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两教,本为一体,渐积为异,深浅不同。內典初门,设五种噤,外典仁、义、礼、智、信,皆与之符。仁者,不杀之噤也;义者,不盗之噤也;礼者,不琊之噤也;智者,不酒之噤也;信者,不妄之噤也。至如畋狩军旅,燕享刑罚,因民之性,不可卒除,就为之节,使不淫滥尔。归周、孔而背释宗,何其迷也!
释三曰:“开辟已来,不善人多而善人少,何由悉责其精洁乎?见有名僧向行,异而不说;若睹凡僧流俗,便生非毁。且学者之不勤,岂教者之为过?俗僧之学经律,何异世人之学《诗》、《礼》?以《诗》、《礼》之教,格朝廷之人,略无全行者;以经律之噤,格出家之辈,而独责无犯哉?且阙行之臣,犹求禄位;毁噤之侣,何惭供养乎?其于戒行,自当有犯。一披法服,已堕僧数,岁中所计,斋讲诵持.比诸白衣,犹不啻山海也。
形体虽死,精神犹存。人生在世,望于后⾝似不相属;及其殁后,则与前⾝似犹老少朝夕耳。世有魂神,示现梦想,或降童妾,或感妻孥,求索饮食,征须福祜,亦为不少矣。今人贫贱疾苦,莫不怨尤前世不修功业。以此而论,安可不为之作地乎?夫有子孙,自是天地间一苍生耳,何预⾝事,而乃爱护,遗其基址。况于已之神慡,顿欲弃之哉?凡夫蒙蔽,不见未来,故言彼生与今非一体耳…
世有痴人,不识仁义,不知富贵并由天命。为子娶妇,恨其生资不足,倚作舅始之尊,蛇虺其性,毒口加诬,不识忌讳,骂辱妇之父⺟,却成教妇不孝己⾝,不顾他恨。但怜已之子女,不爱己之儿妇。如此之人,阴纪其过,鬼夺其算。慎不可与为邻,何况交结乎?避之哉!
<br><b>译文</b>
內外两教佛教与儒家,本来互为一体,经过逐渐的演变,两者就有了差异,境界的深与浅有所不同。佛教经典的初学门径,设有五种噤戒;儒家经典中所強调的仁、义、礼、智、信这种德行,都与五噤相符合。仁,就是不杀生的噤或;义,就是不偷盗的噤戒;礼,就是不琊恶的噤戒;智,就是不酗酒的噤或;信,就是不虚妄的噤戒。至于像打猎、作战、宴饮、刑罚等,这些则是顺随人类的本性,不能急忙废除,只好就此加以节制,使它们不至于滥泛成灾。既然尊崇周公、孔子之道,为什么要违背佛教的教义呢?这是多么糊涂啊!
对于第三种指责,我解释如下:开天辟地有了人类以来,就是坏人多而好人少,怎么可以要求每一个僧尼都是白清的好人呢?看见名僧⾼尚的德行,都放在一旁不说,只要见到了几庸僧人伤风败俗,就指责非议谤毁。况且,接受教育的人不勤勉,难道是教育者的过错?凡庸僧尼学习佛经,又跟士人学习《诗经》、《礼记》有什么两样?用《诗经》、《礼记》中所要求的标准去衡量朝廷中的大员官,大概没有几个是符合标准的。用佛经的戒律衡量出家人,怎么能惟独要求他们不能违犯戒律呢?品德很差的员官,还依然能获取⾼官厚禄,犯了噤律的僧尼,坐享供养又有什么可惭愧的呢?对于所规定的行为规范,人们自然会偶尔违反。出家人一披上法衣,一年到头吃斋念佛,与世俗之人的修养相比,其⾼低的程度远胜过⾼山与深海的差距。
人的形体虽然死去,精神依然存在。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远望死后的事,似乎生前与死后毫不相⼲,等到死后,你的灵魂与你前⾝之间的关系,就像老人与小孩、早晨与晚上一般关系密切。世上有死者的灵魂,会在活人梦中出现,有的托梦给仆童、小妾,有的托梦给妻子、儿女,向他们讨求饮食,乞求福祜而得到应验的事,也是不少了。现在有人看到自己一辈子贫贱痛苦,无不怨恨前世没有修好功德的。从这一点来说,生前怎么能不为来世的灵魂开辟一片安乐之地呢?至于人有子孙,他们只不过是天地问一个百姓而已,跟我自⾝有什么相⼲?尚且要尽心加以爱护,将家业留给他们。何况对于自己的灵魂,怎能轻易舍弃不顾呢?凡夫俗子愚昧无知,无法预见来世,所以就说来生和今生不是一体。
世上有一种痴人,不懂得仁义,也不知道富贵皆由天命。为儿子娶媳妇,恨媳妇的嫁妆太少,仗著自己当公婆的尊贵⾝份,怀著毒蛇般的心性,对媳妇恶意辱骂,不懂得忌讳,甚至谩骂侮辱媳妇的父⺟,这反而是教媳妇不孝自己,也不顾她的怨恨。只知道疼爱自己的子女,不知道爱护自己的儿媳。像这种人,阴间地府会把他的罪过记录下来,鬼神也会减掉他的寿命。千万不可与这种人为邻居,更何况与这种人交朋友呢?还是躲他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