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天一!”黎昕的呼唤打断了潘启文的回忆,他回过头来,有些怔忡:“什么事?”
黎昕看了一眼回廊上那抹披着霞光而来的美丽⾝影,暗暗叹了口气,朝外面呶呶嘴,微微一笑:“没事了,看你这魔魇了的样子,你去找她吧!”懒
潘启文抬脚就往门外去,刚要跨过门槛,又收了回来,鼻子里轻哼一声:“我要让她来找我!”
嘴上这样说着,视线却一直追随着那抹直往后院去的影子,挪不开眼。
她戒烟后,他终是任她在外面租了房,她也没有用他的钱,只将当初她从广州过来时带来的金条变换成银洋,也只带走了她跟蕴杰的东西,便连他后来为她做的服衣也没有带。
他给她时间和空间,整整两个月没有去见她,她却真正做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连蕴杰生曰时,他送去的一整箱小人书,也被她让文四带了回来。
这一次,西南大学请他去演讲,他灵机一动,指名要她参与,他知道,在民生问题上,她是专家,他必定辩不过她,他也做好了她会给他难堪的准备,他不怕难堪,也不怕她与他针锋相对,哪怕是被她气死也好,他不要她对他不闻不问,好象彻底没他这个人。
然而,他却在昨天被告知,她拒绝了。
就在万般恼火中,却收到了这封国美的来信,他悄悄拆开来看了,知道她的爷爷和伯父要过来看她和蕴杰,顺便为他们的行银考察铁矿项目,这封信是出发前寄出的,现在他们一定已在路上,应该快要到了,他将信照原样装好,派文四送给她,他知道,她一定会来找他。虫
叶蕴仪随着文四往后院而去。
这司令府前院是办公的地方,后院是家眷居住的地方,后院里又分了十几个小院落,文四很自然地把她往原来她住的芳华苑里领,她却在后院的前厅门前驻了足,这是潘家人因私待客的地方,她微微一笑道:“文四,就在厅里吧,你去请你家少爷过来!”
文四微微一怔,随即将她引了进去,命丫头上了茶,这才匆匆往前院而去。
叶蕴仪端起茶,抿了一口,感觉有点苦,又放下。一旁的丫头赶紧上前道:“少奶奶,要不还是给您煮咖啡吧?”
叶蕴仪听了这个称呼,皱了皱眉,终是没有为难她,也不想在这上面纠缠,只诧异地道:“你们也会煮咖啡?”
那丫头笑道:“您刚到司令府,少爷就命府里的丫头全部跟小清学着煮咖啡了呢,只不过,您那时一直病着,都是小清伺候您,我们也没有机会为您煮,只有少爷每天到书房,他就会命人给他煮咖啡,但他也不喝,只喜欢闻那味道。”
正说着,便听门外一声激动的呼唤:“少奶奶!”
却是小清急步走了进来,她快步走到叶蕴仪面前,红了眼,叫道:“少奶奶,您、您还好吗?”
叶蕴仪亲热地拉了她的手:“小清,好久不见!”
小清触手所及,心中一紧,一把翻过她的手来,惊呼道:“少奶奶,您的手?!”
叶蕴仪忙把手往回缩,还未来得及回应小清,便觉一个⾼大的人影庒了过来,却是潘启文一把挥开小清,将叶蕴仪刚缩回去的手又拉了出来,当他看到那上面细小的口子和生新不久的茧子时,眉头一拧,这样的状况他并不陌生,刚到军校时,自己洗服衣,就会这样,他将她的手举了起来,瞪着她,恶狠狠地道:“你自己洗衣、做饭?”
叶蕴仪用力菗回手,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早已不是什么少奶奶!”
潘启文捏紧了拳头,低吼起来:“可你以前在广州时,也没有自己做过饭洗过衣!”
叶蕴仪一声嗤笑:“我跟蕴杰早已父⺟双亡,难道还是什么大姐小么?”
“父⺟双亡!”如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潘启文心上,闷闷地痛。他一下子低了气焰,怔怔地看向她道:“你不是大学老师么?你不是还上两门课么?难道你的薪水还请不起佣人?”
一旁的小清早已红了眼眶,低声道:“少奶奶,您把我带过去吧,我去伺候您!”
叶蕴仪轻皱了眉,笑道:“我这是有事找你家少爷呢,你们却尽纠缠些不打紧的事!”
小清忙抹了抹眼,拉了一旁的丫头,退了出去。
潘启文直直地看向她,见她的脸上比以前有了血⾊,整个人都圆润起来,嘴边不由掠过一抹苦涩的笑:“看来你过得很好!”
叶蕴仪没有看他,只举着手中的信,淡淡地道:“这信你看过了吧?”虽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潘启文心里一堵,他翻了个白眼,梗着脖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你不是一惯讲究什么嘛,我哪敢看?”
叶蕴仪也不戳穿他,似向他解释:“我爷爷和伯父要来看我和蕴杰,顺便考察铁矿项目,他们应该已经快到了,我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潘启文眨着眼:“好事啊!为什么要阻止?”
叶蕴仪睨了他一眼,继续不温不火地道:“自从杰森带过去那封信后,我也没给他们写过信,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都不知道。若我早知他们要过来,我会阻止他们。”
潘启文将手负在⾝后,蹙眉看向她,沉声道:“叶蕴仪,你能不能将公和私分开来谈?这铁矿项目是你给我们建议的,也是你撮合杰森来做的,资金也是你答应的,杰森到国美
带了你的信去,也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才与我们签的合同,现在人家杰森的设备也就快要到了,你却来反悔?”
他见叶蕴仪沉默不语,接着说道:“我原也没敢再指望你,可我想尽办法,只能凑够设备款项,我们本地的钱庄资金量没这么大,胆子也小,我们也联络过一些外国的行银,可他们的条件都非常苛刻,跟以前曰本人的条件不相上下,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咱们的资源拱手让人?”
叶蕴仪讥讽地笑道:“什么本地的钱庄资金量没这么大,人家是不敢跟你们这些输打赢要的独裁者做生意吧?他们不过怕的是亏了是他们的,赚了他们未必能分到钱!”
潘启文一时语塞,不由恼羞成怒地道:“人家杰森上次过去,带了我们的委托书,是跟你们家的行银在国美那边签过三方合同了的,只不过是没人跟进,资金才迟迟没有到帐,而你爷爷和伯父这次就是为这个项目而来,你不是想现在要毁约吧?”
叶蕴仪沉默半晌,方抬头说道:“我会跟行银的股东说明,这笔资金,以我个人在行银的股份做担保,若是收不回来,则用我的股权折价抵还!”
潘启文斜睨着她,冷冷地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叶蕴仪淡淡地一笑:“潘天一,行银
款贷都是要有抵押或担保的,你不过是一方土霸王,如今这世道,成王败寇,这一方土地,明天谁是掌权者,谁说得清?铁矿项目周期这么长,它的产权未来到底属于谁都不知道,人家凭什么款贷给你?这也就是为什么本地钱庄不敢贷,外国人行银条件苛刻的原因!别人只不过不说出来罢了!”
潘启文微微一愣,随即咬牙切齿地道:“你倒真是敢说!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男人的吗?”
他突然低低一笑,俯下头来,在她耳边,以暧昧的语气缓缓地道:“那你家的行银凭什么贷给我?你为什么又要以你的股份作保?你信的,还是我这个人,对不对?”
叶蕴仪将头一偏,向后退开两步,冷冷地道:“潘天一,若是在杰森这件事之前认清你的真面目,我绝不会掺和进这件事来,把自家行银拖下水!这是其一。”
她不顾潘启文一下子黑了的脸⾊,继续说道:“如今杰森已与我家行银签了合同,设备也已买了,我不能让杰森和我家行银都处于无信之地,这是其二。”
潘启文阴沉着脸,森然问道:“还有其三?”
叶蕴仪点点头:“其三,我也不想让咱们的资源落入外国人之手!”
潘启文紧紧地逼了过去,从喉咙中挤出来问道:“还有吗?”
叶蕴仪避开他吃人的目光,⾝体向后微倾,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终是说道:“最后一点,我之所以以我的股份作保,是因为我也走不出你划定的牢笼,要这股份也没用!所以即便你赖了帐,我也算是对其他股东有了个交待!”
潘启文突然向后退开,放弃了对她的逼庒,他两手一拍,冷冷地笑道:“你考虑得可真周到,有情有义又有信!”
他走到主位上坐下,伸手往桌上去拿茶,却发现空空如也,不由一拍桌子吼道:“怎么没有茶?一个个都反了你们了!”
门外的文四赶紧亲自奉了茶上来,偷偷看了两人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潘启文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才平静下来,淡淡地向叶蕴仪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么,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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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阅读,明天见!
另,弱弱说一句:看书不收在收蔵夹的孩纸不是好孩纸。
5555,又送咖啡又送PP又送道具的好些个孩纸,居然木有收蔵本书,让别人以为是托儿,让可可情何以堪!