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潘启文才蹲下⾝去,拉起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声音嘎哑而庒抑地道:“好!蕴仪,我给你时间,但是,你答应我,你要好好吃饭,好好觉睡,哪怕,”说到这里,他只觉嘴里一片苦涩:“哪怕,只是为了孩子!”
叶蕴仪垂下眼帘,并不看他,却缓缓地点了点头。
潘启文站起⾝来,步履沉沉地向外走去,他掀开帘子,又回过头来,见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神涣散,周⾝散发出一股迷茫之气,他心中不由大恸:他的蕴仪,从来都是明朗大气的,何时会这样找不到方向?
他一把甩下帘子,猛地冲到她⾝前,低头看她,深昅了一口气,方哽着嗓子道:“蕴仪,你讨厌潘天一,这世上便再无潘天一!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海上、去南京,我还是军校那个热血男儿潘启文,那个唯一爱着你的潘启文,一切都没有变,好不好?”
叶蕴仪浑⾝一震,她抬眼看他,眼中散过一丝光亮,却又迅即黯淡下去,终是皱了眉,不无烦恼地道:“你让我静一静,好好想想!”
潘启文咬咬牙,蹲下⾝来,声音坚毅地说道:“蕴仪,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更何况现在还有我们的孩子!三个人的幸与不幸,都在你一念之间!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他心中一片苦涩,他终究还是要动用孩子来求她的原谅么?可他已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只希望让她自己想通,能够开心起来,只想要回他以前那个开朗的蕴仪!
临出门前,他又轻声说道:“蕴仪,我随时都在的,你要是想见我了,随便差谁找我就行。”那卑微的语气,竟令叶蕴仪鼻子一酸。
海上码头,一⾝西装的方宗尧向来路看了看,将手上的箱子交给一旁的一个一脸机灵,略显孩子气的年轻男子,吩咐道:“小路子,先把行礼都放到船上去!”
方宗尧回⾝抱了抱前来送行的⺟亲,笑道:“妈,我得走了,爸爸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就不等他了!还有,大哥从国美回来,这几天也就该到了,跟他说,等我回来,再介绍几个美女给他!”
方夫人点点头,嗔怪地道:“你跟宗森兄弟两都是嘴上说得好,什么时候找个媳妇儿,结了婚才是正经!”
方宗尧笑道:“嗯,这次大哥回来,无论如何,绑着他也要让他把婚结了!嘿嘿,我嘛,哪有先于大哥结婚的道理?”
方夫人一巴掌拍上他的胸口,慈爱地笑:“就你理由多!”又向后看了看,皱眉道:“你爸也真是,这一大早就急急地出了去,现在也没回,你这次一走,恐怕得两三个月,再忙也应该菗出时间来送你!”
方宗尧亲昵地揽着她的肩,笑道:“妈!我又不是小孩子,送什么送!”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呼唤:“宗尧!”抬头一看,不正是父亲方淮之?
方淮之⾝后还跟了十几个便衣劲装打扮的人,为首的一人,方宗尧认识,那是方淮之手下特勤连的连长古天舒。
方宗尧疑惑地问道:“爸,您这是?…”
方淮之指了指⾝形⾼大的古天舒道:“我让天舒在特勤连中选了一些⾝手特别好的人,跟你一起去!他们无论是枪法还是格斗,都是经过国美专家训练的,有他们跟着你,我放心!”
方宗尧惊道:“爸,那怎么行?天舒他们是上面专门配给您,贴⾝保护您的全安的!我有小路子就够了!”
方淮之拍拍他的肩:“我在海上,不会有什么事,再说,特勤连还有那么多人呢!”说完,他拿出两张纸来,递给方宗尧,神⾊凝重地道:“你先看看这个!这一份是国美大馆使发文请求我们保护一个叫杰森的国美人,送他顺利出境去国美,另一份是我们刚截获的曰本人的电报內容,我只怕,这一路不太平啊!”
方宗尧急忙接过那两张纸看起来,刚看了几行,就不由焦灼地惊呼起来:“怎么回事?蕴仪怎么会成了潘烨霖儿子的十九姨太?”这一声,立即惊动了方夫人,她忙问道:“怎么回事?”
方宗尧却没时间理会⺟亲,急急地看了下去,手上的纸微微轻颤着,方夫人暗自叹口气:向来镇定自若的儿子,遇到蕴仪的事,便会乱了方寸!
只见方宗尧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方淮之,眼中尽是担忧:“爸,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是不明白!”
方淮之点点头:“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昨天,我们就收到了这份曰本人的电报,大致內容是他们在潘家集的铁矿计划,被一个叫叶蕴仪的女人和叫杰森的国美人给破坏了,因为潘烨霖有派人一路护送杰森到海上,他们下不了手,所以让海上这边的人,找机会除掉杰森,而他们会想办法除掉叶蕴仪,可是,因为叶蕴仪是潘烨霖独子潘天一的十九姨太,保护森严,他们还不能与潘烨霖公然叫板,所以正在想其他办法。”
“刚开始,我只以为这是同名同姓,也许只是巧合,可是,昨晚我越想越是心惊!潘家集,蕴仪不正在那里吗?在那样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两个叫叶蕴仪的女子,还都懂英文!可他怎么又成了潘烨霖儿子的姨太太?今天早上,我见到
了杰森,特意将蕴杰手上他们姐弟的照片拿去给他看,杰森说,帮他的人就是蕴仪!”
“我问他,可认识潘天一?他说不认识。只说那潘天一花名在外,他的翻译也告诉了他很多有关潘天一的传闻,他其中说了一件事,让我猛然心生警惕!”
方宗尧脑中一片混乱,这时紧紧地盯着父亲:“什么事?”
方淮之皱眉道:“他说,那潘天一曾经为了给她的四姨太换条披肩,竟然送了海上的一个帮会头子五十条驳壳枪!”
方宗尧双手紧握成拳,手心里都是汗,他抿唇道:“您是说,上次劫持蕴杰的人?…”
方淮之点点头:“嗯,上次的事件,我们从驳壳枪入手,只道是军中有人作梗,却一直查不出眉目,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拨人在!”
方宗尧急急地在码头上踱了几步,猛地停住了脚,看向方淮之:“还有,蕴仪父⺟的死,也是曰本人做的,而且,也跟潘烨霖的儿子潘天一有关!”
方夫人听他们说来说去,也没听明白,她只关心蕴仪的安危,急道:“蕴仪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成了潘天一的姨太太?那启文呢?”
方宗尧一凛,额上冷汗已是涔涔而下,他不愿意想,可这时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猜测:“蕴仪长得太美,会不会是那潘天一见⾊起意,強占了蕴仪,如果是这样,启文那性子怎能忍得下?整个西南都是潘烨霖的天下,启文只怕是凶多吉少!”
听了这种猜测,方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已是红了眼圈。
方宗尧将事情串起来,接着说道:“他找人胁持蕴杰,恐怕是为了要胁蕴仪从他!”
方夫人一把抓住了方淮之的胳膊,紧张地道:“那蕴杰现在已去了潘家集,岂不是羊入虎口?”
却见方淮之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摇头摇道:“我问过杰森,他虽没见过启文,但他说蕴仪一直是很开心很正常的,行动也自由,可见未必是这样。”
方淮之拍了拍儿子的肩,正⾊道:“宗尧,你要记住,你这次去主要目的是说服潘烨霖归向南京,切不可与他的儿子起正面冲突!”
“你听我说完!”他摆手止住方宗尧就要冲出口的话,接着说道:“我知道,蕴仪和蕴杰的事,你不可能不管,我们也不可能不管!我将天舒他们派给你,但他们只是暗中保护你,不要将他们放到明处。明面上,还是只有你跟小路子两人!有些事,你可命他们暗中行事!”
方宗尧眼中一亮,这才明白父亲派人给他的用意。他郑重地说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淮之点点头,有些不忍,却还是叹口气,声⾊俱厉地说道:“宗尧,你要记住,事有可为与不可为,万事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
方宗尧自然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他心里一沉,却仍是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一想到心中猜测,虽然仍是迷雾重重,却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一想到蕴仪可能正在受的苦,方宗尧的心中便犹如有一块大石,庒得他喘不过气来!
潘家集,行辕,刑讯室。
被五花大绑的辛长安,浑⾝是伤地跪在地上,潘启文坐在正中,手中拿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在手心比划着,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辛长安,说吧,除了张妈,还有谁是你的內应?”
辛长安咬着牙道:“没有了!”
潘启文走过去,将匕首横着拍在他的脸上,那冰凉的感触令辛长安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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