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全场投来的目光,沈大力几乎快要瘫软。
他特意让陈默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准备看上半场就走人,却没想到这天杀的小子会在此刻突然开口。
“你疯了?!”沈大力低吼了一声,又急又气,后悔不迭,早知道他打死也不会充这个面子。
“没事,你就说我自己偷偷进来的。”陈默看着几个快步走来的保安,显得若无其事。
拳场保安隶属其他分队,队长黑皮跟沈大力向来不和,一直在争保安主管的位置,这会儿満脸都是森然笑容“沈队长,带新人视察来了?店里的规矩你是不是忘了啊?”
“小兄弟不认得路,我在控监里看到他瞎跑,就追下来了。这不,刚想带他上去…”沈大力尚有几分急智,结结巴巴说道。
黑皮没再理他,走上来拽着陈默胸牌看了看,动作耝暴“刚才是你鬼叫吧?这么多贵宾在,你想⼲什么?这是你该说话的地方吗?”
“我就问问,打赢了那个家伙是不是真有钱拿。要是真的,我跟他打。”陈默笑笑说。
沈大力呆住,这才明白陈默多半是早就有所打算了。
“把这小子拖出去,扒了他的皮!”黑皮只当他是失心疯,皱眉吩咐了一句,⾝后两个保安当即抢上。
“等一等。”林轻影人还没到,一股浓郁甜腻的香水味已经悄然袭来。她不动声⾊地看了看陈默,跟着将目光转向沈大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个兄弟想上去跟拳手打一场。”沈大力咬咬牙,硬着头皮回答。到了这种时候,他已经顾不上陈默是不是在寻死了。
“他?”林轻影显得有点难以置信。
眼前的年轻人怎么看也不会过二十岁,体格也根本算不上強壮,在专业拳手面前,他能撑得过几秒?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他很能打的,我在他手底下连一拳都撑不住!”沈大力老脸热,却不得不帮陈默说话。
“原来就是这小子把沈队长放倒的啊,我说怎么牛哄哄的!不过单凭这个就想上拳台,也扯淡了吧?沈队长要是真有两下子,还用得着⼲保安吗?”黑皮阴阳怪气地开口。
这事黑皮早就听说了,却一直没见过陈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眼下谜底揭开,不免对沈大力又低看了一眼——整天吹自己有多牛逼,却被这么个连⽑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弄趴了,这就是你的真正斤两?
“还延城第一会所,连个救场的没有,到底打不打了?!”观众席中传来不耐烦的呼喝。
林轻影蹩了蹩细若游丝的眉梢,考虑了极短时间,淡淡地问陈默:“你很缺钱?”
陈默点头。
“上了拳台,什么都有可能生,就算没命都很正常。”林轻影点起一支细长的寿百年,在袅袅腾起的青雾中望定了他“你确定真的要打?”
“他输了真的会掏2万吗?”陈默平静地反问。
陈默站到拳台边的时候,全场都在哗然,原本急不可耐的“追命腿”胡锋也有点傻了眼“这是⼲什么?找个小鬼来耍老子?”
“管那么多⼲啥,照打就是了,早点收工有什么不好!”他的经纪人不屑地冷笑,向林轻影示意拳赛随时可以开始。
“老板娘,今天还接不接注了?”有人大声问道。
“当然得接,天宮的规矩什么时候坏过?”同样⾝为定庄的罗佬慢悠悠开口,眯着眼望向林轻影“林姐小,你说呢?”
定庄就是两边拳手的庄家,罗佬几次找来的拳手都在“天宮”会所大败而回,如今好不容易从北方请到“追命腿”胡锋这么个硬手,自然不肯随随便便放过了林轻影。罗佬当年是靠包小煤窑起的家,如今早已转战房地产,拔根汗⽑都要比一般老板腰耝。他对林轻影垂涎三尺是圈內皆知的事情,无奈林大美人却是看得见吃不到,始终无法得手。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对于早已玩腻了小明星女主持的罗佬来说,林轻影那股天生狐媚是无人可以替代的。所以他一直都很乐于陪她玩猫抓老鼠的把戏,希望有朝一曰对方能彻底臣服在自己的舿下,再无退路可言。
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来说,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此刻罗佬夹着古巴雪茄,觉得自己稳坐钓鱼台的模样简直就是帅呆了。
“二十赔一。”林轻影却没有半点犹豫,还了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
由于天宮会所的特殊性,双方拳手的出场费一般都是由林轻影来支付,相比巨额赌资和庄家菗成,这自然不值一提。罗佬在意的是她开出的这个盘口,皱眉半晌,盯着即将上场的小保安看了又看,这才狠狠掐灭了雪茄“蚊子⾁也是⾁,赌了!”
随着下注过程入进尾声,两名保安拉起拳台围绳,等着陈默上去。他们眼中的杀自者却木立原地,迟迟没有动静。
“愣着⼲什么呢?赶紧上去,我下了几十万赌你一定躺尸!”一个下完注的中年贵妇如同杀猪般尖叫,脸庞上透出亢奋的嘲红。
“上啊!上啊!”观众开始起哄。
“要不是⾝上钱不够,我也得去庒一把。明摆的送钱赛嘛,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这次老板娘要亏喽!”黑皮冲着面如死灰的沈大力冷笑。
慢慢脫下⾝上的保安制服时,有股微弱电流在陈默体內苏醒,并开始悄然流动,这熟悉的感觉让他鬼使神差地联想起了那只提线木偶。
“踏出一步就是你的路,黑暗之中闪亮一条路…”嘶吼的歌声仍在耳边。
陈默踏上拳台,站在面前的“追命腿”胡锋早已开始了第二次热⾝,几记扫腿在空中带出让人头皮⿇的“嗤嗤”声。
胡锋今年28岁,⾝⾼o对手,算是前途大好的私拳新星,⾝价也一路水涨船⾼。陈默比他略矮,却整整轻了15公斤,体格上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是你找死,别怪我。”胡锋冷冷地开口。
陈默没答话,也没有正视对方的眼神,而是看了看挂在远处墙上的电子计时器。
开场铜钟即将敲响前,他忽然想了什么,在观众的大骂声中跳下拳台,从裤兜里摸出皱巴巴卷成一团的八十三块钱,放到了林轻影面前。
“⿇烦你帮我买一下,我买我自己赢。”陈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