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姑娘都没料到,会被带去吃街头排档。
对于她们来说,这条満地杂物的脏乱巷子,无疑是另一个世界。排挡老板用来刷碗的水盆早已漂満了菜叶,与其说里面盛的是水,还不如说是油汤。
温燕妮跟柳菲看得心惊⾁跳,沙千金却毫不介意,跟铁牛一人一碗地拼着酒,胃口竟是好得出奇。
隔壁桌上坐着一群等于把“混混”两个字写在脸上的年轻人,他们吆五喝六地划…着拳,不时投来目光,显然是被美女昅引,但铁牛的恐怖块头却成了绝佳的镇定剂。停在巷口的几辆豪车也让他们不得不掂量这三男三女的分量,终究还是选择了相安无事。
沙家护卫从酒吧外一直跟了过来,坐在车上看着大姐小跟那巨人吃排挡拼烈酒,早就傻了眼。
小⾼注意到温燕妮连筷子都没动,脸⾊似乎不太好看。而在湛阳时,他也跟莫凌珊出去吃过几次排挡,⺟老虎开心得要死,一直眉花眼笑地陪着他喝酒,一口口地夹菜喂他吃,跟眼前的女孩相比,无疑是天上地下。
结账后几人相继起⾝,温燕妮勾着小⾼的手臂,凑到他耳边问:“坐我的车,还是坐你的车?”照小⾼以前的习惯,不管震车还是房开,夜一风流总是逃不了的。
但今天他却有点提不起兴致,懒洋洋地拧了把女孩的脸蛋“自己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温燕妮情热如沸,却被这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薄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跟我玩猫绳游戏?”猫跟狗不一样,从不理睬人类命令,却会由于诱惑而展开追逐。
把羽⽑绑在绳子上,不停拖动,便能让猫儿做出特技动作。如果把羽⽑就这么送到猫儿面前,它估计连多看一眼的趣兴都没有。
女人像猫,同样会成为这条定律的俘虏。温燕妮不明白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都在明示了,他究竟还要玩什么花样。
“我老婆不让我养猫的。”小⾼淡淡地说。
温燕妮气得拖着柳菲上了车,陈默一直没怎么搭理柳菲,见她总算走了,如释重负。
“操!装什么公主,到了世界末曰,我看连屎狗都会抢着吃!”小⾼冷笑。
“你今天好像有点古怪。”陈默狐疑地看着小⾼。
“人还真是贱骨头啊,我居然有点想凌珊了。”1小⾼叹息一声,摸出话,拨通后⾁⿇无比“亲亲老婆,跟你报告一下。我喝了点酒,没泡妞也没看妞,陈默请我去敲背,我严词拒绝了…”陈默哭笑不得。
“这次不关你们的事,我回去会跟爸爸说的。潘先生这么有心,真是谢谢了。”巷口另一边,沙千金依依不舍“铁牛哥,明天我还找你玩好不好?”“嗯挡钱是沙千金掏的,铁牛吃得很饱,此刻犹自拉着对方的手不放。
他还记得小⾼说的话,不能把沙千金弄丢了。
几辆车开走后,陈默看着在夜⾊中消逝的尾灯出神。小⾼叼着牙签走过来,拍了拍他“走吧,还得去接老头呢!”
“你们先去,接到人直接回店酒。”陈默的语气透着异样“我过一会就回来。”
小⾼没明白什么意思,但看了看他的脸⾊,还是什么都没问,带着铁牛开车离去。
陈默在原地站了片刻,走回巷子里,经过一家家排挡,到了再也看不到人的地段,忽然发足狂奔。
远处那点森然杀意如同跗骨之蛆,远远跟了过来。
酒吧方圆十多公里的地段早就熟悉过,陈默到了那处街心花园,在噴泉边停下脚步,静静等待着敌方出现。
七级,只有一人。
对陈默而言这样的对手打着灯笼也难找,再⾼一级的话,他毫无胜算。阿瑞斯机器人已在不知不觉中,将进化意识融为战斗本能的一部分,陈默感知到那人的时候,甚至有了种类似于饥饿的错觉。
唯有战斗,才能更加強大。潘瑾瑜的生存哲学同样如此,只不过他不需要去动手。
练默却越来越喜欢斗杀。
那人停在了感知所能精确定位的范围之外,静止不动。
时间正是凌晨,整个花园就只有噴泉断断续续的涌溅声息,马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人,昏⻩路灯让一切都透着凄冷。
随着噴头阙门的开启,水雾再次弥漫。正前方浓厚的夜⾊之中,隐约传出了一记弓弦声响,像陈默幼年时常听的弹棉花。
燃烧的烈芒划…破感知视界,向他〖jī〗射而来!
陈默面对的是一道三尺长的煌煌电火,通体噴涌着赤⾊火焰,敌人本体的劲气已通过某种奇异方式,附着在它的表层。从射出到贴近不过短短瞬间,到了陈默面前时,噴泉水雾完全被狂野的气流荡空,周灌木丛簌簌倒伏,如同遇上了一场小型风暴。
陈默没有躲闪,出手抓向那道直奔头颅而来的电火。在力量上他自信不会跟七级的对手相差太多,但指端握住冰冷的金属体时,刚刚收紧,手臂却无法控制地被带着倾斜,看上去活脫脫变成了一个杀自般的倒揷前额动作。
陈默另一只手也搭上,紧握,双脚立即在草地上拖出深痕。电火的前端锋芒离他眉心不过两寸,呑吐的气劲尖叫着,嘶鸣着,那处肤皮如同被无形的剃刀切入,鲜血随着刺痛感而流出,划落脸庞。
这是一支铁箭,三棱箭头,黑⾊尾羽。在陈默的双手发力之下,它片刻不停地旋转着,像条余势未尽的噬人毒蛇,将掌心皮⾁擦摩到几乎要冒出烟来,大巨的前冲力还在顶着陈默后退。
陈默毫不怀疑,现在撤手的话,它会立即将自己的脑袋爆成一团血⾁之花!
弓弦再响,这一次是两箭齐发。
他不得不侧⾝,松开已经发⿇的指掌,手中那支铁箭飞向后方,无影无踪。单单像这样躲过箭袭的话,并没有多大难度,他只不过是想探一探对方的斤两,现在却体验到了挫败。
敌人是七级,铁箭上所携带的恐怖力量却绝对不止七级。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硬抗不过,那就只有躲。陈默从不会在对敌方面跟自己较劲,能活到最后才是赢家,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懂。
后两支铁箭被轻松躲过,他直扑敌人所在的位置,掠到跟前只见一个穿着镶边长袍脚踏短靴的姑娘,看服饰打扮应该是个古蒙族人。
不知为何,在他逼近的过程中,剑眉大眼英气勃勃的异族姑娘没再发箭,脸上带着极度不可思议的神⾊。
“你看得到?”姑娘的普通话很生硬,语气很冲。
陈默的拳头挥到了她面前,硬生生顿在空中。
“你能看到我的箭?”那姑娘又问了一遍,扳了下手里黑黝黝的铁胎弓,将其收为三截,放入双肩背包。
她的背包两侧揷着羽箭,此刻将包外的拉链拉开,反向一裹,居然成了一个更大的背包,弓箭都被蔵得严严实实。
古老冷兵器加上现代特工般的携带方式,让陈默愕然不已“想看就能看见了,你是谁?”
“我叫塔娜,就是飞鹰的意思,我从草原来。”那姑娘瞪着他,像金雕在凝视野狼“萧石姬的护卫巴图是不是在你手上?”
“我跟他打了一架,打完就走了。那家伙又不值钱,我留着有什么用?老子⾝边的人哪个不比他強?”陈默冷笑。
塔娜见陈默的⾝手确实不在巴图之下,将信将疑道:“你没杀他?”“萧石姬看着我跟他出去的,我要是杀人,现在早就在牢里了。”陈默打了个呵欠,如同遇见上了外星来客“还打不打?不打我走了。”塔娜思付片刻,反手菗出一支羽箭,递到他面前,比了个折断的动作“你像这样发完誓才能走。”
“小孩子的把戏你也拿出来玩?”陈默懒得跟她罗嗦。
塔娜打了个呼哨,东南西三个方向随即传来回应。陈默吃了一惊,感知视界中这才隐隐约约的亮起几团人形轮廓。
只要处于警戒状态,即便方长风这样的恐龙级人物,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搜索,眼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上。
“曰,不就是发誓嘛!”陈默立即折了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地说了一通。
“我相信你了。”塔娜听他说的恶毒之极,不由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对方眼神中一划而过的异⾊。
两个七级,一个八级,陈默只有五成把握逃出这几人的合围。关键在于,他根本就没想要走。
“那个,你要是真信得过,我可以帮你找找你的朋友。我跟他没什么仇,架也打完了,只要他以后不对付我就行。”陈默満脸诚挚。
塔娜犹豫了一会,头摇微笑“巴图不是我的朋友,他偷了族里的东西出来,我们在找他。”“哦,原来是这样。”陈默念头电转,笑道“那还用不用我帮忙?我在蜀东认识不少人。”塔娜超越七级实力的恐怖箭术,有点类似于爆发,应该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练家子套路。远处那几个帮手隐蔵形迹的方式,无疑也相当古怪。
要求存,就得学习一切有用的东西。拳台上是如此,拳台外自然也一样。
“萧石姬不会对我笑,你会。”对视良久,搭娜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她不需要朋友,我需要。”陈默平静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