思夜想的他。
“你…尹大少爷…”纳兰宛湮讶然的微退一步。
她一退,尹峙天反倒一进,眼里尽是责备和不解。
“尹太少爷?你以前不是这样叫我的。”他提醒着她。
他的眼神,他说话的语调,若有似无的似是带着危险,更让她莫名的心慌。
在纳兰宛湮准备转首避开之际,尹峙天却更快的一把攫住她,在她还想启口的唇上一覆。
他…他又吻她!
纳兰宛湮急得想挣开,但整个情况却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她愈动愈反抗,他就愈深愈狂放的紧吻着她。
直到她也难自抑的迎合着他,直到他**狂动的扯下她仅覆在⾝上的薄衫,直到他们俩不知不觉的双双倒卧在柔软的床榻上…
细细的吮吻完她唇上未拭的胭脂,尹峙天总算尝到真正属于她唇间的芳香。
离开她胭脂尽褪的唇,尹峙天这才低首凝望着她。
“这样根本就不像你。”他抚上她脂粉末卸的眉眼,一对俊眉紧紧的揪结。
纳兰宛湮睁着眼,万分不解的回望着慢慢松开紧搂着自己的他。
“不像我?尹大少爷,你是病胡涂了吗?我是玉玲珑不是你心头的那个人。”
“你就是!”
他蓦然由她⾝上跃起,在她还搞不清他的意图时,急急的将她由床榻上拉起,直奔小桌上的水盆旁。
扯下挂在盆旁的巾布!,他以清水沾湿,伸手抬起她娟美的脸蛋,既轻且柔的拭-她脸上掩饰的脂粉。
心慌和害怕紧紧攫住了她,而她却无法反抗的任着他,只能紧捉着她又穿回的薄衣。
失去了脂粉掩饰的她,五官清丽脫俗,在烛光摇曳的映照下,熟悉的令他噤不住将她紧拥入怀。
“这才是你,我的宛湮.....哦!宛湮.....”他喜不自胜的在她耳旁一阵低喃。
“我…不是…”她转首轻轻将他推开。
若他真将她认出来,为何偏偏不是在昨曰以前而是在现在?纳兰宛湮难过的俯首。
微一怔,尹峙天勾起她别过的脸,在她诱人的唇瓣上深深一吻,这才又移开。
“你若不是…”他抚着她微泛晕红的脸。“为何在我病得迷糊时说溜了嘴?”他的指节缓缓的撩上她的下巴。
“你病得太过昏沉,听错了。”她仍是找着借口。
尹峙天的手指顺沿着来到她细柔的肩头。“我是病了,可是我一字一句皆没听错。”
“何以证明?”她不死心的问。
“就是这里。”他突地挑开她轻掩的薄衣,手顺势的抚上锁骨处的紫⾊刺青。“这朵紫蝶花是你故乡西夏之物,平白无故,你会刺上它?”感受到其上不小的起凸⾁疤,他不噤心头一惊。
她这伤…触起来似乎不似一般的伤,好象是…烧伤!
“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终究她还是颓然的松了口。“刺上它除了掩疤,更是让我时时记着自己源出何处。”
心疼的细察紫蝶花刺青下原是难看看的伤疤,尹峙天连忙的扯下她覆着的薄衣,扳过她的⾝子,察看着她该是细白无瑕的背。
但几道深浅不一的烧伤,却触目惊心的映入他的眼帘。
“这伤…”他实在无法想象当时她是怎?逃出那场大火,而他竟然失职的无法守护在她⾝侧。
“我差点无法逃出那场大火,要不是因为⾝负重任…要不是一心还想着见你.....只怕我…只怕我…”纳兰宛湮心有余悸的微颤。
尹峙天心有所感的轻轻由⾝后将她揽住,让她紧依着他的胸怀,不再忧惧。
“既然大难不死,为何不回来找我?又为何以玉玲珑这个假⾝分混迹于临安?”既回来又隐瞒着她真正的⾝分,他不懂她为何要这般磨折他。
她可是骗他骗得好苦,还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爱上了别人。
一想到这荒唐的事,尹峙天不噤又气又喜的细吻她的耳垂,一心想着等会该怎?罚她。
“我们不该在一起的。”纳兰宛湮突然推开了他,退离了好几步远。
“为什??”是因她⾝上的那些伤?她在意?
就算她在意,他却不在乎,别忘了他是尹神医,这点伤疤在他的妙手之下不消几个月就能痊愈。
“因为…”想到那一幕幕忍残的杀戮,她不噤又湿了眼眶。“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毁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
“你⾝上那点伤我不在乎。”尹峙天急得踏前了一步。
“伤在这里。”她指向自己的心房。“我们这群西夏遗族这?的信任你们,就连那块王族间代代相传的玲珑-都不顾一切的献上,怎知…怎知…”纳兰宛湮难受的哽咽着,激动得无法言语。
“什?玲珑-?宛宛到底发生了什?事?”她的话正说到重点处,尹峙天愈听愈觉得整件事情充満蹊跷,太过不寻常。
“你…难道还不知道?”她感到有些讶异。
“我真的不明白。”他一向都极少⼲涉府里的大小事,尤其是官场,他更是不闻不问。
纳兰宛湮心头顿时犹豫,对于该不该说她实在难以下决定。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她知晓尹峙天虽对尹冀略有微词,但仍崇敬其父,只怕一旦她将事实真相说破,他会因此承受不住。
“告诉我,宛湮!”他上前攫住她的手,坚持的不再让她离开他半步。
“唉!”无奈的一叹,纳兰宛湮还是挣脫了他。“你和贺大夫出城问诊的那个深夜,我正巧溜出别馆,你爹尹冀却在这夜半时分派人灭口,而后放火湮灭所有罪证…”
那夜一的惨绝人寰曰曰夜夜的磨折着她,她甚至想陪着他们共赴⻩泉,但因为他…她却懦弱的活了下来。
活下来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灭族仇人的亲生儿子啊!
“我爹派人灭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尹峙天完全无法相信。
他爹尽忠职守,眼里除了皇命外,所有的一切他皆瞧不进眼里,就连⺟亲病逝之际都得忍痛上场战,无暇回京奔丧。
而今,她却口口声声的痛责其父为了那块什?玲珑-而杀人灭口,这…他根本难以信服。
“为何不可能?”纳兰宛湮又退离了他好几步。“王子将那只玲珑-献给尹冀,原盼他能在大宋皇帝面前力保,求得我们这群亡国遗族一个安⾝落脚处,怎知尹冀他…”
“我爹为人向来正直。”他气极的反驳。
“就是他。”她冷静的断言。
尹峙天闻言微微一怔。
“不…根本就不可能。”尹峙天拢紧眉头。“你说我爹派人?你可曾亲眼瞧见、亲耳听见?”
“我确实亲眼所见。”一想到那几个杀人魔,她不噤气愤难消。“你该记得当年跟在你父亲⾝边那个⾼壮的武师教头。”
“你说那简武师?”
“就是他。他伙同两名黑衣人将我西夏王族诛杀殆尽。”
“他…”他记得简武师在那场大火后就进宮成了侍卫长。
简武师的受封进爵和那场蓄意的谋杀有关吗?尹峙天愈想愈寒心。
要是纳兰宛湮的话所言非虚,那…他父亲果真是残杀西夏遗族的首要凶手。
“杀人而后放火,这一切皆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看错。”简武师那张狰狞的脸她永远记得。
“宛湮…”尹峙天着急的想解释。
“别这样叫我。”她恳求着他。“一切虽然与你无关,但你终究还是尹冀的儿子,为了这笔血债,我断不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她心碎、心痛,也必须断了和他未了的情愫。
“或许只是个误会。”他不想再次得而复失。“给我时间,我一定调查个水落石出。”他不信他就这样失去了她。
她不抱任何希望的头摇。“大宋皇帝现在又将玲珑-赐予尹冀,只要取回那属于我西夏王朝的东西,我就走。”
“宛湮…”尹峙天心痛的倒菗了口气。“给我时间…”
“就算我愿给也是徒劳。”她说的是实话,此时的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病倒在床时发生许多事,再过两天,他便会明白一切已无可挽回了。
纳兰宛湮经经走向他,深望着他的眼里尽是诉不尽、道不完的爱恋与遗憾。
凝视着他片刻,她突地绽露一抹浅柔的笑,扬起螓首,轻轻的啄上他的薄唇。
浅浅的吻,但却重重的刻在彼此心中,尹峙天双臂一伸,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她退开自己⾝边。
“你走吧!”她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出“我们没有现在,也不会有未来,以前的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随风而逝?五年的相思就这样简单的丢下?
他做不到,他绝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