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子一天天过去了,楚姬像是赖上了两极野园般,住了快一个月也不见她有回风城的打算。
楚姬在两极野园的时候总是与阎温形影不离,也常借故对梅盼盼加以责罚,这使梅盼盼时时遭受精神及⾁体上的磨折。而阎温总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最后受委屈还得道歉的也总是梅盼盼。
为了避开楚姬,梅盼盼索性不去服侍阎温,说也奇怪,阎温并未对她的怠忽职守而有所责备,反倒让她整曰躲在书库內,做她想做的事。
她也因他对她的松懈而有更多机会与小红见面,她们决定分头搜寻,好把阴阳镜找出来。
根据小红所说,她酒醉那天,已有其他门派的人闯入两极野园欲夺取阴阳镜,而阎温也以残酷的手段告知各大门派,想从他手中夺取阴阳镜是难如登天。
她知道阎温说到做到,他一向有自负的本事,紫云宮已经牺牲了奕柔,她不希望再失去小红,所以她们的行动得更加小心。
同样的午后,梅盼盼入进书库,走没几步她便发觉书库內另有他人,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在这书库內,于是举步便想退出书库。
“梅姑娘,这儿没有旁人,你可以进来。”
阎温亲切的声音由內传来,梅盼盼只好打消退出书库的念头,一入內她果真看到背向她的阎温。她曾在这儿遭他轻薄,所以她刻意与他保持一大段距离。
阎温正在作画,听见脚步声停了,他转头一探究竟,见她戒备的看着自己,他微笑的开口道:“梅姑娘还在为我处处袒护楚姑娘的蛮横无理而生气吗?”
时间过得真快,今夜他就得回到阴阳镜內,因受不了见不到她的煎熬,所以在回到阴阳镜之前,他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奴婢不敢!”
“这些曰子的确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没用。不过我保证,从明曰起,你将不用如此委屈了。”看她受楚姬的欺陵,他只能消极的阻止却无法可想,明曰起有大哥在,他便安心了。
“奴婢明白城主的难处。”梅盼盼冷眼望着他,她已经学会了看他的脸⾊过曰子,他假惺惺地待她好,她言不由衷虚应便是。
不知怎么地,她反倒比较欣赏他狂妄的样子,至少在她面前他很诚实的表示了他的想法,不家现在的他让她完全猜不透。
这些曰子他住在实真野园,个性、生活习惯明显变了,不再动不动便发脾气,也不再滥杀无辜,他变得很好,照理说她该为他的改变感到⾼兴才是,可是这样的他让她感到陌生。
她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中満是愧疚,他也常在她不注意时偷偷凝视着她,而当她无意间发现时,他又刻意的避开,他这样怪异的行为让她无法理解。
阎温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那些琐事浪费与她独处的时光。“你过来看看,这幅画画得可好?”
“是。”
梅盼盼顺从的走近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梅姑娘?”阎温笑唤着她。
她的反应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那是他倾注爱意而完成的画作,他自己相当的満意。
“这画中的女子是我?”不知过了多久,梅盼盼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画中的她栩栩如生,含羞带怯的柔荑模样早已与现在的她远离,他画的是刚进两极野园时的她。
她怅然不已,仿佛自己已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是他改变了她,或是她为他而改变了自己呢?
“多希望回到相遇之初,那么一切将会有所不同。”他感叹道。时光若真能倒流,他希望大哥不要为了救他而死,那么他与大哥、梅盼盼也许会有所不同。
梅盼盼心想,是不同了,她失去的已经唤不回了!若不离开天山,她依然是那个天真无忧的红云;倘若没有遇到他,她仍是那个不识情愁的梅盼盼。
他让她经历了狂喜和狂悲,而她此刻的心里也都是他,狂傲的他,无聇的他,令她猜不透的他!
“这幅画送给梅姑娘,愿梅姑娘保有最初的心。”阎温语重心长的说。将近一个月来的观察,他感觉到她虽然变得坚強,却一点也不快乐。
保有最初的心?他的话激怒了梅盼盼,她杏眼圆睁,像是见着了怪物般。
“保有最初的心?你要我保有最初的心?”她几近怒吼“在你轻薄了我之后?在你任性的滥杀无辜之后?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百般羞辱之后?你还要我保有最初的心!”
她的指控让阎温摸不着头绪,轻薄?滥杀无辜?屈辱?她和大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睁大眼看着她伤心欲绝的神情,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在她眼中他依然是伤她的那个人。
梅盼盼笑得凄楚。“怎么,城主忘了那些事是不是?我可没一曰敢忘,留我在⾝边,小心我随时会取你性命!”
爱与恨之间,她早巳分不清界线,而他在改变她之后,却要她若无其事的回到从前,多可笑、多讽刺啊!
阎温伸出手想安抚她,梅盼盼却拨开他,逃得更远。
“梅姑娘,相信我,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大哥到底对他隐蔵了多少与她之间的恩怨?
他能感觉到她的恨,大哥爱上了她,她却恨大哥,他们到底是怎么了?她难堪的模样让他猜着了七八分,无法想像的情景刺痛了他的心,他百般呵护的她竟让大哥欺负了!原以为自己可以心甘情愿的放弃这段情,但在听到她的指控后,他的心竟痛得无法忍受。
“信,我当然相信!”梅盼盼咬牙道,眼里净是嘲讽。
“梅姑娘…”阎温想为大哥弥补些什么,更想让她知道他们的不同。
梅盼盼再也不要看他在她面前假仁假义的模样。“奴婢还有事,奴婢告退!”一旋⾝,她快步的逃开他。
“梅姑娘!”
阎温的目光回到画里的人儿,她的美丽依旧,却变得不再快乐。
“是啊,一切若能重头,也许我们不该相遇。”
这是他最深最沉重的感叹,如果爱上一个人注定要痛苦,那么可不可以选择不要相遇?
***
梅盼盼夜一无眠,她想了许多事,寻回阴阳镜的事已不能再拖延,阎温是个危险人物,她得及早脫离他的掌心。
大清早她便来到书库,打算借由整理书册来平静纷乱的心,可能是心不在焉,所以并未察觉早已有人在。
一入进书库,梅盼盼懒懒地寻找她想看的书册,而阎螟的视线热炽
渴饥紧跟着她的⾝影移动。
好不容易从书架上取出想翻看的书册,才一转⾝,梅盼盼便被吓得大叫,手中的书册也落了地。
下一瞬,阎螟已紧紧搂住了她。
“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他急切的说着,温热的气息旋即包围了她,久别重逢,他爱她的心不减反而更增。
“你快放开我!”梅盼盼尖叫的抗拒着。
她死命的要将他推开,他却犹如铜墙铁壁般将她抱得好紧,让她连呼昅都有了困难。
“不,不放!”他暗哑的道,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双唇也印上她的颈项,他爱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強烈的爱意仿佛要将她狠狠灼伤。
这是对她不懂他的惩罚,他受的相思之苦她也要承受几分。
几番挣扎,梅盼盼的意志力逐渐薄弱,她熟悉的阎温又回来扰乱她了,她终究抵挡不了他狂热的吻,霸道的掠夺,越抗拒越思念。
心火一旦被点燃,便无法遏抑。
他狂乱的吻上她的唇,欲服征她的心,他知道她是想念他的,而他爱她爱得发狂的心仿佛无法平息,他要更多也想给她更多,仿佛要将彼此烧焚殆尽,方才停歇。
不容她反抗,他更大胆的扯开她的衣襟,喘息的凝视意乱情迷的她,爱怜的吻上她白雪的肩胛。
他眷恋她的白雪肌肤,热炽的唇来到她的颈项,轻吻昅吮,他要在她的⾝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啊!”一名前来寻找梅盼盼的丫环无意中闯入撞见此景,发出惊呼声。
丫环的叫声也惊醒意乱情迷的两人。
“大胆!”阎螟狂怒,迅速将衣衫不整的梅盼盼护在⾝后,脸⾊阻冷到了极点。
“奴…奴婢该死,城主饶命啊!”丫发惊惧的下跪求饶。
阎螟不悦的唤道:“来人!”
在附近巡逻的侍卫跑了进来,恭敬的道:“属下在!”
“把她拖下去斩了。”
“是.城主!”
“城主饶命啊…饶命…”丫环不断的求饶。
两人亲热的摸样让人给瞧见了,梅盼盼一下子惊醒,心也降到冰点,尴尬与愧羞立即涌上心头,她自责不已,实在投脸见人。
自己是怎么了,若非有人闯入,她恐怕早已失⾝于阎温了!为什么会这样,她⾝体的本能反应让她感到陌生与害怕,那不是她的本意呀!
她好怕,她怕他若继续与她纠缠下去,她会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
“拖下去!”
“械主饶命啊…饶命…呜…”
“等等!你为什么又要滥杀无辜,她犯了什么错?没有!她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倒楣的坏了你的好事!”她羞怒攻心,为了救那可怜的丫环,难以启齿的话她都说了出口。
阎温闻言,神⾊更冷,他转⾝对上她的怒眸,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过,谁也阻止不了我的决定!”话完他旋⾝喝道:“拖下去!”为什么她要处处与他作对?他的威信不容任何人反驳,谁都不行!
“够了!你若非杀了她才能平息你的怒气,保住你所谓的权威,那就先杀了我吧!”她来到他⾝前,挺直胸膛,一脸坚定的对上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般。
他额际青筋暴露,拳头松了又紧握,看得出他正強庒下怒气。
僵持了半晌,他冷然道:“押下去重打四十大板!”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让步,心头很闷。
这梅盼盼定是生来克他、气他的,她总是有本事将他的脾气摧向崩溃边缘,一再的向他的威信挑战。
“是!”
“谢谢城主饶命!谢谢梅姑娘…”
侍卫架着死里逃生的丫环出了书库,留下阎螟及梅盼盼两人,阎螟始终不发一语的紧盯着梅盼盼。没了旁人的喧闹,书库顿时静默下来,气氛也变得怪异。
梅盼盼方才遽起的怒意未消,而阎温不杀对方的决定更让她讶异,他的眼中有妥协的意味,他是为了她而不杀那小丫环的吗?
“奴婢告退。”她慌张道,不想再待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此刻她的心思紊乱,无法面对任何人。
他挡住她的去路,眼光停留在她颈项上的吻痕,満意的琊笑道:“盼盼,到此刻你应该知道我爱你,为了爱你,方才我已做了最大的让步,你别走好吗?”深情的话语他说得有些生涩。
确定了对她的爱,认定了她,他便非要得到她的全心全意不可,他的爱一向霸道,付出所有的同时也要对方同等的对待。
“不,那不是爱,你应该知道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她惊慌的头摇,死命抓着衣襟。
她对他只能有恨!
“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的爱,我相信!”他不以为意。”
得意的伸出手,他以措腹挲摩着她颈项上属于他的印记,笑得更琊了,他深信他的爱终会打动她的芳心。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绝不会!”她咬牙怒道,愤怒的避开他的摸抚,眼里有着复杂难懂的情绪,还有更多的老羞成怒。他轻薄她,她该赏地一巴掌的。
他看出她的矛盾挣扎,知道逼她也没用,只要他有耐心以行动证明他的爱,她终会爱上他的。
“相信我,我绝对办得到。”这是他惯有狂妄的语气,自信的丰采看起来极具魅力。
梅盼盼逃也似地避开他的热深情的逼规,不让自己沉沦。“恕奴婢告退!”
他朗笑一声,没阻止她。“我确信你会爱上我的。”
他的话在她背后响起,梅盼盼浑⾝一震,看来唯有早早寻回阴阳镜离开两极野园,她才能真正摆脫他。
***
接下来的曰子,阎温像是要证明对梅盼盼的爱有多深般,频频向她示爱,规定她整曰守在他⾝旁,他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除了就寝时间外,一刻也不准她离开他。
他待她热情如火,她则始终冰冷以对。
这曰,他要去的地方较偏远难行,梅盼盼借口⾝体微恙无法随行,他没有办法,只好找来大夫来帮她看病,还体贴的要她留在阁楼內歇息,他才很不放心的出城去了。
他的离开让梅盼盼稍有喘息的机会,他前脚才一出门,她的心情便如释重负的飞扬了起来。少丁他霸道专制的束缚,没有了他扰人的气息,她自在多了。
不过,他不在⾝边,她又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心里没来由的落寞起来。
用过午缮后,小红借机来到阁楼与梅盼盼相会。
“红云,阎温对你如此着迷,也未必是坏事呀!”小红说着,眼里闪着奋兴的光芒。
梅盼盼不解。“此话怎讲?”
“他迷恋你的事众所皆知,现在两极野园里没人敢对你不敬,这也表示你在两极野园的行动将更为方便,倘若…”小红语带玄机,慧黠的笑着。
“你直说无妨。”梅盼盼真的被她弄胡涂了。
“倘若你假装爱上阎温,趁他对你意乱情迷之际,再借机探问他阴阳镜的蔵匿之处,会不会容易多了呢?”
梅盼盼闻言,心猛然悸动了一下,神⾊变得不自在。
小红误以为她的转变是恨,怕她不答应进而劝说着“我知道你恨阎温,他杀了奕柔,要你假装爱上他、取悦他的确不容易,但要替奕柔报仇、要夺回阴阳镜,一点牺牲算不了什么的。”
“阎温…不是那种会被女子迷乱心性的人,他一向视女子为无物。”梅盼盼头摇,怕自己的心会就此沉沦,假戏真做。
“他眼中有你啊!”
“我不知道…”梅盼盼无法向小红说出她对阎温的不知何时已变质了,她怕,所以只能躲着他。
“说句心底话,若非阎温杀了奕柔与紫云宮结下仇怨,他倒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你看看,殷水灵使出浑⾝解数取悦他,连那风城来的楚姬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明眼人一瞧都知道她的心思呢!阎温倒也是个人才,他虽然喜欢你,但可惜你们无缘结为连理。”
“别胡言乱语了,我绝不会爱上他的。”像是心事被说畔般,梅盼盼急忙否认。
“红云,为了阴阳镜,利用他对你的爱是必要的。”小红语气严肃,夺回阴阳镜的任务她势必完成,对宮主才有交代。
利用?梅盼盼闻言苦笑道:“即使要赔上我白清的⾝子?”其实她很清楚,赔上的不止是白清。
“对!”
小红毫不迟疑的回答让梅盼盼无法招架,她害怕自己的心渐渐失落。“你…你让我想想…”
爱一个人真能假装得了吗?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感觉,更何况她已经对阎温产生丁异样的感觉。
小红根本不让梅盼盼有多想的机会,她提醒她道:“红云,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在两极野园待得越久,我们的⾝分也越容易暴露,这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
“我知道…”梅盼盼失了神,迳自沉浸在自己的矛盾思绪里,眼前的处境逼得她非得有所选择不可,无论她的决定是什么,结局终将变成遗憾。
“我说的话希望你能考虑,我不能停留太久,我该走了。”
“嗯…”
望着小红离去的背影,梅盼盼的脑海中始终盘旋着阎温那对闪烁热情光芒的眸子,他的情一如他的霸道,不问她喜不喜欢与接不接受,他都给得义无反顾,仿佛一定要她臣服在他的爱里般。
她內心的挣扎更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